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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四次用兵朝鲜的始末

时间:2022-03-22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明末四次用兵朝鲜的始末朝鲜是中国的近邻,自古就与中国中央政权结成了友好的关系。在中国古代数千年间,不管历代王朝如何更迭,都不曾改变朝鲜与中原王朝彼此间的联系,再加上山水相连,这种天然的和历史的(源,使朝鲜与中原王朝一直都来往频繁。汉初,燕人卫满自立为王,是为卫满朝鲜。公元前108年,汉武帝灭卫氏朝鲜,于其地设乐浪等四部,此时半岛南部居有三个部落联盟集团,即马韩、辰韩、弁韩,史称三韩。

明末四次用兵朝鲜的始末

朝鲜是中国的近邻,自古就与中国中央政权结成了友好的关系。在中国古代数千年间,不管历代王朝如何更迭,都不曾改变朝鲜与中原王朝彼此间的联系,再加上山水相连,这种天然的和历史的(源,使朝鲜与中原王朝一直都来往频繁。汉初,燕人卫满自立为王,是为卫满朝鲜。公元前108年,汉武帝灭卫氏朝鲜,于其地设乐浪等四部,此时半岛南部居有三个部落联盟集团,即马韩、辰韩、弁韩,史称三韩。公元3世纪左右,百济统一马韩地区,新罗统一辰韩地区,建立起国家。后在中国东北兴起的高句丽,于公元427年迁往平壤,于是半岛上形成高句丽、百济、新罗三雄争霸的局面,史称三国时期。三国之间战争连年不断。公元7世纪中《,新罗与唐朝结成同盟,于公元660年和668年先后灭亡百济和高句丽,在公元735年统一坝水以南的领土。新罗统一朝鲜后,朝鲜国王大力推行唐朝的典章制度,确立了封建中央集权的统治。9世纪末《以后,朝鲜国力衰弱,农民起义频繁。公元901年弓裔建泰封国,国家一分为三,朝鲜半岛又形成了后三国的局面。公元918年,泰封国大臣王建杀弓裔自立,建立高丽王朝。其后,新罗王和后百济先后投降高丽,朝鲜半岛南部再次统一。

在我国南北朝时期,高句丽王琏奉表贡方物于北魏,北魏太武帝遣使封王琏都督辽海诸军事、征东将军、领护东部中郎将、辽东郡开国公、高句丽王。从此,高句丽王嗣位的更换都要经北魏皇帝册封,并赐冠服、赏以车旗饰品。高句丽王则年年都要向北魏朝廷纳贡。公元427年高句丽由松都(今开城)迁都平壤,政治中心迁至朝鲜半岛,成为当时朝鲜半岛三国之一。北齐废帝,乾明元年(560)封其王为高丽王,从此称高丽,是为朝鲜半岛高氏高丽王朝。高丽建国后,乘渤海国衰落之机向北扩张,把疆界延伸到鸭绿江下游南岸。之后,连续与辽、金两国发生战争。从公元1231年起,蒙古军多次进攻高丽,朝鲜半岛遭受很大破坏。公元1258年,高丽国王降服,元朝在高丽设“达鲁钝赤”,监督国政。元末农民大起义后,高丽才开始摆脱元朝的统治。到14世纪末期,即明朝洪武二十五年(1392),高丽大将李成柱发动政变,篡夺高丽王位自立,改国号为朝鲜,建立李氏王朝。寻迁都汉阳(汉城)。朝鲜李氏王朝同明朝的关系始终是藩属国和宗主国的关系,发展良好。明朝灭亡后,朝鲜即成为清朝的藩属国,关系一直紧密。据史料记载,明末清初之际,明朝和清朝曾有四次用兵朝鲜。那么是何原因引起明、清两朝先后四次用兵朝鲜呢?

据《明史纪事本末》载:16世纪下半《,戚继光在东南沿海一带抗击倭寇的同时,处于战国时代的日本,已经由封建割据诸侯纷争进入到统一战争阶段。明万历十九年(1591),远在大海对岸的日本新军阀丰臣秀吉,用武力统一了日本六十六州,最后又废除了山城君,自号冏王,成为日本新的封建统治者。以关白丰臣秀吉为首的军事封建主统一了日本后,掌握了对全国的统治权。当时统一后的日本,封建经济获得较大的发展,其中啇业的发展尤为迅速,这就要求扩大商品的销售市场,掠夺原材料资源,以减缓日本本土资源匮乏、市场狭小的矛盾,同时日本国内的阶级矛盾和统治阶级内部矛盾也很尖锐。为了转移国内民众的视线,缓和国内政敌的攻击,增强新政权的凝聚力,使全国上下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巩固刚刚建立起来的政权,丰臣秀吉便乘朝鲜国内形势不稳之机,发动了一场侵略战争,矛头直接指向朝鲜,企图先占领朝鲜,再以朝鲜为根据地和跳板,用朝鲜人为向导,进一步将兵锋指向中国北部和中国东南沿海。

皇清职贡图卷院普通朝鲜人及官员的形象。

丰臣秀吉原是日本萨摩州人的一个奴仆,后来以贩鱼为业。一天,他担鱼在树荫下歇凉,恰好被外出狩猎的信长发现。信长不仅是日本山城州的首领,还居关白职位(关白是日本平安时期的官名。日本天皇年幼时,由太政大臣主持政务,称为摄政大臣。天皇成年主政后,原来摄政的大臣改称为“关白”。朝中其他各大臣如若有事需要奏请天皇,都必须先向关白报奏,然后再奏报天皇,所以关白在当时的日本握有相当大的实权)。

这位信长发现丰臣秀吉后,怀疑他是个歹人,想立即杀死他,但丰臣秀吉凭着善辩的口才,竟然免于一死,而且还被信长收留在其手下做了一个马夫。由于他的机灵和能言善辩,丰臣秀吉后来又当上了信长的谋士。在他的出谋划策下,信长的势力很快扩展到二十余州。不久,因朝中发生内斗,信长被自己的手下明智光秀刺死,丰臣秀吉便乘机发兵打败了明智光秀,自己夺取了关白之位。之后他又以关白的特殊身份,利用软硬兼施的手段,统一了日本全境。虽然丰臣秀吉在名义上统一了日本全境,但是一些握有军事实力的封建主却依然不肯听从他的指挥。他向朝鲜发动侵略扩张战争,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加强和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明万历十九年(1591)五月,丰臣秀吉通过僧人玄苏向朝鲜国王李昖致书,说关白丰臣秀吉已经统一了日本六十六州,并诈言琉球等国都已被他征服,他要借道朝鲜攻打中国,让朝鲜为他引路,其态度傲慢,气焰嚣张。同年八月和十一月,琉球王和朝鲜国王分别派使臣来到中国,将日本关白丰臣秀吉的侵略意图如实奏报给了明朝朝廷。正在此时,山东巡按御史宋应昌也上疏说,日本倭奴入侵情形已明,请征募丁壮、选练精兵,做好迎敌准备。果然不久,日本关白丰臣秀吉便派遣两名心腹将领(行长和清正),率十五万大军,乘坐千余条战船,从朝鲜半岛南的釜山登陆,大举侵略朝鲜,朝鲜“壬辰卫国战争”爆发。由于朝鲜国王李昖整日里“湎于酒色”,致使国中政治腐败,武备废弛,日军登陆后,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深入到了朝鲜腹地,先后攻占了王京(今首尔)、平壤,并继续向北猛进,使“朝鲜八道几乎尽没”,大有旦暮即可渡过鸭绿江攻占明朝辽东之势。日军攻占王京后,朝鲜王子李珲和左右陪臣全被日军掠获。而国王李昖先奔平壤,后见平壤不保他又逃亡到鸭绿江边与明朝接壤地新义州,渡江流亡到中国明朝的辽东。李昖在朝鲜存亡危在旦夕的严峻时刻,立即面圣明朝万历皇帝,敦请明朝皇帝尽快派兵入朝援救,帮助朝鲜抗击日本倭寇的入侵。

