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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难杂症十纲辨治论

时间:2022-03-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故周仲瑛强调疑难杂症在疑似难辨之际,应着重从肝入手,首辨气郁,注意其化火、生风及夹痰、夹瘀的情况,从而在疑难杂症辨治中起到执简驭繁的作用,特别是对女性患者。难病多毒是指难治重症多与毒邪有关。正因为如此,所以在难治性疾病的治疗中,尤应注意毒邪的特殊性。故在疑难杂症辨治中,必须分别考虑痰的先后双重因素以为辨治章法。对痰的治疗,周仲瑛强调应首分脏腑虚实,其次应审标本缓急。

为深化中医对众多疑难杂病辨治规律的探讨,构建内科疑难杂病辨治理论体系,周仲瑛以病机学说为核心,结合自己多年的临床体会,从疑病多郁、难病多毒、怪病多痰、久病多瘀、急为风火、湿热缠绵、多因复合、病实体虚、多脏相关及治疗策略等十个方面对疑难杂病的中医辨治规律进行了系统概括,被称为疑难杂症辨治十纲,切合临床实用。

(一)疑病多郁

疑病多郁是指在患者所诉症状繁杂多端,疑似难辨之际,当着重从郁入手。从临床上看,这类疾病与精神、心理因素密切相关,患者往往自觉痛苦很多,症状繁杂多变,有多系统表现,但大多查无实质性病变,或虽疑为实质性病变,而又不能定性、定位,明确诊断。临床上常以心身疾病、功能性疾病及亚健康状态者为主,多“无形”可辨,但部分患者失治误治、年深日久可发展为形质性损害。病位常以肝为主,涉及心、脾。故周仲瑛强调疑难杂症在疑似难辨之际,应着重从肝入手,首辨气郁,注意其化火、生风及夹痰、夹瘀的情况,从而在疑难杂症辨治中起到执简驭繁的作用,特别是对女性患者。

对郁证的治疗,当以疏肝理气解郁为大法。选方方面,肝脾不和者主以四逆散,肝郁脾虚者调以逍遥散,肝郁气滞者选用柴胡疏肝散,六郁杂陈者施以越鞠丸,肝气郁结者投以五磨饮子。至于气郁化火则主以丹栀逍遥散,化风则主以羚羊钩藤汤、天麻钩藤饮、镇肝熄风汤,夹痰者主以半夏厚朴汤,夹瘀者主以血府逐瘀汤,皆可随证灵活加减化裁。

(二)难病多毒

难病多毒是指难治重症多与毒邪有关。毒的含义,一是指温热病中的一些传染性、致病力强的外邪;二是指火热之极,所谓“火盛者必有毒”,“温热成毒,毒即火邪也”;三是指疾病过程中病理因素的酿毒,如热毒、水毒、瘀毒等。毒是诸多病邪的进一步发展,邪盛生毒,毒必兼邪,无论其性质为何,均可概称为“毒邪”。

毒邪既可从外感受,也可由内而生。毒邪致病具有以下证候特点:①凶,致病暴戾,病势急剧,如“非典禽流感等。②顽,病情顽固,易于反复,如难治性肾病、慢性肝炎等。③难,常规辨治,难以奏效,如系统性红斑狼疮、癌肿等。④痼,病期冗长,病位深疴,如尿毒症、癫等。⑤杂,由于毒邪每与风、火、痰、瘀等邪兼夹为患,临床见症多端,病情复杂难辨。正因为如此,所以在难治性疾病的治疗中,尤应注意毒邪的特殊性。

