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不善自处

20.李善长不善自处

原文

李善长之功，不敢望酂侯百一，至以胡惟庸株累，不良于死，则近不情。www.guayunfan.com善长死之明年，而御史解缙、代虞部郎中王国用为称冤，言：“善长与陛下同心，出万死以取天下，勋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男尚公主，亲戚拜官，人臣之分已极，富贵无所复加。而谓其欲佐胡惟庸，则大谬不然。使善长佐胡惟庸，成不过勋臣第一而已矣，太师、国公、封王封侯而已矣，尚主纳妃而已矣，宁复有加于今日？且善长岂不知天下之不可幸求，取天下于百战之艰危也哉？而以衰倦之年身蹈之，何也？凡为此者，必有深仇急变、大不得已，而后父子之间，或至相挟，以冀脱祸。今善长之子祺，备陛下骨肉之亲，无纤芥之嫌，何苦而忍为此也？”疏奏，上亦不罪。噫，国用此疏，诚辨矣。善长之罪不在于佐逆，而病在不善自处。汉祖大封功臣之日，萧何乃三杰中人材，亦只封文终侯，未尝敢与韩、彭埒也。善长何人，偃然而径据于中山王之上乎？或者福过灾生，理固应尔。　　　　　——《李善长之诬》

这一段说明太祖朱元璋以谋反的罪名杀掉大臣李善长，张燧引当时两个大臣的奏章，认为李善长的罪行不在谋反，而在他不擅长进退取舍。

李善长是跟随朱元璋的最老的大臣之一。他家是当地的大族，他也算是当地的名人，听说郭子兴麾下大将朱元璋领兵南下攻打滁州，他便去拜见朱元璋。两人谈得很投机，他劝朱元璋效仿汉高祖刘邦，豁达大度、知人善任、约束军队、爱护百姓，这样肯定能够成功。朱元璋认为很有道理，便把他留在帐下。

李善长明习法律条令，也知道以前的典章礼仪，是个多面型人才。他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朱元璋任命他为参谋，李善长常常调和将领之间的矛盾，所以事实上做的是总管的事情。他们喜欢效仿汉高祖时候的例子，朱元璋自然是汉高祖刘邦，而李善长则自比萧何。

建明之后，朱元璋任命李善长为丞相，一切典章制度、律例法令都由他和刘基、宋濂等儒家学者一起制定。到洪武三年（1370年），徐达、李文忠等大将纷纷班师回京，朱元璋大封功臣。他认为李善长虽然没有跟诸将一样攻城略地，但他始终在左右辅佐自己，为诸将提供后勤保障，提供稳定的兵源，这样诸将才能够打胜仗，所以他的功劳最大。连功勋赫赫的大将徐达的班次都在他之下。

可见，这时候朱元璋是非常宠信李善长的。可是二十年后，李善长就被朱元璋杀了，这是为什么呢？按照朱元璋的说法，李善长参与了胡惟庸的谋反，其罪当诛；但当时是胡惟庸与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来往密切，要谋反也是他们谋反，唯一的证据是他的一句话：“吾老矣，吾死，汝等自为之。”这据说是他弟弟李存义来劝他谋反时，他说的一句话。他当时已经七十多岁了，说这样的话并不足以构成他谋反的证据。因此，李善长被杀，在当时就有很多人提出疑问。到第二年，就有了两个大臣御史解缙和代虞部郎中王国用的上书，他们追问：李善长为功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儿子尚公主，亲戚封官，可谓人臣的极致。即使谋反成功，他能得到的也就是这些，他有什么必要谋反呢？李善长跟着太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一直忠心耿耿，同时也非常明白打天下的艰难，他已经七十多岁，都快死的人了，干吗要去吃那种苦头？一般说来，干这种谋反的事情往往都是为了儿子，自己的儿子被人胁迫不得不起兵造反，但李善长的儿子李琪娶了公主，是皇帝的女婿，他们是皇帝的亲家，怎么忍心起兵谋反呢？

不得不承认，这三个问题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也就是说李善长没有任何谋反的动机。那么，是什么让他命丧黄泉呢？

张燧告诉我们，是糊涂让他不仅断送了自己的老命，还搭上了一家大小。他的罪过不在于帮助胡惟庸造反，而在于他不善于自处。上边说了，他自比萧何，但他却没学到萧何的自处之道。高祖遍封群臣，以萧何功劳第一封为酂侯。而韩信、彭越等大将都被封王。李善长论功劳比不上萧何，而他却被封为韩国公，班次在徐达之上，这就难保他不出问题了。

据说明朝建立之后，随着国家的正常运行，李善长变得越来越骄纵。他是安徽人，地域观念很严重，经常排斥其他地方的大臣，搞得朱元璋和大臣们都很不满意。朱元璋老了，他认为儿子过于柔弱，担心他降不住这帮老头子，便借几桩大的案子比如蓝田玉谋反、胡惟庸谋反等让一大帮老臣子下水，敲掉他们，至少也警告他们一下，让他们顺顺当当地认同儿子的统治。胡惟庸是李善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又跟他来往密切，所以，朱元璋要搞掉李善长，自然从胡惟庸这儿着手。

所以，李善长白跟了朱元璋这么多年，也白学了萧何，他是自己糊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