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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的当下之结构

时间:2022-09-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活的当下就是在任何时刻的时间性整体。活的当下是由这三个作为要素的部分所组成的整体。图2是对活的当下之结构的图示。现在,这个消逝了的活的当下本身也是由原印象、滞留和前摄所构成的。而后者反过来又保持了在它之前的活的当下,这样,通过在先的当下的中介作用、通过在先的滞留的中介作用而被保持的诸多消逝了的当下就形成了一个整体系列。我们应该强调这个事实:在活的当下之中所包括的滞留,并不是一个平常的回忆行为。

活的当下之结构

在试图说明我们如何经验时间性对象的时候,我们通常都倾向于说,我们有一系列的“现在”被一个接一个地呈现给我们。我们倾向于说,时间性经验非常像是一部正在播放的影片,一次曝光(一个在场)紧接着另一次曝光。对象的一个状态接着另一个状态,连续地冲击着我们的视觉。但是我们对时间绵延的经验不可能是这样;反过来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永远感觉不到绵延,感觉不到连续的时间过程,因为我们在任何给定时刻所感觉到的只是在该时刻被给予的那个画面。此外,不但正在放映的影片会是离散而不连贯的,而且我们关于序列的经验也会成为这个样子;我们自己可能会从一个经验跳到下一个经验,我们决不会感到自己正在观看的东西是超出那个瞬间被给予的画面之外的。我们也不会感到我们的经验甚或我们自己正在经过时间而持续着;我们不会产生关于连续之流的感觉。这样,对象、我们的经验以及我们自己都不会有任何时间上的连续性。我们以及我们经验到的东西只不过是短暂的闪烁、片刻的在场、瞬间的曝光。

我们也许会试图把连续性和序列引入进来,以便描述我们的经验,我们可能会说:在任何时刻我们的确只有一个被给予的画面,但是在获得这个画面的同时,我们还记得先行的画面;于是我们把它们作为先前的画面与此时正在被给予的这个画面联系起来。我们至少会记得当下的这个画面之前的一些画面。我们有先前画面的摹本。因此,通过这种与我们的知觉相伴随的记忆,就会产生一种连续感。

然而,这种说明不够深入。如果我们说我们回忆一个先前的画面,那么预设的事实就是我们已经有了对于这个过去的感觉;但是这种过去的感觉又是如何被我们逐渐地觉察到的呢?如果我们只是看到一个画面接着另一个画面然后再一个画面,那么我们经验到的将会全都是当下的画面,即使回想先前的一个画面,它也只是作为另一个当下的画面而被给予我们。我们拥有的全都是纯然的当下,没有任何过去感可以被显露给我们,甚至在先前画面的摹本那里也揭示不了。于是,过去的维度也就从来没有把自己与当下区分开。

我们还应该进一步补充说,除了必须设定有关过去画面的回忆之外,还要设定对于正在来临的画面的预期,因为我们的经验不但延伸到过去,而且还延伸到未来。我们的知觉必须伴随最近的记忆行为和最近的预期行为。但是问题再次出现了:如果对于未来的感觉不是从开始就被给予的话,那么我们怎么会把预期理解成指示着我们朝向未来呢?我们怎么会知道被预期的画面是未来的而不是另一些当下的画面?不管是未来的还是过去的画面,都不会与当下的画面区别开。

因此有必要承认,在我们的直接经验中,我们不只是拥有被给予我们的当下的画面;就在我们最基本的经验中,我们还拥有直接被给予的关于过去和未来的感觉。用威廉·詹姆斯的话来说,我们关于当下的经验并不是刀锋状的,而是马鞍形的。在知觉中给予我们的东西,不但有逐渐消失的部分,也有逐渐出现的部分。如果关于当下的经验不是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获得关于过去和未来的感觉。试图在“后来”、在我们的初始经验之后再把这些感觉插入到经验之中,这可就太晚了。关于过去和未来的原始感觉必须从一开始就被给予。

