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化给中国现代化带来新的发展机遇

第三节　城镇化给中国现代化带来新的发展机遇

从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以来，国际经济进入低速的发展时期。中国经济在全球经济体中率先复苏，其经济增长速度再次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中国经过30多年的高速发展，当前进入中速温和增长时期。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调整产业结构是当前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任务。从世界情况来看，一个国家要成功实现现代化，在推进工业化的同时，必须同步推进城市化。中国的城镇化率将在“十二五”规划时期突破50%，这就意味着其国情将发生历史性的变化，即进入城镇居民在总人口占主导地位的时期，彻底改变几千年以来以农民为主体的人口结构，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经济社会结构都会随之发生一系列深刻变化。城镇化发展，是推进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和扩大内需的强大动力，是我国经济复苏和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引擎。在这个关键时期，我们需要把握城镇化发展蕴涵的巨大机遇，推进城镇化健康发展。

一、城镇化发展有利于优化产业结构

从经济学角度来看，城镇化实际上是一个产业结构调整的过程，即农业比例逐渐减少、工业比例逐渐增多，同时推动第三产业的发展，从而使人类社会由农业社会走向现代的工业社会。从世界各地的发展经验来看，城市化和工业化的关系呈阶段性特征，即在工业化初期，人均GDP和城市化水平不高，城市化水平随着工业的发展而提高，两者呈正相关性；在工业化中后期，随着人均GDP的提高，人们对服务业的需求增加，服务业在GDP中所占的比重也呈上升趋势，工业占GDP的比重则降低，而此时城市化水平仍然在逐步提高，它主要是靠第三产业的发展来推动。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工业化进程不断加快，目前全国的工业化水平已达到50%，进入工业化的后期阶段。在这个过程中，城镇化快速发展，大量农村劳动力补充到产业队伍中来，有力地推动了工业化的进程；同时，工业化的发展提升了城市经济的聚集效应和生产效率，为农民进城提供了就业岗位，推动了城市化的发展。但随着城市人口的增多，城市规模的扩大，城市人口居住、生活、就学、就业等刚性需求的大量增加，不仅带来了大规模基础设施和城镇住宅的投资需求，而且还创造了巨大的消费需求，导致工业推动力的下降，第三产业的发展成为城市化发展的新的动力。在党的十七届五中全会通过的“十二五”规划建议明确提出，加快发展服务业，把推动服务业大发展作为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战略重点，特大城市要形成以服务经济为主的产业结构；到2015年，服务业比重将从目前的43.4%上升到48.0%。

从当前我国的情况来看，城镇化与产业的区域转移之间是一个互动的过程。城镇化发展带来的产业分工格局与区位比较优势的重构会促进产业的区域转移，而产业的区域转移带来的聚集效应和规模经济也将推动城镇化的发展。珠江三角洲城市群、长江三角洲城市群、环渤海城市群的初步形成，就是这些地区产业高度集中，从而极大地降低了产业整体发展的成本，使得产业在这些地区的发展具有很强的优势，从而有助于城市集群和产业集群的形成，推动城镇化向更高的形态发展。^[10]

二、城镇化发展有利于扩大内需

从改革开放以来，投资和外需对推动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据测算，我国的资本形成率由20世纪80年代初的32%左右上升到2009年的46.8%，最终消费率则由同期的67%左右下降到48.6%。同时，通过利用国际市场和引进资金，不仅拓展了我国的市场空间，增加了就业，而且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高素质的人才以及机制创新、观念更新。外需在我国经济发展中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然而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使我们认识到，外需往往容易受到许多不可预料和突发性因素的影响，其变化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立足内需才是我国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这也是我国牢牢把握发展主动权的需要。

其他国家的发展经验表明，大国经济的增长主要靠内需支撑。2008年，美国、印度的内需占本国总需求的比重分别为92%、88%；而我国同年这一比重仅为72.8%，在世界大国中是较低的。面对1997年发生的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发生的国际金融危机，我国均成功地加以应对，抵御了外部冲击，实现了经济回升，其中靠的就是扩大内需。我国人口众多、幅员广阔，正处于工业化、城镇化快速发展阶段，扩大内需有着巨大的空间和潜力。^[11]据有关部门预测，我国城镇化快速发展还能持续相当长时间，到2030年，城镇化率将达到65%左右，各类城镇将新增3亿多人口。这将为扩大内需和投资需求提供强大、持久的动力，其原因有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城镇化可以有效扩大城市消费群体，增加居民消费。受耕地等农业资源的稀缺性限制，全国农业收入增长潜力不大，并且很不稳定。进城的农民工一旦在城市和非农产业领域就业，其收入会明显提高。据统计，2008年，我国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为3661元，小城市及建制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为8869元，地级市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为10599元，36个大中城市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为14326元。^[12]这表明我国从乡村到城市，居民的消费支出明显增加。

