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改革开放中的若干理论研究为例证

二、以改革开放中的若干理论研究为例证

我以我国改革开放中的若干理论研究为例证，说明对“斯诺命题”的破解。改革开放中形成的这几个重大问题，实际上都是人文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研究结合的结果。

第一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理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是我们改革开放以来形成的极其重要的理论，这个理论至今还影响着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的发展。比如，现在提出的建立创新型国家，创新型国家的根基是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角度来研究问题的。对这个问题的提出，首先是社会科学提出了科学技术也是生产力的命题。这个命题最早出自马克思《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也就是马克思发表这一论断的120年后，邓小平同志重新提出科学技术也是生产力的问题。他的理论渊源就是马克思的有关论述。科学技术也是生产力这个重要的命题，引出的直接结果就是科学的春天，科学的春天当时特指自然科学的春天，因为紧接着就召开了全国科技大会，极大地推进了自然科学的发展。科学技术也是生产力这一社会科学的命题，首先得益的是自然科学；而自然科学巨大的成就，科学春天下的巨大成就，反过来又强化和确立了科学技术也是生产力这一社会科学命题的真理性。在这一基础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理论也应运而生。当然，这个理论的产生是多方面的，但人们相信发展生产力的主题必然反映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结果。这里的经济建设，实际上就是以现代的科学技术为支撑的经济建设。随着科学技术的大力发展，1995年形成了“科教兴国”思想与战略。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到“科教兴国”，我们走过一段不短的历史路程。到“科教兴国”提出时，我们才对这个“科”作了解释，就是不仅包含自然科学也包含社会科学。但至今，我们在现实理解中，实际上应该还是过多地把“科”理解成自然科学。事实上应该是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结合，假如没有社会科学的基础，就不会有“科教兴国”战略的形成。因此，在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个理论的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特别是在这一理论运用于实际时，人文社会科学与自然技术科学是结合在一起的。

第二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理论。这个理论是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研究相结合的结果。1992年在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时，在思想观念上，首先是哲学的切入，当时要破解思想方法上的两个问题：一个是制度和体制关系的问题，这不是经济学家解决的，而是哲学家解决的。二是市场经济一般性和市场经济特殊性的关系问题，这也不是经济学能解决的，也是由哲学解决的。1992年初邓小平同志在视察南方作了重要讲话之后，哲学的介入破解了制度和体制区分的难题，以及市场经济体制一般性和特殊性规定的难题，之后才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概念与思想的提出。再后来，经济学的介入是市场经济理论确立的一个重要因素，大概持续了一年，到1993年中期，法学开始介入。因为在经济学的论证中，把市场经济完全看成是一种资源配置的方式，而没有看到市场经济是在一系列法律规定下的经济体制。到1993年上半年，国民经济出现了一系列经济混乱状况，才把市场经济也叫做法制经济。这是从当时人们所明确的法学出发的市场经济的命题，就是市场经济是法制经济。又经过了一年多，1994年代以后，市场经济与社会伦理的冲突显著起来，尽管法学的介入使得市场经济规范化，但由此引起的市场经济发展对人们公认的道德规范的冲击，对社会制度体制建设的冲击，使人们意识到市场经济也是一种道德经济，所以到1994年人们就讨论市场经济条件下道德滑坡还是道德爬坡的问题。很多人认为是道德滑坡，这就提出了市场经济中的伦理学问题。从1992年开始讨论市场经济理论体制，到1994年的两年多时间，我们进一步深化了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认识。这一过程，我认为，哲学、经济学、法学、伦理学的介入是非常重要的。这和世界范围内的市场经济理论的建立和发展也是完全吻合的，对市场经济理论作出贡献的第一人肯定是亚当·斯密。亚当·斯密不仅是一位经济学家，也是一位著名的伦理学家和哲学家。对市场经济作了“新自由主义”的权威诠释的，应该是新奥地利学派的哈耶克，哈耶克不仅是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也是一位著名的伦理学家，甚至也是法学家和哲学家。我从经济学角度考察这个人，他首先是经济学家，而后在20世纪30年以后，转入伦理学和哲学领域，对法学也有很多的涉及。所以在市场经济研究中，有重大贡献的学者并不把市场经济理论仅仅看成是经济学的，甚至主要还不是经济学的，而是一个涉及哲学、经济学、法学、伦理学等综合学科的理论建设。而我们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发展，我认为非常好地运用了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结合为一体的研究成果。

第三是科学发展观与现代化建设的理论。这就要把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结合在一起。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提出现代化建设的目标，主要有四次。第一次就是在十二大提出来的“两个文明”，即物质文明建设与精神文明建设的结合，综合地考虑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精神生活的发展。第二次是党的十五大提出了三个文明建设，即物质文明建设、精神文明建设和政治文明建设的目标。第三次是党的十六大以后，提出了四大建设，即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的目标。第四次是在第十七大，提出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新的更高的要求，提出了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的目标。这一最后确立的建设目标，既包含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结合，也得益于自然科学的介入，例如生态文明建设，包括生态、资源、环境等问题，应该说得益于自然科学的发展。党的十七大把生态文明建设列入我们四大文明建设之后的第五个建设中，其核心是以人为本，所以强调了人文社会科学所研究的“人”这个古老而又现代的命题。所以，这一理论的形成与发展同样是多学科的结合。

我以改革开放过程中若干理论研究为例证，说明只有多学科的结合、跨学科的研究才可能形成一些重大的理论问题。社会整体性的问题不可能由局部的学科来解决，必须由跨学科、多学科的结合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