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试错中发展起来的化疗,其实美国20世纪90年代后期的反思中已涉及这一点,人们对于化疗的期望值太高了,就像买保险,总认为买得越多越安全。其实,这大错特错。对其间不合理之处,人们正在不断检讨反思中,艰辛地摸索着。
例如,2012年底,由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与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北京大学肿瘤医院等联合研究后认定:经典的鼻咽癌化疗方案并不适合中国患者。这方案叫“PF”方案(即顺铂+氟尿嘧啶的方案),是美国人在20世纪90年代报道的,据说可将晚期鼻咽癌3年生存率提高31%,被推荐为中晚期鼻咽癌标准治疗方案,在中国用了多年。
新近设置对照组深入研究后却发现,患者在无瘤生存率、总生存率、无远处转移生存率及无局部复发生存率等方面均无差异,但毒副反应明显,“化疗明显增加了黏膜炎、骨髓抑制等毒副反应,且延长了治疗时间和医疗费用,因此其并不能使患者获益,不适合中国患者”。
随着反思的深入,这类检讨还会日趋增多,这将是肿瘤患者的福音。
一次,我和肿瘤干细胞研究方面的世界顶级专家,被国内某医科大学聘为副校长的美国医学和工程院院士Quentin先生一起吃饭聊天。Quentin先生是搞肿瘤干细胞和基因研究的全球领先人物之一,我则是以治疗肿瘤为主体的临床医生,我们两个的视野应该说有天壤之别,但却相谈甚欢。因为在对肿瘤的认识及对过去治疗的反思等方面,我们的看法高度一致,都认为过去的人过于狂妄,一心想征服癌症,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他曾参加过权威的一系列研究,发现多数时候化疗次数越多,部分逃脱化疗打击的癌细胞蜕变后的恶性程度越高。他把这些癌细胞称为“金刚之身”(diamond body),任何方法都对它们无效,人类一筹莫展,只有听之任之。
他打了一个很有趣的比喻,老式家庭里总有老鼠,这些老鼠就是坏蛋,它们总要做些破坏。通常,人鼠之间可以保持某种平衡。但若你用尽各种方法,将家里100只老鼠中杀掉98只,还剩下2只,因为各种毒药的招数都用完了,这2只老鼠逃脱各种打击后,就获得了金刚之身,什么方法都没用,它们有了超强的耐药力,还反过来为非作歹,咬死你的孩子,破坏力更大,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站在科学前沿的角度上认为,对付肿瘤的好方法是,能够手术的,争取手术,至于化疗、放疗,千万要适度,不妨采取温和一点的、清扫根基的方法,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中国人所谓的“无为而无不为”。越是采取过激的干预方法,往往长期效果越差。这正是我们临床所发现且一直所倡导的,简单说就是“悠着点儿”。
他最后告诉我说,他从事癌症研究近30年,不仅理论上这样看,且实践中也这样做。他轻轻地告诉我说,他母亲是位中学教师,患了肾癌,术后两年发现有肺内结节,被医生们一致认定转移了。他当时面临两个选择:告诉母亲实情,然后一是做化疗试试看,谁都没有把握;二是上靶向药,而且对于靶向药的利弊他很熟悉。他痛苦了许久,与弟妹们商量,最后决定继续隐瞒,只是借口母亲体质较差,找了个开明的中医(能接受新观点而不拘泥于以毒攻毒抗癌的)调理调理,4年多时间过去了,影像学显示肿块直径只长大了4 mm,母亲状态却越来越好,因为一是不知情,二是接受了中药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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