第二，城镇化可以提高农村居民的消费水平。由于大量农村劳动力向城镇转移，平均每个留守在农村的农民所耕种的土地面积就会增加，这有利于对农村富余土地进行集约发展、规模经营，从而可增加农民的收入和提高农民的消费水平。

第三，城镇化可以有力拉动投资需求。城镇人口的增加，可以带来城镇基础设施、公共服务设施建设和房地产开发等多方面的投资需求。中国科学院—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主任胡鞍钢所做的研究表明，每1%的农业劳动力转移到非农业领域，将使GDP增加0.50%～0.85%；每1%的农村人口转移到城镇，将使全国居民消费额提高0.19%～0.34%。^[13]按2008年广东省的户籍人口估算，城市化每增加一个百分点，可增加84万左右的城市人口，带动的投资需求超过4000亿元，增加最终消费近280亿元。^[14]从更广阔的视角来看，在后国际金融危机时期，全球市场需求相对短缺，由城镇化带来的国内市场扩大，不仅对我国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其产生的巨大需求，有可能成为我国与主要发达国家互利合作的重要条件。

三、城镇化发展有利于破除“城乡二元结构”

“城乡二元结构”来源于“城乡二元经济结构”。一般来讲，“城市二元经济结构”是指以社会化生产为主要特点的城市经济和以小生产为主要特点的农村经济并存的经济结构。在我国，“城乡二元结构”不仅体现为以现代化大工业生产为主的城市经济和以典型小农经济为主的农村经济并存，而且还体现于交通、道路、通信等基础设施上城市相对发达、农村滞后的差异，此外，由于户籍制度的原因，城市在收入、教育、医疗、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方面也远远高于农村。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农村经济和小城镇的发展以及户籍制度的松动，我国的“城乡二元结构”的格局已经有所改变。但是长期以来，由于诸多原因的束缚和限制，我国城乡居民之间的收入差距还在不断扩大，农民增收仍然非常困难。目前，我国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已由1978年的2.57∶1扩大到2010年的3.23∶1。^[15]根据国家统计局网站公布的数据，2010年，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9109元，比上年增长11.3%，实际增长7.8%；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为5919元，比上年增长14.9%，实际增长10.9%。这是自1998年以来农村居民收入实际增幅第一次超过城镇居民收入实际增幅。^[16]但是从增长数额来看，2010年农民人均纯收入比上年增长766元，同期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加1934元。虽然农村居民收入增幅较大，但是由于基数小，从静态上来看，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仍然呈拉大的趋势。

城镇化一方面是农业人口向城镇的转移，另一方面是城市文明和现代文明向农村的扩散与延伸。城镇化的这两个意义，对于破除“城乡二元结构”都有积极的推动作用。

第一，城镇化可以提高农民的收入、扩大农村土地规模化经营。现阶段我国城镇化的主要目标之一是促使农村人口向城镇转移，以逐步优化城乡人口分布的总体格局，为建设现代农业、发展农村经济、增加农民收入创造更加适宜的环境和条件。将大量的农村人口转化为城镇人口，一方面提高转化为城市居民的农民本身的收入水平和生活水平；另一方面使留在农村务农的农民耕种较多的土地，实现土地的规模经营，从而大幅度提高务农农民的收入。

第二，城镇化是城市文明向农村扩散的过程，可以提升农村现代化水平。城镇化并不是说所有的农业人口向城市转移，它也包含农村社会非农化的过程，包括在城市文明的扩散和辐射下，实现农村就地现代化。在农村，除了经营农业以外，还需要发展农产品和原材料加工而提升其附加值的第二产业，以及为第一、第二产业服务和为富裕起来的农民服务的第三产业，改变农村的产业结构、就业结构和消费结构。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是城市文明向农村扩散的一项有力措施。通过新农村建设，将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体系向农村延伸，促进农村产业结构、基础设施、建筑景观的变化，加快农民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的现代化，使农民的物质和文化生活接近或达到乃至超过城市居民的水平，从而才有可能从根本上克服作为相对独立系统的城市领域与农村领域所必然产生的一系列矛盾，并为彻底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实现城乡融合或城乡一体化发展开辟广阔的前景。

四、城镇化发展有利于提高农业现代化水平

在“十二五”规划期间，我国将在工业化、城镇化的深入发展中同步推进农业现代化。土地资源的稀缺性决定了耕地数量的有限性，这就对农作物的产量有了一个无形的限制。受此影响，农作物产量的提高将主要依靠耕地利用效率的提高以及现代农业的发展。在当前阶段，由于我国的特殊国情，实现这一提高与发展的主要途径是推进城镇化。

