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全身水分占体重60%,其中40%在细胞内,20%在细胞外。在细胞外液中16%为间质液,4%为血浆。血容量占全身体重7%~8%,其中血细胞比容(Hct)占0.45。血浆蛋白的胶体渗透压约为3.3kPa(25mmHg),是保持血管内容量和防止间质水肿的主要因素。在一定范围内正常容量的血液稀释可以改善血氧的运输能力、微循环和冠状动脉循环,从而发挥各器官红细胞的生理储备功能。
国外报道择期性手术不必要的输血达25%。据健康报报道,我国如果严格控制输血指征,则临床用血总量可减少将近一半,即有近50%的受血者无需输血。成功的例子来自阜外医院,该院输血工作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化,做到合理用血、科学用血和安全用血。阜外医院自1995年开始实施血液保护,三年中在心血管手术量逐年上升的情况下,输血量连年下降,不输血率达22%;1997年比1994年减少库血用量866200ml,减少血浆用量191550ml,平均每例用血由1063ml减至535ml,下降幅度近50%,1997年无输血心脏手术达642例。据报道,我国临床输血量正以每年10%的速度递增,但无偿献血仅占用血量的7%,卖血现象严重,有的地方出现“血头”、“血霸”,输血安全问题日益突出。另一方面,全民尚未建立起血液保护和输血风险意识,甚至把输血当作“营养品”而认识不到输血的有害作用,同种输血实质上是一种有危险的类似器官移植。
输血在严重创伤、大手术中是一种常用的治疗措施。输血一般是安全的,但有时可能出现各种不良反应和并发症。严重者可危及患者生命,必须采取必要预防措施。临床上常见的输血反应和并发症有以下几类。
一、疾病传播
输血及其血液制品都可能传播疾病。其中最常见而严重的是输血后肝炎,主要有乙型肝炎和丙型肝炎。近年来迅速蔓延的艾滋病(AIDS),也可经输血传播。国内已发现因使用血液制品而感染艾滋病的患者。此外,疟疾、梅毒、巨细胞病毒感染、黑热病、回归热和布氏菌病等,均可通过输血传播。应积极采取措施预防输血传播疾病:①严格掌握输血适应证,非必要时应避免输血;②杜绝传染病病人和可疑传染病患者献血;③对献血者进行血液和血液制品检测,如HBsAg、抗HBc以及抗HIV等的检测;④在血液制品生产过程中采用加热或其他有效方法灭活病毒;⑤鼓励自体输血。
1.输血后肝炎 据报道,我国乙型肝炎病毒(HBV)感染人数已达1.2亿,约占总人口10%。丙型肝炎病毒(HCV)感染率为3%,约3600万人。一些特殊人群中HCV携带者达70%。由于90%的丙肝病毒主要经血液途径传播,输血后丙肝发生率高达10%~20%,个别地区甚至达到60%~70%。因丙型肝炎尚无疫苗且半数转为慢性,且可以发展成为肝硬化和肝癌,而丙型肝炎只有20%能治愈,因此严重威胁着手术病人的健康。庚型肝炎是新近发现的病毒性肝炎,已知感染途径乃经血液传播,其病毒至少可分为ABC3型,我国学者在分子生物学水平上证实,国内已存在庚型肝炎病毒C型感染。自有了HBV诊断检查方法后,输血后乙肝发生率已大为下降,但仍有0.3%~1.7%的受血者发生输血后乙肝。原因可能有:检测误差;供血者处于急性乙肝的潜伏期;供血者是乙肝病毒(HBV)低含量携带者。
目前输血后肝炎以丙型肝炎居多。感染丙型肝炎后,约有25%患者可变为急性黄疸型丙型肝炎,近半数可发展为慢性肝炎,而且常导致慢性活动性肝炎、肝硬化及肝癌。目前检测抗HCV的方法主要为酶联免疫吸附法(ELISA)和重组免疫印迹试验(RISA),临床上常用前者。但即使用此两种方法联合检测,仍有部分HCV感染者或携带者为抗HCV阴性。
