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现状的多维考察

从历史上来看，早在20世纪80年代的浙江温州，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就已经初现端倪。当时一些小型的工商业主开始尝试着投资农业。只是由于当时缺少强力的政策支持、社会对资本的禁忌和避讳，再加上传统农业自身发展的局限性、分散经营导致组织化程度低等制约因素，工商业主只能享受到生产环节的基本收益，农业产业链中加工、流通等增值环节还未完全延伸，因此当时的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只能算是一种有益的探索尝试。

近几年，国家在不断加大财政支农力度的同时，鼓励和引导社会资金投向农业。在国家政策的大力引导和扶持下，土地流转不断加速，农业产业链在不断延伸，利润增值环节也在不断拓展。此外，由于产能过剩导致工商企业需要转型升级，因此资本与农业存在相同的利益契合点。不仅国内资本雄厚的大企业纷纷开拓农业事业部，国际大投行如高盛等也开始涉足农业产业。总体而言，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已经不是暂时现象，而是未来发展的一种市场化趋势。不过目前工商资本与农业还是处于初步融合阶段，中央政策是一种原则性的指导。在工商企业投资农业的时机、农业范围边界、实现模式、机制构建等方面都缺乏一个权威有效的参照体系，相关数据较为缺乏。政策层存在农业产业化发展与保护耕地的双重考虑，一直抱以左右兼顾并留有余地的态度。因此还无法从直观上看出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速度、规模和效益的变化。

为了进一步了解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现实情况及存在问题，2014年暑期课题组以“四川省新型农业经营体系”为主题，对四川省重点区域进行了实地调研。^[8]此次调研涵盖了川东北、川南、川西、川中等区域，对雅安、遂宁、南充、宜宾四个城市的部分地区进行了调研分析，均匀覆盖了四川省农业发展的重要区域。其中，调研组主要调研了以茶叶企业为主的雅安市荥经县和名山区、遂宁市及蓬溪县的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南充市现代有机农业示范县西充县的种养殖业相关情况、宜宾市屏山县的茶业企业的经营情况等。调研对象涵盖了工商资本、合作社、种养大户、家庭农场等主要新型农业经营形式。调研期间，还通过座谈会、企业访谈等多种形式，听取了相关单位有关工商资本以及新型农业经营体系的汇报总结和经验介绍。

在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实地调研中，课题组主要就工商企业的基本情况、投资农业的动机、分级承包情况、投资农业的范围、利益联结机制、带动农民增收情况以及农产品质量安全等相关问题进行了调研。此次调研共计283份有效问卷，其中受访对象为工商资本的占据了38个，所占比重为13.4%，涉及茶叶、菌业、有机粮油蔬果等不同领域。这38家企业中，只有6家企业是改行经营现代农业的，其余32家企业在创立之初就是农业经营企业。在这6家改行的企业中，四川省荥经县塔山有限责任公司是1999年由国企第三茶厂改制而成，剩余的5家企业中，有4家企业是因为国家对现代农业的大力扶持和政策优惠，所以选择改行。同时，现代农业预期收益率的提高以及企业自身转型升级的需要，也是其转型的重要考量因素。在38家企业中，绝大部分属于私营企业，共计35家，占到了92.1%;仅有3家为股份制企业。由于本次调研中样本量相对不足，调研数据的代表性还不够，因此本书从工商企业投资农业的速度、规模、效益、投资领域等宏观方面，尝试着对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现状作宏观性描述与概要性分析。