更进一步来说,宣称我们拥有这样的对于未来和过去的最初感觉,这并不是通过论证而导致我们提出的公设;它既不是假设也不是推论。相反,它合乎我们经验事物的方式:不论我们经验什么,无论是世界上的事物和过程,还是主观的行为和感觉,我们都按照它们的实存将其经验为“正在发生”(goings-on),将其经验为“流逝”。只是因为它们此时逐渐消失,我们才能够在后来回忆它们,并且辨识出它们是过去;只是因为它们现在进入我们的视野,我们才能够在更远的距离上预期它们。在反思我们的经验之时,我们发现它是一种展露,进入到直接的过去和未来之中的展露。过去和未来的最初缺席,在我们的所有经验之中都是在场的。

为了帮助描述直接的时间经验,现象学引入了几个专门术语。“活的当下”一词意指我们在任何时刻都拥有的对于时间性的充实的直接经验。活的当下就是在任何时刻的时间性整体。作为整体,这种活的当下由三个要素组成:原印象、滞留和前摄。这三个抽象的部分,这三个要素,是不可分割的。我们不可能只拥有一个孤零零的滞留,也不可能只拥有一个孤零零的原印象或前摄。活的当下是由这三个作为要素的部分所组成的整体。图2是对活的当下之结构的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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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如同该词表明的那样,滞留指向过去。它“保持”某事物。它保持什么呢?它保持刚刚消逝的活的当下。这一点既微妙又重要。滞留并不是立即保持正在被经验到的时间性对象(比如旋律或愤怒的情绪)的某个先前的画面或阶段。它保持的是消逝了的活的当下,保持的是消逝了的时间性经验。

现在,这个消逝了的活的当下本身也是由原印象、滞留和前摄所构成的。因此,在对消逝了的活的当下的保持当中,当前的这个滞留也保持那个在它里面消逝了的滞留。而后者反过来又保持了在它之前的活的当下,这样,通过在先的当下的中介作用、通过在先的滞留的中介作用而被保持的诸多消逝了的当下就形成了一个整体系列。在这种活的当下那里,我们拥有一个滞留的滞留的滞留。我们从未拥有一个完全孤立的原子式的当下;由于活的当下有这个滞留要素,所以它总是拖着一条由诸多消逝了的当下及其滞留所形成的彗星尾巴。

我们应该强调这个事实:在活的当下之中所包括的滞留,并不是一个平常的回忆行为。它比记忆基本得多。滞留在时间绵延的最初确立阶段发挥作用。它先于回忆行为。它所保持的东西尚未落入遗忘之中从而缺席,因此,通常含义上的记忆还不可能开始发挥作用。同样,指向未来而与滞留对应的前摄,也不同于充分的预期或投射,因为在预期或投射行为中,我们想象自己处在一个新的境遇之中。前摄更为基础,也更为直接;它直接依据我们现在拥有的东西,把有关“来临的事物”的最初而原本的感觉给予我们。前摄打开了未来的维度,并且因此使得充分发展的预期成为可能。

前摄、滞留和原印象都是我们的经验朝向未来和过去的原初敞开。这种突破直接的当下而进入未来和过去的方式,被海德格尔颇为生动地称作是我们的经验所具有的绽出的(ecstatic)特性,而这三种敞开形式则被他称为时间的绽出。“绽出”这个词源于希腊语,由前置词“ek”(意为“出来”)和名词“stasis”构成,后者则来自于动词histēmi(意为“站立”);“绽出”意味着,在最基本的时间经验中,我们并不是被封闭在孤立的当下,而是“站出去”进入过去和未来。

这种对于直接的时间经验之结构的解释,以及它所诉诸的原印象、滞留和前摄,都给这个解释本身加上了一种差不多是数学化的风味。它有些类似于通过描述点来产生出一条连续直线的过程:任何一点都必然有其直接相邻的点(左右相邻),相邻点又必然有其相邻点,如此等等。任何一点只有通过它较近的邻点的中介而与较远的点关联起来。按照这一理解,可以说,一个点并不是一个离散的单元,而是指向下一个点,并通过这个点而指向直线上所有其他的点。将这个类比进一步引申,则可以说,好像只有当一个点必然有其直接的邻近点,并通过这些邻近点而必然有较远的邻近点,直线上的每一个点才可能是一个点,才可能向外“朝着世界”而展露。

