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门之外的小岛

在我看来，湖井头战史馆的价值，在于反映了大担岛和二担岛的战况，这是大金门的“古宁头战史馆”和“八二三战史馆”所没有的。

小金门处于大金门的西南，大担岛处于小金门的西南，二担岛处于大担岛的西南。所以金门人有这么一句话：“台湾的外岛是金门，金门的外岛是烈屿，烈屿的外岛是大胆，大胆的外岛是二胆。”

台湾人称大担岛为大胆岛，二担岛为二胆岛，是因为1951年10月，时任总政治部主任的蒋经国视察大担时题词：“大胆挑大担，岛孤人不孤。”“大胆者，方能负起反攻复国之大担。”从此，大担岛改名“大胆岛”，而二担岛也相应改为“二胆岛”。如今，在大担岛的山崖上，刻着宽12米、高17米的蒋经国手书“岛孤人不孤”。湖井头战史馆展出蒋介石视察大担岛的照片，他的身后就是对联“大胆挑大担，岛孤人不孤”。

大担岛是面积只有0.79平方公里的花岗岩岛，距离金门本岛约12公里，而与大陆厦门岛的白石炮台相距仅4400米。岛上没有一个居民，全部是驻军。二担岛更小，面积仅0.28平方公里。小担岛距大担岛2400米。

在1950年7月26日，爆发“大担二担战役”。这一战役是古宁头战役的继续，只是规模没有古宁头战役那么大。

中国人民解放军自从1949年10月25日至27日的古宁头战役失利之后，总结失败教训，继续准备攻取金门。不过，这时候解放军改变战略，先进攻大担、二担这两个小岛，站稳脚跟之后，再进一步攻取大、小金门，然后攻打台湾，这叫“逐岛攻略方案”，“积小胜为大胜，进而扩大至全面胜利”。

解放军第86师第258团第2营为攻取大担、二担这两个小岛做了充分准备，调集了大批机帆船，进行半年多的海上作战训练，营长为鲍成。驻守大担、二担的是国民党陆军第5军所属第75师第225团第1营，近400人，营长为史恒丰。

1950年7月26日傍晚6：10，中国人民解放军火炮猛烈轰击大担、二担。在晚上8时，700多战士分乘27艘机帆船从厦门大学附近出发，驶向大担、二担。

这一回，解放军虽然做了充分准备，但是大担、二担两岛的地势乃易守难攻。大担岛的南、北端均为高地，北面的叫北山，南面的叫南山。虽然大担岛四周海滩平直，利于登陆，但是有南北两山作为制高点，登陆点别无选择，只能是南山与北山之间的海滩，而这一海滩仍处于南北两山的火力交叉之中。至于二担岛乃系一大礁石，中央山顶高约50米，同样易守难攻，何况二担岛四周暗礁林立，难以登陆。

解放军的战士是经过挑选的精兵，在大担岛虽然处于不利的地形，蒙受重大牺牲，仍以主力强攻北山国民党军队防线。7月27日凌晨2：40，解放军突破国民党军队的北山防线。但是，此时由于受7级大风以及退潮影响，后援部队无法继续出发。7月27日上午8：40，国民党军队的南山部队前往北山支援，双方展开空前激烈的肉搏战。解放军终因后援不至而难以支持，10：30解放军北山防线被国民党军队突破。11：40，解放军攻岛部队营长鲍成、连长刘耀等100余人被俘。

至于解放军攻击二担岛的部队在7月26日夜23时登陆，由于所处地形极其不利，国民党军队居高临下，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打败了立足未稳的登陆部队。

7月27日中午12时，解放军第256团团长亲自率领增援部队前往大担岛，由于为时已晚，在获知登陆部队已经全军覆没，不得不退回厦门。

据国民党方面统计，在大担、二担战役中，解放军在两座小岛遗尸300余具，被俘252名。至于国民党军队的死伤，据称是100多人，显然这是缩小了的数字。

解放军的大担、二担战役的失败，又一次表明渡海登陆作战毕竟与大规模的辽沈、平津、淮海战役那样的陆地作战不同。尽管解放军兵力远远优于国民党军队，但是登陆海岛作战不能发挥强军的优势。

由于大担、二担战役的失败，而且由于朝鲜战争爆发，解放军没有再对大担、二担以及大、小金门进行登陆攻击战。

虽说大担、二担战役是小规模的战斗而已，对于兵败如山倒的蒋介石无疑是一针兴奋剂，他下令宣传“大担、二担大捷”，并亲自登上大担岛慰问部队。

在宣传“大担、二担大捷”中，虽然国民党守军营长史恒丰当然大受表彰，而其中最受热捧的是普通一兵赖生明。

赖生明是传令兵，当时只有17岁。他是江西省奉新县人，1949年春末在兵荒马乱中被国民党军队“抓夫子”编入部队，随军退往金门，驻守大担岛。7月27日，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南山与北山之间通讯中断，身在南山的国民党军队营长史恒丰不明北山情况，派赖生明冒着纷飞的炮火前往北山传达命令。赖生明在中途被解放军射伤腿部，仍忍着伤痛上了北山，传达了命令，促成国民党军队在北山战斗中获胜。

金门防卫司令胡琏获知之后，称之为“三溪之魂”，当选“第一届战斗英雄”，号召全军学习。所谓“三溪”，是胡琏重建十二兵团时，第75师的士兵大都来自江西贵溪、金溪、资溪这三溪，称为“三溪支队”。胡琏在金门兴建莒光楼时，这莒光楼三字命赖生明题写，高高挂在莒光楼之上。大担岛上的中央公路，也以赖生明的名字命名为“生明路”。

我在湖井头战史馆里，除了详细看了关于大担、二担战役的资料之外，还看了关于“8·23炮战”的记载。据称，在“8·23炮战”时，大担岛上落弹近10万发，平均每1平米落弹3～5发。

有趣的是，大担岛还有一座“神鸡墓”。据说，大担岛每次受到炮击前夕，这只鸡都会展翅鸣啼，使国民党士兵得以钻进地下坑道。所以当这只鸡在1960年死去时，被作为“神鸡”安葬。

在小金门作环岛游之后，计程车司机把我送到最后一站，即九宫坑道西侧入口处。司机告诉我，沿着山路往下走，前方就是著名的九宫坑道。在坑道里步行十几分钟，出口就在九宫码头，从那里正好乘船回大金门，所以把这里安排为环岛游的最后一站。

已经走过大金门的长长的民防坑道和宏大的翟山坑道，即将出现在我面前的九宫坑道会是什么样的呢？我在入口处戴好安全帽，走进了九宫坑道。原来，九宫坑道类似于翟山坑道。在两岸严重对立的岁月，把补给物资运到小金门，同样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小金门离厦门近，运输船很容易遭到炮击。在当时，采取的对策是从台湾本岛先把物资通过翟山坑道运到大金门，再从大金门用小运输艇运到小金门的九宫码头。为了卸货的安全，建造了这条九宫坑道，让小运输艇驶入九宫坑道，在坑道里卸货。

跟翟山坑道一样，这里也正是花岗岩，非常坚固。九宫坑道呈“双丁形”即“∏”状，主坑道宽12米，支坑道宽6米，高为7米，可容纳52艘小艇停泊。在花岗岩中施工，难度可想而知。九宫坑道从1963年开始施工，花费一年多时间终于建成。

走出九宫坑道，阳光显得格外强烈。下了坡，便是九宫码头。也真巧，一艘渡轮正要起航，我赶上了。到了对岸，与渡轮相衔接的7路公共汽车已经等在那里了。这一回的小金门“自由行”，竟是这么的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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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一册，282页，中央文献出版社198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