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寄名的干娘”

“宝玉寄名的干娘”

《红楼梦》中关于道姑的描述并不太多，可对马道婆着笔却不少。马道婆是“宝玉寄名的干娘”。一日，她到荣国府请安，见了宝玉被热油烫伤的脸，吓了一跳。问起缘由，旁人说是烫的，她便点头叹息一番，向宝玉脸上用指头画了一画，口内嘟嘟囔囔的持诵了一会，说道：管保就好了，这不过是一时飞灾。接着又装模作样地对贾母说：大凡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一生下来，暗地便有许多促狭鬼跟着他，得空便拧他一下，或掐他一下，或吃饭时打下他的饭碗来，或走着推他一跤，所以那些大家子孙多有长不大的。贾母一听，顿觉紧张起来，忙询问有无消灾祛病之法。马道婆解释说，只要多做善事，虔心供奉，儿孙的康宁安静就一点没有问题了。接着她把南安郡王府里的太妃、锦田侯的诰命每天的供奉列举出来，以鼓动贾母。贾母听到有这等禳福消灾的好事，自然很爽快地答应给马道婆的庙里舍5斤香油作为供奉。

马道婆

离开贾母，马道婆又到各院各房问安。闲逛了一会儿，来到赵姨娘房内。她见赵姨娘在黏鞋，竟毫不客气要了两块零碎缎子带回去做鞋面。两人扯起赵姨娘在贾府的境遇，都来了劲：马道婆欲从赵姨娘处得到大笔的好处，而赵姨娘则希望借助马道婆发泄对宝玉、王熙凤的怨愤。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用魔法算计宝玉、凤姐二人。计议定当，两人便做起损人的交易来：赵姨娘拿出零碎攒的几两“体己”和500两银子的欠契交给马道婆，马道婆收下银子和欠契，“又向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十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来，并两个纸人，递与赵姨娘”，继而悄悄地教赵姨娘——把宝玉、王熙凤“两个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鬼都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就完了。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千万小心，不要害怕！”（曹雪芹、高鹗著：《红楼梦》）

回到道院，马道婆就装神弄鬼，作起法来。马道婆的这一手果然厉害。行法不多时，贾宝玉就纵身乱跳，离地有三四尺高，而且口内乱嚷乱叫，胡话连篇；王熙凤则“手持一把明晃晃钢刀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曹雪芹、高鹗著：《红楼梦》）。贾府上下见叔嫂二人无缘无故生起病来，且医治祈祷、求神问卜均无效验，又乱又急，把整个贾府闹得一锅粥一般。

正在合家对宝玉、凤姐之病感到束手无策之时，贾府门口来了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足道人。他们口称可以逢凶化吉，驱邪避祟，贾母、王夫人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把一僧一道请进府里，并按僧道的要求将“通灵宝玉”悬于卧室的上槛，让叔嫂合处一室以便调养。如是月余，宝玉、熙凤不仅从鬼门关上逃了出来，而且很快恢复了健康。

赵姨娘为泄私愤，不惜暗中作弄他人，固然十分可鄙，然马道婆为了聚敛身外之物，竟然违背宗教与人为善的信条，就不只是可耻了。不过，社会本身就很复杂，谁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是谦谦君子而不是道貌岸然的势利小人。《红楼梦》中对道姑的记述仅仅揭开了现实生活中道姑言行的冰山之一角，但即便是一块豹斑，人们也可了解整只豹子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