从国际社会的发展经验来看，推进城镇化可以促使大量农村人口向城市、城镇转移，既解放了农村富余劳动力，又有利于实现耕地的规模经营和集约经营。而耕地的规模经营和集约经营则是农业走向现代化的必然要求。根据国家统计局网站公布的数据，到2008年年底，我国耕地面积占全国总面积的12.68%，农村人口则占全国总人口的54.32%，而同期美国的耕地面积占国土总面积的20%，但农村人口仅占全国总人口的20%，完全实现了耕地的规模经营和集约经营。^[17]相对于发达国家，我国的农业产值比较落后，农业基础薄弱，科技含量较少，现代化水平较低，投入大而产出少。截至2008年年底，农业产值在我国GDP总量中所占的比重只有11.3%，而第一产业从业人员在总就业人员中的比重则达到了39.6%。在农村家庭的人均纯收入中，来自农业的比重为30%。这不但影响我国的粮食安全保障能力，更对农村社会的发展和农村人口的共富设置了诸多障碍。我国社会是以和谐为本质属性的社会主义社会，合理有效地解决“三农”问题始终是头等大事。从我国社会建设的经验来看，要突破农村社会发展的这一瓶颈，就必须坚持走城镇化之路。将越来越多的农业富余人口解放出来，农民逐渐向“中心村”和城镇集中，就可以进一步推动农村产业结构的优化，实现农村土地的规模经营和集约经营，提高耕地的利用效率和使用质量。

五、城镇化有利于促进区域协调发展

改革开放30多年来，在区域发展战略上，我国经历了沿海优先发展战略，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环渤海等地区率先开放发展之路，在形成外向型经济格局的同时，也形成了人口经济聚集程度较高的城市群，有力地带动了东部沿海地区的迅速发展，成为国民经济重要的增长极。但在东部地区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全国区域经济发展的差距有所扩大，中西部地区发展相对滞后，一个重要表现就在于中西部地区城镇化水平相对滞后。因此，通过推动中西部地区城镇化加快发展，带动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是解决区域协调发展的一条有效途径。从国际经验看，城市群是城市化发展的一条重要途径。

目前，我国已有建制城市655座，比1978年增加2.4倍；其中百万人口以上的特大城市有118座，超大城市39座。近年来，高速公路的修建极大地改善了城市之间的交通状况，城市间的产业联系与经济合作不断加强，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进程加快。城镇体系不断完善，特别是城市群的快速发展，已经形成我国推进城镇化的主体形态。城市群必将成为中国最有发展潜力的地区，也是国家区域经济协调发展重大战略的体现。目前我国除环渤海、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三大城市群之外，山东半岛城市群、辽中南城市群、中原城市群、长江中游城市群、海峡西岸城市群、川渝城市群和关中城市群等新的城市群也有了雏形。我国在优化发展东部沿海地区城市群的同时，要在中西部一些资源环境承载能力较强的区域，通过加快承接产业转移、完善公共服务体系和有序聚集人口，培育和发展一批新的城市群，促进经济增长和市场需求空间由东向西、由南向北梯次拓展；同时，可以通过现代交通网络，把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联结起来，促进不同区域、不同规模的城市和小城镇共同发展。“十二五”规划时期，逐步把城市群作为推进城镇化的主体形态，既是创造和扩大内需的过程，也是带动和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的过程。

【注释】

[1]唐志军：《为什么中国的城镇化率滞后于工业化率和经济发展水平》，中国改革论坛网，2011年4月2日。

[2]李克强：《关于调整经济结构促进持续发展的几个问题》，《求是》，2010年第11期。

[3]汝信、陆学艺、李培林主编：《2012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298页。

[4]阮煜琳：《中国1.67亿农民工已纳入城镇化统计口径》，中国新闻网，2010年3月30日。

[5]黄浩苑、王悦：《农民工积分入户推动广东城市化进程》，新华网，2010年11月14日。

[6]汝信、付崇兰主编：《中国城乡一体化发展报告（2011）》，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18页。

[7]高云才：《城市化不能“大跃进”》，《人民日报》，2011年2月14日。

[8]沈刚：《中国适合走什么样的城镇化道路》，《中国发展观察》，2010年第9期。

[9]高云才：《城市化不能“大跃进”》，《人民日报》，2011年2月14日。

[10]巴曙松、王志峰：《区域发展结构、城镇化与中国经济结构调整》，《中国市场》，2010年第16期。

[11]李克强：《关于调整经济结构促进持续发展的几个问题》，《求是》，2010年第11期。

[12]李克强：《关于调整经济结构促进持续发展的几个问题》，《求是》，2010年第11期。

[13]胡鞍钢：《加入WTO后的中国农业和农民》，《二十一世纪》，2002年第4期。

[14]黄浩苑、王悦：《农民工积分入户推动广东城市化进程》，新华网，2010年11月14日。

[15]王萍萍：《2011年城乡居民收入和分配改善需下大力气》，新华网，2011年2月25日。

[16]刘铮：《2010年中国居民收入稳定增长》，新华网，2011年2月3日。

[17]唐胜军：《美国发展现代农业的基本经验及其借鉴意义》，《中国农垦》，200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