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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储说下六微第三十一

时间:2022-08-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内储说下六微第三十一六微〔1〕:一曰权借在下,二曰利异外借,三曰托于似类,四曰利害有反,五曰参疑〔2〕内争,六曰敌国废置。这六种情况,是君主应该明察的。这个说法表现在老子说的“鱼不可脱于渊”。这种祸患发生在胥僮劝说晋厉公之事中,因晋厉公不听劝谏而被晋国的三卿杀害;楚顷襄王对大臣州侯有所怀疑,但手下的人异口同声地为他解脱;燕国人的权势为妻子所利用,结果受骗而用粪汤浴身。

内储说下六微第三十一

六微〔1〕:一曰权借在下,二曰利异外借,三曰托于似类,四曰利害有反,五曰参疑〔2〕内争,六曰敌国废置。此六者,主之所察也。

【注释】

〔1〕六微:六种危害君权的隐微手段。〔2〕疑:通“拟”。

【译文】

危害君主的六种隐微情况:一是君主把权势借给臣下,二是君臣利益不同而臣下借助外国势力牟取私利,三是奸邪之人假借相类似的事情欺骗君主以达到个人目的,四是君臣存在相反的利害关系而臣下通过危害君主来取得私利,五是君权和臣权相参导致内部争权夺利,六是敌对国家参与本国官员的废置。这六种情况,是君主应该明察的。

经一 权借

权势不可以借人。上失其一,臣以为百。故臣得借则力多,力多则内外为用,内外为用则人主壅〔1〕。其说在老聃〔2〕之言失鱼也。是以人主久语,而左右鬻〔3〕怀刷〔4〕。其患在胥僮〔5〕之谏厉公〔6〕,与州侯〔7〕之一言,而燕人浴矢〔8〕也。

【注释】

〔1〕壅:壅塞,蒙蔽。〔2〕老聃(dān):即老子,春秋时思想家,姓李名耳,楚国人,著《老子》一书。〔3〕鬻(yù):卖,出售。〔4〕怀刷:君上馈以的梳头的刷子等小物品,这里指亲近获宠。〔5〕胥僮:晋厉公宠姬之兄。〔6〕厉公:春秋时期晋国国君,后在内乱中被囚杀。〔7〕州侯:楚国公子,楚怀王幼子,被封于州地,故称州侯。〔8〕矢:通“屎”,指被用粪汤淋浴。

【译文】

君主的权势不可以转借给他人。君主失去一份权势,臣下就可以得到百份权势。所以,臣下借用君主权势,他的力量就会强大起来,力量强大起来,那么朝廷内外都可以为他所利用,君主就会被蒙蔽。这个说法表现在老子说的“鱼不可脱于渊”。因此,君主和臣下长时间交谈,臣下就可以以此作为抬高身价的资本;君主的近侍也会因亲近受宠而卖弄主人赐予的小物品。这种祸患发生在胥僮劝说晋厉公之事中,因晋厉公不听劝谏而被晋国的三卿杀害;楚顷襄王对大臣州侯有所怀疑,但手下的人异口同声地为他解脱;燕国人的权势为妻子所利用,结果受骗而用粪汤浴身。

经二 利异

君臣之利异,故人臣莫忠,故臣利立而主利灭。是以奸臣者,召敌兵以内除〔1〕,举外事以眩〔2〕主,苟成其私利,不顾国患。其说在卫人之妻夫祷祝也。故戴歇〔3〕议子弟〔4〕,而三桓〔5〕攻昭公;公叔〔6〕〔7〕齐军,而翟黄〔8〕召韩兵;太宰嚭〔9〕说大夫种〔10〕,大成牛〔11〕申不害〔12〕;司马喜〔13〕告赵王,吕仓〔14〕规秦、楚;宋石〔15〕遗卫君〔16〕书,白圭〔17〕教暴谴〔18〕

【注释】

〔1〕除:开通。〔2〕眩:迷惑。〔3〕戴歇:人名,事迹不详。〔4〕子弟:这里指楚国诸公子。〔5〕三桓:春秋后期掌握鲁国政权的三家贵族,即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6〕公叔:战国时韩国大臣。〔7〕内:同“纳”,接纳。〔8〕翟(zhái)黄:又作翟璜,战国时魏文侯之相。〔9〕太宰嚭(pǐ):即伯嚭,春秋时楚人,入吴为夫差太宰。〔10〕大夫种:即文种,越国大夫。〔11〕大成牛:当作“大成午”,战国时赵相。〔12〕申不害:韩昭侯的相。〔13〕司马喜:战国时中山国大臣。〔14〕吕仓:魏国大臣。〔15〕宋石:魏国将领,事迹不详。〔16〕卫君:楚国将领。〔17〕白圭:魏惠王的相。〔18〕暴谴:韩国的相。

【译文】

君臣之间的利益不同,所以做臣子没有一个是忠诚的。臣下得到了利益,君主的利益就会损失。因此那些奸臣贼子,招引敌国的力量,用来除掉内部的对手,用各种外交事务来迷惑君主,以得到他的私利,而不顾国家的祸患。这个说法表现在卫国一对夫妻即使祈祷求神赐福,也会各自为自己打算。所以,戴歇担心楚国公子里通外国而反对楚王把诸公子派到邻国去;鲁国的三桓出于私利,在驾车人的劝说下合力围攻鲁昭公;韩国的公叔引进齐国的军队以巩固自己的地位;魏国的翟黄招来韩国军队进攻魏国,自己出面讲和,从而提高自己的地位;吴国太宰伯嚭劝说越国大夫文种保存吴国,以便从中谋利;赵国的大成午开导韩国的申不害,企图与之勾结,从而相互巩固地位;中山国的司马喜密告情报给赵王;魏国的吕仓规劝秦、楚两国攻魏,自己再出面讲和,从而提高自己的威望;魏国的宋石写书信给卫君,说明将军与君主的利益不同;魏相白圭劝导韩相暴谴与他互相支持,使双方地位都能巩固。

经三 似类

似类之事,人主之所以失诛〔1〕,而大臣之所以成私也。是以门人捐水〔2〕而夷射〔3〕诛,济阳〔4〕自矫〔5〕而二人罪,司马喜杀爰骞〔6〕而季辛诛,郑袖〔7〕言恶臭而新人劓〔8〕,费无忌〔9〕教郄宛〔10〕而令尹〔11〕诛,陈需〔12〕杀张寿〔13〕而犀首〔14〕走。故烧刍廥〔15〕而中山罪,杀老儒而济阳赏也。

【注释】

〔1〕失诛:当罚不罚。〔2〕捐水:泼水。〔3〕夷射:人名,齐国的中大夫,事迹不详。〔4〕济阳:即济阳君,魏国贵族。〔5〕自矫:假传王命。〔6〕爰骞:和季辛都是中山国人,事迹不详。〔7〕郑袖:楚怀王宠姬。〔8〕劓(yì):古代割鼻子的酷刑。〔9〕费无忌:即费无极,楚平王宠臣。〔10〕郄(xì)宛:楚国大臣。〔11〕令尹:楚国官名,相当于相国。〔12〕陈需:一作田需,曾任魏相。〔13〕张寿:人名,事迹不详。〔14〕犀首:即公孙衍,曾任魏相。〔15〕刍廥(kuài):存放马草的仓库