数学家们会不会想要按照这个方式来重新定义“点”,这个我们可决定不了。但是,在我们的时间经验中,最终极的单元,活的当下(“点”),必须以这个方式来描述,以至于这个当下——由于某种方式——包含着对在先的和后继的当下的参照和容纳。如果我们是在和时间打交道的话,我们就不能把瞬间的时间点定义成全然原子式的点,仅仅是当下的时间点,完全没有牵涉特定类型的缺席,即未发展的(rudimentary)过去和未发展的未来。

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是考察了这种活的当下之结构,也就是时间性的在场之结构。这种活的当下并非只是随意地漂浮着;它是意向性的,它意向或表现时间性对象,诸如一段旋律或者一阵疼痛。在我们的现象学分析中,我们还必须描述活的当下所面对的这些对象具有的时间性方面。

与现实的活的当下相关连的对象方面,就是对象的现阶段(now phrase)。与消逝的但又被保持的当下相关联的对象方面,则是一个先前的现阶段。用图式化的方法来说,每一个被保持的当下都有与之相关联的对象的一个现阶段:

活的当下0  → 现阶段0

活的当下_1 → 现阶段_1

活的当下_2 → 现阶段_2

活的当下_3 → 现阶段_3

 ……     ……

目前的活的当下保持着刚刚消逝的当下,后者反过来又保持它自己之前的当下,如此等等,而在对象方面(即“意向对象的”方面),对象的时间性阶段也都按照它们彼此相继的顺序而被保持在适当位置上。因此,一段旋律(或一种感受)的各个阶段一旦被原初地记示,那么也就在时间上排定了顺序。它们在时间上被定下了位置标记,并且在它们的连续之中被内在地排定了顺序。当我们回忆一段旋律的时候,同样的排序也就再度出现,因为记忆在主体方面和对象方面都重新激活了时间之流。

最深刻的意识生活的每一个片段,即活的当下,都有着双重的意向性。一方面,它保持它自己的先行的当下,并因此而建立一种初发的自我认定。另一方面,通过这些同样的滞留,它按照对象在时间中的展开而建立被经验对象的连续性。因此,内在时间意识运用一种所谓的纵向意向性来建立它自己的连续的同一性,运用一种横向意向性来使它的对象随着时间而被给予。

然而,一个活的当下的滞留范围向后回溯得只有这么远;它并没有持续不断地延伸到意识生活的真正开端之处。滞留会在某个点上消退,与之相应的现阶段也会渐渐湮没。这就是全部意识要素周围环绕着的时间性黑暗。意识之光反照一些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之前的对象以及我们关于这个对象的经验就不再得到记示了。它们进入到更为确定的缺席状态。不过,我们可以通过记忆来恢复它们,我们在记忆中再次体验到先前的时间之流,包括内在的和超越的时间之流,如其原本的持续。当它们被再现的时候,我们使之重新获得生命。我们不可能回忆在活的当下的滞留范围内依然继续发生的事情;经验及其对象必须先被遗忘之后才可能被回忆。因此,回忆是一种离散的新开端,是再度回到已经失落在意识之外的事物。

事实上,我们在第五章考察的意识的各种移置,都是意识的当下时间之流的中断,也是在它内部引入一个新的、第二个时间之流:作为被回忆、被想象、被预期的我们自己的经验之流。我们当前的经验之流可以有一个被安顿在它的范围之内的平行的经验流。对这些移置的谨慎运用,类似于将范畴行为引入到知觉之中。在记忆、想象和投射行为中发生的各种移置,不仅为提高的对象的同一感提供了可能,而且还为提高的自我同一感提供了可能;这些同一性超出了在活的当下层次上出现的各种原始的、但又更为基础的同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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