因当时朝鲜乃中国明朝的藩属国,所以对于朝鲜国王的请求,文武大臣都认为,“朝鲜为我藩篱,是日本必争之地”,唇亡齿寒,不能坐视不救。明神宗万历皇帝根据朝鲜国王李昖的恳请和文武大臣们的意见,先派行人薛潘传旨安慰李昖,随后下旨调兵遣将,发兵帮助朝鲜进行抗击侵朝日本倭寇。

明万历二十年(1592)七月,明神宗万历帝命辽东总兵先从辽东发精兵两万,由游击将军史儒、张国忠、马世尤统帅,作为先头部队入朝抗倭援朝。接着又调集宣大、山西、保定、蓟镇等地的马步军及江南水军共七万余人,分批次开赴朝鲜。任命宋应昌为经略、李如松为防海御倭总兵官,统率明朝约十万援朝大军,兵分三路进发:左路军李如松之弟李如柏,右路军张世爵,中路军杨元。经过紧急动员、准备以后,于是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誓师后,在安东(今辽宁省丹东市)浩浩荡荡东渡鸭绿江,开赴朝鲜战场。大军渡江以后,自北向南疾驰猛进。由于日军远离本国后方,战线拉得过长,防御能力比较薄弱,明军三路大军于次年一月初四日便顺利抵达朝鲜肃宁。两天后,又抵达平壤近郊。稍事休整以后,便于初八日开始攻打平壤城。

平壤城内东侧太平门

平壤地处大同江畔,东、南临江,北部为牡丹峰,西部为高山。战前李如松令游击将军吴继忠主攻牡丹峰,并夺取平壤西南;令祖承训部一律改穿朝鲜军服,化装成朝鲜士兵,潜伏在城南。一月初八日黎明,李如松集中重兵,向平壤东南发起总攻。日本倭寇凭城抵抗,炮矢如雨,飞向明军攻城将士,顿时杀伤明军甚多,使明军进攻受阻,前军稍有溃退。李如松见势上前,首斩先退之人,这才稳住了阵势。接着,李如松又组织敢死队,用钩梯登城,结果又全部被日军打下,进攻仍不能奏效。于是,他又令祖承训部亮明朝鲜衣甲,从城南进攻,用来分散日军兵力。日军历来轻视朝鲜军,见城南是朝鲜军,所以防守比较薄弱,当发现祖承训部不是朝鲜军而是明军后,日军大惊,急忙下令向南分兵。李如松乘此机会,命杨元攻平壤城小西门,自己攻大西门。明军三路“火药并发,毒烟蔽空”,一举奏效。进攻中吴继忠胸部中弹,仍然奋力呼喊督战;李如松坐骑被炮火炸伤,他立即换马再战。由于将帅身先士卒,明军无不以一当十,前仆后继,奋勇登城。日军行长见明军攻城凶猛,自料坚守不住,只得退至凤月楼负隅顽抗。待到夜半,日军行长率残部偷渡大同江退到了龙山。经过二十八小时激战,明军一举攻克平壤,共歼灭日军一千六百四十七人,日军烧死溺死者无以数计。明军入朝抗倭取得首战告捷,平壤宣告光复。

日军行长逃遁以后,明军乘胜追击。万历二十一年(1593)一月十九日,李如松又以风驰电掣之势,再克平安南开城,斩杀日军首级一百六十五颗,朝鲜北部黄海、平安、京畿、江源四道全部光复。此次战役共历时二十四天,行军千里,中朝联合作战,不仅攻克夺回了平壤、开城两座重要城池,而且朝鲜北部黄海、平安、京畿、江源四道也全部光复。日将清正据守在威镜道,闻悉开城失守后,他便仓皇退回王京(今首尔)。朝鲜北部的日军被全部扫清,取得了抗倭援朝初战的重大胜利。

接着,李如松立即率领少部分精骑向朝鲜国都王京进军。一月二十七日明军行至王京北七十里处时,准备扎营待进,却得到朝鲜奸人的诈报,说日军已经逃离王京,请王师急去收复。李如松求胜心切,信以为真,立即亲自率领精骑继续向王京疾驰。当行至王京以北三十余里的碧蹄馆,方要跨过大石桥时,其胯下坐骑突然坠入陷阱之中。顿时日军四起,李如松所率精骑被日军重重包围。日军见李如松坠入陷阱,且坐骑已经受伤,便乱箭齐发。幸亏裨将李有升砍死数敌,以身蔽箭,才使李如松得免,但李有升却被日军铙钩绊倒,死于乱刀之下。另三员战将李如柏、李如梅、李宁见李如松势危,也急忙从左右夹攻。李如柏突发一支冷箭,射死日军首领,这才将李如松救出重围。不久杨元也率军前来增援。日军见取胜无望,又退回到王京城固守。王京城四周全是稻田,此时已是冰解泥深,又恰值天降大雨,明军“骑不得骋,锐气顿挫”。日军却依山面水,步步为营,还不时用鸟铳、火器向明军冷发。对此明军一筹莫展,只得再退回开城。

日军见明朝后续兵马仍然陆续向朝鲜南部大举进发,慑于明朝大军的气势,又加上兵力不足,粮饷不继,自料侵朝战争难以取胜,为了“以退为进”,争得喘息的时间,准备积蓄力量发动第二次侵略朝鲜战争,便一方面向明朝谎称愿意停战求和,向明朝纳贡称臣;另一方面为表示求和的诚意,于是年四月十八日,主动将难于固守的王京放弃,继续向南撤退。日军弃城撤退后,李如松和宋应昌便率领明朝大军浩浩荡荡结队入城,王京城不战而得。明军没有继续南攻,双方转入了和谈阶段。

