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东就在菲律宾国际水稻研究所的申请

会议如期举行。

张昭东的申请报告一人一份地摆在参会者的面前，报告里写道:张昭东自愿去菲律宾繁殖、选育热带杂交水稻，并计划向东南亚其他国家推广，开辟出一条国际化新路。

袁隆平知道自己在农科院、在国家杂交水稻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的地位，但还是担心张昭东去菲律宾的事情会有反对声音。因此，会议一开场，他便以坚毅沉稳，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张昭东同志向我、向中心、向农科院都递交了请求去菲律宾发展杂交水稻的申请报告，这是一件好事。我同意了。”

袁隆平的开场白杀伤力不可谓不大。但是没想到，袁隆平如此精心的安排，特意用平时极少用的坚定语气也没能阻止参会者的反对声音。在短暂的惊诧的时间过后，下面的反对声突然一片响起。

“之前袁老师派出几批人都没搞定，张昭东就能搞定?”

“万一没搞定，岂不是更臭?”

“据说云南、江西等农科院的人都去菲律宾搞过，有些甚至现在都还在，都没成功。张昭东就一定行?”

“这些研究的开支费用怎么办?这可是最实际的。”

“就是，还需要农科院给张昭东发工资么?”

“发工资这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我刚刚从菲律宾那边考察回来。他不去那里还好，一去的话，恐怕连整个市场都要给弄丢。”

……

张昭东和袁隆平想到也许会有反对声音，所以袁隆平一开口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没想到反对声音这么多这么强烈。甚至袁隆平连喊几声“安静”，都无法阻止他们讨伐、攻击、反对的声音。

袁隆平被他们吵晕了，秘书辛业芸端过袁隆平面前的杯子，换了一杯热茶进来。袁隆平端起来喝了一口，看了看手表，已到了饭点。于是他站起来说道:“大家都安静，现在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我们大家都先去吃饭吧。这是大事情，各位先趁着吃饭的时候冷静一下，慎重思考一下，再把资料详细地看一下，下午再继续开会，来投票决定。如果到时你们还是坚决投反对票，那我也尊重大家的意见。”

此刻，会场还是那么人声鼎沸。想让大家冷静，一顿饭的时间够吗?这种情绪如果继续传染，越演越烈，反对声音只会越来越大，袁隆平下午也只能妥协。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的农科院科技开发处副处长方志辉想缓和一下气氛，第一个站出来向张昭东表示友好和支持的态度。他对大家说:“老师，我等下请张昭东张主任吃饭。你们谁还要一起来吃?”

这句话实际上已经完全表明了方志辉的立场，他是站在袁老师一边的。张昭东跟袁隆平用欣慰的眼神看了方志辉一眼。方志辉翻开桌子上的资料，觉得应该还需要再清楚地补充几点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于是他手按着报告，缓缓地从参会者的脸上一个一个看过去，说:“我刚刚一直没有说话，在仔仔细细地看张主任这份报告，我个人认为这份报告写得很好，说得很有道理。第一，稻米是菲律宾的主要粮食，菲律宾曾经一度实现了稻米自给自足，但近年来每年的进口大米约占他们国家粮食的20%。第二，菲律宾这个国家，地理位置优越，是绿色革命的发源地，国际水稻研究所就在菲律宾。而且菲律宾政府、老百姓都非常重视杂交水稻，总统亲自签署文件，前不久农业部长亲自带队来我国进行学习和考察，主动寻求与中国在杂交水稻技术上的合作。只要张主任在菲律宾推广成功，向全世界发展杂交水稻的步子就会加快很多。这样袁老师的心愿之一——杂交水稻走向世界的愿望，就能更快地实现，让更多的人吃上饱饭。”

方志辉说得头头是道、思路清晰，所有人都没再吭声说话，都在静静地听着。只听方志辉又接着说道:“当然，也许上面的都是一些大道理，那么我们也可以说说刚刚有人讨论的切身利益嘛。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存在关于资金与薪水的问题。资料里写了，资金由莲花基金跟当地支持杂交水稻的华商负责，所以不需要院里面出资金。而且，张昭东在报告里写道，不但不要院里面发薪水，还每个月自愿交200美金给院里面。这样的好事为什么要反对，不同意呢?何况我们的脚步都没有迈出去，又怎么知道一定是成功还是失败呢?邓小平还提倡说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便是好猫呢。我们可以摸着石头过河嘛。摸对了就过去了，摸错了也不要紧嘛，再返回来就是了。哪一个成功都是来之不易的，袁老师研究发明杂交水稻也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呢。面子不要紧，事情慢慢来做嘛，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做就是了嘛。”

方志辉一番话，软也来，硬也来，晓之以理，动之以利，说得刚刚还大声反对的人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愧疚。再加上他是院里面的科技开发处副处长，说话有一定的分量，反对声音再也没响起。就这样，下午的投票结果是少数服从多数顺利通过。

陈成龙也跟张昭东保持着联系。他问张昭东这边情况如何。

张昭东告诉他，这边情况很是顺利，袁隆平和农科院都已经批准了，自己选一个懂英文、懂技术的人陪他一起去，相互间有个照应，在那边熟悉情况之后，再调几个技术人员去菲律宾做助手。

陈龙成也告诉张昭东，说他已经找好了当地愿意投资的华商，也见到了菲律宾总统埃斯特拉，但投资商不是之前那位姓洪的纸业老板了。

陈龙成详细地给张昭东介绍他那边的情况。姓洪的资金不够充足，也没资格直接面见总统。于是，他找到了他的福建老乡，菲律宾知名华商林育庆先生。林育庆跟现任总统的关系很好，可以带洪老板去见总统，得到政府的支持。而总统却要林育庆承担这个项目，林育庆接受了这个项目，姓洪的没再参与了。莲花基金与林育庆按六四比例出资合作，同时也说好了给张昭东每月补助2000美金。

陈龙成希望张昭东早一点找好翻译，办好护照、签证。陈龙成给他们订机票过去。

张昭东最终选择了刚从印度回来的白德朗陪他一起去菲律宾。

白德朗，1962年12月24日出生，湖南人，1982年7月毕业于湖南农业大学农学系，1982年8月—1985年4月在常德地区水稻原种场参加水稻原种生产和杂交水稻不育系的繁殖研究课题。1985年5月至今在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和国家杂交水稻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工作，参加了国家、省三系与两系杂交水稻攻关课题和国家高新技术863课题及超级杂交水稻选育课题的研究与应用。1994年元月至1995年元月和1997年11月至1998年11月，作为国家公派访问学者两度在印度农科院国家植物生物技术研究中心工作，参加了由洛克基金与世界银行基金资助的植物基因标记，组织培养和遗传工程的课题。

白德朗专业基础扎实、英文流利，获得过不少奖项，刚刚从印度回来，在农科院和中心都还没有承担太具体的事情，是陪同张昭东去菲律宾的不二人选。

张昭东找到白德朗，说了想要他跟自己去菲律宾的想法，自然也不免在白德朗面前画了一个大大的饼，说如果在菲律宾干好了，自然会有他的一席之地。如果干不好，俩人还可以再回农科院。

白德朗在权衡之后，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