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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尔的时间概念

时间:2022-09-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海德格尔在这一节论述黑格尔的时间概念时也引证了这几部著作,但重点显然是在《哲学全书》的《自然哲学》上。根据后者来讨论黑格尔的时间观,将他对时间更一般的讨论纳入较特殊的讨论,无论如何是不合适的。根据黑格尔,当空间被在其所是中辩证地思维时,空间的存在就显示自己是时间。他认为黑格尔的这个概念奠定了他在其真理,即时间中思考空间的那个命题的基础。

a.黑格尔的时间概念

海德格尔很清楚,哲学上任何对时间的解释,都是在一定的哲学体系中进行的,而这种时间解释的“体系位置”,可以是该体系引导对时间的基本理解的准绳。所谓“体系位置”,即是指时间在整体体系中所占的地位以及对整个体系的作用和意义。海德格尔以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为例,说它是第一个流传下来对流俗时间理解专门详尽的阐释。在那里,时间阐释是与一种自然的存在论关联在一起的。时间与“位置”和“运动”关联在一起。也就是说,在《物理学》中,时间是在自然存在论的体系中得到阐明的。海德格尔说,在这方面黑格尔也忠实于传统,他对时间的分析也是放在《哲学全书》的第二部:自然哲学中来进行。《自然哲学》的第一部分处理机械性,它的第一篇就讨论“空间和时间”。它们是“抽象的彼此外在”。

对此,稍微熟悉黑格尔哲学的人都会提出异议。[24]黑格尔固然是在《自然哲学》中讨论了时间,但他对时间的完整分析应该是在他最主要的著作《逻辑学》(《大逻辑》)中,而在《精神现象学》和《历史哲学》中也有讨论。海德格尔在这一节论述黑格尔的时间概念时也引证了这几部著作,但重点显然是在《哲学全书》的《自然哲学》上。这种做法并不妥当,因为黑格尔散见在各部著作中关于时间的论述可分为两组,一组是处理时间在他体系中的一般特征和作用的;另一组则是处理时间特殊的“自然哲学”的方面。根据后者来讨论黑格尔的时间观,将他对时间更一般的讨论纳入较特殊的讨论,无论如何是不合适的。[25]

此外,正如有的论者所指出的,作为被直观的“变易”,时间还不能真正完成概念的运动,而这才是时间本身的目的。时间在某种程度上是在给历史奠定基础的运动中完成概念的运动,但只有在绝对知识中时间才达到它最高的目的,即它自己的消灭。从思辨哲学的角度看,时间可以被理解为概念的外在化。它是纯粹理念肯定它的纯粹性的运动的一个必要而从属的要素。概念的运动本身证明并不取决于时间,而是得设定时间为与自己相对的他者,以便真正发生,并最终扬弃靠时间给予的外在性。精神本身因此最终能够把握在自然和历史实在中“逻辑的东西”。[26]应该说,时间在黑格尔哲学中的“体系位置”在《逻辑学》中才得到了完整的表达。

现在让我们再来看海德格尔对黑格尔时间概念的解释。他说,虽然黑格尔把空间和时间相提并论,但并不是简单地相提并论,即将它们简单地外在并列,而是说,空间“并且还有时间”。“哲学与这个‘还有’作斗争。”后面这一句应该是黑格尔的话。与“还有”作斗争,在当前的语境下,显然是指哲学要证明空间的时间性,证明空间源于时间,以及空间就是时间。要证明这一点,须从空间过渡到时间。从空间过渡到时间的意思,不是讨论完空间再讨论时间,而是“空间自身转变”。转变为什么?转变为时间,因为根据黑格尔的意思,空间就“是”时间,即时间是空间的“真理”。在知性思维看来,这种说法太任意了,如果空间就是时间,又何必区分时间与空间呢?但在黑格尔这样的辩证法家看来,任何事物都是发展的,发展或运动不是同质的量的变化,而是异质差异的规定;并且,这些规定也不是固定死的,而是在运动和发展中不断生成为它的真理,即它的所“是”。根据黑格尔,当空间被在其所是中辩证地思维时,空间的存在就显示自己是时间。这是海德格尔对黑格尔关于时空关系的解释,深得个中三昧。在黑格尔那里,要把空间理解为时间,或把时间理解为空间的真理,关键在于“辩证地思维”?那么,什么是“辩证地思维”?或者用海德格尔这里的话说,必须如何思维空间呢?

