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中国著名肺科专家吴绍青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中国著名肺科专家吴绍青

朱裕庭

吴绍青（1895—1980年），安徽巢县人，著名医学教育家和肺病学专家，上海医科大学肺科创始人，一级教授。他将毕生精力献给了肺病学专业的建设和防痨事业，是我国肺病学专业的开创人和防痨事业的先驱者之一，在呼吸病和结核病学界享有崇高威望。

吴绍青出生于一个乡村塾师家庭，3岁丧父，由舅父抚养和资助读书。自幼天资聪颖、勤奋好学的他，16岁考入芜湖翠文中学。1914年临毕业时，由于军阀混战、时局动荡，他被迫辍学在家两年，但仍刻苦自修，志愿学医。后来他只身到湖南，入湘雅医学院学习，1921年毕业获医学博士学位。1929年，他首次留学美国获得波士顿大学医学院奖学金，任研究员，专攻内科学。他与福克教授合作研究血液病，发表了著名论著《白血病的治疗》，该书内容为内科学经典著作《西塞尔内科学》所引用。后来由于偶患肺结核病，他遂对肺科产生浓厚兴趣，并立志从事防痨工作。1932年，他与美籍真妮女士结婚，次年携全家回国，在南昌医院工作，并组织了南昌防痨协会。

抗战爆发后，日军进逼南昌，夫人携眷返美，吴绍青仍留在国内。1939年，他应上海医学院聘请担任教授，为上医维持和保存骨干力量以及培养人才积极贡献力量。1944年，他得到中华医学基金会的资助再度赴美留学，任美国纽约市哥伦比亚医学院研究员，研究结核病防治，继而又在波士顿医院及地屈脱肺病疗养院任主治医师。此外，他还花很多时间在美国各地详细考察防痨机构、设施和组织管理，学习和吸收防痨经验。

1946年，吴绍青怀着强烈的爱国心，谢绝了多家美国医疗机构的高薪聘用，毅然携眷回国，继续在国立上海医学院工作，并任澄衷肺病疗养院院长。除教学外，他积极开展防痨工作，在中国红十字会第一医院（今华山医院）建立上海肺病中心诊所；又积极倡导、多方奔走，于1948年1月重建全国性的中国防痨协会，成立了17个省级分会并被推为总干事，推动和指导全国防痨工作。其间，他以肺病中心诊所为基地开展团体防痨，应用集体微型X线检查对工厂工人和学校师生进行胸部透视，希望尽早发现肺结核，及时进行治疗。此外，他还积极倡导将防痨宣传和筹措资金结合起来，多次在上海举行了轰轰烈烈的防痨宣传活动。这些活动的规模和声势十分浩大，对普及防痨知识、唤起国民卫生意识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是把卫生事业推向社会、造福民众的壮举，不仅是防痨史上，而且也是整个卫生事业史上光辉的一页。

解放后，党和政府对防痨事业十分重视和关心。1949年12月，上海市卫生局和“上防”及肺病中心诊所联合举行防痨宣传周，有新闻、文艺、工商界各方面参加，吴绍青亲自指导并参与组织和演讲，在会场出口处设立X线机免费胸透，参加的群众达14万人次，盛况空前。此外，吴绍青等还带动上海防痨界积极采取和推广了一系列控制结核病流行环节的措施。1950年6月，他联合上海多家卫生单位，率先在上海试用国产卡介苗，为1950年全国大规模推行卡介苗接种做好准备，并提供依据。他还广泛推行X线车普查，以期早发现病例早治疗；并协助工厂企业团体自办疗养院，解决住院疗养问题，开展团体防痨。这些措施不仅在上海收到良好效果，而且在全国各地起到了示范作用。

50年代中后期，肺病中心诊所建制撤销，中国红十字会第一医院迁至中山医院，成立上海第一医学院肺病学教研组和中山医院肺科，吴绍青任主任。经过体制调整，吴绍青把工作重点转向肺病学的教学和科研，全力促进肺病学专业学科的发展。他首先在国内医学院校中建立了独立的肺病学教研室，将预防、临床和实验结合起来；与基础学科病理和微生物教研室建立密切的协作关系，互相帮助，促进各自学科的发展；组织胸腔会议，邀请外科、放射科、病理科共同探讨；将基础和临床、读片和处理结合起来，提高医疗质量，促进学术交流和人才的培养。他还建立起了肺功能、细菌和病理等实验室，自制肺功能仪器，在国内开创肺功能和临床呼吸生理的研究，培养了大批人才，推动了全国肺功能测定的开展。由于吴绍青在肺病学专业学科建设方面的成绩和有效的工作，他所领导的肺病学教研室饮誉全国医学教育界和卫生界，成为一些医学院校和医疗机构发展肺科或呼吸科专业的典范。

在科研方面，吴绍青开展和领导的许多课题是具有开创性的。1951年，抗结核新药异烟肼刚问世，次年他即与中国人民解放军医学科学院合作率先在国内合成该药，经药理学实验又在多家医院临床使用后，证明国产异烟肼疗效高、不良反应少、价格低廉。研究结果发表在1953年《中华医学杂志》上，引起高度重视，成为结核病化学治疗首选药物。1957年，他出席印度国际防痨协会第十四届年会，宣读了该项研究的论文，获得了各国专家的广泛好评。后来他和同事陆续发表《异烟肼对敏感与耐异烟肼结核杆菌感染小白鼠的实验疗效》、《结核病人切除肺标本临床病例及细菌综合研究》、《结核杆菌耐药性对防治工作的影响》、《上海市原始耐药菌调查》、《肺结核干酪样坏死灶的液化》等文章，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1956—1963年，据不完全统计，他与合作者共同发表的肺功能方面的论文20篇，出版了国内第一部肺功能专著《肺功能测验在临床上的应用》。该书不仅介绍了测定方法的研究，也有对慢性阻塞性肺气肿等呼吸系统疾病病理生理和肺功能的研究，为近年来开展慢性阻塞性肺气肿呼吸衰竭抢救与康复治疗奠定了基础。60年代初，他主编《实用肺结核治疗学》（第二版），增补了“农村防痨”专门章节，提出适合我国农村实际的一些措施和意见。70年代末，他已届耄耋之年，仍坚持参加第七版《实用内科学》有关内容的修订，指导中国医学百科全书《肺病学》的编纂，还撰写了《控制呼吸系统疾病的进展和我国肺科发展前景》和《肺功能研究的进展》两篇论文。

吴绍青不仅是成果丰硕的肺科医学家，同时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医学教育家。他认真培育人才，热情奖掖后进，曾多次举办各种培训、进修和讲习班，为全国培养防痨、肺科临床和肺功能业务骨干人才。他外出讲学的足迹遍及西南、西北、中南和北方许多省市的地方和部队学术团体。在为杂志审稿过程中，凡有高质量论文，不论作者资历高低，他总是竭力推荐。他还热情帮助兄弟医院建立肺科，上海市胸科医院、上海市第九人民医院、嘉兴第七陆军医院和安徽医学院等，都得到过他的悉心指导。

1980年3月16日中午，吴绍青因突发心肌梗死，抢救无效而与世长辞。在逝世前两日，他还在为南京军区肺科进修班修改讲义、撰写前言和讲话；逝世当天上午还在安排《呼吸病基础》的具体翻译工作。他留下遗言，逝世后将遗体捐献作医学解剖用，把亲朋好友赠送花圈的费用转赠中国防痨协会上海分会，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医学事业作出了最后的贡献。

（本文节录自《上海医科大学七十年》，姚泰主编，上海医科大学出版社，1997年10月，出版时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