对毒邪的治疗有解毒、化毒、攻毒等法,但解毒当求因。首先要区别毒邪的性质,其次要注意毒邪所在的脏腑部位及所兼夹的其他病邪。如热毒重在清热解毒,然热毒在肺则选鱼腥草、金荞麦根、黄芩清肺解毒,热毒上咽则用泽漆、重楼、一枝黄花、土牛膝利咽解毒,热毒入胃则选石膏、蒲公英、甘中黄清胃泻火解毒,热毒攻心则用牛黄、朱砂、黄连清心安神解毒,热毒动肝则用羚羊角、龙胆草、栀子凉肝解毒,热毒蕴结膀胱则用黄柏、苦参、金钱草清热利湿解毒,热毒入血则用犀角(水牛角代)、生地黄、牡丹皮、紫草、大青叶等凉血解毒。对于风毒则常用全蝎、蜈蚣、乌梢蛇、炙僵蚕搜风解毒,寒毒则用川乌、草乌、附子、干姜散寒解毒,湿毒常用土茯苓、菝葜、石上柏、半边莲除湿解毒,痰毒常用制天南星、白附子、法半夏、露蜂房、白毛夏枯草化痰解毒,瘀毒常用穿山甲、水蛭、土鳖虫、地龙、鬼箭羽、凌霄花等祛瘀解毒。

另外,还应重视不同疾病“毒”的特异性。对麻疹、天花用宣表透毒法,对晚期肾病当注意化浊泄毒,对多脏衰竭的病人阳明气机通降失常者当通腑下毒,对外科疮疡久不收口、正虚毒恋者当重用黄芪扶正托毒,癌毒常用山慈菇、炙蟾皮、马钱子、红豆杉、白花蛇舌草等抗癌解毒。

(三)怪病多痰

这也是古代医家的一种提法,周仲瑛将其引申用于疑难病的诊治,主要是因为许多疑难病的临床症状怪异奇特,表现为中医所说的“痰”证(包括无形之痰),采用中医化痰、祛痰等法治疗,常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疗效。

古代医家所指的怪病,从今天来看大多是精神神经、体液之类的疾病,虽与疑病多郁以精神症状为主有相似的地方,但从临床表现上看一为繁杂多变,一为怪异奇特;一者多无形可征,以功能性疾病为主;一者多有形可查,以实质性疾病为多。目前,从临床上来看,由痰引起的疾病远远超出了这一范围,它涉及现代医学多个系统的疾病。不论任何病变,凡表现有“痰”的特异性证候的,俱可根据异病同治的精神从痰论治。

痰之生成,涉及外感内伤各个方面,是遭受多种致病因素所形成的病理产物。但另一方面,当因痰导致某一病症之后,则痰已成为直接发病之因,每与原始病因或其他同期病理产物合邪而致病。故在疑难杂症辨治中,必须分别考虑痰的先后双重因素以为辨治章法。由于痰可随气上下,无处不到,既可阻于肺、蒙于心、蕴于脾、郁于肝、动于肾,亦可外流骨节经络,表现出不同的脏腑经络见症。从痰的性质方面来看,还可进一步区分为风痰、寒痰、湿痰、热痰、燥痰及郁痰。

对痰的治疗,周仲瑛强调应首分脏腑虚实,其次应审标本缓急。凡因病生痰者,不能见痰治痰,应先治其病,病去则痰自清;若因痰而续发某些病症时,则应以治痰为先,痰去则诸证自愈。再其次,脾湿是成痰的基础,理脾化湿为治痰要着。而且治痰还必理气,气顺则一身之津液亦随气而顺,自无停积成痰之患。同时治痰应兼治火,气火偏盛灼津成痰者,治宜清降;气火偏虚津凝为痰者,又当温补。至于治痰原则必须以化痰、祛痰为大法。化痰能使痰归正化,消散于无形,或使其稀释排出体外,其适应的范围最广,可用于实证病势不甚,或脏气不足、因虚生痰者。祛痰能荡涤祛除内壅的积痰,包括涤痰、豁痰、吐利等法,适用于邪实而正不虚,病势骤急,或病延日久,顽痰、老痰胶固不去者。

(四)久病多瘀

因疑难杂症一般病程较长,迁延不愈,往往引起人体脏腑经络气血的瘀滞,也就是古代医家所说的“久病入络”。现代血液流变学的研究也证实,久病患者血流变缓,新陈代谢减退,血液黏度增高,血循环减慢,此皆为久病多瘀之理论依据。