他接下来就要具体论述黑格尔在这个问题上的辩证思维方式。在黑格尔看来,空间是“自然外在于自身的直接的无差别性”。“直接的”是指空间可以直观到;“无区别性”是指它是一个同质性的东西,只有量的变化,没有质的区别。空间的最小单位或组成部分是点。空间是在它中可区分的点的抽象的多。空间是由许多可区分的点组成的一个抽象的多。它既不会被这些点打断,也不是通过这些点产生,多一个点或少一个点不影响空间之为空间,因为它根本不是以集合的方式产生的。空间可以因诸可区别的点而有所不同,但它就其本身来说仍然是没有区别的。点的多少会影响空间的大小,即空间的量,但却不能影响空间的质,即空间之为空间。相反,这些点本身即是空间。空间是点的可能性之条件,没有空间就没有点,而不是相反。所以说,诸区别(点)本身有它们所区别的东西(空间)的性质。但不仅仅如此。

点是空间,但它一般在空间中也区别于某种东西,就此而言,它又是空间的否定。然而,点确实是空间,它作为这种否定,本身仍然在空间中。点并不作为不是空间的东西而脱离空间。空间是诸多点无区别的彼此外在。但空间不是点,而是如黑格尔说的“Punktualit-t”。Punktualit-t是一个兼具时间和空间意义的词。它的一般意义是时间性的,即表示“准点”或“准时”。但从其词根上说,它又源自空间概念Punkt(点)。黑格尔在《自然哲学》第254节的一个附释中显然不是在“准点”意义上使用这个概念,他在那里用它指空间是点的延续;而点必然只有是空间的才有意义,还未涉及时间。[27]但海德格尔在这里却要利用Punktualit-t这个词词义与词根的暧昧来表明空间实乃时间。他认为黑格尔的这个概念奠定了他在其真理,即时间中思考空间的那个命题的基础。

海德格尔说的这个命题是黑格尔对时间的定义:“作为点与空间相关的那个否定性,在空间中将它的规定发展为线与面,它在外在于自身的领域中也是自为的,它在外在于自身的领域中的种种规定也是如此,虽然当它在外在于自身的领域设定时,它似乎对一个又一个静静并列的事物漠不关心,这个否定性,就是时间。”时间是作为否定性的点,它否定的是空间。它对外在事物“漠不关心”,即它是抹去或敉平了实践意义的时间,而那个点,不是现在之点又是什么?时间就是现在之点的相续。这样,黑格尔的上述时间定义似乎的确证明他的时间概念就是流俗的时间概念,虽然是否是“最极端的”可以暂时不论。

黑格尔用点来理解时间,通过否定空间性这种点成了现在之点,海德格尔提出,这个被设定为独立的东西的点本身构成了一个否定之否定,即这个点本身已经是对空间的否定,否定了空间,也就否定了它自己,它结果证明只是时间。就空间是由可区分的点组成的而言,它是一种不是区分的区分,[28]即它本身的存在是无所谓区分,如果这样来看或表象空间的话,那么它的种种区分好像是直接给予的。但这种表象还没有在其存在上把握空间,也就是没有把握空间的存在。只有通过辩证思维,即通过正题和反题,并扬弃它们的合题来进行的思维那才可能。海德格尔在这里毫不犹豫地表达了对黑格尔辩证法的赞许和认同。只有当诸否定不是简单保持在它们的漠不相关中,而是被扬弃,即自身被否定,空间才能被思维,从而在其存在中被把握。也就是说,只有当我们不再把点理解为纯粹组成空间的形式单位,将这种否定空间的点本身再加以否定,也就是否定之否定,我们才能真正思考并理解空间的存在。海德格尔说,在这种否定之否定中(即Punktualit-t[点的延续]),点自为地设定自己,并脱离那种持存的漠不相关。这是说,当点不再是点,而是点的延续,即时间时,它就不再是没有意义的纯粹形式,而是自为规定自己的内容。虽然这还不是源始时间,但至少是世界时间。自为设定自己,就是与这个和那个点有区别,它不再是这个点,尚未是那个点。它是现在之点。但这个现在之点不是孤立的,它在自为设定自己时,也设定了它在其中的前后相续的那个序列,也就是外在于自身的领域,这个领域就是被否定的否定的领域,即点的延续的领域。在海德格尔看来,扬弃这个领域意味着它(点)不再能处在空间“麻木的平静”中,即它不再是纯粹没有意义的量的规定,而是有实践相关性的质的规定。所以海德格尔说这个点相对一切其他的点“张扬自己”,它不再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无关痛痒、无足轻重的点,而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点”。

