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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楼兰的路

时间:2022-11-1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斯文·赫定、斯坦因还有往来于中亚腹地怀着各种目的、原因的人们,这条路上,落满了探险、考古、猎奇和追慕者的足印,发现楼兰的探险家无不是从这条路出行的,且前有古人后有来者。这个著名的城市是行往楼兰的驿站,我将在这个春日的午后抵达。接近楼兰,我的心更是忐忑不安,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赋予了楼兰的光泽。

四、通往楼兰的路

通往楼兰的路,从乌鲁木齐开始。斯文·赫定、斯坦因还有往来于中亚腹地怀着各种目的、原因的人们,这条路上,落满了探险、考古、猎奇和追慕者的足印,发现楼兰的探险家无不是从这条路出行的,且前有古人后有来者。

三月中旬的边疆大地,绿意在刚刚解冻的泥土中酝酿。春天迟缓而犹疑,树枝上光秃秃的,没有草没有花,一切都笼罩在赭金色的背景中。而光,漫天漫地的光先泄漏了天机,这些振奋人心的光,让我想起了印象派的光斑和那些善于捕捉光的眼睛。春天真的来了,明亮的光一扫冬的阴霾,高远的湛蓝和清新的风撩起春天的面纱

出发。踏上去库尔勒的“天鹅巴”,就能感觉到离我日思夜想的楼兰近了。雅玛里克山上还有一列列未褪的积雪,遥遥望去像白色翻边的装饰。与之相对的博格达冰峰,在朝霞的加冕中更显得晶莹夺目、仙气缭绕。从乌鲁木齐出发,行经的路线是古人曾走过的白水涧道,而窗外除了无限延伸的褐黄色的大地,白水何在?那个充满了诗意的古道,早已没有了白水翻腾的浪花。

这条路上落满了古今不知多少探险、考古、猎奇和追慕者的足印(www.guayunfan.com)

召唤与内心的期待结合成我旅程的脚步。(www.guayunfan.com)

出发。喜欢这样充满期待地上路。出发。一想到那个未知的一切在冥冥中等待着我,内心喜悦而畅快。路的尽头是灰紫色岚烟的地平线,这是楼兰的方向,楼兰将在这样的一片天空下为我开启。

达坂城风力发电的风车在远处挥动着巨大的手臂,这里没有唐吉珂德,只有达坂城自由快意的风。这些举世闻名的“电扇”朝着乌鲁木齐一起用力,它们是一道分水岭,把乌鲁木齐和吐鲁番隔成了两重天。

一片灰亮的水赫然出现在视野,细纹的水波好似国画里的笔墨。红赭、黄褐、赤黄、月白、深灰、浅灰、砖红、岩黄……三月的边疆大地尽兴地裸露着自己,山是一脉剪影,立体地挺拔高在荒原之上。一团团蓬松的骆驼刺像未梳妆的慵懒女人,点缀在坚硬的山石上。转过一个弯儿,两边的山动画般地聚集在目光所及之处。这时,山不再是遥远的背景,山就在身边。随着“312 国道”的S形弯道一路延伸,它们怪石嶙峋、褶皱起伏,一些石壁被大网兜住,这儿一定是容易发生坠石的地段。

偶尔见到的几棵树,没有树叶,没有抽芽的迹象,它们的树干倾向一边,很像斜倒立的扫帚。地面一带的赭红,好似地火在根部涌动,烧得树干一片红赭。这色彩炫目得充满了魔幻色彩,尤其是在这一洼深山里出现。

石头,随处可见的石头。大的、小的、方的、圆的,多数是不规则形状的,它们被风摆成不同的造型,摆放在这寂寥的山谷里。《西游记》里的孙猴子,就是从一块受天地精气之孕育的石头里蹦出的灵猴。而这遍地的石头,可否还会有这样的殊遇,再造出几个有灵气的精灵?山是石头的母亲,她匝积着所有石块的力量,站稳身躯,然后向天空巍峨地耸出。山眷恋着天空的高度,不然怎会有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雄伟气魄?