4.2.1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速度

在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速度上，据统计：“到2012年年底，全国农村土地流转面积达2.7亿亩，占家庭承包耕地面积的21.5%。其中，流入工商企业的耕地面积为2800万亩，比2009年增加115%，占流转总面积的10.3%。”^[9]截至2013年年底，“全国承包耕地流转面积3.4亿亩，是2008年年底的3.1倍，流转比例达到26%，比2008年年底提高17.1个百分点。经营面积在50亩以上的专业大户超过287万户，家庭农场超过87万个”^[10]。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的不断推进，土地流转也在不断加速，工商资本进入农业的条件也不断成熟，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速度也在不断增加。以民营经济发达的浙江省为例，“浙江省工商资本连续5年投资农业均在100亿元以上，2011年农业投资额达到200亿元”。对于四川省而言，“截至2012年年底，耕地流转面积为1195万亩，占家庭承包耕地面积的20.5%。其中用于种植粮食作物的427万亩，占流转面积35.7%，流转给工商企业的240万亩，占流转面积的20.1%”^[11]。随着土地流转的加快，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速度也在不断增加。截至2012年年底，重庆市“社会资本投资农业的项目约11500个。2013年5月，涉及种植业、养殖业、加工业等30多个农业项目获得了工商资本的投资”^[12]。

4.2.2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规模

据2014年暑期调研，在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规模上，本书主要从工商资本注册资本规模、目前资本规模、企业从业人员以及规模化运营面积等方面来进行比较和分析。同时，本书结合实地调研、座谈会、会议文件等形式，对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规模等进行了进一步的分析。

1.工商资本的基本概况

(1)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时间。

从投资农业的时间来看，38家企业从1994年跨度到2013年。其中，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至2000年，投资农业的企业有6家，仅占15.8%;2001—2008年共有11家企业开始投资农业，占比28.9%。从2009年至2013年的近五年，共计高达21家企业开始投资农业，占据了总比重的55.3%。究其原因，最近五年，随着国家政策的大力扶持、现代农业的发展潜力以及企业自身转型升级的需要，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积极性也在不断提高。

(2)注册资本规模与目前资本规模。

这38家企业的平均注册资本规模为835万元。从注册资本规模来看，500万元以下的占到了一半以上，1000万元以下的占据了73.7%。从整体来看，工商资本里中小规模的注册资本(500万元以下)占据多数(具体见表4-1)。

表4-1　工商资本注册资本规模简况

目前平均资本规模为3511万元，相比平均注册资本规模增长了3.2倍。最早投资茶叶的企业当属四川省蒙顶山皇茗园茶业集团有限公司，该企业于1994年开始投资农业，初始投资额仅为3万元，目前的资本规模已经达到2000万元。四川绮香纱丝业有限责任公司在2009年成立之初，注册资本高达3000万元，不过目前公司资本规模已经达到1.5个亿。据统计，资本规模在2000万元以下的占到了一半，4000万元以下的占到了76.3%。从目前工商资本的规模来看，4000万元以下成为目前资本规模主要集中的区域(具体见表4-2)。

表4-2　目前工商资本规模简况

(3)企业从业人员。

在企业从业人员的统计上，包括了以租种农民土地，带动农民生产经营的人数。总体来看，0～60人的分布占据了64.7%，成为主要分布区间。100人以上的共有5家，其中四川绮香纱丝业有限责任公司带动了800人就业，是企业从业人员最多的工商企业。总体来看，企业从业人员的分布相对较为均匀(具体见表4-3)。

表4-3　工商资本从业人员及比例简况

2.工商资本规模化经营面积

在涉及规模化经营的35家企业中，平均规模化经营面积2971亩。可以看出，2000亩以下的企业超过了半数，占到了57.1%。5000亩以上的大规模经营共有7家，占据了20%的比重。其中，宜宾市屏山县的四川省旭茗茶业有限公司规模化经营50000亩，是规模化经营面积最大的一家企业(具体见表4-4)。