瘀血与痰浊一样,既是某些病因所形成的病理产物,又是导致多种病症的病理因素,在临床上涉及的范围也甚为广泛,不论任何疾病,或是在病的某一阶段,凡是反映“瘀血”这一共同的病理特征,或兼有“瘀血”症状,如“瘀痛”,青紫瘀斑,症积肿块,“瘀热”,舌有青紫斑点,脉涩、结、沉、迟,或出血,精神神志和感觉、运动异常而有瘀象者,都可按照异病同治的原则,采用(或佐用)“活血祛瘀”法。

在疑难杂症中,虽为同一血瘀证,由于病情有轻重缓急的不同;致病因素多端,标本邪正虚实有别;脏腑病位不一,症状特点各异;或为主证,或仅为兼夹证,并可因病的不同而反映各自的特殊性。为此,在应用活血祛瘀这一治疗大法时,还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病情轻者,当予缓消,采用活血、消瘀、化瘀、散瘀之品;病情重者,当予急攻,采用破血,通瘀,逐(下)瘀之品,依此准则,选方用药自可恰到好处。对因邪实而致的血瘀,当祛邪以化瘀;对正虚而致的血瘀,则应扶正以祛瘀。同时还应强调辨别脏腑病位,掌握主症特点和病的特殊性,采取相应的各种具体祛瘀法,才能加强治疗的针对性,提高对疑难杂症治疗的疗效。

古人有“见血休治血”之说,周仲瑛认为还要“见瘀休治瘀”,治瘀当求因、定位。在临床上首先应辨瘀血的成因,分虚实论治,分别采用理气祛瘀、散寒(温经)祛瘀、清热(凉血)祛瘀、补阳祛瘀、益气祛瘀、养血祛瘀、滋阴祛瘀等求因祛瘀七法。而根据病变部位,按主症特点进行论治的常用治法又有通窍祛瘀、通脉祛瘀、理肺祛瘀、消积(软坚)祛瘀、理胃祛瘀、通腑祛瘀、利水祛瘀、通经祛瘀、和络祛瘀、止血祛瘀、消痈祛瘀、疗伤祛瘀等定位祛瘀十二法。临床对活血祛瘀法的应用,虽然甚为广泛,并有一定的独特效果,但必须注意人身之气血宜和而不宜伐,宜养而不宜破。一般说来,无瘀象者,均应慎用。体弱无瘀者,则尤当倍加谨慎,原则上孕妇当禁用。在用祛瘀药时,应做到瘀去即止,不可过剂久用,以免出现耗气伤血的不良反应。至于对活血祛瘀药的选择,必须符合辨证要求,尽量注意发挥各个药物的特长和归经作用。特别是虫类祛瘀药,为血肉有情之品,形胜于气,走窜善行,无处不到,如水蛭、虻虫、土鳖虫、穿山甲、蜣螂虫等,均属祛瘀之峻剂,性虽猛而效甚捷,必要时可权衡用之。

(五)急为风火

疑难杂症与急症有密切的关系,某些急症本身就是疑难杂症,疑难病症亦可突变而为急症。风和火是危急难症中常见的病理表现,虽有外因、内因的不同,但都具有发病暴急、变化迅速、病势猛烈的特点。缘于风火同气,皆为阳邪。风性善行数变,“风胜则动”,故致病多快,病变部位广泛不定,且为“外六淫”之首,每多兼夹他邪伤人;火为热之极,故火热为病发病亦快,变化较多,病势较重。而外感之邪,又每致“五气化火”。若风与火两阳相合,则为病更烈。“风能化火,火能生风”,风助火势,火动生风,风火相扇,相互转化,互为因果,从而加剧病情。如昏闭卒中、痉厥抽搐、动血出血、高热中暑等急重危证均直接与风火病邪有关。可见风火是危急难症中最为重要的病理因素,风火邪气的特性,决定了某些疑难杂症突发为急症时易变、速变、多变的特点。风盛则见抽搐、手足蠕动、角弓反张、口眼斜,肢体不遂。火盛则见身热、渴饮、面红目赤、身发斑疹、狂躁妄动。若风火相扇则高热、抽搐并见。