根据黑格尔,作为点的延续的否定之否定就是时间。注意,在黑格尔这里,时间作为点的延续的否定之否定,而不是它的扬弃。因此,在他那里,每个点的自为设定自己就是一个现在—这里,现在—这里,等等,每一个点都“”被自为设定为现在之点。“因此点在时间中有现实性。”这是黑格尔的话,他也想说明点是通过时间实现的,即时间是点的可能性的条件。

然而,海德格尔没有提到黑格尔辩证地用两种不同的方式发展“时间”概念,一种是从“空间”概念出发,即时间是对空间无差别的延伸的否定;另一种是从时间本身的结构出发,即对时间本身来说,关键不在于否定空间无差别的延伸,而在于被认为是独立的“现在”在它立即废除的一个“之前”和一个“后来”之间产生了一种区别。时间不断产生和扬弃这种区别使它实际上能察觉运动和变易。[29]海德格尔之所以没有注意黑格尔在时间问题上的辩证方法,是因为他不是从黑格尔哲学,而是从他自己的哲学观点出发来考察黑格尔的时间哲学。他认为黑格尔的时间概念与亚里士多德的时间概念一脉相承,都只是指向日常的时间理解。这种时间概念被理解为现在—瞬间的持续相续,没有任何意义蕴涵,是空间的基础或条件。点借以自为设定自己为这个点向来就是现在。点自为设定自己的可能性之条件是现在。这种可能性之条件构成了点的存在,而存在同时就是所思。因此,既然点的延续(Punktualit-t)的纯思,即空间的纯思始终在“思”现在和现在的外在于自身存在(Außersichsein),空间就“是”时间。这是海德格尔对黑格尔时空关系观点的概括。这显然与他自己的思想迥然有别。他不会说空间就“是”时间,更不会说时间就“是”空间,或时间是空间辩证的所思,而是说空间的“真理”奠基于时间,或奠基于时间性。是此在的时间性使空间可能。海德格尔也坚持源始时间的出位性,这种出位性固然也是“自在与自为的‘外在于自身’(Außer-sich)”(SZ 329),但要比黑格尔抽象的“外在自身存在”要具体得多,它不是概念或精神的一个环节,而是世界本身。在空间问题上,海德格尔与黑格尔的距离最大。在海德格尔看来,黑格尔抽象的“无差别的”(gleichgültig)空间在每一点上都是“同样有效”(gleich-gültig)的,在此空间中,我们在实践中发现,通过意义建构起来的日常世界被理论地抹平了。[30]

其实海德格尔在这之后也引了《哲学全书》中黑格尔有关时间是“被直观到的变易”的一段话,但由于他自己的成见,他认为这段话不过证明了黑格尔是根据“现在”来理解时间的。这段话也出自《自然哲学》,黑格尔说:“时间作为外在于自身存在的否定的统一,同样也是一种绝对抽象、观念的东西。它是存在,它在其存在中不存在,在其不存在中存在:它是直观到的变易;即那些直接超越它们自己的瞬间的区别被规定为外在的、然而是外在于它们自己的东西。”海德格尔引用黑格尔的这段话来说明黑格尔是如何规定时间本身的。他认为黑格尔的这段话表明在黑格尔那里,时间显示自己为……“被直观到的变易”。他阐释说,根据黑格尔,变易意味着从存在到无(Nichts),或从无到存在的过渡。变易既生又灭。存在和非存在都是在“过渡”。海德格尔问道:对于时间来说,这种定义说明什么?他的回答是:说明对于黑格尔来说,时间的存在是现在;但因为每一个“现在”已经不再存在,或现在向来之前还不存在,现在也能被理解为不存在。海德格尔说,“时间是‘被直观到的变易’”,说的不过是未被思考、然而直接表现在现在序列中的变易。如果时间的本质被规定为“被直观到的变易”,那就表明在黑格尔那里,时间主要是从在纯直观中可以发现的现在来理解的。海德格尔以此证明,黑格尔的时间定义走的还是流俗的时间理解的路线