表4-4　工商资本规模化运营简况

从全国部分地区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规模看，以四川省部分市县为例，2012年“成都市工商资本进入农业领域的项目中，单项投资超过3000万元以上的有61个，投资总额为172.7亿元。蓬溪县引进工商资本进入农业领域的业主达到62个，投入资金26.97亿元。构建了全县食用菌、蔬菜等现代农业产业基地48万亩，在这些企业和业主的引领下，全县建成了食用菌、蔬菜、九叶青花椒、蓬溪仙桃等现代产业基地。汉寿县引进了超过了10亿元的工商资本进入领域，年产值达30多亿元”^[13]。据山西省2012年的统计，“社会资本投入现代农业的资金规模在600亿元左右。全省在建、拟建的1374个特色农产品产业支撑项目，投资亿元以上的有457个。据预测，山西省较大的拟建和拟招商农业项目近600个，总投资1700多亿元。粗略估算，这些项目需银行贷款800亿元左右，社会资金投入900亿元左右”^[14]。

3.四川部分市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规模

在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分区域调研中，调研组对遂宁市、蓬溪县、西充县、屏山县等地方进行了实地调研，各地区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规模大体如下：

(1)遂宁市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规模^[15]。

目前，遂宁市现有国家级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4家，省级26家，市级138家，总数比2012年增长14%。2013年，全市138家市级以上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实现销售收入159.4亿元，其中销售收入过亿元25家，销售收入50亿元以上的1家。在138家市级以上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中，从业人员共计33923人，其中农民务工比例占80%以上。2014年1—6月份，全市各县区现代农业园区，共计引进农业产业化项目81个，协议投资额250.76亿元。2013年，龙头企业带动农民人均增收1230元，比上年增收24.3%。其中，核心区的增幅为28.6%，非核心区增幅为19.8%。

在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的产业发展上，遂宁市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不断壮大现代种植业基地。遂宁市以种植业作为现代农业发展的基础，围绕粮油、水果、蔬菜、中药材等产业，大力发展特色无公害种植基地。目前，已经新建粮油基地10.65万亩，新增绿色蔬菜基地8.4万亩，新栽柑橘3.54万亩，新发展药材基地1.38万亩。二是现代畜牧业基地建设成效显著。遂宁市坚持把生猪作为畜牧业发展的突破口，按照“龙头带动、利益共享、股份合作、保底分配”的原则，以企业建基地、农户入场租养等模式，积极推进畜牧业发展。遂宁市依托超强食品、普升农业、金川食品、和泰木业等龙头企业，大力发展生猪、肉鸡和肉牛养殖基地。遂宁市在柑橘种植、生猪养殖等当地特色的领域上，不再引进外来的工商企业，而是在当地寻找有能力和资质的人来经营。目前，全市已经新建万头猪场6个，新发展肉鸡种鸡场3个，蛋鸡规模养殖场29个，新发展肉兔规模养殖场102个，新增肉鸭养殖场28个，新增肉牛养殖场36个。三是扩大特色经济林种植基地。遂宁市以林业项目为依托，以龙头企业作为重点之一，积极发展以核桃、青花椒、花卉苗木为主的优质高效经济林基地。目前，全市共新增高效经济林5.92万亩，新建林业资源开发基地1.08万亩，建设花卉苗木基地0.6万亩。四是生态水产养殖基地不断扩大。遂宁市依托涪东水产、亿鑫农业等龙头企业，充分挖掘养殖潜力，确保水产品总量稳步增长。

(2)蓬溪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规模。

截至2014年7月底，遂宁市蓬溪县引进工商资本进入农业领域的企业和业主62个，投入资本26.97亿元，实现总产值32亿元。其中，投资主体多元化特征明显。蓬溪县工商资本主体从本地企业和业主逐步向县、市、省甚至国外延伸，目前已经囊括了龙头企业、上市公司、外资企业、个体工商户等类型。比如，外资上市公司福建闽中(新加坡)有机食品公司入驻发展食用菌产业;佳记源公司从建筑行业转行为蔬菜生产冷藏加工业;华亨泰丰公司是由本地人在北京务工后回乡，投资建设了2万头规模养殖场;更有县城做农民工培训的个体工商户，到农村租赁土地发展设施农业等。^[16]

