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的制度胜过千万句话

良好的制度胜过千万句话

在山西榆次车辋村北常后街东端北侧，有一个有着中国民居“第一祠堂”之称的“常家北祠堂”。祠堂中精美的戏楼，是祠堂引以为荣的建筑。戏楼始建于光绪三年（1877年），据说历时3年才完工，耗银约3万两。

光绪三年，山西遭旱灾，颗粒无收。自然灾害严重地影响了晋商的生意，作为晋商中的翘楚常家也深陷其中。尽管如此，常家秉承祖上以慈善为本的宗旨，捐出赈灾银3万两。但令人费解的是，向来勤俭的常家，为何要在这经济紧张的时候建一座戏楼呢？

其实，常家盖戏楼是作为救济乡里穷人的一种制度设计（当然这种现代社会的专业词汇是笔者给起的）。常家规定，不论何人，只要能到工地搬一块砖，就可以管一天的饭。大灾持续了三年，常家的戏楼也修了三年。

建造这个戏楼，常家并没有按照商业惯例进行成本收益的核算。但却通过巧妙的制度设计，不动声色地完成了被赈济人群的筛选工作。假设大灾之年，当地有一半的人仍然能够吃饱饭，而另外有一半的人却在挨饿。常家的财力是有限的，要想最大化每一份救济的效益，自然应该把有限的救济送给后者。采取让人主动报名领取救济的方式如何呢？这种方式会把那些并不急需救济的人也引来。而让领救济的人到戏楼的工地来做工，无论工作量多少，却可以通过增加领取救济成本的方式，把真正需要救济的人甄别出来。这是一种自选择的机制设计：当事人自行选择是否做工的行为，决定了领取救济的是什么人。“善门难开，善门难闭”老祖宗早就提醒了我们做善事时的注意事项。

好的制度设计能够产生正向的激励作用，而劣质的制度设计则会遗患无穷。让我们来看一个发生在英国的故事。

2001年，英国上下正被突如其来的口蹄疫，搞得举国不得安宁。不久，《泰晤士报》报道，据负责宰杀患有口蹄疫病毒牲畜的军人和警察透露，有些英国农民竟然打起了口蹄疫的主意，利用政府对农民宰杀患有口蹄疫牲畜的补贴，故意传播口蹄疫。

原来，英国政府为了弥补口蹄疫给农民带来的损失，决定对每一头被宰杀的牲畜，都以口蹄疫爆发前的市场价给予经济补偿。这就是说，不论你喂养的牲畜长得肥瘦，只要被宰杀，就可以获得与疫病爆发前所出售价格相同的赔偿。

精于算计的农民发现，只要自己的牲畜患有口蹄疫，就会被列入被宰杀的名单，就可以得到政府的补偿。但由于口蹄疫的爆发，使得牲畜价格一跌再跌，因此这种补偿，比没有宰杀而去市场出售所得的钱还要多。

政府动用财政手段保护农民的利益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不良的制度设计却带来了严重的后果。本意是鼓励农民配合政府遏制口蹄疫的漫延，却对农民产生了反向的激励，使他们成为散播口蹄疫的帮凶。

由此可见，良好的初衷，如果没有配合完善的制度设计，也可能达不到初始的目的。而良好的制度设计需要高超的智慧。

进行制度设计是律师们经常会面临的课题。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都不会单纯地从“善良”的意愿出发，而是通过对抗性的思维方式，将可能发生的情况逐一思考论证，适度分配各方的权利与义务关系，使最终的结果达到平衡状态。

契约关系是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基本模式，或者说是人际交往的底线。作为交往或合作的各方，首先应当本着诚实守信，公平公正的态度来约束自己的行为。那种只谈交情、义气（有些人是打着交情、义气的幌子来占便宜），不讲礼尚往来的交往模式，是不被律师们所接受的。而相互尊重，权利义务对等，将风险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则是律师们进行制度设计时必然会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