日军在碧蹄馆失利放弃王京后,大军主动向南撤退到釜山,这时在明廷内部对日本求和之事形成了主战与主和两大派。以内阁首辅王锡爵为首的内阁主和派有兵部尚书石星、经略宋应昌等朝中掌政掌兵者,他们主张接受日本求和请封的要求,对日本实行封贡讲和。他们主要是害怕承担战争责任,想请“恃重自保”,说七万大军远出异国,粮饷不继,又受疾病和死伤的威胁,长期下去恐军无斗志,应借此取胜之机,答应与日军讲和,对日本封建首领丰臣秀吉可采用朝鲜、琉球王封贡的办法进行封贡安抚。而主战派虽不是朝中掌政掌兵者,但却人数众多(约占文武官员的百分之六十以上),他们提出反对,认为对日本封贡,一方面将会加重朝廷负担(每年要支付三百六十万两白银的赏费);另一方面日本主动向南撤退,原因是其兵力粮饷不支,目的是以和掩战,实属骗局。必须认清日本倭寇贪得无厌的“心,朝廷封贡给他们的银物根本无法满足他们侵略扩张、霸占朝鲜的“心。应乘胜继续派兵南进,把日军彻底赶出朝鲜以绝后患。明神宗万历帝在主和派的策动下,不仅同意了主和派的意见,而且答应日本请求,决定向丰臣秀吉进行封贡。随后却在和谈尚未进行,日军仍然盘踞在朝鲜境内的情况下,便盲目谕令李如松于万历二十一年(1593)七月统领入朝抗倭明军主力回国,只留下两万一千人继续驻守朝鲜,任命顾养谦接任驻朝总督。第一次出兵朝鲜帮助朝鲜抗击日本倭寇侵略的战争宣告结束。

历史经验表明,敌我两军作战,在实力相当、胜负未卜的情况下,无论采用何种方式,要取得主动权,一定要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做后盾。而这种未和谈先撤军的做法,不仅使和谈会失去后盾,变得软弱无力,而且会使日本认为明朝和谈心切,更加傲慢无理。明神宗万历帝虽然同意了“和谈封贡”,但碍于主战派的反对,也怕操作不好会辱国威,于是谕令兵部尚书石星,必须对日本提出三个先决条件,即:日军必须全数撤离釜山;对日本只许封,不许贡;日军保证以后不再侵略朝鲜。严申如果日方不答应上述三个条件,不仅罢封,而且还要以全力进兵征剿。但是兵部尚书石星为了积极倡导和谈的方针,还未等丰臣秀吉对明廷提出的三项原则作出回应,便自作主张急忙假传圣谕,让日本尽快派使团进京和谈。

日本关白丰臣秀吉接到石星假传的明朝圣谕后,即派内藤如安为和谈代表,于万历二十二年(1594)十二月初率团到达北京东郊。入京那天,他对明朝官员很无礼,趾高气扬、态度傲慢。而参与和谈的内阁首辅王锡爵和兵部尚书石星等朝中重臣却显得有失国威,对内藤如安表现得卑躬屈膝,“优遇于王公”。在和谈开始,王锡爵抱着通过这一次和谈来最终结束朝鲜战争的幻想。而日本代表内藤如安看透了主和派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和谈的诚意。他为了麻痹明朝和谈代表,表面上勉强接受了上述三个条件,但迟迟不作正面回应。随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明神宗万历帝却于十二月三十日谕令临淮候勋卫李宗诚(特授都督佥事)任封藩正使,五军营右副将都督佥事杨方亨任副使,各赐武官一品服饰,由沈维敬陪同赴日本前去册封,谕旨册封仪式照朝鲜国王和琉球王事例进行。拟封丰臣秀吉为顺化王,承认他为日本国王,给予诰命、诏纻、印章及皮弁、冠服、拧丝等物。对行长、清正等其他将领,拟授都督佥事等职。对日本僧人玄苏,特赐予衣帽。

万历二十三年(1595)二月初三日,在册封使未启行之前,明神宗万历帝又特下谕旨,再次严嘱沈维敬,必须按照三个先决条件行事,否则就“严词罢封”。四月初七日,李宗诚等三人奉命渡鸭绿江抵达义州后,派沈维敬和武举孔闻绍去釜山向日本行长宣谕册封之事。沈维敬到了釜山后,日本行长用美女和豪宅丰宴进行招待,不久他就被策反,投降了日本,成了为行长与朝廷谈判出谋划策的内奸,住在釜山达六个月之久。第二年一月,沈维敬又以教习丰臣秀吉册封礼仪以迎接册封使和册封为名,竟私自从釜山去了日本,并向丰臣秀吉报告了明朝的内情。他为了取媚于丰臣秀吉,私下向丰臣秀吉赠送蜡玉、翼善冠、地图、圣经及壮马300匹。丰臣秀吉见后大悦,立即将阿里马之女许配沈维敬为妻。从此沈维敬更死心塌地为丰臣秀吉效劳,按着丰臣秀吉的旨意,不断向朝廷提供假情报。

朝廷得到沈维敬提供的日本假情报后,急催册封正使李宗诚去日本进行封贡,李宗诚接旨后立即出发,于万历二十四年(1596)三月到达日本的对马岛。当地的日本太守名叫义智,他遵照丰臣秀吉的旨意热情接待了李宗诚。为了稳住李宗诚,他特地送美女三名,让这三名美女“更番纳行帐中”,用美女酒色陪伴李宗诚,最后使李宗诚忘乎所以,竟将国家委以的重任扔在了一边,昼夜与美女淫欲欢饮。后来义智和妻子(丰臣秀吉的女儿)一起去看望李宗城,李宗诚见其妻长得美如天仙,便私下提出淫之。晚上便有刺客潜到其行帐中刺杀他,李宗诚吓得从帐后连夜逃跑,后来下落不明,使册封之事迟迟未能举行。

四月十九日,朝方向朝廷报称说,釜山日本倭营有大批船只载物运来。不久又报,丰臣秀吉已发二十万大军准备二次再犯朝鲜。六月十五日,在赵志皋、石星的催促下,明廷不顾数千日军仍然盘踞在釜山和朝方上报的军情,误以为是尚未封贡所致,一厢情愿地想用尽快册封来阻止日本再次侵略朝鲜。于是又派杨方亨匆忙渡海前去日本册封。丰臣秀吉虽然不满足一个没有任何实际内容的虚号,他马上就要发兵再犯朝鲜,根本就不把册封当回事,但他却认为可以利用这个封王的机会,进一步提高、巩固自己在日本国内的统治地位。在杨方亨到达日本以后,丰臣秀吉表面上对明朝册封使十分恭顺有礼,决定于九月初二日,丰臣秀吉在大阪正式接受明朝册封。深秋的日本,天朗气清,太阳隐露在富士山峰顶,喷射出金黄色的柔光,树木、花草迎着凉风,同快要摇落的《儿私语。上午时分,受封仪式正式开始,明朝册封使杨方亨手捧圣旨站在殿上,丰臣秀吉身穿日本王服,头戴王冠,跪接圣旨行五拜三叩首礼,日本群臣对新册封的顺化王山呼万岁。从表面上看,丰臣秀吉将册封之事做得十分真切。