蓬溪县在工商资本投资林业上，各投资主体主要是结合当地的地貌类型，改造规模化的四荒地，因地制宜，发展当地特色林业。比如，遂宁市蓬溪县是以丘陵地貌为主地区。近年来，蓬溪县引入工商资本发展林业，利用企业的资金、技术实力，改造四荒地，发展当地特色产业。蓬溪县通过引入工商资本，大力发展青花椒、核桃、香桂等三大林业产业基地。在青花椒种植上，引入蓬溪县建兴青花椒有限开发公司，进行厂区、园区建设和技术改造，规模化发展青花椒基地面积5万余亩;在核桃种植上，四川红鑫福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在天福镇投资6000万元，打造了上万亩的现代核桃基地，进行标准化、精细化管理与运作;在香桂种植上，民欣香桂开发有限公司投资3000万元，在板桥镇建设香桂基地和精深加工厂，并在板桥乡、鸣凤镇、任隆镇等建成香桂基地1万余亩。^[17]

(3)西充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规模^[18]。

西充县在发展现代农业上，积极引导工商资本投资建设，带动了农业增效、农民增收。目前，全县已经登记注册的农业企业共计149家，其中大型农业企业9家。目前，西充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存在以下特点：一是投资主体多元化。在西充县工商资本类别中，既有本地工商企业、个体工商户，也有外地工商资本。在投资农业的工商资本中，从第一、二、三产业转行经营的同时并存。二是投资增速加快。2008年，西充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仅7636万元，2013年投资协议资金达81.6亿元，五年间增长近10倍。西充县在工商资本投资农业中，主要依托当地区位优势发展特色优势产业，市场价格和销路优势明显，盈利前景利好。工商资本在投资农业的范围上，整条产业链中的生产、加工、销售三个环节都有介入。公司和农户间利益联结机制比较成熟，带动了农户就业和增收。西充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盈利率达到40%～50%，主要投资于果树和有机农产品生产，不过工商资本在促进粮食生产的效果上还不明显。

(4)屏山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规模。

据调研显示：目前，宜宾市屏山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投入较少，主要是由于农业低效、风险控制难、土地分散经营。目前的主要表现：一是投资少，工商资本主要集中在农产品深加工企业，流通环节投入较少。二是品种单一，主要集中在屏山特色魔芋、茶叶加工等，蔬菜主要由专业合作社完成，模式单一。从2013年的数据来看，工商资本投资总共没有超过5000万元。2014年加上聚源农资超市等新增投资，投资预计会超过1亿元。在农产品物流环节，正在拟建的仓储冷藏功能的冷联库的建设对屏山农产品销售大有益处。

4.2.3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土地运作类型及其领域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领域与土地类型以及当地的地貌相关度高。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的土地运作类型具体见表4-5。由于不同区域的地貌类型、区位优势、资源禀赋条件的差异性，以及企业主营业务的不同，耕地与林地的比重也有所差异。

表4-5　工商资本土地运作类型及比例简况

从调研情况看，不同性质的企业在土地类型的运作上存在差异：

一是茶业企业林地耕作比例较高。在茶业企业经营的土地类型中，调研显示，四川省屏山县水中韵茶业有限责任公司与四川省蒙顶皇茶茶业有限责任公司均是全部林地类型，而名山县林际平茶厂与雅安市茗莉茶业有限公司则全部是耕地类型。在耕地与林地兼有的情况下，林地所占比例高于耕地的比例，尤其是经营大规模亩数的茶业企业。比如，规模化经营17000亩的四川省蒙顶山皇茗园茶业集团有限公司，其林地与农地耕作之比为2∶1;规模化运营50000亩的四川省旭茗茶业有限公司，其林地与耕地之比为7∶3;而宜宾市屏山县两江生态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其规模化运营亩数为1055亩，林地与耕地之比为3∶1。总体来看，林地与耕地之比接近2.5∶1。综上，在四川省茶业企业的规模化运营中，林地的比例要高于耕地的比例。