【译文】

相似类似之事,是君主之所以惩罚失当,而大臣能够成就私利的原因。因此守门人在廊门前泼水而嫁祸于夷射,使他被诛杀;济阳君假传王命声讨自己,从而使他的两个仇人被惩处;司马喜杀掉季辛的仇人爰骞嫁祸于季辛,而使季辛被杀;郑袖设计诬陷新来的美人,说她厌恶楚王的气味,从而使美人被割去了鼻子;费无忌引诱郄宛陈列兵器,使他被令尹诛杀;陈需杀了张寿,迫使犀首出逃。所以,中山国国君的近侍烧毁了马草仓库陷害他所仇视的公子,而使中山国君处罚了公子;济阳君的门客假托忠于主人而杀死私仇老儒,而济阳君却赏赐了他。

经四 有反

事起而有所利,其尸〔1〕主之;有所害,必反察之。是以明主之论也,国害则省〔2〕其利者,臣害则察其反者。其说在楚兵至而陈需相,黍种贵而廪吏覆〔3〕。是以昭奚恤〔4〕执贩茅〔5〕,而僖侯〔6〕〔7〕其次〔8〕;文公发绕炙〔9〕,而穰侯〔10〕请立帝。

【注释】

〔1〕尸:主持,即支持其事之人。〔2〕省(xǐng):审查。〔3〕覆:审核。〔4〕昭奚恤:楚宣王时令尹。〔5〕贩茅:贩卖茅草的人。〔6〕僖侯:即韩昭侯。〔7〕谯(qiáo):通“诮”,责备,责骂。〔8〕次:助手。〔9〕炙:烤肉。〔10〕穰侯:战国时楚人魏冉,后入秦为相。

【译文】

事情发生了,如果有利可得,就应当牢牢地掌握它;如果有所害,就一定要从反面考察这件事。因此英明君主考虑问题时,国家受害就要观察谁能得到利益,臣子受害就要明察谁是与他利害相反的人。这个说法表现在魏国的陈需招来楚兵攻魏,楚兵来到魏国边境,陈需又出面讲和,从而升任魏国的相国;韩昭侯因黍种价格贵而去检查粮仓,果然发现管粮仓的官吏盗窃黍种出去卖。因此楚国用茅草盖的粮仓被烧后,令尹昭奚恤就去拘捕卖茅草的人;韩昭侯责问厨师的副手,查明了他陷害正手的阴谋;晋文公冷静听取厨师的分析,追查出把头发缠在烤肉上企图陷害厨师的人;穰侯魏冉想使秦王称帝而请求齐王同时称帝。

经五 参疑

参疑之势,乱之所由生也,故明主慎之。是以晋骊姬〔1〕杀太子申生〔2〕,而郑夫人用毒药,卫州吁〔3〕杀其君完〔4〕,公子根〔5〕取东周,王子职〔6〕甚有宠而商臣〔7〕果作乱,严遂〔8〕、韩廆〔9〕争而哀侯〔10〕果遇贼〔11〕,田常〔12〕、阚止〔13〕、戴〔14〕、皇喜〔15〕〔16〕而宋君〔17〕、简公〔18〕杀。其说在狐突〔19〕之称“二好〔20〕”,与郑昭〔21〕之对“未生”也。

【注释】

〔1〕骊姬:晋献公的宠姬。〔2〕申生:晋献公正妻姜氏所生,已立为太子。〔3〕州吁:春秋时卫桓公的弟弟,掌握兵权,后杀兄自立。〔4〕完:即卫桓公,名完。〔5〕公子根:周威公的幼子,封为东周惠公。〔6〕王子职:楚成王庶子,商臣的庶弟。〔7〕商臣:楚成王太子,后杀父自立,即楚穆公。〔8〕严遂:韩哀侯宠臣。〔9〕韩廆(wěi):哀侯相。〔10〕哀侯:即韩哀侯。〔11〕贼:贼杀,杀害。〔12〕田常:即田成子,杀齐简公自立为君。〔13〕阚止:齐简公的宠臣。〔14〕戴:宋国的太宰。〔15〕皇喜:姓戴名喜,字子罕,宋国大臣。〔16〕敌:权势相当,势均力敌。〔17〕宋君:指宋桓侯。〔18〕简公:齐简公。〔19〕狐突:春秋时晋国大臣,晋文公外祖父。〔20〕二好:指好内和好外,内宠姬妾,外宠近臣。〔21〕郑昭:应为郑大夫,事迹不详。

【译文】

等级名分上下混乱、互相怀疑的形势,是混乱产生的根源,所以英明君主一定要谨慎地对待它。因此晋国的骊姬唆使晋献公杀掉太子申生,而立自己的儿子奚齐为太子;郑君的夫人怕郑君改立太子,用毒药毒死了郑君;卫桓公的弟弟州吁杀掉卫桓公而自立为君;不该继位的公子根夺取了东周;楚国太子商臣听说楚成王要改立公子职为太子,而发动叛乱;韩国的严遂、韩廆争夺权势,严遂派刺客杀韩廆,而韩哀侯也受到伤害;齐相田常与重臣阚止、宋太宰戴与大臣皇喜政权,而宋君、齐简公被杀。这个说法也表现在晋国大夫狐突谈论君主宠爱姬妾和近臣的危害;郑昭回答君主时说太子虽立但地位不稳,等于还未生下来。

经六 废置

敌之所务〔1〕,在淫〔2〕察而就靡〔3〕,人主不察,则敌废置矣。故文王资费仲〔4〕,而秦王患楚使;黎且〔5〕去仲尼,而干象〔6〕〔7〕甘茂〔8〕。是以子胥宣王言而子常〔9〕用,内〔10〕美而虞、虢亡,佯〔11〕遗书而苌弘〔12〕死,用鸡豭〔13〕而郐〔14〕〔15〕尽。

【注释】

〔1〕务:致力,从事。〔2〕淫:惑乱。〔3〕靡:错误。〔4〕费仲:商纣王宠臣,贪财好利,善于逢迎。〔5〕黎且(jū):齐景公的臣子。〔6〕干象:楚怀王的大臣。〔7〕沮:阻止。〔8〕甘茂:战国时楚国上蔡人,后入秦为秦武王相。〔9〕子常:楚平王时的令尹。〔10〕内:同“纳”。〔11〕佯:假装。〔12〕苌弘:春秋时期周王的大夫。〔13〕鸡豭(jiā):祭祀时的牺牲品。豭,公猪。〔14〕郐(kuài):西周分封的小诸侯国。〔15〕桀:通“杰”,豪杰。

【译文】

敌国所致力做到的,是惑乱对立国家君主的视听,使之做出错误的判断,君主不明察,那么敌人就会参与本国官员的废置了。所以周文王资助商朝的奸臣费仲,以破坏商纣王的政事;秦王看到楚国有贤臣而感到担心,设法加以陷害;齐国的黎且为齐景公出主意。让鲁国赶走孔子;楚国的干象怕甘茂的才能有利于秦国,而阻止楚王把他推荐给秦王。因此伍子胥通过散布舆论,而使楚国任用不会打仗的子常,从而打败了楚军;虞国君主收纳了晋国献的美人,因而使虞、虢两国灭亡;晋国的叔向假装遗失书信给周王,使苌弘被杀;郑桓公制造订立盟约的假象,而使郐国残杀本国的豪杰。

经七 庙攻

“参疑”、“废置”之事,明主绝之于内而施之于外。资其轻者,辅其弱者,此谓“庙〔1〕攻”。叁伍〔2〕既用于内,观听〔3〕又行于外,则敌伪得。其说在秦侏儒之告惠文君也。故襄疵〔4〕言袭邺,而嗣公〔5〕赐令席。

【注释】

〔1〕庙:宗庙,这里指朝廷。本篇名为《六微》,并无《庙攻》之目,此段疑为对六微的总结。〔2〕叁伍:用各方面的事实进行验证。〔3〕观听:窥探。〔4〕襄疵:人名,魏惠王时邺县县令。〔5〕嗣公:即卫嗣公。