2.艾滋病(AIDS)1980年人类发现艾滋病,以后证实输血可以感染艾滋病,从此,“输血恐慌”风靡全球,人类重新评价输血,采取措施控制输血不良反应。艾滋病乃世纪绝症,而今中国已面临艾滋病病毒(HIV)传播的危险。我国感染HIV者估计已达10万人以上,在全国30个省、市、自治区(台湾除外)已有26万人发现感染艾滋病。我国性病传播速度加快,仅1995年性病人数已达1744695例,1996年上半年比1995年同期增加27.94%,在性病患者中艾滋病患者和HIV感染人数也在上升。AIDS的病变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淋巴、造血组织和神经系统的原发病变,由病毒直接造成;另一类是HIV所致免疫功能障碍带来的恶果,即以卡氏肺孢子虫肺炎为代表的各种机会性感染和以卡波济肉瘤为主的恶性肿瘤。目前尚无根治AIDS的药物。
3.其他 可经输血传播的传染病除上述主要几种外,其他还有丁型肝炎病毒HDV。但其复制需要HBV等嗜肝DNA病毒的辅佐。另外还有巨细胞病毒、EB病毒感染、疟疾、丝虫病、黑热病、梅毒等,但现较少见。
血液和血液制品的应用应属国家卫生保健部门的管理职能范围,国家应当立法并把HBV、HCV和HIV的检测作为强制规定,但目前由于经济和技术原因,多数城市还达不到这种要求。为了减少输血引起感染性疾病,今后需要增加更多的检测项目,医疗费用不断增加。尽管如此,还有许多已知或未知的病毒、细菌感染,难以避免地通过输血进行传播从而导致各种输血引起的感染性疾病,直接影响患者的预后。
二、非溶血性发热反应
发热反应多发生在输血后1~2h内,往往先有寒战,继以高热,伴有皮肤潮红、头痛,多数血压无变化。症状持续少则十几分钟,多则1~2h后缓解。
引起发热反应的主要原因有:①致热原,如蛋白质,细菌的代谢产物或死菌等,污染的保存液或输血用具,输血后即可引起发热反应;②免疫反应,患者血内有白细胞凝集素、白细胞抗HLA、粒细胞特异性抗体或血小板抗体,输血时对输入的白细胞和血小板发免疫反应,引起发热。主要出现在反复输血或经产妇患者中。
预防措施:采用无热原技术配制保存液,严格清洗、消毒采血和输血用具,或用一次性处理输血器,可去除致热原。输血前进行白细胞交叉配合试验,选用洗涤红细胞或用尼龙滤柱过滤血液,移除大多数粒细胞和单核细胞,可以减少免疫反应所致的发热。发热反应症状出现后,要立即减慢输血速度,严重者须停止输血。抑制发热反应的常用药物有阿司匹林。抗组胺药物不能预防发热反应。
三、变态反应和过敏反应
变态反应的发生率仅次于发热反应,主要表现为皮肤红斑、荨麻疹和瘙痒,其真正原因不明。处理方法是暂停输血和使用抗组胺药物。
过敏反应并不常见,其特点是输入几毫升全血或血液制品后立刻发生。主要表现为咳嗽、呼吸困难、喘鸣、面色潮红、腹痛腹泻、神志不清、休克等症状,可以危及生命。主要原因是抗原抗体反应,活化补体和血管活性物质释放所致。这种患者大多数缺乏IgA,由于过去输血或妊娠产生同种免疫作用,或者无明显免疫史,产生了特异性抗IgA抗体。治疗首先应立刻终止输血,并保持静脉输液畅通,可用抗过敏药物,如苯海拉明25mg口服,异丙嗪25mg、地塞米松5mg肌内或静脉注射,必要时作气管切开,以防止窒息。
四、溶血反应
这是最严重的并发症。绝大多数是输入ABO血型不合的红细胞所致,少数是非免疫性的,如输入低渗液体、冰冻或过热破坏红细胞等。典型症状是输血后出现休克、寒战、高热、呼吸困难、腰背酸痛、心前区压迫感、头痛、血红蛋白尿、异常出血等,可致死亡。麻醉中的手术患者惟一早期的征象是伤口渗血和低血压。