二是有机农产品种植业是以平原、丘陵等土地类型为主。据统计，在16家企业中，仅有2家企业是以林地耕作为主，其余14家企业均是以耕地类型为主。在这两家林地类型为主的企业里，一家为四川省南充昱恒实业有限公司，主要以桑葚种植为主;另外一家为四川省名山区建山安吉苗木农民种植企业，主要以林木业为支撑。无论是桑葚还是林业，都与发展以林地为主的当地特色农产品有较大相关性。在这14家企业中，有11家企业是全部农地耕作，占到了78.6%。剩余3家企业的耕地与林地的比例大约为4∶1。在以农地为主的类型中，这些企业以菌类以及有机蔬果为主。在菌类和有机农产品种植业企业中，部分企业已经凭借着政策支持、自身技术资金实力等，打造成了区域性的有机农产品大型综合企业。

截至2014年7月，遂宁市蓬溪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领域具有多样化的特点，涉及种养殖业、加工业、林业、畜牧业、水产业、生态旅游等多个领域。从规模来看，种植业、加工业的规模化投资最高，畜牧业等规模化养殖业的投资力度也在不断增加。具体见表4-6。^[19]

表4-6　遂宁市蓬溪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领域及规模

南充市西充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领域多样化趋势明显(具体见表4-7)。从横向上看，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范围涵盖了生产、加工、流通、销售、服务等全产业链环节;从纵向上看，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范围包含了种植业、养殖业、休闲观光等经营性农业，以及在生产经营中，对小型水利设施、灌溉设施、塘堰等公益性农业的改造与完善。西充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领域及比例具体见表4-8。^[20]

表4-7　西充县工商资本行业背景及投资农业后的经营简况

续表4-7

表4-8　西充县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领域及比例

从全国其他省份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的进入领域看，以浙江省为例，“2010年，温州投入农业的60亿元工商资本中，种养业8.4亿元，占14%;投资农产品加工23.5亿元，约占39%;投资农产品市场建设4.8亿元，约占8%;投资小水电开发20.4亿元，约占34%;投资其他农业项目2.9亿元，约占5%。2011年浙江省工商资本投资农业中，种养业占47.33%，农产品流通加工占33.67%，观光农业占18.9%。在投资的626家企业中，在农产品加工领域的分布情况，蔬菜生产加工企业占13.58%，水果生产加工企业占17.25%，畜禽养殖加工企业占19.65%，茶叶生产加工企业占7.67%，水产养殖加工企业占9.27%，粮油生产加工企业占7.35%，食用菌、中药材、花卉苗木等生产加工企业占25.24%”^[21]。

从重庆市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领域看，截至2013年4月底，重庆市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项目约11500个，都已经落地建设，总计划投资683亿元。其中投资种养业占43.8%，畜牧养殖业占24.6%，渔业养殖占8.4%，农产品精深加工占23.2%。^[22]从四川省成都市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领域看，2012年工商资本进入农业领域的项目61个，其中，21个项目从事规模化种养业，投资34.12亿元，20个项目从事农产品加工，投资63.3亿元，其他包括有机设施农业、新农村建设、观光农业和农业机械的项目20个，投资75.28亿元。^[23]从山西省社会资本投资现代农业的领域看，该省“社会资本投入现代农业的资金规模为600亿元，农产品加工业362亿元，占57.7%;畜牧业200亿元，占35.6%;设施蔬菜38亿元，占6.7%。”^[24]

4.2.4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效益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效益，主要通过两个方面进行简要衡量。一是直接效益。这主要体现在：(1)不同的产业组织形式下，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范围和进入的农业产业链环节决定了其收益效果;(2)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拉动农民增收情况;(3)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拉动农民就业情况;(4)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农产品质量安全比例。二是间接效益。这主要体现在：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农村劳动力转移后形成的非农产业劳动力供给能力、农业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对农村公共品投入及新农村建设的要素投入增加等。