【译文】

“君臣权力相参互相猜疑”、“敌国参与废置本国官员”之事,英明的君主要在内部把它们杜绝,而在国外施行它们。资助那些职位地位轻的官员,辅助那些权势弱的官员,这就叫“庙攻”。在内部,把多方面的情况加以比照检验,对国外进行观察和探听,那么敌国的诈伪之情就可以识破。这个说法表现在秦国侏儒把楚国的计谋告诉给秦惠文王的事中。所以襄疵告诉魏王说赵国想袭击邺城,而卫嗣公把席子赐给县令表示他掌握了县令的情况。

说一

势重者,人主之渊〔1〕也;臣者,势重之鱼也。鱼失于渊而不可复得也,人主失其势重于臣而不可复收也。古之人〔2〕难正言〔3〕,故托之于鱼。

【注释】

〔1〕渊:深潭。〔2〕古之人:这里指老子。〔3〕正言:直言。

【译文】

所谓权势,就好比君主的深渊;臣子,就是好比用权势控制在深渊里的鱼。鱼离开了深渊,就不可能再得到了,君主把权势失落给了臣下,就不可能再收回来。古人难以直说,所以把事理假托于鱼身上。

赏罚者,利器也,君操之以制臣,臣得之以拥〔1〕故君先见〔2〕主。所赏,则臣鬻之以为德;君先见所罚,则臣鬻之以为威。故曰:“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注释】

〔1〕拥:通“壅”,蒙蔽。〔2〕见:同“现”,表露。

【译文】

赏罚好比锐利的武器,君主使用它来制服臣子,臣子盗用了它就会蒙蔽君主。所以君主事先显露出行赏的苗头,那么臣子就会予以卖弄来作为自己的德行;君主事先显露出行罚的苗头,臣子就会予以卖弄来作为自己的权威。所以说:“国家的锐利武器是不能显露给别人看的。”

靖郭君相齐,与故人久语,则故人富,怀〔1〕左右刷,则左右重。久语怀刷,小资也,犹以成富,况于吏势乎?

【注释】

〔1〕怀:赐予。

【译文】

靖郭君田婴任齐相,和老相识交谈时间很长,老相识就变得很富有;赏赐近侍小物品,近侍的地位就会提高。谈话时间长,赏赐小物品,都是微小的资助,尚且可以借此致富,况且把权势让给官吏呢?

晋厉公之时,六卿〔1〕贵,胥僮、长鱼矫〔2〕谏曰:“大臣贵重,敌〔3〕主争事,外市〔4〕树党,下乱国法,上以劫主,而国不危者,未尝有也。”公曰:“善。”乃诛三卿。胥僮、长鱼矫又谏曰:“夫同罪之人偏诛〔5〕而不尽,是怀怨而借之间〔6〕也。”公曰:“吾一朝而夷〔7〕三卿,予不忍尽也。”长鱼矫对曰:“公不忍之,彼将忍公。”公不听。居三月,诸卿作难,遂杀厉公而分其地。

【注释】

〔1〕六卿:晋国统率六军的六个军事首领:栾书、荀偃、韩厥、士燮、郤錡和郤至。〔2〕长鱼矫:晋厉公宠臣。〔3〕敌:匹敌。〔4〕市:交易。〔5〕偏诛:只诛杀一部分。〔6〕间:间隙,这里指机会。〔7〕夷:诛灭。

【译文】

晋厉公时,六卿地位很高,胥僮、长鱼矫劝谏说:“大臣地位高、权势重,大臣与君主争权,以致势位相匹敌,与外国勾结,树立私党,对下扰乱国法,对上挟持君主,出现这种局面而国家不危乱的,还不曾听说过。”晋厉公说:“好。”于是就杀了三卿。胥僮、长鱼矫又劝谏说:“对于罪状相同的人,杀一部分,却不除尽,是让人们心怀怨恨而有机可乘啊。”晋厉公说:“我一下子就杀了三卿,实在不忍心全部杀光了。”长鱼矫回答说:“大王不忍心动手,他们倒是会狠下心来害您。”晋厉公没有听从劝说。过了三个月,群卿作乱,结果杀了晋厉公,瓜分了晋国。

州侯相荆,贵而主断〔1〕。荆王疑之,因问左右,左右对曰:“无有。”如出一口也。

【注释】

〔1〕主断:专权独断。

【译文】

州侯担任楚相,地位高而且专权独断。楚王怀疑他,就问左右近侍,近侍说:“没有这回事儿。”众人都这么说,就像从一张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燕人惑〔1〕〔2〕,故浴狗矢。燕人其妻有私通于士,其夫早自外而来,士适〔3〕出。夫曰:“何客也?”其妻曰:“无客。”问左右,左右言“无有”,如出一口。其妻曰:“公惑易也。”因浴之以狗矢。

【注释】

〔1〕惑:疑惑,这里指中邪。〔2〕易:通“疡”,痴、狂。〔3〕适:刚好。

【译文】

燕国有个人中邪而癫狂,所以别人要用狗屎给他洗身。这个人的妻子和某士私通,她的丈夫早上从外边回来,正好碰见某士出门。丈夫说:“他是什么客人?”妻子说:“没有客人。”问身边的人,大家都说没有客人,像从一张嘴里说出来的。妻子说:“你神志迷乱了。”于是用狗屎给他洗身。

一曰:燕人李季好远出,其妻私有通于士,季突至,士在内中,妻患之。其室妇〔1〕曰:“令公子裸而解发,直出门,吾属佯不见也。”于是公子从其计,疾走出门。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曰:“无有。”季曰:“吾见鬼乎?“妇人曰:“然。”“为之奈何?”曰:“取五牲之矢浴之。”季曰:“诺。”乃浴以矢。一曰浴以兰汤〔2〕

【注释】

〔1〕室妇:家中的女仆。〔2〕汤:热水。

【译文】

另一种说法是:燕国人李季经常出远门,他的妻子和某士私通,有天李季突然回家,某士正在内室,妻子很担心。她的女仆说:“让某士赤裸身体,披散头发,径直出门,我们假装看不见。”于是,某士听从她的计策,急忙跑出门。李季说:“这是什么人?”家里的人都说:“没有人。”李季说:“我见鬼了吗?”妻子说:“是啊!”“那怎么办?”妻子说:“取五牲的屎来洗身。”李季说:“好。”于是就用五牲的屎来洗身。还有一种说法是用兰草煮的热水来洗身。

说二

卫人有夫妻祷者,而祝〔1〕曰:“使我无故〔2〕,得百束布。”其夫曰:“何少也?”对曰:“益〔3〕是,子将以买妾。”

【注释】

〔1〕祝:求神赐福。〔2〕无故:无灾无难。〔3〕益:增加,这里指超过。

【译文】

卫国有一对夫妻做祈祷,妻子求神赐福说:“使我平安无事,能得到一百捆布。”她的丈夫说:“为什么求这么少呢?”妻子回答说:“要是多了,你就会用它去买个小老婆。”

荆王欲宦〔1〕诸公子于四邻,戴歇曰:“不可。”“宦公子于四邻,四邻必重之。”曰:“子出者重,重则必为所重之国党〔2〕,则是教子于外市也,不便〔3〕。”

【注释】

〔1〕宦:使之为官。〔2〕党:袒护。〔3〕不便:不利。

【译文】

楚王想让几个儿子到四邻国家去做官,戴歇说:“不可以。”楚王说:“公子们到四邻国家去做官,四邻国家必然要器重他们。”戴歇说:“儿子出国受到器重,受到器重必然要与器重他们的国家结成朋党,那么这就是教儿子和外国搞交易,这是很不利于自己国家的。”