风有内外,火分虚实。外风一般常以肢体经络见症为主,内风多以头目眩晕为主。对风的治疗,原则上外风宜祛,内风宜息。但在外风引动内风时,祛风与息风两法可以同时并用。临床上常用的祛散外风药有羌活、防风、秦艽、豨莶草、白芷等,祛风止痉药有全蝎、蜈蚣、僵蚕、蝉蜕等,镇肝息风药有石决明、赭石、牡蛎、龟甲(金石重坠药和介类潜阳药),凉肝息风药有羚羊角、钩藤、菊花、桑叶,滋阴息风药有生地黄、阿胶、白芍、鸡子黄、鳖甲等。风虽有内外表里之分,但彼此之间又不能绝对分开。如对中风病因病机的认识,历经了由外风到内风的过程,但并不等于治外风药不可用以治疗内风,临床上治疗中风有肢体经络见症的,用治外风的防风、秦艽、全蝎、僵蚕、地龙等,每获良效。又如治内伤头痛,常配合运用藁本、蔓荆子等治外风药,也有很好的效果,这表明外风、内风有时俱属疾病的病理反应,而其病位表里主次有别。

热为火之渐,火为热之极。对外感火热疾病的治疗,当根据卫、气、营、血的深浅,分别选用辛凉解表、和解清热、辛寒清气、气营两清、清营凉血等法,同时还应结合其兼邪或病机特点,兼用他法,如清热祛暑、泻火解毒、清热燥湿(化湿、利湿)、清热化痰(饮)、清热理气、凉血散血(瘀)、清热开窍、清热息风、通腑泻热、清暑益气、清热生津、清热养阴、清热润燥等。对内伤火热证的治疗,当根据脏腑病位,分别治以清心火、清肝火、清胃火、清脾火(湿火)、清肺火;清心安神、清肺化痰(止咳)、清肝解郁、清肝息风、清肝利胆、清胃生津、清肠化湿、清热止血、清热通淋、清热止带等。如属虚热也应分辨脏腑所在给予滋阴清热,如滋肾泻火、甘寒清肺、养胃清中、滋水清肝、养肝清热……。

(六)湿热缠绵

湿热既可从外感受,也可由内而生。湿为阴邪,其性黏滞,重浊趋下,易损阳气,常起病缓,病程长,难速愈;热为阳邪,其性炎上,生风动血,易伤阴液,多发病急,传变快,为害烈。二者阴阳相合,热蒸湿动,病涉三焦,上可达脑窍,下可至二阴、下肢;外可在肌表皮毛,内可壅五脏六腑;不但可滞气入血,而且耗阴损阳,可致多脏受损。由于湿热二邪的阴阳属性不同,在疑难杂症中的表现也具有二重性。湿热为患既可以隐匿起病,自觉症状不多,也可以突然发作,呈急性病变经过。其临床表现从病位上讲既可以在表,又可以在里;病性上既可以似热,又可以似寒;病势上既可以似虚,又可以似实,阴阳错杂,主次轻重,疑似难决,或病情持续迁延,呈慢性进行性损害;或时起时伏,反复发作,所以在疑难杂症中因湿热致病者当予格外重视。

对湿热的治疗当以清热祛湿为主。清热药性多苦寒,其特点是寒可胜热,苦能燥湿,但毕竟以清热为长;祛湿的具体治法涉及多个方面,湿在上焦而有卫表症状者,当芳香化湿(浊);湿在中焦,困遏脾运者,当苦温燥湿;湿蕴下焦,小便不利者当淡渗利湿。而且清热与祛湿必须兼顾,湿祛则热孤,热清则湿化。临床必须辨清热偏重、湿偏重、湿热并重三类倾向,针对“湿象”和“热象”孰轻孰重及其消长变化,决定祛湿与清热的主次。同时也要结合湿热病症所累及的脏腑特点和兼证情况,与相应的治法相配合。如属肝胆湿热者配以疏肝利胆,属大肠湿热者佐以通调腑气,属膀胱湿热者伍以通淋利尿,遇痰热壅肺者清肺化痰,属痰蒙心包者当豁痰开窍;遇夹积、夹瘀、夹风、夹毒者,分别配以导滞、化瘀、祛风、解毒之法等。

