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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艾尔通还是彭·觉斯

时间:2022-07-1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有一个极大的利害关系促使他要详细知道艾尔通的神秘历史,特别是有关哈利·格兰特和不列颠尼亚号的那一段。无可怀疑,那个大坏蛋虽不一定知道格兰特船长目前的情况,但至少知道船只失事的地方。总之,艾尔通实在固执得太过了,固执得莫名其妙,以至于少校竟以为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不列颠尼亚号和格兰特船长遇难的情形。

艾尔通出来了。他稳步穿过了中甲板,爬上艉楼的梯子。他的眼睛暗淡无光,牙齿咬得紧紧的,痉挛地握着拳头,他既没有高傲的神情,也没有屈辱的样子。他一到格里那凡爵士面前,就叉着胳臂,一声不响,显得安闲自在,等着人家问话。

“艾尔通,”格里那凡说,“我们又见面了,就在你想送到彭·觉斯那班流犯手里的这只邓肯号上,你和我们又见面了!”

那水手听到这句话,嘴唇稍微颤动了一下。他那没有表情的脸上起了一阵飞红。这阵飞红不是由于忏悔,却是由于劫船没有成功的耻辱。他原想做这条船的主人,现在却在这条船上做了囚犯了,而他的命运不久也就要在这条船上决定了。

然而,他不回答。格里那凡耐心地等待着。但是艾尔通却固执地一句话也不说。

说话呀,艾尔通,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格里那凡又问。

艾尔通迟疑了一下;他额上的皱纹又深深地皱了一皱;然后,以安闲的声调回答说: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爵士。”他说,“我自己做得不周密,被人家抓了起来。您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那水手回答了这句话之后,就把眼睛转过去望着展开在西边的那带海岸,对他四周所发生的一切,装着漠不关心的样子,看他那副神情,仿佛他对那次事件完全是个局外人。但是格里那凡决心忍耐着。有一个极大的利害关系促使他要详细知道艾尔通的神秘历史,特别是有关哈利·格兰特和不列颠尼亚号的那一段。因此,他又继续审问下去,尽力压住心头的愤怒,极力温和地说着话。

艾尔通痉挛地握着拳头。

“我想,艾尔通,”他又说,“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总不会拒绝回答我吧。首先,我应该叫你艾尔通呢,还是应该叫你彭·觉斯呢?你究竟是不是不列颠尼亚号上的水手?”

艾尔通依然是不动声色,望着海岸,对一切问题只当作没听见。

格里那凡还继续问那水手,眼睛渐渐发出光来。

“你肯告诉我,你怎样离开了不列颠尼亚号,为什么跑到澳洲来吗?”

对方依然是沉默,面部没有一点表情。

“你好好地听我说,艾尔通,”格里那凡又说,“你还是说的好。只有坦白,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回答我的问题?”

艾尔通转过头来对着格里那凡,眼睛盯着格里那凡的眼睛。

“爵士,”他说,“我没有什么可回答的。应该由法院来证明我有罪,我不能自己证明我有罪。”

“要证明你有罪,太容易了!”格里那凡回答。

“容易!爵士?”艾尔通带着讥嘲的口吻说,“我觉得阁下说得太早了。我吗,我敢断定,就是伦敦最精明的法官也拿我没有办法!既然格兰特船长已经不在这里作见证了,谁又能说出我为什么到澳洲来?既然警察当局从来没有抓到过我,而我的伙伴们也都还是自由的,谁又能证明我就是警察当局要缉拿的那个彭·觉斯?除掉您,谁又能指出,不用说一个罪案吧,就是一个可谴责的行为,谁又能指出是我做的?谁又能肯定地说我想劫取这只船,把它交给流犯?没有任何人啊,您听清楚吧,没有任何人!您对我怀疑,好,但是,定一个人的罪,是要有确实证据的呀,而您却又没有确实证据。因此,在提出反证之前,我始终是艾尔通,是不列颠尼亚号上的水手。”

艾尔通说话时很兴奋,一会儿他又恢复原来那个若无其事的样子了。他一定以为他那一番话就可以结束这场审问;但是格里那凡还是要问下去,他说:

“艾尔通,我不是负责调查你的罪证的法官,那不是我的事。我们双方的立场必须说个明白。我不想要你说出任何足以构成你的罪行的一句话。这,法庭将来会问你。但是,你也知道我是在找人,只要你说一句话,你就可以把我找错了的路线纠正过来。你愿意说吗?”