1.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的直接效益

(1)从工商资本经营项目角度看，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效益，主要是根据资本投资农业的范围和进入的农业产业链环节来衡量。一般而言，现代农业集约化、规模化程度高，资本有机构成较高。现代农业高科技、生态型、物质装备投入高的领域，以及资金技术门槛较高的设施农业、循环农业、农产品加工业、规模化养殖业等，均可通过集约化、规模化、产业化、组织化、市场化的运营来获得较高的规模收益。相对而言，对于粮食等传统的种养业而言，比较收益则相对较低。另外，从农业全产业链各个环节来看，投资在产业链的生产环节收益较低，而投资于农产品加工、流通、物流等环节则可相对延伸产业链，实现附加值的显著提升。

从“企业+农户”利益联结方式看，工商资本投资农业，是一个“企业+农户”双赢的局面。周立群、曹利群(2002)指出：“在一定制度安排条件下，经济主体完全可以通过商品契约支配要素的使用，从而达到要素契约所要达到的目的。”^[25]在农业产业化初期，这种契约选择由于受到博弈双方实力悬殊、市场的波动性以及双方机会主义行为等因素的干扰，契约形式并不稳定。不过，周立群、曹利群(2002)通过对商品契约模型的表达，分析了龙头企业与农户间的博弈过程。博弈结果显示：“通过专用性投资和市场在确保契约履行过程中的作用，龙头企业和农户之间的商品契约可以是相当稳定的，从而可以保证龙头企业长期支配农户的土地和劳动力要素配置，达到与要素契约相同的效果。虽然龙头企业和农户之间签订的是商品契约，但是，契约可以长期维持稳定。”^[26]当然，该文只是从商品契约可以衍生出企业特征的权威和支配要素使用的目的进行阐述，并未比较商品契约与要素契约孰更稳定的问题。

以商品契约下最简化的“企业+农户”产业组织模式为例(其他利益联结模式请参见第6章)，农户不仅可以获得一定数额的流转费用，减少自己种地的风险，而且还可以从职业农民的身份变身产业工人，获得固定的工资收入。

在山东省高青县田镇街道，山东绿龙高效生态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投资发展了田镇街道柴家村农业示范园，加大科技和物质装备的投入，提高专用性资产投资，加快了改造传统农业步伐。通过土质改良、立体化栽培，高效利用土地资源。通过订单农业，打造符合市场需求的农产品，每棚年产值达到60万元。济南一家土地测绘公司投资兴建的柴家村农业示范园，共流转了260亩土地。一村民流转出3亩土地，一年收入3300元，而且减少了自己种植的风险。同时，作为园区产业工人，固定工资为1500元。种地方式的不同，也带来了效益的变化。以260亩土地计算，发展高效生态农业可以收入15000元/亩，农民得到了实惠，公司也获得了相应的利润，取得双赢的效果。^[27]

相比工商资本投资种植业而言，规模化养殖业资金、技术门槛较高，更适合企业化经营。

湖南长沙县鑫广安农牧有限公司是集生猪、饲料、兽药为一体的养殖企业，下辖20个猪场，年出栏共27万头，2012年利润有5000万元。“公司+农户”模式带动了178户养猪户加入。企业主要负责提供仔猪、饲料和技术，并回收肥猪。近年来，生猪价格波动大，企业规模养殖比散户散养抗风险强。目前在行业普遍亏损的情况下，企业可以实现盈亏持平。同时，降低了农户自己经营的风险，在市场普遍亏损的情况下，给农民带来了相对稳定的收益，农民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实惠。^[28]

(2)从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拉动农民增收情况来看，根据调研情况，在工商资本拉动农民增收情况上，工商资本下乡前，农民的收入主要由务农收入、外出务工收入和财产性收入三个部分组成。其中，在农民财产性收入上，仅有一家企业列出300元每月的房产租金收入，因此可以忽略不计。此部分主要关注农民务农收入与外出务工收入。在务农收入中，据统计，年平均务农收入为1669元。在务农收入上，从企业视角来看，四川地区普遍年务农收入在2000～3000元。若区域性农业生产条件差，地貌类型以山地、林地居多，则务农收入可能跌至年均1000元以下，甚至无收入。工商资本下乡前，年平均外出务工收入为3312元。在外出务工收入上，若是技术性劳动力，则月工资收入可以提高至3000～5000元。若是普通的劳动力，工资收入也仅维持在1500～2500元。总体来看，工商资本下乡前，农民的收入主要由务农收入和外出务工收入组成，年均收入约3.5万元。

