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与经济发展的关系

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是学者历来重点关注的问题之一。学者从不同角度进行了探讨，形成了系列理论，如金融结构理论（Goldsmith，1969）^[53]、金融发展理论［包括金融抑制理论（Mckinnon，1973）^[54]和金融深化理论（Shaw，1973）］^[55]、内生金融发展理论（Lucas，1986^[56]；Romer，1989^[57]）、金融功能理论（Merton et al.，1995^[58]；Levine，1997^[59]）、金融约束理论（Hellman，Murdock and Stiglitz，1998）^[60]、金融系统理论（Allen and Gale，2000）^[61]等，尽管在研究的侧重点或政策建议等方面有一定差异，核心结论均认为金融发展在经济增长的过程中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

金融结构是指金融体系内部各种不同金融制度安排的比例和相对构成（林毅夫等，2009）^[62]。目前，主要存在两种金融结构形态：银行导向型的金融结构和市场导向型的金融结构。这两种金融结构各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在金融体系中互补存在。一国在设计金融体系时，应该充分考虑自身的约束条件，综合考虑国家经济发展的阶段和产业规模的状况，发挥不同金融结构的优势，合理配置金融资源，引导国家经济增长（Al－Yousif，2002^[63]；林毅夫等，2003^[64]）。在特定的经济发展阶段，能够使金融部门动员起来的资金实现最优配置的金融结构就是最有利于经济发展的金融结构（林毅夫和姜烨，2006）^[65]。

由于经济体在不同发展阶段的要素禀赋结构决定了经济体的最优产业结构、规模特征和风险特性，从而导致经济体对金融服务产生特定的需求。各种金融制度安排在动员储蓄、配置资金和分散风险方面各有优势和劣势。各经济发展阶段的最优金融结构需要与相应阶段实体经济对金融服务的需求相适应，才能有效实现金融体系的基本功能，促进实体经济的发展（林毅夫等，2009）^[66]。银行为标准化、短期、低风险、抵押充分的项目融资，降低了市场摩擦，而证券市场则更能为创新型、长期、风险较高的项目提供融资，这些项目往往更依靠无形资产的投入，如“人力资本”（Allen and Gale，2001）^[67]。相对于银行提供的服务，经济发展增加了对证券市场所提供服务的需求（Allen and Gale，2001^[68]；Boyd and Smith，1998^[69]）。从中国现有的经济发展状况来看，银行导向型的金融结构更适合于传统产业的发展，并且仍将持续较长一段时间，证券市场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性逐渐体现，因此，未来中国应积极发展资本市场，鼓励企业通过市场融资，提高金融发展水平（踪家峰等，2009）^[70]。

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主要有两种模式：“供给引导（supplyleading）”和“需求跟随（demand－following）”（谈儒勇，2004）^[71]，具体状态取决于该国所处的经济发展阶段。“供给引导”是指金融机构主动创新，优化资源配置，该模式在经济发展的初期能够发挥较大作用；“需求跟随”是指金融机构对实体经济中投资者和储蓄者的金融服务需求给予响应，从而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该模式会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逐步占据主导地位（Partick，2006）^[72]。

很多学者对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看法并不一致：有的学者认为金融发展和经济发展存在强相关的双向关系，如Ang（2008）^[73]从金融发展、私人储蓄、私人投资、外商直接投资、储蓄投资相关性、总产出六个基本指标，以马来西亚为例，实证分析了金融发展和经济增长的关系，结果表明，两者之间存在双向的因果关系模式，金融发展可以通过技术开发、传播和推广促进经济增长，经济发展反过来也有助于金融系统的完善和发展。然而，这种强相关的双向关系往往只存在于经济发展的初级阶段，随着经济的持续增长，这种关系会逐渐减弱（Fung，2009）^[74]。有的学者认为两者间是单项关系，即金融发展是经济发展的动力机制，反之则不成立（Liang and Teng，2006）^[75]，金融资本适度形成是经济实现最优增长的必要条件，金融资本形成不足或过度均会损害经济的最优增长（王定祥等，2009）^[76]。

无论金融发展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是双向还是单向，上述研究结果都表明了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具有重要作用，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很强的相关关系。如果没有其他阻碍经济增长的因素，金融体系的健康发展就能使经济持续发展，不完善的金融体系会阻碍经济发展（Beneivengaet al.，1991^[77]；King et al.，1993^[78]）。完善的金融体系功能具有资源配置、便利交易、动员储蓄、价格发现、公司治理、风险分散等功能（Merton et al.，1995^[79]；Levine，1997^[80]；白钦先等，2006^[81]），不同金融体系功能的发挥，会影响储蓄和投资决策，从而影响技术创新，进而影响经济（Lucas，1986^[82]；Romer，1989^[83]；Levine，1997^[84]）。纵观历史，每一次经济飞跃都离不开金融创新与金融发展的支持。例如：股份制公司制度对第一次工业革命快速发展的支持，风险投资对信息工业革命的推动作用。

自Goldsmith，McKinnon和Shaw建立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以来，许多学者从金融发展的角度研究经济增长问题，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相关关系，已经得到理论和实证支持，金融发展到底通过什么渠道促进经济增长，一些学者进行了相关探索。

King等（1994）^[85]认为，在传统的理论框架下，由于受资本边际报酬递减的限制，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作用有限，金融中介主要是通过提高国内的储蓄率从而提高资本积累的途径促进经济增长。Levine（1997）^[86]认为金融发展通过两条渠道影响经济增长：一是通过影响资本积累促进经济增长；二是通过影响技术创新促进经济增长。Beck等（2000）^[87]采用动态广义矩法估计验证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发现金融发展主要通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促进经济增长。自Solow（1956）^[88]采用全要素生产率（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FP）代表技术进步、评价生产绩效后，全要素生产率成为代表技术进步的指数，获得了广泛的运用。Benhabib等（2000）^[89]验证金融发展是通过要素积累的途径还是通过提高TFP的途径来促进经济增长，研究结果发现，金融发展与TFP增长和资本积累都相关，资本市场的流动性和私人部门金融资产与GDP的比率指标对全要素生产率有正向影响。Rioja等（2004）^[90]在Beck等（2000）^[91]的研究基础上，以74个国家的数据为样本验证金融发展与全要素生产率之间的关系，研究结果发现，国家经济发展状况不同，金融发展促进经济增长的途径存在差异：在中等收入和高收入国家，金融发展主要通过影响技术进步进而促进经济增长，在低收入国家，金融发展主要通过加速资本积累的途径来促进经济增长。

Nourzad（2002）^[92]认为，金融发展通过生产技术效率提高而促进经济增长，金融发展促进技术效率提高的作用在发达国家更大一些；Arestis（2006a^[93]，2006b^[94]）等分别以OECD国家和非OECD国家为例，验证了金融发展通过改进技术效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进而促进经济增长，但金融发展与技术进步的关系依据国家的技术效率情况存在差异：在OECD国家，金融发展与技术效率低的国家的技术进步存在较弱的负相关，与技术效率高的国家的技术进步存在着较强的正相关；在非OECD国家，金融发展对技术进步有稳健的正向影响。何枫和陈荣（2005）^[95]运用随机前沿方法研究金融发展与中国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金融发展促进经济增长的途径主要通过技术效率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