艾尔通摇着头,显出决心不说的样子。

“你愿意告诉我格兰特船长在哪里吗?”格里那凡问。

“不,爵士。”艾尔通回答。

“你愿意给我指出不列颠尼亚号失事的地点吗?”

“也不。”

“艾尔通,”格里那凡又说,几乎是用恳求的口吻,“如果你知道哈利·格兰特在哪里,至少你总肯告诉他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一下吧?那两个孩子只等着你嘴里的一句话呀!”

艾尔通迟疑了一下,脸上抽动了一阵。他含含糊糊地低声说:

“我不能够啊,爵士。”

接着,他立刻又暴躁地补上一句,仿佛他在责备自己不该一时心软:

“不!我不说!你尽管叫人吊死我好了!”

“吊死!”格里那凡忽然怒不可遏地叫起来。

之后,他又控制住自己,用庄重的声音回答说:

“艾尔通,这里既没有法官,也没有刽子手。船到了前面的码头,我就把你交给英国官厅。”

“这正是我所要求的!”那水手说。

然后,他就安闲地走回到作为临时拘留所的那个房间,两名水手守在他的门外,负责监视着他的每一个最小的动作。所有参加这场审问的人都感到愤慨和失望。

格里那凡既没有办法软化艾尔通,另外还有什么事可做呢?很明显地,只有按照先前在艾登定的那个计划,回欧洲去了。这次弄得毫无成就的寻访工作,除非以后再继续去做了。因为,照此刻的情势看来,不列颠尼亚号的踪迹仿佛是永远消失了,文件不能再有任何其他的新解释了,甚至于三十七度线上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陆地了,因此邓肯号只有开回欧洲再说。

格里那凡和朋友们商量了一下之后,又特别和约翰·孟格尔谈一谈回航的问题。约翰去看了看煤舱,存煤至多还可以烧到半个月。因此,必须在最近的一个中途站补充燃料。

约翰向格里那凡建议把船开到塔卡瓦诺湾,上足了煤,再开始做环球旅行。由这里到塔卡瓦诺湾是直航,又正在三十七度线上。到了塔卡瓦诺湾,游船大量补充了必需品之后,就可以南行绕过合恩角,由大西洋的航路开回苏格兰。

这计划被采纳了,立刻命令机械师加大气压。半小时后,船头就指向塔卡瓦诺湾,海面“太平”无事,恰符合太平洋的名称。晚上六点钟,新西兰最后的山峰已经在天边的热雾中消失了。

这也就是说归航开始了。对那些勇敢的寻访者来说,回到格拉斯哥港而没有把哈利·格兰特带回来,该是多么扫兴的一次航行啊!所以,全体船员,出发时都是那样地快乐,开始时都是那样地满怀信心,现在要重回欧洲,都觉得是打了败仗回来,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没有一个人想到重见故乡而感到兴奋,为了找回格兰特船长,谁都愿意再去冒一番海洋的风险,哪怕时间拖得再长些。

所以,在欢迎格里那凡回船的那一阵“乌啦!”声之后,接着就是一船垂头丧气的情绪。旅客之间不再是那样继续不断地往来了,以前在征途上充满乐趣的那些谈笑现在也没有了。各人都跑到一边去,孤零零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很难得有个把人走到邓肯号的甲板上来。

其中有一个人,通常反映着船上或忧或喜的情绪都要比别人夸大几分的,那就是巴加内尔,他平时在必要的场合,会从没有希望中找出一线希望,现在就连他也都是愁眉苦脸的,默默无言了。人们很少见到他,他那种生来好说话的习惯,那种法国人特有的活泼,现在也变成了沉默和沮丧。看起来,他甚至于比他的旅伴们还要灰心。格里那凡一谈到再去寻访,他就摇摇头,好像完全绝望了的样子,好像他已经把不列颠尼亚号上遇难船员们的命运算得清清楚楚。人们感觉到他深信那几名遇难船员都一定是完蛋了。