海德格尔的这种阐释显然是有问题的。首先,他这里讨论的黑格尔关于时间的定义是不完全的,因为它只考虑“表现在现在序列中的变易”,而没有提到变易的主体,即那个始终自我同一的现在。其次,它只考虑了时间是如何存在的,而没有考虑时间是什么,这才是“时间的本质”。黑格尔显然不会认为“变易”是时间的本质,海德格尔要到本节b部分讨论时间与精神的关系时才真正触及到黑格尔关于“时间的本质”的思想。

不过,海德格尔的目的并不在于“客观”介绍黑格尔的时间思想,而只是要证明黑格尔的时间解释是在流俗的时间理解的方向上进行的。在他看来,问题还不在黑格尔从现在来描述时间的特征,而在于他的这种描述是以这个现在整个的(意义)结构被遮蔽和敉平为前提的,这样它才能作为一个“观念性”现成的东西被直观到。海德格尔这里对黑格尔时间思想的“施暴性”阐释,显然是为了从反面来突出他的时间的世界性和实践相关性的思想。

海德格尔在对黑格尔的时间概念的性质基本定性后,随即以《自然哲学》第258节的附录的三段话为证,来说明黑格尔对时间的解释是以敉平的现在为取向来进行的。黑格尔说:“现在具有一种巨大的权利,——它‘是’单个的现在,但当我说出它时,这个惟我独尊、排斥一切其他的东西就瓦解、融化、消散了。”“此外,在自然中,在时间是现在的地方,在那些维度(过去和将来)之间没有‘固定的’区别。”“因此,人们可以在肯定的意义上说:只有当前存在,之前和之后都不存在;但具体的当前是过去的结果,并且孕育着将来。因此,真正的当前是永恒。”这三段话与其说是敉平现在,不如说是取消时间的有限性和时间性,以证明时间的永恒。但在取消时间的有限性和时间性的同时,黑格尔自然也抹去了具体时间的具体意义,使它成为一个抽象的观念的现成事物。

在引证了黑格尔的上述三段话后,海德格尔分析道:如果黑格尔把时间称为“被直观到的变易”,那么生与灭在它那里都没有优先性。这是在间接说时间在黑格尔那里是无限的。不仅如此,黑格尔有时还把时间的特征描述为“耗费的抽象”,这在海德格尔看来是给了流俗的时间经验和时间阐释一个最极端的公式,即时间纯粹是不断的耗费(流逝)。但另一方面,由于他取消了时间的有限性而把时间规定为永恒(如柏拉图那样),他又始终不渝地在真正的时间定义中不给耗费和流逝以优先地位,而不像日常的时间经验反倒正确地坚持这一点;因为黑格尔除了他作为自明的东西引进的那种“情况”外,不能辩证地给那种优先性提供理由,那种“情况”就是:正是在点自为设定自己时,现在出现了。这意味着现在也是点,而非“流”。这样,在海德格尔看来,即使黑格尔把时间的特征描述为变易,他也只是在抽象的意义上理解这“变易”,这种抽象意义本身是超越时间之“流”的表象的。也就是说,黑格尔其实不是基于日常的时间经验来理解变易(时间)的。因此,黑格尔的时间理解最恰当的表达就在于把时间规定为否定之否定(即点的延续)。点即现在之点,它是空间的否定,而点的延续,即现在序列(时间)则是对点的否定,即否定之否定。这里,现在序列在最极端的意义上得以形式化,并被敉平到极致。日常时间经验不可能完全抹去时间的世界性和实践相关性,但由于黑格尔是在日常时间理解的抽象化基础上理解时间,就根本抹去了时间的世界性和实践相关性。