鲁孟孙、叔孙、季孙相戮力〔1〕劫昭公,遂夺其国而擅其制〔2〕。鲁三桓公逼〔3〕,昭公攻季孙氏,而孟孙氏、叔孙氏相与谋曰:“救之乎?”叔孙氏之御者曰:“我,家臣也,安知公家?凡有季孙与无季孙于我孰利?”皆曰:“无季孙必无叔孙。”“然则救之。”于是撞西北隅而入。孟孙见叔孙之旗入,亦救之。三桓为一,昭公不胜。逐之,死于乾侯。

【注释】

〔1〕戮力:并力。〔2〕制:君命,这里指权势。〔3〕公逼:“逼公”的倒文。

【译文】

鲁国的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联合起来协力胁迫鲁昭公,随即夺取了鲁国而专擅其政。鲁国三桓逼迫鲁昭公时,鲁昭公攻打季孙氏,而孟孙氏、叔孙氏互相商议说:“去救季孙氏吗?”叔孙氏的车夫说:“我只是个家臣,怎么知道公家的事呢?有季孙氏与没有季孙氏哪样对我们更有利?”大家都说:“没有季孙氏必然就没有叔孙氏。”车夫说:“那么就去救他吧。”于是他们从西北角冲开包围打了进去。孟孙氏见到叔孙氏的战旗冲进来,也出去救援。三桓军队汇合为一,鲁昭公不能取胜。就被三桓逐出鲁国,死在晋国的乾侯那个地方。

公叔相韩而有攻〔1〕齐,公仲〔2〕甚重于王,公叔恐王之相公仲也,使齐、韩约而攻魏。公叔因内齐军于郑以劫其君,以固其位,而信〔3〕两国之约。

【注释】

〔1〕攻:又作“功”,指交好、结交之意。〔2〕公仲:韩惠王宠臣,与公叔争权,后取而代之。〔3〕信:通“申”,履行。

【译文】

公叔伯婴做了韩国的相国,又和齐国交好,公仲在韩惠王手下很受器重,公叔伯婴害怕韩惠王让公仲当相国,于是让齐国与韩国约定去攻打魏国。公叔伯婴因此接纳齐国军队引入到韩国的国都郑地,以此来胁迫他的君主,巩固他的地位,并重申两国的约定。

翟璜,魏王之臣也,而善于韩。乃召韩兵令之攻魏,因请为魏王构〔1〕之以自重也。

【注释】

〔1〕构:通“媾”,讲和。

【译文】

翟璜是魏王的大臣,却与韩国交好。于是他召来韩国的军队叫他们攻打魏国,接着他又请求魏王与韩国讲和,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地位。

越王攻吴王,吴王谢〔1〕而告服〔2〕,越王欲许之。范蠡、大夫种曰:“不可。昔天以越与〔3〕吴,吴不受,今天反夫差,亦天祸也。以吴予越,再拜受之,不可许也。”太宰嚭遗大夫种书曰:“狡兔尽则良犬烹,敌国灭则谋臣亡。大夫何不释吴而患越〔4〕乎?”大夫种受书读之,太息而叹曰:“杀之,越与吴同命。”

【注释】

〔1〕谢:谢罪。〔2〕告服:投降。〔3〕与:通“予”。〔4〕患越:使越有后顾之忧,便不至于杀戮功臣。

【译文】

越王勾践攻打吴王夫差,吴王夫差谢罪而宣告臣服,越王勾践想要答应他。范蠡、大夫文种说:“不可以。从前上天把越国送给吴国,吴王不接受,如今上天报复夫差,也是上天降下的灾祸。现在把吴国送给越国,我们应当拜两拜上天接受下来,不能准许吴国投降。”吴国太宰伯嚭送一封书信给越国大夫种说:“狡猾的兔子被杀光后,好的狗也会被煮来吃;敌对国家被消灭后,谋臣也会被杀害。大夫为什么不放掉吴国而使它成为越国的忧患呢?”大夫种接信读后,感慨地叹息说:“杀掉功臣,越国与吴国就会遭受一样的命运。”

大成牛从赵谓申不害于韩曰:“以韩重我于赵,请以赵重子于韩,是子有两韩,我有两赵。”

【译文】

大成午从赵国到韩国来对申不害说:“您以韩国的力量来加强我在赵国的势力,请让我用赵国的力量来加强你在韩国的势力,这样你就好像有了两个韩国,我也有了两个赵国。”

司马喜,中山君之臣也,而善于赵,尝以中山之谋微〔1〕告赵王。

【注释】

〔1〕微:秘密,暗中。

【译文】

司马喜是中山国君的臣子,而与赵国交好,曾经把中山国君的计谋秘密告诉给赵王。

吕仓,魏王之臣也,而善于秦、荆。微讽〔1〕秦、荆令之攻魏,因请行和以自重也。

【注释】

〔1〕微讽:暗中劝说。

【译文】

吕仓是魏王的大臣,而与秦国、楚国交好。他婉言微辞劝谏秦国、楚国来攻打魏国,因而又请求去讲和来加重自己的地位。

宋石,魏将也;卫君,荆将也。两国构难〔1〕,二子皆将。宋石遗卫君书曰:“二军相当,两旗相望,唯〔2〕毋一战,战必不两存。此乃两主之事也,与子无有私怨,善者相避也。”

【注释】

〔1〕构难:指交战。〔2〕唯:表希望的语气词。

【译文】

宋石是魏国的大将,卫君是楚国的大将。魏、楚两个国家交战,二人都担任了将领。宋石送书信给卫君说:“二军力量相当,两军军旗相望,希望一仗都不要打,因为交战后必然不能两军都保存完好。这是两个君主的事情,我与你没有什么仇怨,妥善的办法就是互相避开。”

白圭相魏王,暴谴相韩。白圭谓暴谴曰:“子以韩辅我于魏,我以魏待〔1〕子于韩,臣长用魏,子长用韩。”

【注释】

〔1〕待:通“持”,扶持。

【译文】

白圭做了魏王的相国,暴谴做了韩国的相国。白圭告诉暴谴说:“你用韩国的力量辅助我在魏国掌权,我用魏国的力量支持你在韩国掌权,我就能长期在魏国执政,你也能长期在韩国执政。”

说三

齐中大夫有夷射者,御饮〔1〕于王,醉甚而出,倚于郎〔2〕门。门者刖跪请曰:“足下无意赐之余沥〔3〕乎?”夷射叱曰:“去!刑余之人,何事乃敢乞饮长者!”刖跪走退。及夷射去,刖跪因捐〔4〕水郎门霤〔5〕下,类溺〔6〕者之状。明日,王出而呵之,曰:“谁溺于是?”刖跪对曰:“臣不见也。虽然,昨日中大夫夷射立于此。”王因诛〔7〕夷射而杀之。

【注释】

〔1〕御饮:侍酒。〔2〕郎:通“廊”。〔3〕余沥:喝剩的酒。〔4〕捐:洒。〔5〕霤(liù):屋檐下承接雨水的地方。〔6〕溺:通“尿”。〔7〕诛:这里是责骂之意。

【译文】

齐国的中大夫有个叫夷射的,在齐王那里陪同喝酒,醉醺醺才走出来,倚靠在宫中廊门上。一个受过刑的守门人跪下来请求说:“您不能赏赐给我一点剩下的酒吗?”夷射斥骂道:“滚开!受过刑的人,怎么竟敢向老子讨酒喝?”守门人于是退了下去。等到夷射离开,守门人便在门前的屋檐下洒了点水,好像撒了泡尿的样子。第二天,齐王出门来责问这件事,说:“是谁尿在这里的?”守门人回答说:“我没有看见。虽然如此,昨天中大夫夷射曾经在这里站过。”齐王因此责骂夷射并把他杀了。

