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龙游商帮的主要特点

龙游商帮能够在中国商业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与其有着鲜明的特点是分不开的。具体来说,龙游商帮的主要特点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海纳百川的胸襟和敢为天下先的精神

龙游县位于浙江西部,南北为山脉,相对闭塞的地理环境,却没有让龙游商人固步自封、目光短浅,相反,他们却有着开放的心态,有着敏锐的商业嗅觉和智慧的商业头脑,在投资上具有敢为天下先的精神,在与其他商人相处时体现了海纳百川的肚量。(www.guayunfan.com)

明清时期是中国地域性商帮逐步走向繁荣时期,许多商帮在商业中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以后,便用来购买土地,修建房屋,光宗耀祖,甚至捐官,走上仕途;或者开设典当行,经营借贷业,成为社会中的食利阶层,以求有稳定的收入。而龙游商帮中的大部分商人却独辟蹊径,将商业资本引入工业领域和矿产开发上,他们这种敢为天下先的投资精神,使得他们获得了更多的利润,促进了龙游商帮的发展壮大。他们将商业资本转化为产业资本,在纸业、矿业的生产上进行投资,在当时生产资料地主所有制的封建社会,无疑是一种突破和创新,并给当时封建社会注入了带有资本主义性质的雇佣关系。

龙游商人具有海纳百川的宽广胸襟,他们并不排斥外地商帮对本乡的渗透,对在本地经营的其他商帮能够相处友善,还乐于吸收外地商人进入己帮,扩大了龙游商帮的实力,推进了龙游商帮的发展。明清时期,有许多外籍商人纷纷奔赴龙游经商,有些商人还在龙游安家落户,或将在外地的家迁到龙游来,他们中比较有名的有:徽商程廷柱在康熙年间曾率众在龙游经营典业和田庄,汪文俊在龙游经营盐业;翰商周学锦在康熙年间从江西抚州趋利业商于龙游,并定居于此;闽商三元城冯氏、黄静斋、池明英等都先后经商于龙游。由此可见,龙游商帮商人群体融合了徽商、粤商、苏商、浙商、闽商和翰商等外地商帮商人。龙游商帮的形成本来是基于血缘地缘关系,本质上具有排他性,但他们却能容纳其他商帮商人的触入,足可见其海纳百川的胸襟。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从浙西偏僻之地走出来的龙游商帮,既没有封建权贵势力可以依仗,也无强大的宗族势力作坚强后盾,却能在强手如林的各大商帮中崛起,一度还成为能够与徽商并驾齐驱的知名商帮,在中国商业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二、重视商誉

龙游商帮之所以能够成为明清时期中国著名的十大商帮,除了龙游商人具有开拓创新之精神、海纳百川的胸襟以外,与他们诚信经营、重视商业信誉、待人厚道也有着必然的联系。不少史料记载了龙游商人重视商誉的事迹。

(一)傅立宗纸号重视商誉

龙游商人傅家开设傅立宗纸号,对产品质量严格把关,力求精益求精,傅立宗纸号所造的纸,质量上乘,而且比其他家的纸在同一件纸号中重十多斤,可谓是“加量不加价”。傅家为了保证质量,对造纸每个工序严格把关,次品绝不出售。由于对质量的重视,傅立宗纸号所产的纸畅销大江南北,不仅为自己挣了钱,而且为龙游商帮在纸业经营上的优势地位贡献了力量,实际上,明清时期,龙游商帮在造纸等行业一直处在领先地位。为了表示对用户负责和维持良好的信誉,他的产品都统一加印“西山傅立宗”印记。

(二)姜益大棉布店诚信经营

姜益大棉布店以信誉著称,他多次以诚实守信教育员工,在经营过程中,以薄利多销、童叟无欺、绝不二价为指导思想,为了顾客利益,不惜自己承担损失。据说,为了防止流通中有银元掺假损害顾客利益,他特聘请了三位验银工,严格检验,凡经过他店的银币均加以“姜益大”印记,让顾客放心。姜益大棉布店不仅保护顾客的利益,还保护自己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利益。有一次,该布店在海宁订购了7500匹石门布,价值6万银元,在运输过程中发生意外,被劫匪所劫。这种损失本不该姜益大棉布店来承担,但是当海宁布商派人来龙游处理此事时,姜益大棉布店主动承担了损失,胡筱渔当场偿付了对方6万元布款,还再订购了7500匹棉布,并热情款待海宁布商。这一义举,使得姜益大棉布店信誉大增,遐迩闻名,在以后的经商活动中,凡碰到货物紧俏时,海宁等地布商都首先满足他的货源需求,全力支持他渡过难关。此外,他对自己的职工也以礼相待、以诚相待,从不刻薄,职工中年长者,以叔伯相称,同辈以兄弟、晚辈以弟侄相呼,平等待人。年终还发“红利压岁钱”,春节赏每一职工一匹布代价的奖励金。将心比心,以诚待人,职工受感动,工作就更负责,保证了产品的质量和姜益大棉布店的良好运作。

以上仅仅是龙游商帮重视商业信誉的几个例子,便足以说明龙游商人为何能够在当时的中国商界占有重要地位,成为明清时期十大商帮之一。龙游商人将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与商业经营相结合,亦贾亦儒,诚信为本,是龙游商帮的重要特点,也是他们成功的基本要素,时至今日,这些品德在商业经营中非但不过时,而且应该发扬光大。

三、具有儒商的特点

龙游是姑蔑故国旧地,一直以来对传统文化相当重视,许多龙游商人一边做生意,一边读书,有的还成为著名的藏书家[3]。这种重视读书的氛围也使得造纸业与刻书业能够成为该商帮的优势产业,享誉当时中国商坛,提起龙游商帮,无人不晓其造纸业与刻书业。当时,著名刻书家余象斗(约1561—1637年)认为当时全国著名的纸品有徽商出品的歙纸(青光白滑冰翼凝霜)、绩溪龙须、西山观音纸以及江西纸(观音莲七纸)、铅山(奏本)纸等,而这些有名的纸品都不如龙游商帮出品的衢纸,“连四纸,开化县有连三连四纸亦佳,只要白厚无粉者为妙”,“常山县有榜纸,并中夹纸奏本纸次于铅山”[4]。当时龙游县溪口镇是全国有名的造纸中心和纸品交易市场。

除了造纸业与刻书业以外,龙游商人还经营珠宝古董文物。这些行业也要求他们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儒雅的气量,因为这些产品的买主多为王公贵族等社会上层阶层和社会名流,如果没有知识,没有儒雅的气质,是很难与这些社会上层阶级接触做生意的。

龙游商人不仅爱好读书,在造纸业与刻书业的经营中获取了巨大的商业利润,他们还重视与文人交朋友,如当时的大商人李汝衡、童佩、胡贸等,反映了他们具有亦商亦贾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