黑格尔的这种时间理解,其来有自。海德格尔这里用一个异乎寻常长的脚注来说明黑格尔的时间解释与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解释的关系。海德格尔在该脚注中指出,黑格尔从被敉平的现在的优先性出发,就清楚表明,黑格尔对时间的概念规定也是遵循流俗的时间理解,即同时也遵循传统的时间概念的路数。黑格尔的时间概念几乎直接来自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黑格尔在《哲学全书》中时间分析的所有本质部分,早在他在耶拿当讲师时写的《耶拿逻辑学》中已然形成。海德格尔说,即便最粗略地检查一下,也会发现《耶拿逻辑学》关于时间的部分是对亚里士多德时间论述的改写。在《耶拿逻辑学》中,黑格尔已经发展出他后来在自然哲学的框架中对时间的解释,它的第一部分的标题是“太阳系”。在从概念上规定了以太和运动后,黑格尔来讨论时间概念。对空间的分析则排在更后面。此时辩证法已经脱颖而出,而且没有后来那种僵硬和图式化,使得黑格尔可以比较灵活地理解时间现象。但黑格尔如何“比较灵活地理解时间现象”,海德格尔并没有说。而是转而谈到,在黑格尔从康德哲学到他发展了的体系道路上,亚里士多德的存在论和逻辑学又一次产生了决定性影响。他说,虽然这一事实早已众所周知,但这种影响的途径、方式和局限至今还不清楚。他认为对《耶拿逻辑学》和《物理学》与《形而上学》进行具体的比较哲学解释将会给我们以新的启发。

接着海德格尔对他上述看法给予一些粗略的提示。他说,亚里士多德将nun(现在)视为时间的本质所在,黑格尔也是如此。亚里士多德把nun视为horos(边界),黑格尔也把现在当做“边界”。亚里士多德把nun理解为stigmē(点),黑格尔也将现在解释为点。亚里士多德把这个nun标识为tode ti(这个“这里”),黑格尔也把现在叫做“绝对的这”。亚里士多德根据传统把chronos(时间)与sphaira(圆体)联系在一起,黑格尔则强调时间的循环。可是,黑格尔忽略了亚里士多德时间分析的主要倾向,这就是发现在nun、horos、stigmē和tode ti之间的一种基本的整体关联。

虽然柏格森把他的时间理论视为对传统时间观的批判,并且一般人也都这么看。但海德格尔却认为柏格森对时间的解释显然也是从对亚里士多德论时间的论文的解释发展而来。尽管柏格森的时间理解在理由方面与黑格尔不同,但他的结论与黑格尔是一致的。黑格尔的论点是:空间就“是”时间,而柏格森则倒过来:时间就是空间。柏格森在《论意识的直接材料》中阐述过时间与绵延的问题,他也写过一篇题为《亚里士多德论运动》的论文,但这不仅仅是外在的文献上的联系。柏格森同样秉承了亚里士多德在时间问题上的思路。亚里士多德把时间规定为arithmos kineseōs(运动的数),柏格森也在分析时间之前先分析数。作为空间的时间是量的连续。而绵延则反其道而行之,被柏格森描述为质的连续。海德格尔不想在此批判讨论柏格森的时间概念和当代其他的时间理解。他只是要指出,今天的时间分析超出了亚里士多德和康德而获得了某种本质的东西,是因为它更多地把握了时间和“时间意识”。这很有可能是指他自己对时间的分析。最后,他说,指出黑格尔的时间概念与亚里士多德的时间分析的关系并不是说黑格尔没有独创性,而是要指出他思想的亚里士多德根源在存在论上对他的《逻辑学》基本的影响程度。哈特曼在《德国观念论哲学论集》中有关《亚里士多德和黑格尔》的文章值得一看。

在讨论了黑格尔的时间概念后,海德格尔要转入讨论黑格尔那里时间与精神的关系问题。在正式讨论该问题前,他指出,只有从这个形式—辩证的时间概念出发,黑格尔才能确立时间和精神的整体关系。黑格尔的时间概念既是形式的,又是辩证的。“形式的”是指它的抽象性,被敉平了世界性和时间相关性;“辩证的”是指它具有“否定之否定”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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