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士”的心态发言

网易财经:您是一个经济学家，但您对文化方面也有很多发言，比如说，您比较推崇儒家文化，作为一个经济学家，您是怎么看待经济和文化的关系?

盛洪:首先我的身份不能被经济学家所限定，我是一个知识分子，或者说我是一个文人，我是一个“士”，那么它的视野是没有什么限制的，是吧?“士”要关心所有的事情。所以呢，我想我关心什么，这肯定是没有边界的。

网易财经:您在办天则所的过程中，感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盛洪:最大的困难实际上是我们自己。天则所是由很多非常优秀的学者组成的。他们一方面非常优秀，一方面又带来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中国的知识分子一般都自己很有主见，大家都可能特别的执着，而且很愿意坚持自己的主张。但是作为一个机构来讲，怎么能够把我们这些比较有创造性、比较发散的这些思维，最后能形成天则所的统一的意志，是相当难的。我觉得我们最成功的就是成立17以年，我们是合作走过来的。

这可能别人体会不到。别人说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觉得我们就这点了不起，我们都是知识分子，我们的内部有很多分歧，我们怎么解决我们这样的分歧，我们有一套我们的方法，我们最后能够解决。我说的，就是叫做我们的宪政框架。

网易财经:我们看到体制内的很多研究机构，名声越来越大，获得的资源越来越多，天则所在跟他们竞争时有没有觉得自己处在一种不平等的地位?

盛洪:我没觉得跟它们竞争，因为我们好像是在不同的轨迹上。因为体制内的一些机构，他们还是比较侧重于解释政策。我们一般是对出台的政策提出自己的意见的。当然不是对所有的政策都提出自己的意见，我们认为有问题的，我们就提出批评。我们好像是在不同的细分市场上，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没有感到有什么竞争。当然，从资源上来讲，当然我们资源更少的，但是，我们的资源虽比较少，但是我们的使用效率要比体制内的高得多。

网易财经:但是天则所对政府所提出的这些批评是否最终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会不会让您有一种沮丧的感觉?

盛洪:我们就不能高估自己。天则所是一个很小的机构，我们只管发出声音来，你不能说我发出声音来，政府一定要接受。不一定的。我们从来也不这么定位。我提出意见了，政府就一定要接受吗?我提出意见只是一种声音而已，我只是告诉政府，有如此这样的一种看法，请你们去想一想，是不是有问题。我们期待并不高，所以我们也就没有挫败感。

网易财经:您刚才说您是一个“士”，是不是天则所其他研究者也是抱着“士”的心态来发出自己的声音的?

盛洪:嗯，我说我是个“士”，当然我也鼓励天则所的其他人也做“士”。什么叫“士”?我觉得有两个标准:一个是要超越个人的利害，超越并不是说没有，就是你要超越。第二你要有道德自律。

它的含义就是你不能简单的用成本收益去判断你所做的事情，你不能用利还是害来判断你所做的事情，你要用对和错来判断。

天则所存在下来，是因为它不简单的只问利。如果像企业，看我们到底赚钱还是亏，那么我们迟早关门。我们早就该关门。正是因为我们有“士”的这种心态，我们更多的看义与不义，我们要为整个社会着想，我们才会去做下去。我也希望天则所更多人去做“士”，但是我并不要求别人做“士”。

网易财经:您最钦佩的大陆经济学家是谁?

盛洪:最钦佩的，这个问题有点太简单了，因为很多。比如张五常、茅于轼、周其仁、汪丁丁、张维迎等等，这些人都是很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