朝鲜国王李昖,在丰臣秀吉受封藩王时,原准备派遣王子光海君携带重礼前去日本祝贺封典,但由于听了丰臣秀吉指使的倭臣李德馨(日本奸细)的意见后,逐降级改派州判朴弘长为使臣,只携带白土釉瓷器等一般礼物前赴日本。朝鲜的这种做法,被丰臣秀吉视为对他的蔑视和不尊重。于是便以此为由,找到了再犯朝鲜的借口。

丰臣秀吉对沈维敬说:“今以卑官微物来贺,是辱小邦耶?辱天朝耶!”要求天朝降罪于朝鲜。为监督天朝降罪朝鲜的实施情况,丰臣秀吉特留日本将领石曼子驻在朝鲜。杨方亨和沈维敬对丰臣秀吉的这种挑衅性的毁约行为,本应按照神宗皇帝的旨意严词拒绝,立即废除其封号,返回朝廷,但因沈维敬早已投降日本,做了里通外国的叛徒和奸细,而杨方亨又为了“苟且了结封事”好尽早归朝交差,结果整个册封之事虽然完成,但完全没达到目的,仍然没能阻止日本再次出兵侵略朝鲜。

丰臣秀吉被明朝封为顺化王以后,使他在国内的统治地位进一步得到巩固,他通过利用和谈的手段,不但军队没有全部撤离朝鲜,而且为再次侵略朝鲜制造了口实和机会。万历二十五年(1597)一月十四日,倭将清正又率领兵船二百艘约两万人(后增至十四万人),开始从釜山登陆向北进驻机张营,正式向朝鲜发动了第二次侵略战争。

朝鲜国王李昖奏报“倭情紧急”,急请明朝再次出兵援救。二月初,朝鲜陪臣郑期远又亲自奔赴北京前来哭诉求救。此时明神宗万历帝才恍然大悟,发觉和谈册贡之事被石星、沈维敬等人所愚弄,立即命刑部进行查办。杨方亨为了推卸责任,将石星当初命令自己向日方妥协,草草完成册封之事的十五封密信和沈维敬通敌的罪状,一并上奏给明神宗万历帝。万历帝览奏后大怒,谕令将兵部尚书石星逮捕下狱。

二月中旬,日军又向朝鲜开进兵船五百六十艘,侵朝的先头倭寇已经深入到晋州附近。明神宗万历帝为了对朝鲜藩属国尽到“天朝”之责,惠施“恤小邦之仁”,只好决定第二次发兵朝鲜帮助抗击日本倭寇。

三月初,明神宗万历帝特命邢玠为蓟辽总督,任命麻贵为征倭大将军负责经略朝鲜事宜。命佥都御史杨镐驻天津备援,又命丁应泰、杨汝南为军前赞划,并从西南和蓟辽、宣大、山西、陕西调集马步兵七万一千人,从江南调水兵两万四千人,加上当时驻守在朝鲜的一万九千人,共约十一万大军,第二次浩浩荡荡开赴朝鲜,援助朝鲜抗击日本倭寇的侵犯。

此次入朝援助朝鲜抗击日本倭寇的战争分共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出兵迎战。六月,日军十四万人兵分东西两路,分别从釜山、加德、安骨、安窑等地登陆。到了七月,依次夺得朝鲜的梁山、三浪、庆州、闲山和西海口的恭山岛。九月,日军进至汉江。此时兵部尚书邢玠假借沈维敬的名义,给日本倭寇行长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明朝皇帝怪罪日本违约动兵,扬言准备出动七十万大军围剿日军。行长接到沈维敬的“手书”以后,信以为真,心里慌张,不久便退至王京以南六百里的井邑驻守。清正所率的日军也退至王京以南四百里的庆尚。从此以后,日军不敢再主动向朝鲜腹地进攻,促使战局出现了相持态势。

第二阶段是集中重兵向日军进行反攻围剿。兵部尚书邢玠将明军十万大军分为左、中、右三路,分别由李如海、李芳春和高策统领。令大帅麻贵、经略杨镐,分督左、右路,从朝鲜东部的忠州、鸟岭向安东趋庆州,专攻清正率领的日军。为了防止行长东援,邢玠一方面令中路大军在宣城附近设防,阻击日军行长率军东援;另一方面从三路军当中选精兵一万五千人与朝鲜兵合营,由西部的天安出发,向全州、南原大张旗鼓进发,佯攻顺天,牵制日军行长的西路。人马部署已定,于十二月二十日,明军左、右两路大军开始围攻庆州。二十三日向庆州发起攻击。游击将军茅国器率先摆寨,用轻骑诱敌深入,结果斩首日军四百首级。日军见势不妙,急忙退至蔚山以南的岛山固守。第二天,游击将军率浙江水兵再次攻击,又斩获日军六百六十一首级。最后,日军退守到城里,坚守不出。明军无奈只得进行强攻。明军偏将陈寅亲率众兵砍断日军两重寨栅,猛打猛冲,颇为得力。日将清正见势不妙,严令拼死坚守,不许出战。正当陈寅率兵刚接近岛山城堡,欲一鼓作气立即登城歼敌时,经略杨镐却命令士兵都去割取日军首级,以便向朝廷报功请赏。士兵得令后,为了争功领赏,便纷纷放弃前敌而争抢首级,结果造成明军阵势大乱。日军即趁此时加固城堡重新部署,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待李如海再组织兵马向岛山城堡发起进攻时,不但久攻不破,而且反被日军的冷枪冷炮击伤甚多,无奈只得用久困断粮之战术,迫使日军投降。经围困了十多日后,日军粮食殆尽,只能用纸充饥,军心顿时涣散,但清正仍是死不投降。他暗中派人突围请行长前来增援,行长知情后,又担心明军袭击釜山大本营,不敢全军出动,最后只派了三千精兵前去增援。与此同时,行长又派朝鲜奸臣李德馨向明军报告说:“倭船扬帆而来。”杨镐听了以后大惊,单身策马西奔。由于将帅带头逃跑,全军即刻溃退下来。清正却乘明军溃退慌乱之机,出城反攻,一举杀死明军一万余人,造成卢续忠的一千精兵也无一幸存。杨镐、麻贵只得率残兵败将逃至星州。星州坚守不住,后又退回王京(今首尔)固守。此役明军东路进攻宣告失败。但邢玠、杨镐和麻贵为了掩盖其失败罪责,向朝廷谎报取得蔚山大捷,而且将死伤一万余人改称百余人。他们这种欺瞒朝廷的做法,为军前赞划丁应泰所不满,他忠直不从,将蔚山失守,邢玠、杨镐和麻贵的临阵脱逃,以及他们的欺瞒伎俩都如实地奏报给了朝廷。明神宗万历帝览奏后大怒,将合谋欺瞒的内阁大学士张位削职为民,杨镐罢职听勘,以天津巡抚万世德代替杨镐,兵部尚书邢玠暂时不问,命其戴罪立功。