怀疑有溶血反应时,即应停止输血,核对受血者与供血者姓名和血型。并立即抽静脉血以观察血浆色泽,正常血浆肉眼观察呈澄明黄色;只要输入异型血超过8~10ml,血浆游离血红蛋白增至25mg%,血浆即呈粉红色泽,可协助诊断。观察病人每小时尿量,同时作尿血红蛋白测定。供血者血袋内血和受血者输血前后血样本,重新化验血型和交叉配合试验,以及做细菌涂片和培养,以排除细菌污染反应。此外,还要检查有无非免疫性溶血反应的原因。
预防主要在于严格核对患者和供血者姓名、血袋号和配血报告有无错误,采用同型输血。治疗重点是:①抗休克,静脉注射地塞米松,输入血浆、右旋糖酐-70或5%白蛋白液等来纠正低血容量,维持血压,同时需纠正电解质失调和酸中毒。溶血原因查明后,可输同型新鲜血液,以补充凝血因子和纠正溶血性贫血;②保护肾功能,可给予5%碳酸氢钠250ml静脉滴注,使尿液碱化,促使血红蛋白结晶溶解,防止肾小管阻塞。血压稳定时,可用呋塞米或20%甘露醇等利尿,防止肾衰竭,后期如无尿、氮质血症或高钾血症等症状出现,可用腹膜或血液透析等治疗;③防治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输入血型不合血量超过200ml时,要考虑使用肝素治疗;④换血治疗法,能去除循环血内不配合的红细胞及其破坏的有害物质和抗原-抗体复合物。
五、细菌污染反应
发生率不高,但后果严重。污染血液的细菌,品种繁多,可以是非致病菌或致病菌,如果污染血液的是非致病菌,由于毒性小,可能只引起一些类似发热反应的症状。但因多数是毒性大的致病菌,即使输入10~20ml,也可立刻发生休克。在库存时低温条件下生长的革兰染色阴性杆菌,其内毒素所致的休克,可出现血红蛋白尿和急性肾衰竭。
简单而快速的诊断方法是对血袋内剩余血作直接涂片检查,同时进行患者血和血袋血浆的细菌培养。必要时,患者的血、尿需重复作多次培养。
预防措施是从采血到输血的全过程中,各个环节都要严格遵守无菌操作。凡血袋内血浆混浊,有絮状物或血浆呈玫瑰红色(溶血)或黄褐色,以及血浆中有较多气泡者,均应认为有细菌污染可能而废弃不用,以策安全。治疗与感染性休克的治疗相同。
六、循环超负荷
心脏代偿功能减退的患者,如心脏病患者、幼儿、老年人或慢性严重贫血患者(红细胞减少而血容量增多者),输血过量或速度太快,可因循环超负荷而造成心力衰竭和急性肺水肿。早期症状是头部剧烈胀痛、胸闷、呼吸困难、发绀、咳嗽、大量血性泡沫痰。有周身水肿、颈静脉怒张、肺部湿啰音、静脉压升高、胸部X线显示肺水肿影像。治疗应立即停止输血,半坐位、吸氧和利尿。无效者,四肢轮流扎止血带,以减少回心血量。预防在于控制输血速度。
七、出血倾向
大量快速输血可发生创面渗血不止或术后持续出血等凝血异常问题,原因是患者体内凝血因子被稀释,凝血因子Ⅴ、Ⅷ和Ⅸ的耗损以及血小板因子减少等。大量出血时,在损失大量血小板和凝血因子的同时,剩下的血小板和凝血因子又将在止血过程中被消耗。治疗可根据凝血因子缺乏的情况,补充有关血成分,如新鲜冷冻血浆;凝血酶原复合物,血小板等。
八、酸碱平衡失调
大量输血常可导致代谢酸中毒,若机体代偿功能良好,酸中毒可迅速纠正。由于库血钾出自红细胞,输入体内后可返回红细胞内,大量输血后一般很少引起钾中毒;但对已有高血钾的患者(如挤压伤合并肾功能不全),应提高警惕。而另一方面,大量枸橼酸盐代谢后产生碳酸氢钠,可引起代谢性碱中毒,会发生低血钾。因此,对大量输血的患者,应根据血气分析和电解质测量结果,来进行治疗。
九、此外输血尚可引起同种免疫和免疫反应(溶血和非溶血),以及免疫抑制和癌症复发等并发症
围手术期输血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维持动脉血氧含量。根据氧输送(DO)=心排血量(CO)×动脉血氧含量(CaO2),为保证组织供氧,机体可通过提高心排血量即每搏量(SV)和心率(HR)来完成。过去把Hct<30%作为术前输血的指征。虽然携氧能力随Hct的下降而降低,但心功能好的患者,能耐受Hct降至21%~24%的血液稀释。