魏王臣二人不善济阳君,济阳君因伪令人矫王命而谋攻己。王使人问济阳君曰:“谁与恨?”对曰:“无敢与恨。虽然,尝与二人不善,不足以至于此。”王问左右,左右曰:“固然。”王因诛二人者。

【译文】

魏王的臣子中有两个人和济阳君关系不好,济阳君因此伪造魏王的命令叫人攻打自己。魏王派人去问济阳君说:“谁与你有仇恨?”济阳君回答说:“我不敢与谁有仇恨。虽然这样,也曾经和两个人关系不好,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魏王问近侍,近侍说:“的确如此。”魏王就杀掉了这两个人。

季辛与爰骞相怨。司马喜新与季辛恶,因微令人杀爰骞,中山之君以为季辛也,因诛之。

【译文】

季辛与爰骞相互怨恨。司马喜与季辛关系刚刚恶化,就暗中派人杀死爰骞。中山国君主认为是季辛干的,因此诛杀了季辛。

荆王所爱妾有郑袖者。荆王新得美女,郑袖因教之曰:“王甚喜人之掩口也,为〔1〕近王,必掩口。”美女入见,近王,因掩口。王问其故,郑袖曰:“此固言恶王之臭〔2〕。”及王与郑袖、美女三人坐,袖因先诫御者〔3〕曰:“王适有言,必亟听从王言。”美女前近王甚,数掩口。王悖然怒曰:“劓之。”御因揄〔4〕刀而劓美人。

【注释】

〔1〕为:为了。〔2〕臭:气味。〔3〕御者:侍从。〔4〕揄(yú):引,用。

【译文】

楚王所宠爱的妾中有个叫郑袖的。楚王新近得到一个美女,郑袖因而教她说:“大王很喜欢别人掩着嘴,为了接近大王,你必须要掩口。”美女进宫,走近楚王时,便掩着嘴。楚王问她什么缘故,郑袖在一旁回答说:“她本来就说过讨厌大王的气味。”等到楚王和郑袖、美女三个人坐下时,郑袖便事先告诫侍卫说:“大王如果有什么吩咐,必须立即听从大王的话。”美女走近楚王靠得很近,几次用手掩着嘴。楚王勃然大怒说:“把她鼻子割掉。”侍卫抽刀就把美女的鼻子割掉了。

一曰:魏王遗〔1〕荆王美人,荆王甚悦之。夫人郑袖知王悦爱之也,亦悦爱之,甚于王。衣服玩好,择其所欲为之〔2〕。王曰:“夫人知我爱新人也,其悦爱之甚于寡人,此孝子所以养亲,忠臣之所以事君也。”夫人知王之不以己为妒也,因为〔3〕新人曰:“王甚悦爱子,然恶子之鼻,子见王,常掩鼻,则王长幸子矣。”于是新人从之,每见王,常掩鼻。王谓夫人曰:“新人见寡人常掩鼻,何也?”对曰:“不已知也。”王强〔4〕问之,对曰:“顷尝言恶闻王臭。”王怒曰:“劓之!”夫人先诫御者曰:“王适有言,必可〔5〕从命。”御者因揄刀而劓美人。

【注释】

〔1〕遗(wèi):送。〔2〕为之:替她操办。〔3〕为:通“谓”。〔4〕强(qiǎng):竭力,再三。〔5〕可:立即。

【译文】

另一种说法是:魏王赠送给楚王一个美女,楚王非常喜爱她。楚王的夫人郑袖得知楚王很喜爱,也很喜爱她,而且比楚王还喜欢。她自己的衣服和玩物珍宝,都让美女来挑选然后送给她。楚王说:“夫人知道我喜爱新来的美人,你喜爱她甚过于我,这是孝子用来供养父母亲、忠臣之所以侍奉君主的行为啊。”夫人郑袖知道大王认为自己不会嫉妒了,便对新来的美人说:“大王非常喜爱你,然而不喜欢你的鼻子,你去见大王时,要经常掩住鼻子,那么大王就会长久宠爱你了。”于是新来的美人听从郑袖的话,每次见楚王,都掩住鼻子。楚王对夫人说:“新美人来见我时经常掩住鼻子,为什么呢?”郑袖回答说:“我不知道其中原因。”楚王再三追问,郑袖回答说:“不久前听她说过厌恶大王的气味。”楚王发怒说:“把她鼻子割掉。”夫人郑袖事先告诫侍卫说:“大王如果有什么吩咐,必须服从命令。”侍卫因此抽刀就把美人的鼻子割掉了。

费无极,荆令尹之近者也。郄宛新事令尹,令尹甚爱之。无极因谓令尹曰:“君爱宛甚,何不一为酒〔1〕其家?”令尹曰:“善。”因令之为具〔2〕于郄宛之家。无极教宛曰:“令尹甚傲而好兵〔3〕,子必谨敬,先亟〔4〕陈兵堂下及门庭。”宛因为之。令尹往而大惊,曰:“此何也?”无极曰:“君殆〔5〕,去之!事未可知也。”令尹大怒,举兵而诛郄宛,遂杀之。

【注释】

〔1〕为酒:置办酒宴。〔2〕具:馔也,即酒食。〔3〕好兵:喜欢兵器。〔4〕亟:赶快。〔5〕殆:危险。

【译文】

费无极是楚国令尹子常的亲信。郄宛新近刚侍奉令尹,令尹很喜爱他。费无极因此告诉令尹说:“您很喜爱郄宛,为何不到他家喝酒呢?”令尹说:“很好。”便叫费无极到郄宛家里去置办酒席。费无极教郄宛说:“令尹十分傲慢而且喜欢兵器,你必须小心恭敬,先赶快把兵器陈列在厅堂下面及院子门口。”郄宛就照办了。令尹到郄宛家时大吃一惊说:“这是什么?”费无极说:“您很危险,赶快离开!事情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令尹大怒,召集兵马向郄宛问罪,随后就杀了郄宛。

犀首与张寿为〔1〕怨,陈需新入,不善犀首,因使人微杀张寿。魏王以为犀首也,乃诛之。

【注释】

〔1〕为:有。

【译文】

犀首与张寿结了仇怨,陈需新近刚到魏国,与犀首的关系不好,就派人暗杀了张寿。魏王以为是犀首干的,就诛杀了犀首。

中山有贱公子〔1〕,马甚瘦,车甚弊。左右有私不善〔2〕者,乃为之请王曰:“公子甚贫,马甚瘦,王何不益之马食?”王不许。左右因微令夜烧刍厩〔3〕。王以为贱公子也,乃诛之。

【注释】

〔1〕贱公子:地位低下的公子。〔2〕私不善:有私怨。〔3〕刍厩:存放草料的马棚。

【译文】

中山国有个地位低下的公子,他的马很瘦弱,车子很破旧。国王侍从中有人和他的关系不好,就替他向国王请求说:“这公子很贫穷,马很瘦弱,大王何不给他一点马料呢?”国王不允许。左右侍卫于是暗中叫人在夜里放火焚烧了国王存放马料的仓库。中山国王以为是地位低下的公子干的,就把他给杀了。

魏有老儒而不善济阳君。客有与老儒私怨者,因攻老儒杀之,以德〔1〕于济阳君,曰:“臣为其不善君也,故为君杀之。”济阳君因不察而赏之。

【注释】

〔1〕德:讨好。

【译文】

魏国有个年老的儒生与济阳君关系不好。济阳君门客中有一人和老儒生有私人恩怨,便去殴打老儒生并把他杀死了,以此来讨好济阳君,他说:“我因为这个老儒生与您关系不好,便替您杀了他。”济阳君不加审察而赏赐了这个门客。