第三阶段是对侵朝日军进行第二次全面围剿。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二月,神宗万历帝根据邢玠奏请增加水兵的要求,又从江南招募大量水兵参战。邢玠为了戴罪立功,将明军分为四路,中路为李如梅,东路为麻贵,西路为刘綎,水路为陈璘,并严令各守信地,相机对日军进行围剿。日军则以釜山、蔚山、西生浦、机张营为中心组成东部营垒,由清正统领;以粟林、》桥、顺天为中心组成西部营垒,由行长统领;以泗州为中心组成中部营垒,由石曼子统领,三个营垒均以大海为依托,由数千只战船在海上接应。九月,明朝四路大军再次向日军发起围剿。结果,西路刘綎攻取顺天,稍有斩获;东路麻贵攻蔚山,因为轻敌大意陷入日军伏击包围之中,致使全军覆没。中路副将董一元攻晋州,初战一举克复,但在攻取泗州老营时,却久攻不下,损失惨重,最后只得再退回晋州固守。明军二次围剿战果极微,中日双方损失相当,战局仍然处在相持阶段。十月,明军突然接到福建都御史金学曾的通报,得知丰臣秀吉已于七月初九日病死,侵朝日将都想回国夺位,已经无心再战。到了十一月十七日深夜,明军果然发现盘踞在釜山的清正欲发船走。邢玠急忙命令全军反攻,命麻贵攻岛山、西生浦,刘綎攻》桥,结果共斩首日军一百六十级。日军中路将领石曼子见行长势危,急率水军前来增援,结果被陈璘所率领的水军阻于海上。明军老将邓子龙与朝鲜统领李舜臣共率水兵一千余人,驾三艘巨舰为先锋,直前奋击,使日军死伤无数。但不幸的是,邓子龙的旗舰竟被自家炮火误伤起火,日军乘机发动攻击,邓子龙奋战而阵亡。李舜臣见邓子龙受伤阵亡,急来援救,行进中不幸被日军炮火炸死。海战当中,日军的损失也十分惨重,日军将领石曼子被明军炮火炸死。到万历二十七年(1599)二月底,日军全部撤离朝鲜,朝鲜被日本倭寇入侵占领的失地全部光复。

四月二十五日,正式宣告明军抗倭援朝东征大捷。明神宗万历帝御驾午门受俘,枭磔日军首领平秀政、平政成等六十一人,对邢玠以下的东征将士,全部给予恩荫。前兵部尚书石星长期囹圄病死狱中,杨元、沈维敬被斩于市,至此,明朝出兵援朝抗击日本倭寇入侵的战争以明朝大获全胜宣告结束。

明朝两次派大军入朝,援助朝鲜抗击日本倭寇的侵略,前后时间长达七年之久,共耗去白银七百八十万两,粮饷二百多万石,死伤军士万人以上。朝鲜人民对于明朝的慷慨援救,始终感激万分。为了纪念万历二十一年(1593)一月宋应昌复平壤、克开城,取得二战二捷的伟大胜利,后来朝鲜特给宋应昌建庙立碑,世世代代祭祀。以后,又在釜山特为邢玠建庙并铸铜像以示纪念。

明朝中《以后,明朝东北建州女真兴起,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政权,举兵反明,占领了明朝辽沈地区,成为一方强大的割据势力,同明朝展开了频繁的、规模越来越大的战争。特别是到了后金天聪年间,皇太极继承汗位后(1627),通过与明议和,大胆改革,发展生产,使后金的国力军力不断强大,致使朝鲜国处在了后金与明朝两强之间。在此之前,朝鲜一直都是明朝的藩属国,加之明朝两次出兵援助朝鲜抗击日本倭寇,制止了日本侵略占领朝鲜的狼子“心,使朝鲜全境得以光复,朝鲜始终对明朝感恩不尽,因此朝鲜在明朝与后金双方的斗争中,始终站在明朝一边,同明朝继续保持藩属国的密切关系。

后金天聪元年(1627)一月,皇太极继承汗位,整个辽东地区(包括朝鲜半岛)已属后金政权所统治管辖范围。一个与明朝友好的朝鲜在陆路上与后金比邻,从东南方向严重威胁到后金的安全。加之朝鲜大量地收留后金的逃人(当年朝鲜收留的后金逃人有十万余人),允许明朝军队渡海驻扎在朝鲜的领土上,而且在经济上给予明军补助和接济,严重地威胁了后金的安全。

据史载,天命十一年(1626)冬,朝鲜一次就拨给明军皮岛东江镇副总兵毛文龙所部一万石粮食作为过冬的补贴。毛文龙嫌不够,要求再拨四万石,朝鲜方面也都满口答应,而且朝鲜国王李倧还向毛文龙郑重表示:“寡人与贵镇,事同一家,心肝相照,唇齿相依。”朝鲜与明军的联合,直接帮助毛文龙驻岛明军对后金造成侵扰,使毛文龙能够以皮岛、铁山为据点,不断派兵沿鸭绿江、长白山,从背后袭击后金东部。一次,毛文龙遣兵从后金义州城西渡江,进入后金辖地屯田,袭击耀州、鞍山驿、萨尔浒等地,使后金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尽管后金多次遣使与朝鲜联络,但朝鲜国王李倧都以朝鲜与明朝是藩属之交为由不予理睬。至此,后金与朝鲜的矛盾终于达到了非武力而不能解决的尖锐程度。

清太宗皇太极征伐朝鲜上谕

天聪元年(1627)正月初八日,反叛朝鲜国王李倧的李适被擒斩,余党韩明琏、郑梅逃入后金,乞求派兵入朝援助。后金新汗皇太极鉴于同朝鲜的矛盾,想乘朝鲜内乱之机攻占朝鲜,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决定派兵对朝鲜进行征伐。