医师和患者都应树立血液保护和输血的风险意识,尤其是掌握输血主动权的医师,更要严格控制输血指征。血液保护并非反对一切输血,关键是如何减少那些不必要的输血。国家卫生部于2000年颁布了新的输血指南,在指南中,采用患者的血红蛋白浓度作为输注红细胞的指标。认为患者一般情况良好,Hb>100g/L,不必输血,Hb<70g/L的急性贫血,应考虑输注浓缩红细胞。当Hb在70~100g/L之间时,应根据患者的代偿能力、一般情况和其他脏器的病变程度考虑输血指征。这些因素包括心血管系统的状况,年龄,预测血液可能进一步丢失,及患者的氧合状况。但事实上术前Hct的最适标准尚未确立。术前Hb为60g/L的择期手术患者,如出血量<500ml,可顺利渡过手术;术前HCT为20%~22%的患者围手术期并发症率及病死率并不增加;贫血不增加外科手术术后感染发生率及严重程度;不延长恢复时间。目前也尚无明确的Hb极限低值。当然,对输血指征的确立并不能单一地参照Hb或Hct的数值,应对患者的情况综合评定后才加以确认。美国麻醉协会(ASA)提出的红细胞输注指南:当Hb<60g/L(急性贫血)应输入红细胞;Hb>100g/L则不必输;当Hb60~100g/L时,应根据患者心血管功能、年龄、动脉血氧合情况、混合静脉血氧分压、心排血量和血容量以及外科因素,来预测氧合不良的危险程度,而非单一参照Hb的数值。因此这里再次强调,输注红细胞的目的是改善患者的氧供条件。不同器官对氧供的要求也是不一样的,例如心脏,其氧摄取率高达70%,故氧供的储备少。对健康人来说低Hct时可以通过增加心排血量,相应增加冠脉血流加以代偿;而对冠心病患者来说,Hb或Hct降低血氧含量降低,心脏代偿性增加心排血量时,由于冠脉狭窄,冠脉血流并没有相应显著地增加,反而由于增加心脏负荷,使心肌氧耗增加,促使了心肌缺血等并发症的发生。同样对于有严重肺疾病的患者,由于不能有效地提高血氧分压,相当一部分患者是通过增加血液中红细胞数量代偿维持氧供,故在Hb或Hct降低时则可以造成机体氧供不足。目前尚无针对具有心肺疾病患者的确立的Hb极限低值,但对这部分患者来说,多数学者认为将Hct控制在30%或Hb控制在100g/L以上为宜。Habibi综合了临床的多种因素提出了一套输血指南:①出血量>20%血容量;②Hb<80g/L;③Hb<100g/L,合并有严重的系统疾患(肺气肿、缺血性心脏病);④Hb为100g/L,但患者实施自体血回输技术;⑤Hb<120g/L,患者需要机械通气支持。
目前国人已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同种异体输血的危险性,手术时拒绝输别人血的人逐渐增多。血液保护与输血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血液保护好了同种异体输血就会减少。血液保护是指小心地保护和保存患者的血液,防止其丢失、破坏和污染,并有计划地管好、用好这一宝贵的天然资源(红色资源),预防输血并发症及输血性传播疾病。血液保护的具体目的是少出血,少输血,不输血和提倡自身输血,用自己的血救自己的命。
总之,围手术期输血虽有上述诸多并发症和不良反应,但在临床上仍是一种重要治疗手段,所以我们要对围手术期输血的利弊取得共识,做好血液保护,开展等容血液稀释、控制性降压等措施,根据患者病程、Hb、Hct等实际情况,减少不必要的输血,减少输血并发症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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