临床常用的清热燥湿药有黄芩、黄连、黄柏、山栀子。若热重,还可选加大黄、龙胆草、苦参。湿重,郁遏卫表,寒热,身楚酸困,胸闷,苔白罩黄者,可加秦艽、豆卷、藿香、佩兰疏表祛湿,芳香化浊;湿困中焦,胸闷脘痞、恶心呕吐,腹胀,大便溏垢,口中黏腻者,可加苍术、厚朴、法半夏、陈皮、白蔻仁等苦温燥湿,舌苔厚浊,腹胀满者,配草果、槟榔疏利宣泄;湿在下焦,小便黄赤热涩,量少不利,加赤苓、猪苓、泽泻、通草、车前草、碧玉散等淡渗利湿。在药对配伍方面,湿热中阻,可选黄芩、厚朴;肠腑湿热,加凤尾草、败酱草;湿热在下,加炒苍术、黄柏;湿热发黄加茵陈、山栀子;热毒偏重,加龙胆草、大青叶;湿浊偏重加煨草果、晚蚕沙;血分瘀热,加水牛角片、牡丹皮、紫草;食欲不振,配鸡内金、炒谷芽;泛恶配白蔻仁、橘皮;衄血,配茜草根、白茅根。在选方方面,热重于湿者,可选黄连解毒汤、茵陈蒿汤;湿重于热者,可用胃苓汤、藿香正气散加减;湿热并重者,则用甘露消毒丹、王氏连朴饮等。与此同时,还必须注意苦寒太过常易损伤脾胃,即使偏于热重,在病势获得缓解后,亦应酌情减轻药量,不宜大剂持续滥用。

(七)多因复合

在疑难杂症发病中,内、外病邪并非单独致病,而常内外合邪,因果夹杂为患。因外感邪气与内生病邪具有“同气相召”的特性,而致内外相引。如卒中每因外风引动内风;真心痛,原本存在心脉不利、气机郁滞的病理基础,可因气候寒冷,寒邪痹阻心脉,“大寒犯心”,而加重气滞血瘀,心脉闭塞,诱发心胸剧痛。

疑难杂症无论是外感或内伤,其病机如何错综复杂多变,但在发病中起重要主导作用的病理因素为风、火(热)、痰(湿、浊、饮、水皆为同源之物)、瘀、毒,五者之间的相互转化,多种病理因素之间的兼夹并见。风火同气,皆为阳邪。风性善行数变,“风胜则动”,故致病多快,病变部位广泛不定,且为“六淫之首”,每多兼夹他邪伤人;火为热之极,故火热为病发病速,变化快,病势重。而外感之邪,又每可致“五气化火”。若风与火两阳相合,则为病更烈。瘀、痰、饮(水)、湿(浊)等病邪的形成也多与风火有因果联系及转化关系。如邪热亢盛,血液受热煎熬,胶凝成瘀,则瘀热互结。火热炼津蒸液,则津凝成痰;痰郁化火,可致痰热互结,所谓“痰即有形之火,火即无形之痰”。风动痰升,内风夹痰,上蒙清窍,横窜经络,则见风痰征象。津血同源,痰瘀相关,因痰生瘀者,痰浊阻滞脉道,妨碍血行,则气阻血滞成瘀。因瘀生痰者,瘀阻脉道,水津失其输布,则聚而成痰,或瘀阻水停。湿热浊瘀互结,阻遏气机,三焦气化失司,肺、脾、肾功能失调,而使水毒内生,上逆凌心犯肺,下则肾失司化。而毒的生成,也是在疾病发展演变过程中,由风、火、痰、瘀等多种病理因素所酿生,常见的如风毒、热毒、火毒、湿毒、水毒、痰毒、瘀毒等,其性质多端,且可交错为患,使多个脏器发生实质性损害,功能严重失调,并成为影响疾病顺逆转归的决定性因素。