皇太极命大贝勒阿敏、贝勒济尔哈朗,亲弟弟阿济格、侄儿杜度、岳托和硕托为统兵大将,率军五万,渡鸭绿江进入朝鲜。临行前,皇太极谕诸贝勒说:“朝鲜屡世获罪我国,理宜声讨,然此行非专伐朝鲜也,明毛文龙近彼海岛,倚恃披猖,纳我叛民,故整旅徂征。若朝鲜可取则取之,因授以方略,尔等两图之。”正月十三日,后金大军至朝鲜边境地带,扫除了明朝设置的军事哨所之后,于十四日夜直抵朝鲜边城义州城下,当即竖梯攻城。巴图鲁艾博率八旗精锐一举登城,诸军随后攻入,义州陷落,府尹李筦被杀,判官崔明亮自尽,城内朝鲜兵全部被歼,居民都做了俘虏。当天夜里,后金军一部向铁山进军,袭击明朝毛文龙部,杀死不少明兵,毛文龙接战失利,狼狈逃往皮岛。

十五日,后金军留一部分兵守义州,大军主力在降将姜弘立、韩润的引导下,沿着朝鲜湾南进,连下铁山、定州、凌汉山城。后金军在进攻凌汉山城时,先喊话劝降。城中军民回答:“受命守城,当效死。”后金军遂运来云梯,鳞次架梯登城。守城军民虽殊死战斗,矢石如雨,终因士卒力竭,器械用光而失守。宜川府使奇协不屈战死,城破,定州牧使金搢、行军崔有健被俘。

十八日,后金大军至郭山城,招降不从,攻克之,郡守朴维建被俘。以上三城,逃生者只数十余人。十九日,后金大军自定州渡嘉山江,在此驻营一夜,第二天向平壤进发。后金初次用兵朝鲜进展迅速,势如破竹,其作战目标是先占朝鲜王旧居(平壤),然后趋向王京(今首尔),迫使李氏朝鲜投降。此时阿敏感到继续南进显得兵力不足,急忙遣人回沈阳报告军情,请求发兵守义州城,以便抽出兵力补充前线急需。天聪汗得报后,大喜,随即发出指示:

平壤古城门

“尔出师诸贝勒所至克捷,朕闻之,不胜喜悦。前进事宜,尔等详加审酌,可行则行,慎勿如取广宁,不进山海关,以致后悔。如不可行,亦勿强行。尔等在行间噎噎凡事相机图之噎噎朝鲜事渐有定局,一切事宜,有当请命者,尔行间诸贝勒,共同议定,遣使来奏,朕据所奏裁定。朕在都城何能。度耶浴”

王京(今首尔)南汉山城城门

天聪汗皇太极给了他们“便宜行事”的全权,对阿敏请援立即批准,命令蒙古兵前往义州城接防。阿敏率三万六千大军继续深入朝鲜,连夜渡江抵达安州城下。二十一日黎明,后金大军发起攻城,一举攻克安州城。安州城内守兵除交战时死伤的外,其余大部分都投降被俘。安州牧使金浚、兵使南以兴只带了几名将领会于中营,引着火药自焚,郡守张犜、副使全尚毅、县令宋图南等被杀。后金兵马在安州休息四天,二十五日,大军继续起行南下,直逼平壤,二十六日进抵平壤城下。这时,平壤城内守军不满万人,后金兵还没到,其守城主将、巡抚、总兵以下各将官早已逃遁,城内军民也纷纷弃城而逃,后金军不费杀伤便唾手而得平壤全城。当天,后金军又渡过大同江,二十七日,大军驻扎在中和(平壤城南)。后金军自十四日入朝攻陷义州以来,只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占领了大半个朝鲜。这时阿敏急着寻找国王李倧的去向,以探实他的态度。

朝鲜京城王京军民听说后金军已席卷大半个朝鲜,一片惊慌。李倧派张晚为都元帅,征诸道兵赴京勤王。张晚奉命以行,至半途闻知后金军已攻陷平壤诸城,自己亦弃职而逃,致使王京以北更加空虚。李倧遂以大将金尚客留守王京,自己携眷属逃往江华岛。李朝统治集团还想把希望寄托在明朝的援助上,期待再来一次“壬辰卫国战争”的好结果,但时过境迁,世事迥异,明朝此时正忙于派兵在中原剿杀张献忠、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已无力出兵对朝鲜进行援救。而最糟糕的是,朝鲜李氏统治集团腐败无能,为了保全自家性命,个个闻风而逃。朴东善等几位大臣痛切地向李倧陈述说:“殿下亲信贵宠之臣,宜莫如金瑬、李贵、李曙、申景祯、沈器远、金自点等,或入海岛,或上山城,或称扈卫,或除检察,皆占便安全之地,独使张晚一人空手赴敌。为张晚者,能无望乎?是以辞朝七日始达开城,显有逗留观望之状。臣等以为张晚不降则走也。”这些身居显位的达官贵人纷纷逃避,瓦解了民心士气,所以后金军还没到,城里的兵民官员已逃走一空。

二月初,后金军到达黄州,阿敏驻军中和。朝鲜国王李倧曾遣使致书要求“议和”,质问后金兴师之故,其书写道:

“贵国无故兴兵入我内地,我两国原无仇隙,自古以来欺弱凌卑,谓之不义;无故杀害人民,是为逆天。若果有罪,义当遣使先向,然后声讨,今急返兵,以议和可也。”

阿敏针对这封信,历数了朝鲜对后金犯下的七条罪状,作为对李倧的答复:

“向者,我兵往取瓦尔喀时,尔国无故出境与我兵相拒,一也;乌拉贝勒布占泰屡侵尔国,尔以彼为我婿(努尔哈赤的女婿),求我劝阻,得以罢兵,尔曾无一善言相报,二也;我两国原无仇隙,尔于己未年(1619)发兵助明图我,幸蒙天鉴,尔国官员为我所执,我仍望和好,故不杀而收养之,尔国并未遣人来谢,三也;天以辽东赐我,辽东之民,我民也,尔容毛文龙潜据海岛,辽东百姓被其侵扰,听其引诱,我仍望修好,令尔执毛文龙送我,复成两国之好,尔竟不从,四也;辛酉年(1621),我来擒毛文龙,惟搜捕明人,并未骚扰尔国,惟望和好,故不加侵害,尔竟无一善言相报,五也;毛文龙系明将,尔乃给土地,令之耕种,资以粮饷而赡助之,六也;我皇考崩时,明方与我为敌,尚遣官来吊,尔朝鲜竟不遣一使,七也。尔结怨多端,决难修好,是以兴兵。今尚自以为是,与我为敌耶钥抑将引咎自责,重修和好耶钥我留师五日,以待来使,如违约不到,我兵必前进矣。”

这封信等于是讨伐朝鲜的一篇檄文,其中还提出割地、交出毛文龙、借兵一万共同伐明三项条件,让朝鲜断绝与明朝的关系,与后金“告天盟誓,永为兄弟之国”,尊后金为兄,朝鲜为弟。如果不答应,他将继续进兵。李倧看到自己的军队不断溃退,感到抵抗无望。他的左右心腹大臣也劝他与后金议和,但也有少数大臣反对,主张死战到底。李倧为了保住李氏江山,最后力排主战的主张,赞成议和,推说议和“乃是缓敌之策”。二月五日,李倧复信给阿敏,再次阐明了朝鲜对外基本政策,明确表示不能同明朝断交,愿今后奉行与明朝、与后金都同样友好相处的政策,并承诺两者并行而不相悖。