看着那些数也数不尽的石头,我不禁想起了楼兰,那座被沙化了的城市废墟,曾经也是由这样一些石头垒建起来的城池,而今只剩残垣断壁的痕迹。

当经过小草湖收费站时,来往的客车都会在此地停下休息片刻示意旅客去卫生间方便。一下车,即被风吹得衣裾翻飞。当我站稳步伐用身体与风对峙,即刻感到风的韧性和力度——“风行天下”。这宇宙中最自由的精灵,在小草湖尽显顽皮之本色,所有的一切都在接受着风的检阅。

小草湖一过,原本摇摆不定的树木变得静止不动了。当我接起一个电话,蓦然看见窗外一抹粉色的杏花开在赭土色的背景中,我惊呼,并把这春天的讯息传递给远在乌鲁木齐的友人。

进入了山壑连绵、山势险峻的天山山脉,这座传说中的神山,是武侠小说中的高手潜心修炼的地方。这座横亘于新疆大地的巨大屏障,将新疆鲜明地划分为北疆和南疆。

车子驶向干沟迂回盘旋的弯道中,一路限速,如同缓慢的甲壳虫行进在天地间。两旁怪石嶙峋的景象宛如《西游记》中描绘的黑风老妖的居所,盘山公路一个弯接着一个弯,锯齿状的山像被刀切过一样,在眼前倏然逼近又退后。在山顶的绝壁上竟然看到了这样一幅广告——“红宝石饭店”,还有联系电话呢,即使铺天盖地的媒体广告也不会产生这样鲜明的记忆效应。

千回百转,驶出天山,眼前即是开阔的一马平川。一个叫库米什的小镇酷似影片《新龙门客栈》里的背景,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孤独地伫立在荒凉的戈壁滩。车在一处白墙上印有“库尔勒公路养路段”红字的平房停驻,车上的人鱼贯而下,在长途行程中要适时地活动舒展一下肢体,避免乘车的疲劳。我坐在后排入口的座位,恰好可以看清楚每一个上下车的人,这辆被称为“鹅巴”的大巴客车,加上我有35个乘客,从边疆首府城市乌鲁木齐赴往几百公里之外的库尔勒,是干什么?像我一样怀有“楼兰梦”,去游历探险采访和感知吗?同行的西部小说家赵光鸣先生,是去寻找一个小说背景的素材,一个消失了的天边之国。

戴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夹着黑包上车了,身后一个包着头巾的妇人大睁着圆眼寻找自己的座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一边操着外地口音聊着手机,一边狡谲地打量着我;满头卷发、皮装马裤、高筒黑靴的女子环佩叮当地经过,一股幽香袭人而来。一对农民模样的夫妇先后上车,他们的脸庞竟然有些许相似之处……

一路多是荒凉的戈壁滩

每个人上路的理由是如此不同,可旅程又是如此鲜明。库尔勒是谁的终点?又是谁的起点?这个著名的城市是行往楼兰的驿站,我将在这个春日的午后抵达。

接近楼兰,我的心更是忐忑不安,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赋予了楼兰的光泽。在距今4000年前的楼兰,许多古老的部落都曾在这里驻足、栖息、生存,甚至与这片土地共存亡。

微微泛红的荒蛮大地,如同打翻了一窖红酒,那微醺的酒意渗进了泥土中。这赭红之下似乎有什么在暗暗涌动,有什么在苏醒和挣扎。一座赭红色的山像被揉皱了的纸晕染了一抹黑色、几滴胭脂,就这样羞答答地示人了。

进入和硕,苏醒的田野阡陌交错,一块块状如棋盘,有的赭黄,有的砖红。笔直的白杨树矗立在焉暨大桥的两边,透过稀疏的枝杈,我看见远处一排排低矮的砖房,时髦的维吾尔族少女偎在摩托车旁沉思,一带清亮的水从开都河大桥河墩向远处抛洒。

还在沉睡的大地,一派寂寥。农人在空旷的田地中劳作,田野被耕犁唤醒,种子被春天唤醒,一定有一种肉眼看不见的力量凝聚在泥土之下。田野像待产的孕妇,小苗在泥土的子宫里积储着能量,等待着生的指令。

巴仑台、阿洪口、莲花湖,这些地名的指示牌很快地跳出我的视野。塔什店地界随处可见高耸的烟囱,冒着不合时宜的白烟。远远望去,这些生产砖块的厂房,宛如一个荒弃的心灵角落。

行囊里背着一本厚重的书——《去楼兰》,那上面的每一页笔墨字符,我都将亲临体会、触摸。楼兰消失了,可是它强大的精神气息还在。试欲揭开楼兰面纱的人,研究追寻楼兰影迹的人,前赴后继,数不胜数。我也是其中的一个,而我又能为楼兰做些什么?以楼兰冠名的吃穿住行的商品几乎无处不在,又有哪一样真正是与楼兰有关?

当路旁的树在赭红中微微泛起一抹绿意的时候,沿途的车辆越来越多,建筑物越来越多、越来越高的时候,库尔勒临近了。车厢里听见一个男人对着手机说:“你一定要来接我啊,我可是第一次来。”前往陌生的城市,熟人似乎是异域最好的保障。

而我要去的楼兰,谁又会在那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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