(八)病机交错

疑难杂症常见多种病机交错互呈,证候兼夹多变,其病机的复杂性主要集中在寒热错杂(包括真假)、病机相反及病实体虚三个方面。

寒证与热证,多系脏腑阴阳失去平衡而产生的临床表现。各个脏腑之间的寒热表现各有差异,或一脏有寒、一脏有热,或同一脏腑既有热象又有寒象,临证时不可不详细辨别,如肝热脾寒之泄泻、痢疾;肾阳虚寒、痰热蕴肺之咳嗽、哮喘;寒热互结之痞证、胃痛等。尤其是中焦脾胃疾病,即使无明显寒热夹杂之象,但采用辛温与苦寒合法,按主次配伍,亦每能提高疗效,如半夏泻心汤合左金丸之治胃痞等。寒热的真假是指内有真寒,外现假热;或内有真热,外现假寒,也即“寒极似热”“热极似寒”。对其真假的辨别,当着重于里证的推敲,“详察其因证,细审其病机”,则真相自明。

病机相反在疑难杂症中表现得尤为突出,涉及的病症更为广泛。如肺热咽痛痰黄,与肠寒腹泻冷痛交错并见的上热下寒证;上感客寒,下有湿热的上寒下热证;外邪传里化热,表寒未解,或本有内热,又感寒邪的表寒里热证;脾胃虚寒,又感风热的表热里寒证;表虚卫弱受风,肠胃热结的表虚里实证;脏气素虚,又感外邪,或外感寒邪,误用攻下的表实里虚证;肾虚肝旺、上实下虚之眩晕,痰气壅于上,肾气虚于下的上盛下虚之喘证等,在临床上不胜枚举,在疑难杂症辨治中尤当注意。

病实体虚是指疑难杂症往往表现为既有邪气实的一面,又有正气虚的一面,多呈虚实相兼的局面。由于人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有机体,邪正虚实往往错杂相兼,初病未必就实,如虚体感冒,治当扶正解表;久病亦未必就虚,往往伴有气滞、痰饮、水湿、瘀血等。例如慢性肝炎既有疲劳乏力、腰酸膝软、口干便溏等肝、脾、肾俱损的征象,又有胁痛、脘痞、尿黄、纳差、目赤、口苦、口臭、舌红苔黄腻、脉弦滑等湿热瘀毒互结之表现。治疗当视其虚实程度,选用水牛角、牡丹皮、赤芍、紫草、草果、虎杖、田基黄、白花蛇舌草、半枝莲、茵陈、大黄、龙胆草、山栀子等药泻其实,同时又须酌用太子参、炙鳖甲、茯苓、白术、枸杞子、桑寄生、石斛、生地黄、楮实子等补其虚。

(九)多脏相关

疑难杂症多非一脏一腑为病,病变往往涉及多个层次、多个脏腑。既可同时患有数病,也可见于同一疾病,如合病(起病即二经、三经病症同时出现)、并病(一经未愈,另一经证候又起)等。由于五脏互为资生制约,脏与腑表里相合,病则互相影响,故治疗不仅要按其相生、相克关系从整体角度立法,有时还需两脏或多脏同治,把握疾病传变的规律,采取先期治疗,切忌顾此失彼,只看表象,不求本质,只看现状,忽视因果关系

由于病的特异性,首犯部位不同,所病脏腑亦有先后主次之别。如哮喘的病变过程涉及肺、心、肾等多个脏器,但总以肺气上逆为主,病变主脏在肺,同时因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心脉上通于肺,病则互为因果,故与心、肾亦有密切关系,后期可因肺不主气、肾不纳气、命门火衰、心阳失用导致喘脱。此外,基于脏腑之间的生克制约关系,疑难杂症极易传及相关脏腑,如表里相传(胃病传脾等)、母子相传(肾病及肝等)、乘侮相传(肝病及脾等)。或因某一脏腑功能失调产生的病理产物,损伤其他脏腑而致病,如水邪凌心犯肺、痰瘀蒙蔽心脑神机等。