工商资本下乡后，农民收入的构成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部分：土地租金收入、产业工人工资收入、入股分红收入、财产性收入以及外出务工收入。在财产性收入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入股分红收入上，从目前来看，以土地经营权入股的形式进行土地流转的比例还不高。在调研的区域内，普遍还是在探索阶段，没有形成固定的流转模式。因此，工商资本下乡后对农民收入的拉动主要体现在土地租金与产业工人工资上：一是土地租金收入，年平均租金为1460元;二是产业工人工资收入。据统计，产业工人平均月工资收入为3553元。若存在农闲时节，在外出务工收入上，平均外出务工收入约3500元。

总体来看，工商资本下乡后的收入构成主要由四个部分构成，年均收入总计为5万～6万元左右。从理想状态上看，相比工商资本下乡前，农民收入增长了三分之一左右。当然，这里只是单纯从收入的角度来看工商资本拉动农民增收情况。从统计数据来看，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农民收入增长率约为40%。实践中，农民增收还存在多重制约因素，包括不同地貌类型和区位条件、工商资本的预付成本、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风险性等。实际上，工商资本在拉动农民增收的效应上还相对较弱。据目前企业给出的数据来看，目前仅有15.1%的增长率。

(3)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拉动农民就业情况。

在工商资本拉动劳动力就业上，“原有劳动力—使用的劳动力—新增劳动力”这个路径设计主要是针对农户土地流转以后，企业租种农民土地形成的路径。调研中，有以下两种形式不符合该统计口径，包括全部或部分土地承包经营权归企业所有、一些未使用土地的菌类企业等。据调研，具体情况如下：

一是原有劳动力(农户数)。

在原有劳动力统计上，农户数量差异较大。最高的四川省蒙顶山皇茗园茶业集团有限公司原有10000户农业劳动力，而部分企业仅有数十家原有农户就业，差异非常大。其中，101～500户区间的最多，占到了44.4%。平均而言，原有劳动力有560户，约1523人(具体见表4-9)。

表4-9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前土地原有劳动力情况

二是使用劳动力数量。

在劳动力的使用上，企业间差异较大。比如四川省蒙顶山皇茗园茶业集团有限公司使用了3万～4万人，而多数企业仅仅使用了100人以下。据统计，100人以下的使用量占到了大多数，达到了72.2%;500人以下占到了90%。具体见表4-10。

表4-10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使用劳动力情况

在企业从业人员上，茶业企业具有行业特殊性。每年的3—10月份，是茶业生产、加工的旺季，属于茶业企业季节性用工的高峰期。因此，这一阶段带动的茶叶生产、加工、销售等农业从业人员较多。每年11月—次年2月份，属于茶园休耕和管理期。由于在茶园管理期，产业工人工资普遍低于外出打工收入，因此一般的农户会选择外出打工。由于茶园管理的收入低于外出务工收入，所以这一阶段的用工一般是当地留守人员，而非青壮年劳动力。总之，茶叶企业的从业人员带有明显的季节性和临时性特征。

三是新增用工量。

在新增用工上，比如四川省蒙顶山皇茗园茶业集团有限公司新增用工4500人，而多数企业均在100人以下，平均新增132人。其中，100人以下占到了61.5%;500人以下占到了92.3%，占到了绝大多数。具体见表4-11。

表4-11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新增用工情况

(4)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农产品质量安全比例。

一是合格率。

在34家企业中，合格率整体表现优异，全部在80%以上，平均合格率为97.6%。其中，合格率为100%的企业达到了64.7%，95%以上的占到了近80%。具体见表4-12。