朝鲜国王来书

阿敏看到李倧对议和迟迟疑疑,便继续进兵,施加军事压力,以迫使李倧尽快与他盟誓。他率军占领黄州城,再前进到平山驻营。李倧携王妃、子女逃到江华岛,长子李漄逃跑到全州城,城里人多半溃散。在这种情况下,李倧求和的心情更为迫切,连连派出使臣到后金兵营要求谈判,但坚持先退兵后议和。阿敏派刘兴祚去江华岛,当面驳斥,以兵威恫吓。李倧被迫在武力威胁面前接受了后金的议和条件,并送去一份厚礼,以表示诚意。礼物有:木棉布一万五千匹、绵布二百匹、白苎布二百五十匹、虎皮六十张、鹿皮四十张、倭刀八柄、鞍具一百。

三月三日,阿敏遣使总兵官刘兴祚、巴克什库尔缠为代表,乘船到江华岛,与朝鲜国王李倧及其大臣正式举行会盟仪式。双方在江都西门外筑坛盟誓。朝鲜对后金称“兄弟之国”。仪式按满洲习俗进行:杀白马、黑牛,将酒、肉、骨、血等,各装在器皿里。双方代表焚香,宣读誓词,誓毕,将誓词烧掉,将器皿里的祭品埋入土里。盟誓结束,后金达到了此次进兵的目的。三月五日,库尔缠率二十人先回沈阳奏捷。阿敏下令后金军抢掠三天,然后按照天聪汗皇太极的谕旨,自朝鲜撒出全部兵马,唯义州一处未撤,留作监视朝鲜动静的前哨。四月,后金军返回沈阳。后金这次对朝鲜用兵,历时二月余,以强大的武力迫使朝鲜暂时屈服,与后金结成“兄弟之盟”,解除了后顾之忧。

清太宗皇太极致朝鲜国王书

后金从朝鲜撤兵不久,李倧就违背盟约,要求归还义州。天聪元年(1627)七月,皇太极下令,撤回镇守留驻义州的军队,但同时要求李倧履行“盟誓”的规定,把逃到朝鲜去的后金逃人如数送回。李倧以逃到朝鲜去的辽东人中也有朝鲜人为由,拒绝遣返。此事经多次交涉,一直没得到解决。同年十二月,后金派遣参将英额尔岱、游击霸奇兰到朝鲜,传达皇太极的谕旨,要李倧卖给粮食,应付蒙古来归降的人食用,并强调,能否答应,是对“敦睦之谊”的考验。李倧以遭战乱为托词不卖,最后无法才拿出一千石粮食以平价卖给后金;关于贡物,盟誓规定每年春秋两季和元旦,朝鲜要向明朝和后金一样纳贡,但后来数目照比起初,逐年大量减少。天聪五年(1631)正月,朝鲜使臣朴兰英受命前来贡春季礼物,因为不够数,英额尔岱向皇太极报告了此事,皇太极很不满,当即决定扣留朴兰英的儿子和同来的使者李必章,向朝鲜示威。虽然后来他曾多次下令要李倧按数进贡,但李倧照旧不理。这年底,进贡元旦礼物还是不够数额。天聪六年(1632)元旦期间,皇太极又写信斥责李倧。十二月,皇太极派巴部礼一行到朝鲜,重新规定贡物数额,李倧表示只能贡盟誓时所定数额的十分之一。李倧还特别申明,贡物内金、银、牛角三项,不是本国所产,不能“应命”贡奉。巴部礼一行返回沈阳,报告了交涉经过。皇太极大怒,下令驱逐使臣朴兰英回国,进贡元旦礼物也拒不收纳,令其全部带回。

而朝鲜与明朝的关系并没有完全断绝。李倧仍坚持与明朝保持“父子之国”的藩属国关系,坚持明为君、后金为兄的外交原则,把明朝摆在第一位,把后金摆在第二位。他与后金议和盟誓不久,就向明朝作了报告,说他与后金签订和约不过是“羁縻之术”,深得崇祯皇帝谅解。崇祯三年、天聪四年(1630)六月十九日,崇祯发下一道谕旨,鼓励朝鲜卧薪尝胆,“励节弥坚,修防自固”,蓄养威武,增强国力。由于得到明朝的支持,李倧于天聪六年(1632)二月,在写给皇太极的信中,再次断然拒绝让他与明朝断交的无理要求,继续允许明朝驻兵皮岛,明朝都督佥事黄龙率兵五千余从山东调来皮岛镇守,继续从后边牵制后金,使后金不得放心大胆地西进伐明。除此,他还拨给五十只船给明军使用,每年春、秋两次给米二万六千包。相反,朝鲜同后金所签订的盟约全都被推翻,后金向其借船、借粮,朝鲜一概不借。

双方在类似上述重大原则问题上越来越严重对立,到天聪九年、十年间,后金与朝鲜的关系已经到了破裂的边缘。而皇太极称帝,促使双方的矛盾更加急剧激化起来。天聪十年(1636)二月,满汉贵族和外藩蒙古各部王公联名致书朝鲜国王李倧,请他派亲近子弟来沈阳,同他们一起向天聪汗皇太极“劝进”上“皇帝”尊号,后金户部承政英额尔岱携带这封信,率领一百七十余人的使团出使朝鲜,将此事通告“兄弟之邦”,压朝鲜承认清太宗皇太极称帝的合法性。

消息传来,李倧统治集团一片哗然,主战派一听说后金汗称帝,纷纷上疏而奏,激烈反对。有的主张拘禁后金使者,有的主张严词驳斥,有的提出要洗雪以前所受的羞辱。掌令洪翼汉说:“臣自呱呱坠地之初,只知道有大明天子,我们尊他(指皇太极)为帝,还有什么脸面立于天下!”他建议杀掉来使,割下头颅,连同他带来的信,一起交给明朝。大臣玉堂说:“金虏称帝是窃伪号,我国将成为他的属国,向他称臣,这是以堂堂礼仪之邦俯首于犬羊之虏。”他主张将使臣拘禁起来,不准到王京城。大学士金寿弘等一百三十八人上书国王,请求斩虏使,焚虏书,以明大义。这些人还斥责主和派,要求处死他们以谢国人。李倧认为这样做有些过分,最后他确定了如下方针:第一不接见来使,第二不接受联名信,第三不派人“劝进”。英额尔岱率使团一到王京城,就被朝鲜监视起来,他们住的地方朝鲜也派军队把守,气氛十分紧张。他们一出门,就有很多百姓拥塞道路围观,有的用碎瓦片向他们投掷。显然,朝鲜举国上下已掀起一股仇视后金国的浪潮。英额尔岱大怒,率使团不辞而别。李倧既不阻拦,也不欢送,只派人追上使团,把他写给皇太极的一封信交给使团带回,同时下达动员令,调兵遣将,实行全国备战。