然而,船上还有一个人,他真能说出不列颠尼亚号失事的究竟,却又老是迟迟地不肯说,那就是艾尔通。无可怀疑,那个大坏蛋虽不一定知道格兰特船长目前的情况,但至少知道船只失事的地方。不过,很明显地,格兰特一找到了,他就多了一个见证人,这对他是不利的,所以他固执着不肯说话。因此,船上的人,特别是水手们,对他表示十分愤怒,恨不得要打死他。

好几次,格里那凡还想从那水手的嘴里套出几句话来。但是好说歹说都是无效。总之,艾尔通实在固执得太过了,固执得莫名其妙,以至于少校竟以为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不列颠尼亚号和格兰特船长遇难的情形。而且少校的这种看法,也正和巴加内尔的看法相同,因为这种看法正好印证着那地理学家个人对哈利·格兰特命运的悲观揣测。

然而,如果艾尔通真是一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坦白地承认他一点也不知道呢?他不知道,对他是并没有什么妨碍的呀。而他竟死也不肯开口,这就增加了制定新计划的困难了。由于艾尔通出现在澳洲,人们就能推断哈利·格兰特也在澳洲吗?关于这个问题,非要想尽一切办法促使艾尔通说明不可。

海伦夫人看见她丈夫失败了,就要求丈夫允许她去和那水手的固执作斗争。男子不能成功的事,也许女子用她温和的影响是可以成功的。当太阳和暴风竞赛,看谁能使一个行路人脱下大衣的时候,暴风越刮,那行路人把大衣裹得越紧,太阳稍微放出一点柔和的光芒,那人就立刻把大衣脱下来了,这不是古今流行的一个故事吗?格里那凡知道他的年轻的妻子十分聪慧,因而让她去自由行事。

这天,3月5日,艾尔通被带到海伦夫人的房间里来了。玛丽·格兰特也被请来参加会谈,因为这少女的影响可能是很大的,而海伦夫人不愿忽略掉任何一点能帮助成功的因素。

两位女客和那个不列颠尼亚号的水手关在房间里谈了一个钟头,但谈话情形一点没有透漏出来。她们说了些什么呢?她们用了些什么理由想从那流犯的嘴里套出一点秘密来呢?总之,这场盘问的详情始终没有人知道。但是到她们和艾尔通分手时,她们显不出是成功的样子,她们甚至表现出一种真正的沮丧的神色。

所以,当那水手被带回他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水手们拦在路上给了他许多暴力的威胁。而他呢,只耸了耸肩,睬也不睬,这更增加了那些水手们对他的恼怒,直到约翰·孟格尔和格里那凡亲自出面干涉才把那场公愤制止下来。

但是海伦夫人并不就此自认失败了。她要和那个毫无心肝的人斗争到底,第二天她亲自跑到艾尔通的房间里去,以免他从甲板上经过时又引起大家的愤慨。

那位仁慈而和婉的苏格兰妇女独自一人,面对面地和那个流犯头子谈判,整整谈了两个钟头。格里那凡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直在那个房间旁边踱来踱去,有时下决心要把一切可以帮助成功的办法都尝试到底,有时又想叫他的妻子出来,不要白受那种谈判的痛苦。

但是,这一次海伦夫人出来时,脸上显得有点把握了。她是不是套出了那个秘密了呢?是不是感动了那坏蛋的最后的一点恻隐之心了呢?

麦克那布斯看到她出来,不自主地表示出一种很自然的不相信的态度。

他们关在房间里谈了一个钟头。

艾尔通只耸了耸肩,睬也不睬。

然而消息立刻传播到全体船员队里,说那水手被海伦夫人说动了。这就和通了电流一般。所有的水手都聚到甲板上来,比汤姆·奥斯丁吹哨子召集他们来做工还要快。

格里那凡赶快迎上他的妻子:

“他说了吗?”他问。

“说是没有说,”海伦夫人回答,“但是,艾尔通对我的请求让步了,他想见见你。”

“啊!亲爱的海伦,你成功了!”

“我希望能有一点成就,爱德华。”

“你有没有许过他什么诺言,需要我再向他保证一下呢?”

“我只许了一个诺言,我的朋友,那就是我答应叫你尽你的一切可能减轻那坏蛋必不可免的处罚。”

“好得很,我亲爱的海伦。让艾尔通立刻来见我吧。”

海伦夫人由玛丽·格兰特陪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那水手又被带到方厅里来,格里那凡在方厅里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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