一曰:济阳君有少庶子,有不见知欲入爱于君者。齐使老儒掘药于马梨之山,济阳少庶子欲以为功,入见于君曰:“齐使老儒掘药于马梨之山,名掘药也,实间〔1〕君之国。君杀之,是将以济阳君抵罪于齐矣。臣请刺之。”君曰:“可。”于是明日得之城阴而刺之,济阳君还〔2〕益亲之。

【注释】

〔1〕间:窥伺。〔2〕还:通“旋”,随即。

【译文】

另有一种说法:济阳君有几个年轻的家臣,其中有一个没有被济阳君赏识而又想得到济阳君宠爱的。当时齐国派了一个年老的儒生到马梨山采药,济阳君的这个家臣想拿这件事来立功,就进见济阳君说:“齐国派一个年老的儒生来马梨山采药,名为采药,实际上是来侦察您的国家。您杀了他,那将会拿您受到魏国惩处的事去齐国报功。我请求去刺杀他。”济阳君说:“可以。”于是第二天,这个年轻的门客跑到城北,去刺杀了老儒生,济阳君随即加倍亲近这个家臣了。

说四

陈需,魏王之臣也,善于荆王,而令荆攻魏。荆攻魏,陈需因请为魏王行解〔1〕之,因以荆势相魏。

【注释】

〔1〕行解:讲和,媾和。

【译文】

陈需是魏王的大臣,与楚王的关系很好,因而叫楚国来攻打魏国。楚国来攻打魏国了,陈需就请求为魏王去楚国进行调解,于是他利用楚国的势力当上了魏国的相国。

韩昭侯之时,黍种尝贵甚。昭侯令人覆廪,吏果窃黍种而粜〔1〕之甚多。

【注释】

〔1〕粜(tiào):卖出粮食。

【译文】

韩昭侯的时候,黍米的种子价格曾经很贵。韩昭侯叫人去检查粮仓,管粮仓的官吏果然盗窃了黍米的种子,而且把它们卖掉很多。

昭奚恤之用荆也,有烧仓廥者而不知其人。昭奚恤令吏执贩茅者而问之,果烧也。

【译文】

昭奚恤在治理楚国的时候,有人放火焚烧了粮仓,却不知道是谁。昭奚恤令差役抓来卖茅草的人加以审问,果然是那个人放的火。

昭僖侯之时,宰人〔1〕上食而羹中有生肝焉,昭侯召宰人之次而诮之曰:“若何为置生肝寡人羹中?”宰人顿首服死罪,曰:“窃欲去尚〔2〕宰人也。”

【注释】

〔1〕宰人:厨师。〔2〕尚:掌管。

【译文】

韩昭侯的时候,厨师端上饭菜而肉汁中有生肝。韩昭侯召厨师的助手,责骂他说:“你为什么要把生肝放在我的肉羹中?”厨师的助手便叩头求饶,承认犯了死罪,他说:“我私下里想除去掌管君主膳食的厨师啊。”

一曰:僖侯浴,汤中有砾。僖侯曰:“尚浴免,则有当代〔1〕者乎?”左右对曰:“有。”僖侯曰:“召而〔2〕来。”谯之曰:“何为置砾汤中?”对曰:“尚浴免,则臣得代之,是以置砾汤中。”

【注释】

〔1〕代:代替。〔2〕而:其。

【译文】

另一种说法是:韩昭侯洗澡,洗澡水中有小石子。韩昭侯说:“管洗澡水的差役如果被免职了,那么有没有谁能继任他呢?”左右侍卫回答说:“有。”韩昭侯说:“召他来。”召来后,韩昭侯责问他说:“你为什么把石子放在洗澡水中?”那人回答说:“如果管洗澡水的官员被免职了,那么我就能取而代之,因此把石子放进洗澡水中。”

文公之时,宰臣上炙〔1〕而发绕之。文公召宰人而谯之曰:“女欲寡人之哽〔2〕耶,奚为以发绕炙?”宰人顿首再拜请曰:“有死罪三:援砺〔3〕砥刀,利犹干将〔4〕也,切肉肉断而发不断,臣之罪一也;援木而贯脔〔5〕而不见发,臣之罪二也;奉炽炉,炭火尽赤红,而炙熟而发不烧,臣之罪三也。堂下〔6〕得无〔7〕〔8〕有疾〔9〕臣者乎?”公曰:“善。”乃召其堂下而谯之,果然,乃诛之。

【注释】

〔1〕炙:烤肉。〔2〕哽:咽。〔3〕砺:磨刀石。〔4〕干将:相传为春秋时吴国铸剑高手干将所铸之宝剑,遂以铸剑者名其剑。〔5〕脔(luán):切成小片的肉。〔6〕堂下:指朝廷之中,这里指侍从。〔7〕得无:莫非,恐怕。〔8〕微:暗中。〔9〕疾:通“嫉”。

【译文】

晋文公的时候,掌管膳食的官员端上烤肉而上面有头发缠绕。晋文公召厨师上来责问他说:“你想要我吐出来吗?为什么用头发缠绕烤肉?”厨师跪下叩头哀请说:“我有死罪三条:拿磨石磨刀,锋利得像宝剑一样,能把肉切断而头发切不断,这是我的第一条罪状;拿木棍穿肉片而没有看见头发,这是我的第二条罪状;捧着火热的炉子,炭火烧得通红,而烤肉熟了头发却烧不坏,这是我的第三条罪状。侍从中有没有暗中嫉恨我的人呢?”晋文公说:“说得对。”于是召集堂下侍从来责问,果然是侍从干的,于是就诛杀了他。

一曰:晋平公觞客〔1〕,少庶子进炙而发绕之,平公趣〔2〕杀炮人〔3〕,毋有反令。炮人呼天曰:“嗟乎!臣有三罪,死而不自知乎!”平公曰:“何谓也?”对曰:“臣刀之利,风靡〔4〕骨断而发不断,是臣之一死也;桑炭炙之,肉红白而发不焦,是臣之二死也;炙熟,又重睫〔5〕而视之,发绕炙而目不见,是臣之三死也。意者〔6〕堂下其有翳〔7〕憎臣者乎?杀臣不亦蚤〔8〕乎!”

【注释】

〔1〕觞客:以酒宴客,请客。〔2〕趣(cù):通“促”,催促。〔3〕炮人:即庖人。炮,通“庖”。〔4〕风靡:“望风披靡”的省文,极言刀之锋利。〔5〕重睫:睫毛相重,即凝视。〔6〕意者:猜测。〔7〕翳(yì):隐,暗中。〔8〕蚤:通“早”。

【译文】

另有一种说法是:晋平公招待客人饮酒,年轻的侍从端进烧烤肉而上面有头发缠绕,晋平公催促杀掉厨师,不准违反命令。厨师呼天抢地地说道:“唉呀!我有三条罪呀,死了自己也不知道啊!”晋平公说:“此话怎讲?”厨师回答说:“我的菜刀很锋利,锋利得能斩断骨头而头发却斩不断,这是我的第一条死罪;用桑树烧成的炭来烧烤肉,烤得瘦肉发红肥肉发白而头发不会烧焦,这是我的第二条死罪;肉烤熟,又眯着眼睛仔细来看,有头发缠绕着烤肉而看不见,这是我的第三条死罪。我心里猜度您的侍从中有暗中嫉恨我的人吧?现在杀我不是太早了吗!”