皇太极看了信,知道朝鲜决意断绝和好,便召集诸贝勒、大臣,传示了这封信。此时,在诸贝勒、大臣的头脑里,除了进行战争,大概不会有别的想法。但是皇太极不同,他决定再等一等,先礼后兵,再派使臣致书李倧,陈说利害,要他把自己的一个儿子和一个亲信大臣送到沈阳做人质,来表示诚意,否则再议兴兵。

三个月过后,皇太极在沈阳举行盛大的称帝登基典礼,改国号为清,改元崇德。朝鲜只派使臣罗德宽和李廓也参加了典礼。在大典上,唯独他们两人不参拜,不行大礼。崇德帝皇太极被朝鲜使臣的傲慢深深激怒了,他气冲冲地说:“这都是朝鲜国王有意构怨于朕!”登基大典结束后,在罗、李两使臣返回国的时候,崇德帝皇太极修书一封,让他们带给李倧。罗、李两位使臣出城,行至十里河地方,打开信,见书套上称呼、押印都是用天子对藩属国的称谓,与以往规定不合。信中责备谩骂的话不少,“毫无兄弟相敬之意,视为奴隶”。他俩感到如若把信带回给国王李倧,是自辱其君,死有余辜了。他们考虑一番,决意把信留下。当走到要出国界的通远堡时,他们便把信混在一百卷纸里,包成一个包裹,装在马背上的驮子里,向通远堡守臣诡称马生病,将马留下,便扬长而去。

崇德帝皇太极得知后大怒。过了不久,李倧派使臣送来他的一封信,皇太极拒绝收纳,说:“你们国王既然不看朕的信,朕何必看他的信!”他让人把来使打发走,信原封退回,并要求李倧交出一个儿子为人质,但遭到李倧的拒绝。这表明,两国的关系完全破裂,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崇德元年(1636)十二月初一日,皇太极命郑亲王济尔哈朗留守沈阳,以武英郡王阿济格、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等防备西部明军。初二日,他便以大清国皇帝的身份亲自率领十二万大军,对朝鲜进行第二次征伐。

皇太极命多尔衮、豪格率左翼满洲三旗、蒙古三旗及蒙古左翼兵从宽甸路入长山口,命户部承政马福塔等率兵三百伪装商人,星夜赴王京监视朝鲜国王李倧的行踪,命多铎、岳托率兵千人拖后。初九日,清朝大军到达朝鲜边境城市镇江附近,次日挥军踏冰渡过鸭绿江,当天攻陷义州,进入朝鲜境内。接着清军以破竹之势迅猛向南推进。十二日,占领郭山城;十三日,攻陷定州;十四日,马福塔所率前锋军进抵王京,并与朝鲜守军接战。朝鲜国王李倧命判尹金庆征为都检察使,李敏求为副,指挥军民固守江都。此后朝鲜国王李倧逃往南汉山城。十六日,多铎、岳托率大军继至,将南汉山城包围。王京(今首尔)守兵粮饷甚少,兵力不足,亟待四道合兵救援。李倧以俞伯曾为协守使,指挥百官守城堞,“城中受困,而人无畏色”。清兵围城四五处,处处燃火。多铎又令阿尔津、色勒各率兵力一部设伏,阻击朝鲜援军。二十三日,守城兵出击,清军死伤甚多。皇太极急派后续部队声援多铎,又令杜度速携红衣大炮等火器赴王京。二十六日,朝鲜原州营守将权正吉率军来援,城中放炮,举兵相应。二十九日,皇太极率大军渡汉江,包围了南汉山城。城内守兵仅四百余人,李倧令各地急速调兵救援。朝鲜巡抚率兵一万八千人来援,一支被硕托等击败,另一支援兵约五千人亦被清军击败。六十六岁的额驸杨古利在会战中被朝鲜兵击毙。三十日,朝鲜首都王京(今首尔)落入清军之手。

崇德二年(1637)正月,崇德帝皇太极连连向李倧发出通牒,责令他出城投降。这时朝鲜援兵已绝,李倧和他的部分阁臣只能蜷缩困守南汉山孤城,智穷力竭,一筹莫展。崇德二年正月初,朝鲜全罗道沈总兵、忠清道李总兵所率的最后两支援军,还未到达即被击败。此时,清军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所运火炮已矗立在城下。二十二日,江华岛出动三十只大船和鸟枪手近千人参战,也被击败。皇太极乘兵临城下的有利时机,多次致书李倧,令其投降。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李倧作为一个封建统治者,根本不能唤起本民族进行抗战,而当军队彻底崩溃时,他立刻变得呆若木鸡,决计投降。崇德帝皇太极见时机已到,提出五项条款:第一,除掉明朝年号,断决同明朝的一切交往、献纳,并废除明朝发给的所有诰命册印。第二,奉大清国为正朔,每年三大节及喜丧等事,均行贡献礼,所有往来礼节,均照明朝旧例执行。第三,每年向清朝进贡一次,其品种数目有:黄金一百两、白银一千两、水牛角二百对、豹皮一百张、鹿皮一百张、茶《一千包、水獭皮四百张、青鼠皮三百张、胡椒十斗、腰刀二十六把、顺刀二十把、苏木二百斤、大纸一千卷、小纸一千五百卷、五爪龙席四领、各样花席四十领、白萱布二百匹、各色棉两千匹、各色细麻布四百匹、各色细布一万一千四百匹、米一万包。第四,李倧长子和另一子及诸大臣子为人质,常住沈阳。第五,惩办“斥和”主战的大臣,交给清朝处置。

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和他的王权,李倧全部接受了皇太极提出的上述条件。与此同时,崇德帝皇太极通告李倧,江华岛已被攻取,他的王妃、儿子和部分阁臣已做了俘虏,安然无恙,妥善安置于营中。李倧闻听此信,不再徘徊城中,于一月三十日下令放下武器,出南汉山城,到清军大营跪请投降。大清崇德帝皇太极在汉江东岸三田渡,命筑城、架设黄幄,举行了受降仪式,正式定盟,确立了大清王朝与朝鲜李氏王朝的君臣关系。此役历时两个月,二月初二日,崇德帝皇太极下令清军班师,李倧率群臣出王京十里跪拜相送。

清朝(后金)通过两次对朝鲜用兵,彻底征服了朝鲜,既扫清了大清国左翼明朝与朝鲜联兵侵扰的劲敌,又解除了后顾之忧,从此,朝鲜即变成为大清国的藩属国,随着大清王朝入主中原统治了全国,这种君臣藩属国的关系,一直沿袭到清朝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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