人体各个脏腑是一个统一的有机整体,在疾病过程中各脏可以互相传变,尤其在疑难急症中就更为突出。因此,治疗某一系统的病,不仅要针对主要的病变脏腑,还要根据症状表现从脏腑的相关性辨析,采取对应处理。同时,必须把握病的特异性传变规律,进行先期治疗,未病先防,既病防变。正如张仲景所说“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

(十)治疗策略

对疑难杂症的治疗,周仲瑛强调首先要重视个体。重视个体,以人为本,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具体治疗,这是中医治病的基本要求,也是疑难杂症治疗的重要指导思想之一。其次,周仲瑛强调,临床对多种病理因素错杂同病者,必须注意抓住主要矛盾方面,治有主次。如痰瘀相兼者,应分析因痰致瘀,还是因瘀停痰,探求其形成原因,以确定治痰治瘀的主次,或是间接地调整脏腑功能,通过治痰之本,治瘀之因而解决。第三,周仲瑛认为应复合立法,复法合方以解决病机的兼夹复合情况,在疑难杂症的治疗中也显得格外重要。如寒凉清泄的处方中配以温热药;通降下沉的处方中配以升散药;阴柔滋补的处方中配以香燥药;疏泄宣散的处方中配以收敛药,这样才能适应具体的病情,切中病机及各种病理因素,兼顾到虚实寒热的错杂和体质等各种情况,避免单一治法造成药性的偏颇。第四,投石问路。投石问路就是以药(方)测证。这是由于不少患者病情表现错综复杂,往往难以把握病机,辨证难,施治难,获效尤难。周仲瑛认为可宗《医验录》“治重病先须用药探之,方为小胆细心”之观点,效而行之以治疑难杂症,先以轻轻平和之小方探其病机,病情好转者可少少加量,静观药效,若方不对证,则再作推敲。对辨证不明,真假疑似者,先以缓药投之;拟用峻补者,先予平调;拟用攻剂者,可先重药轻投,如无明显不良反应,再作调整。第五,周仲瑛强调一药多用,一举两得,同时药随证转是疑难杂症组方遣药时所应遵循的基本原则。临证用药还必须把医理与药理相结合,遵循辨证用药、按法用药的基本原则,结合辨病用药补充中药新的用途,参以对症用药缓解主要痛苦,将个人用药的独特经验上升为理性认识。在掌握药物性味、功能、主治等基本知识的基础上,于共性中求个性。如发散风寒类药,麻黄可平喘,紫苏能和中,荆芥能止血,防风能止泻,各具殊能。同时,还应按中药归经理论重视脏腑用药。如清热燥湿、苦寒泻火类药,黄连清心火而厚肠胃,黄芩泻肺火而清肠热,黄柏泻肾火而清膀胱湿热等。第六,防传杜变。在疾病发展过程中,证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证可以转化或传变为另一证。证具有时相性,它比西医诊断的时相概念要强得多,在急性病中,甚者旦夕可变,故中医有“朝‘白虎’暮‘四逆’”之说。第七,久病治胃。脾胃属土,有长养万物之功,在人体生理功能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因此治病应以“胃气为本”“得谷者昌,失谷者亡”。倘脾胃一败,则百药难施。唯有中央健,方能四旁如,因而凡遇疑难杂症久治不愈,在遍试各种治法均难以取效的情况下,应着重从调理脾胃入手。这就是“久病不愈从胃治,上下交损治其中”。最后,注意综合治疗。由于疑难杂症病机复杂,多脏同病,单用一法一方难以奏效,必须采取多途径、多疗法综合治疗,集各种治疗措施之长,内服与外治相结合,药物疗法与非药物疗法相结合,心理疏导与体育锻炼、生活调摄相结合,才能进一步提高疑难杂症的临床治疗疗效。“轻灵不能隔靴搔痒,重剂不能猛浪太过,复法必须组合有序,独行必须药证合拍”,周仲瑛经常这样教导学生们灵活辨证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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