穰侯相秦而齐强。穰侯欲立秦为帝而齐不听,因请立齐为东帝,而不能成也。

【译文】

穰侯魏冉做秦国的相国时,齐国就很强大了。穰侯想立秦王为帝而齐国不肯听从,因而他请求立齐王为东帝,这样才能成功。

说五

晋献公之时,骊姬贵,拟〔1〕于后妻,而欲以其子奚齐代太子申生,因患〔2〕申生于君而杀之,遂立奚齐为太子。

【注释】

〔1〕拟:比拟,匹敌。〔2〕患:谗毁。

【译文】

晋献公的时候,骊姬地位很高贵,与君主正妻的地位相匹敌。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奚齐来取代太子申生,因此在晋献公面前陷害申生而逼迫申生自杀,于是献公就立奚齐为太子。

郑君已立太子矣,而有所爱美女欲以其子为后。夫人恐,因用毒药贼君,杀之。

【译文】

郑君已经立了太子,而有个他所宠爱的美女想要把自己的儿子作为继承者。郑君的夫人害怕了,就用毒药暗害郑君,把他毒死了。

卫州吁重于卫,拟于君,群臣百姓尽畏其势重。州吁果杀其君而夺之政。

【译文】

卫国的州吁在卫国权势很大,与国君相差不多,群臣百姓都害怕他的权势。后来州吁果然杀了他的君主而夺取了卫国的政权。

公子朝,周太子也,弟公子根甚有宠于君。君死,遂以东周叛,分为两国。

【译文】

公子朝是周国的太子,他的弟弟公子根很受周君宠爱。周君死后,公子根就在东周发动叛乱,周国随即分成了两个国家。

楚成王以商臣为太子,既而又欲置公子职。商臣作乱,遂攻杀成王。

【译文】

楚成王将商臣立为太子,不久又想立小儿子职为太子。于是商臣发动叛乱,随后起兵杀了楚成王。

一曰:楚成王以商臣为太子,既欲置公子职。商臣闻之,未察也,乃为〔1〕其傅潘崇曰:“奈何察之也?”潘崇曰:“飨〔2〕江芊〔3〕而勿敬〔4〕也。”太子听之。江芊曰:“呼〔5〕,役夫〔6〕!宜君王之欲废女〔7〕而立职也。”商臣曰:“信矣。”潘崇曰:“能事之乎?”曰:“不能。”“能为之〔8〕诸侯乎?”曰:“不能。”“能举大事乎?”曰:“能。”于是乃起〔9〕宿营之甲〔10〕而攻成王。成王请食熊膰〔11〕而死,不许,遂自杀。

【注释】

〔1〕为:通“谓”。〔2〕飨(xiǎng):设宴招待。〔3〕江芊:楚成王妹,嫁于江,故称。〔4〕勿敬:不表示尊敬。〔5〕呼:发怒时语气词。〔6〕役夫:骂人的话,意为贱人、奴才。〔7〕女:同“汝”,你。〔8〕之:去,投奔。〔9〕起:调动。〔10〕宿营之甲:守卫王宫的军队。〔11〕熊膰(fán):熊掌。膰,通“蹯”。

【译文】

另一种说法是:楚成王把商臣立为太子,不久又想让小儿子公子职当太子。商臣听说了,但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对他的师傅潘崇说:“怎么样来查清楚这件事呢?”潘崇说:“你可以宴请江芊但不要尊敬他。”太子听从了。江芊说:“呸,下贱的东西,难怪国君要废掉你而立公子职了。”商臣说:“我相信了。”潘崇说:“你能侍奉公子职吗?”商臣说:“不能。”潘崇说:“你能投奔别的诸侯国吗?”商臣说:“不能。”潘崇说:“你能干一番大事业吗?”商臣说:“能。”于是就召集守卫王宫的军队来攻打成王。成王请求吃了熊掌再死,商臣没有允许,于是成王就自杀身死。

韩廆相韩哀侯,严遂重于君,二人甚相害〔1〕也。严遂乃令人刺韩廆于朝,韩廆走君而抱之,遂刺韩廆而兼哀侯。

【注释】

〔1〕害:嫉恨。

【译文】

韩廆做了韩哀侯的相国,严遂很得韩哀侯的器重,二人勾心斗角水火不容。严遂就叫人在朝廷上刺杀韩廆,韩廆跑到韩哀侯身边抱住韩哀侯,刺客就刺杀了韩廆,并把韩哀侯一起刺死。

田恒相齐,阚止重于简公,二人相憎而欲相贼〔1〕也。田恒因行私惠以取其国,遂杀简公而夺之政。

【注释】

〔1〕贼:害。

【译文】

田常做了齐国的相国,而阚止受到齐简公的器重,二人互相憎恨而且都想杀死对方。田常因此用私人恩惠来收买齐国民心,用以夺取国家政权。结果杀了齐简公,夺取了政权。

为宋太宰,皇喜重于君,二人争事而相害也,皇喜遂杀宋君而夺其政。

【译文】

做了宋国的太宰,而皇喜受到宋君的器重,二人争权夺利而互相残害,皇喜随后杀了宋君而夺取政权。

狐突曰:“国君好内则太子危,好外则相室危。”

【译文】

狐突说:“国君宠爱内宫妻妾,那么太子就有危险;宠信外朝大臣,那么相国就有危险了。”

郑君问郑昭曰:“太子亦何如?”对曰:“太子未生也。”君曰:“太子已置而曰‘未生’,何也?”对曰:“太子虽置,然而君之好色不已,所爱有子,君必爱之,爱之则必欲以为后〔1〕,臣故曰‘太子未生’也。”

【注释】

〔1〕后:继承人。

【译文】

郑君问郑昭说:“太子这个人怎么样?”郑昭回答说:“太子还没有出生呢。”郑君说:“太子已经立好了而你却说‘没有出生’,这是什么意思?”郑昭回答说:“太子虽然已经确立,然而您却喜好女色不止。您所宠爱的女人一旦生了孩子,您必然喜爱。您喜爱他,那么必然想要立他为后继人,所以我说‘太子还没有出生’啊。”

说六

文王资费仲而游〔1〕于纣之旁,令之谏纣而乱其心。

【注释】

〔1〕游:活动。

【译文】

周文王送给费仲很多钱财礼物,让他能够在商纣王身边活动,叫他劝谏商纣王来扰乱商纣王的心思。

荆王使人之秦,秦王甚礼之。王曰:“敌国有贤者,国之忧也。今荆王之使者甚贤,寡人患之。”群臣谏曰:“以王之贤圣与国之资厚,愿〔1〕荆王之贤人,王何不深知〔2〕之而阴有〔3〕之。荆以为外用也,则必诛之。”

【注释】

〔1〕愿:羡慕。〔2〕知:结交。〔3〕阴有:私下里为己所用。

【译文】

楚王派人到秦国去,秦王用隆重的礼节接待了使者。秦王说:“敌对的国家有贤能的人,就是我国的忧患。如今楚王的使者很贤能,我很担心啊。”群臣劝谏说:“以大王的贤能圣明加上国家资财的丰厚,而羡慕楚王手下的贤臣,大王为何不与他结成知交而暗中为己所用呢?楚国以为他被外国收买了,那么必然会诛杀他的。”

仲尼为政于鲁,道不拾遗,齐景公患之。黎且谓景公曰:“去仲尼犹吹毛耳。君何不迎之以重禄高位,遗哀公女乐以骄荣〔1〕其意。哀公新乐之,必怠于政,仲尼必谏,谏必轻绝于鲁。”景公曰:“善。”乃令黎且以女乐六〔2〕遗哀公,哀公乐之,果怠于政。仲尼谏,不听,去而之楚。