表4-12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农产品合格率情况

二是优质率。

在32家企业中，优质率整体表现一般，平均优质率为87%。其中，优质率为100%的企业仅占到31.2%，80%以下的比例高达21.9%。具体见表4-13。

表4-13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农产品优质率情况

三是标准化率。

在31家企业中，标准化率整体表现良好，平均标准化率为93.5%。其中，标准化率为100%的企业达到了61.3%，80%以下的企业占到12.9%。具体见表4-14。

表4-14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农产品标准化率情况

续表4-14

四是可溯源率。

在38家企业中，可溯源率整体表现一般，仅有23家企业启动了可溯源制度，占60.5%。其中，可溯源率为100%的占到了65.2%，平均可溯源率为91.0%。具体见表4-15。

表4-15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农产品可溯源率情况

2.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后的间接效益

温铁军(2006)指出：“相对于其他发展中国家，中国农村的社会资源是富足的。在农村改革中，我国需要依靠组织创新和制度创新，将资源转化成资本。这不仅需要真正贯彻落实整村推进政策，还需要大量的外部投资和多部门的通力合作，继而探索新农村建设中社会资源向社会资本转化的机制。”^[29]工商资本投资农业，不仅作为生产资本要素，能够为贫血的农村输血，而且可以以货币资本为载体，带来技术、管理、渠道等不同的资源，带来以标准化生产为基础的规模化经营模式。这不仅是“跳出农业解决农业”的重要实践，更能推动新农村建设中公共品投资和相关投资平台完善，比如农业生产基础设施、公共事业、生活基础设施等，从而增加农村地区公共品投资。20世纪70年代，韩国突破了城乡间二元结构的障碍，开展了“新村运动”。通过构建农业生产基地，鼓励和引导农民以土地和劳动力投入来进行公共设施建设，鼓励以农民为主体进行土地规模经营。全国工业企业也要相应与一个村联姻，建立“一村一企”模式，建立和发展乡村工业，全面支援新农村建设。通过韩国“新村运动”的开展，工业企业在农村构建了强大的服务和引导体系，有力地推动了新农村建设的发展。这也是我国在推进新农村建设、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的一个可借鉴的重要方式。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的间接效益，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分析：一是以农业产业资本形式促进新农村建设。伊斯特利、雷贝洛(Easterly、Rebelo，1993)利用超过100个国家的数据证明：“交通和通讯投资与农村经济增长之间存在着直接稳定的联系。”^[30]樊胜根等(2002)对灌溉、道路、电力等农业基础设施的投资回报率进行了测算，结果显示：“每1元农业灌溉设施投资可以使农业GDP增长1.88元，每1万元农业灌溉设施投资可以使1.33名农村人口摆脱贫困。”^[31]工商资本以生产资本身份融入农业产业有机体系和新农村建设中，有助于形成新农村建设所需要的强大的社会化服务管理体系和硬环境改善，继而通过强大的服务环境和体系来协助工商资本自我经营和自我管理。二是农业工业化改造促进了农业的“造血”功能完善。从深层次看，工商资本投资农业，通过工业化理念改造传统农业，将工业化的经营模式和发展方式移植到农业中，从为农业“输血”变为完善农业自身的“造血”功能，带动了农村地区公共品投入以及新农村建设中的要素集聚。三是转变了农业发展方式，优化了产业结构。工商资本投资农业，以工业化理念改造传统农业，打破了传统农业的低效率均衡配置，转变了农业发展方式。农业发展方式的转变，提高了农业的集约化、规模化、产业化、组织化水平，调整了农业与非农业间的产业结构调整，促进了农业产业化和农村市场化改革进程。四是促进劳动力在各部门间的合理配置。随着我国工业化的不断推进，农业就业比重不断下降。工商资本投资农业，还可以将农村剩余劳动力有序转移至非农产业，为第二、三产业供给富足的劳动力资源，促进城乡之间的要素流动和合理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