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山的小岛

北竿

北竿是马祖列岛的第二大岛，但是这个“大岛”其实是比小金门还小的小岛。

跟澎湖、金门不同的是，北竿山峦起伏，满目皆山，可谓“地无三里平”。用地质学的“行话”来说，那就是属于“花岗岩锥状岛屿”，地势起伏大且陡峭。

计程车不时在山路之中上坡下坡。这里东有大沃山，西有芹山，北有壁山，南有里山，山虽多却不高，最高峰壁山海拔298米。这里的山青翠一片，到处是绿树。山间的峰壁陡峭，岩石裸露，可以看得出那是花岗岩。这表明整座北竿岛是花岗岩组成的小岛。所以论自然风光，这里胜过澎湖、金门。

北竿的公路沿山盘旋，弯弯曲曲，修得很好，上上下下而不颠簸。司机熟练地驾车在山间穿行。她告诉我，姓李，并非本地人。她是从台湾本岛嫁到这里，开计程车还不到一年。她说，北竿的居民只1000多人，地方小，在这里开几天车，就熟门熟路了。北竿的居民虽然少，但是“阿兵哥”多。现在两岸和平了，北竿仍有1000多官兵，跟居民人数差不多。她听本地的老人说，在两岸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北竿到处是军人，比现在多得多。台湾电影界的最高奖是“金马奖”，可是当时的台湾本岛的年轻人很怕得“金马奖”，即来到金门、马祖当兵，因为这里是战争第一线，既艰苦又危险。

李小姐说，幸亏有这么多得“金马奖”的“阿兵哥”来到北竿，她的生意还算不错。这是因为本岛居民差不多自己都有“机车”（摩托车），出门乘“机车”。北竿也有“公车”（公共汽车），老人、孩子出门乘“公车”，只是班次少，要等好久才有一班车。她说，她的主顾除了“阿兵哥”之外，那就是像你们这样的游客。马祖的游客大都来自台湾本岛，大陆的游客不多。

我对李小姐说，我去过金门，那里的居民常常通过“小三通”去对岸的厦门，马祖的居民也经常去福州吗？她说，这里去福州的人不算多，因为“小三通”到达对岸马尾港之后，去福州还有一段路。这里离台北很远，岛上的居民去台北也少，大多数人就在本地生活。

李小姐驾车到机场附近的一个山坡上，让我俯瞰北竿机场。北竿机场就在山脚下不远处的大沃山和北竿岛的陆连沙洲海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唯一的一条跑道，呈“A”字形，横躺在海边。跑道设计成“A”字形，为的是飞机在机场里可以掉头。这里只能起降小飞机。很巧，刚才我乘坐的那架双螺旋桨飞机正在准备起飞。我看着飞机沿跑道加速，以30度角飞离小岛，然后拉起机头，消失在灰色的天空之中。

李小姐说，北竿的第一美景在芹壁，于是就驱车前往那里——北竿岛的西北海边。芹壁村依山面海，因处于芹山与壁山之间而得名。

芹壁村的特色，在于那一幢幢用花岗石石块砌成的房屋。这些由青白、黄褐、砖红花岗石砌成的房屋，看上去古朴而别具一格。北竿岛到处是花岗岩，用花岗石砌房子，可以说是就地取材，何况北竿多季风，多台风，花岗石砌成的墙壁，在狂风暴雨中巍然挺立。屋顶或红瓦或青瓦，给米灰色的花岗石房屋增添了色彩。为了防湿冷的海风吹进屋内，同时也为了防备盗匪，芹壁村石屋的窗户都开在较高的位置，而且窗口设计成“内大外小”的射口型。芹壁村的石屋，是最具代表性的马祖民居，也是北竿亮丽的风景所在。

芹壁村当年是渔民聚居的村落，是北竿岛上渔业最发达的一个村庄。

芹壁村面对大海，海滩上是天然的软软的细沙。在马祖（除东引岛之外），到处可以看见海滨金色的沙滩。这是花岗岩经历海浪千百年冲击而形成的，细沙就是被大浪“捣碎”了的花岗岩。众多的沙滩使马祖看上去像“镶”了一圈黄金。

北竿就地取材，用花岗石建造房屋

最吸引游客眼球的是芹壁村的正对面，在海中有一个小岛，或者说是从海平面下冒出的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形状酷似匍匐在海面的乌龟，人称龟岛。据说每年8月，逢大退潮，可以沿着沙滩走上龟岛。

在美丽的芹壁村石屋的墙上，还残留着字迹依稀的标语，诸如“检肃匪谍”、“光复大陆”、“解救大陆同胞”之类。大约这些标语折射着当年北竿的历史，所以那里的村民也就不去洗刷，反而令我这样的大陆游客能够从中了解当年两岸的对立是何等的尖锐。

北竿当年是“反攻大陆”的最前沿。李小姐说，跟金门一样，北竿有着当年建造的种种地下军事工程，其中最重要的是午沙坑道，这些地下军事工程，都是用花岗石建造的，非常坚固。我们来到大沃山，那里的“06据点”、“08据点”，都是花岗石工程。大沃山如今建成了一座“战争和平公园”，警示人们战争是何等的残酷，而和平是何等的可贵。

在北竿岛的军事工程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壁山。壁山不仅是北竿岛的最高峰，也是马祖列岛的最高峰。驱车上山时，一座座用迷彩色油漆的碉堡不时从路旁闪过。到了山顶，石碑上刻着“壁山庄”三个字，那里是北竿军事指挥部所在地。在“壁山庄”石碑上方，在另一块石碑上刻着蒋介石的题词“枕戈待旦”。我在那里下车时，风极大，李小姐提醒我，下车时要立即关上车门，因为曾经有一辆计程车的车门打开之后，被巨风刮断，骨碌碌摔下了山。

来到石碑下方的观景台，那里正处于风口，我仿佛要被风吹下山似的。我用照相机俯摄山下时，不由得把照相机抓得紧紧的。在观景台，可以俯瞰整个北竿岛及其四周的海面。当我回身拍摄“壁山庄”石碑时，马上从附近的岗亭里跑出来一位士兵，告诉我不能再朝上拍摄，因为那里属于军事禁区。不言而喻，作为制高点，壁山山巅是北竿重要的军事据点。

下山时，我在半山腰看见一座蒋介石雕像，请李小姐停车，让我下车拍照。李小姐说，蒋介石的塑像，在台湾到处都有，不稀罕。我却说，这座坐在椅子上的蒋介石雕像，是不多见的。我在金门见到的蒋介石雕像，几乎都是站在那里的，只有孙中山塑像是坐着的。我告诉她金门人这样解释：“蒋介石丢了大陆，所以‘国父’罚他永远站在那里！”李小姐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游完北竿岛的各处景点，李小姐把我和妻送到北竿岛西南的码头——白沙港。从北竿岛到南竿岛，要在那里乘“小白船”——当地民众对白色汽船的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