【注释】

〔1〕荣:当是“荧”字因形近致误。荧,惑乱。〔2〕六:指六行。古代歌舞以八人为一行,六行即四十八人。

【译文】

孔子在鲁国执政的时候,路上丢了东西都没有人去拾,齐景公很是担忧。黎且告诉齐景公说:“除去孔子就像吹掉一根毫毛那样容易。您何不用优厚的待遇和高贵的地位去迎聘孔子,赠送给鲁哀公歌舞乐队来放纵惑乱他的意念。鲁哀公新得欢乐,必然懈怠于政事,孔子必然要劝谏他,劝谏不听,孔子必然就会离开鲁国。”齐景公说:“很好。”于是令黎且用四十八个女乐赠送给鲁哀公。鲁哀公迷恋上女乐,果然懈怠于政事。孔子劝谏,鲁哀公不听,孔子于是离开鲁国到楚国。

楚王谓干象曰:“吾欲以楚扶甘茂而相之秦,可乎?”干象对曰:“不可也。”王曰:“何也?”曰:“甘茂少而事史举先生。史举,上蔡之监门〔1〕也,大不事君,小不事家,以苛刻闻天下。茂事之,顺焉。惠王之明,张仪之辨也,茂事之,取十官而免于罪,是茂贤也。”王曰:“相从敌国而相贤,其不可何也?”干象曰:“前时王使邵滑〔2〕之越,五年而能亡越。所以然者,越乱而楚治也。日者〔3〕知用之越,今亡〔4〕之秦,不亦太亟亡乎!”王曰:“然则为之奈何?”干象对曰:“不如相共立。”王曰:“共立〔5〕可相,何也?”对曰:“共立少见爱幸,长为贵卿,被〔6〕王衣,含杜若,握玉环,以听于朝〔7〕,且利以乱秦矣。”

【注释】

〔1〕监门:看门人。〔2〕邵滑:战国时楚国人,以善于游说著称。〔3〕日者:从前。〔4〕亡:通“忘”,下同。〔5〕共立:人名,秦国公子,当时在楚国为人质。〔6〕被:通“披”。〔7〕听于朝:在朝廷处理政事。

【译文】

楚怀王对干象说:“我想用楚国的力量扶助甘茂而使他在秦国做上相国,你看可以吗?”干象回答说:“不可以。”楚怀王说:“为什么呢?”干象说:“甘茂年轻的时候曾经侍奉史举先生,史举是上蔡的看门人,从大的方面来说他不侍奉君主,从小的方面来说他不赡养家庭,以苛刻而闻名天下。甘茂侍奉他,又顺着史举的作风办事。以秦惠王的圣明,张仪的明察,甘茂侍奉他们,得到了很多官职,也没有得罪过他们,这些都说明甘茂是贤能的。”楚怀王说:“要是别人在敌国做了相国而且很贤能,这有什么不可以呢?”干象说:“前些时候大王派邵滑到越国做官,五年后就能灭掉越国。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越国混乱了而楚国得到治理了。往日您知道使用不贤的人去灭掉越国,如今却忘了把这个经验用在秦国上,不是忘记得太快了吗?”楚怀王说:“那这件事该怎么办呢?”干象回答说:“不如使共立做秦国的相国。”楚怀王说:“共立可以做相国,为什么呢?”干象说:“共立年轻的时候就被秦王所喜爱宠信,长大后又贵为卿大夫,穿的是秦王的衣服,口中含的是香草杜若,手里握的是玉环。用这种人在朝廷上议事,将会有利于扰乱秦国。”

吴政〔1〕荆,子胥使人宣言于荆曰:“子期用,将击之;子常用,将去之。”荆人闻之,因用子常而退子期也,吴人击之,遂胜之。

【注释】

〔1〕政:通“征”,攻伐。

【译文】

吴国征伐楚国,伍子胥派人到楚国传话说:“如果子期得到任用,我们将攻打楚国,如果子常得到任用,我们将离开楚国。”楚国人听说后,就任用子常为将军而罢免了子期。吴国人攻打楚国,随后取得了胜利。

晋献公伐虞、虢,乃遗之屈产之乘,垂棘之璧,女乐二八,以荣其意而乱其政。

【译文】

晋献公去攻打虞国、虢国,先赠送给虞公屈产的良马、垂棘的玉璧、歌妓十六人,以惑乱他的意志而扰乱他的朝政。

叔向之谗苌弘也,为书曰:“苌弘谓叔向曰:‘子为我谓晋君,所与君期〔1〕者,时可矣,何不亟以兵来?’”因佯遗其书周君之庭〔2〕而急去行〔3〕。周以苌弘为卖周也,乃诛苌弘而杀之。

【注释】

〔1〕期:约期。〔2〕庭:通“廷”。〔3〕去行:离开。

【译文】

晋人叔向谗毁周人苌弘,伪造了一封书信说:“苌弘对叔向说:‘你替我告诉晋君,当时和他约好的事,时机已经成熟了,为何还不赶快带着兵来攻打呢?’”接着把这封信掉在周君的朝廷上而急忙离去。周君认为苌弘在出卖周国,于是就杀掉了苌弘。

郑桓公将欲袭郐,先问郐之豪杰、良臣、辨智、果敢之士,尽与〔1〕姓名,择郐之良田赂之,为官爵之名而书之。因为设坛场郭〔2〕门之外而埋之,衅之以鸡豭,若盟状。郐君以为内难也而尽杀其良臣。桓公袭郐,遂取之。

【注释】

〔1〕与:通“举”,记录。〔2〕郭:外城。

【译文】

郑桓公想要袭击郐国,先打听郐国的英雄豪杰、贤能良臣、明智善辨、果断勇敢的人士,把他们的姓名全都记录好,挑选郐国的良田写在他们名下表示贿赂了他们,还在一些官位爵禄名称下写他们名字表示收买了他们。然后在外城门外的广场上设立坛场,并把这些名单埋在地下,用鸡和猪的鲜血洒在上面,做得像结盟一样。郐国君主以为豪杰在国内作乱而杀尽了这些良臣。郑桓公后来袭击郐国,随后夺取了它。

说七

秦侏儒善于荆王,而阴〔1〕〔2〕善荆王左右而内重于惠文君。荆适〔3〕有谋,侏儒常先闻之以告惠文君。

【注释】

〔1〕阴:暗中。〔2〕有:通“又”。〔3〕适:如若。

【译文】

秦国有个侏儒和楚王的关系很好,暗中又和楚王的左右侍从很亲密,而且在国内被惠文君所器重。楚国如果有什么计谋,侏儒经常先听说然后又告诉惠文君。

邺令襄疵,阴善赵王左右。赵王谋袭邺,襄疵常辄〔1〕闻而先言之魏王。魏王备之,赵乃辄还。

【注释】

〔1〕辄:立即,及时。

【译文】

魏国邺县的县令襄疵,暗中和赵王左右侍从关系很好。赵王谋划袭击邺县,襄疵常常能立即得到情报并先告诉魏王。魏王加强防备,赵国于是就撤兵回国。

卫嗣君之时,有人于令之左右。县令有〔1〕〔2〕〔3〕而席弊甚,嗣公还〔4〕令人遗之席,曰:“吾闻汝今者发蓐而席弊甚,赐汝席。”县令大惊,以君为神也。

【注释】

〔1〕有:为衍字。〔2〕发:揭开。〔3〕蓐:通“褥”,床单。〔4〕还:通“旋”,立即。

【译文】

卫嗣君的时候,有人专门待在县令的身边窥探。有一次县令揭开被褥而垫席很破烂,卫嗣君马上派人赠送给他垫席,说:“我听说你打开被褥而垫席很破烂,赏赐给你垫席。”县令非常吃惊,认为卫嗣君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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