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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业进步与学堂发展的困顿

时间:2022-03-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尽管盛宣怀的实业与办学活动之间存在着互为表里的互促关系,特别是在学堂初设时期,两者能够和谐相处。但随着经营实业的规模与领域不断扩大,两者间逐渐显现出步调不一致乃至矛盾的一面,尤其随着盛宣怀政治地位与思想观念的变化,实业与学堂间的矛盾愈加突显,其主要表现如下。)三是从办学范围来看,所设学堂滞后于盛宣怀实业领域的扩张速度。

尽管盛宣怀的实业与办学活动之间存在着互为表里的互促关系,特别是在学堂初设时期,两者能够和谐相处。但随着经营实业的规模与领域不断扩大,两者间逐渐显现出步调不一致乃至矛盾的一面,尤其随着盛宣怀政治地位与思想观念的变化,实业与学堂间的矛盾愈加突显,其主要表现如下。

一是在培养目标上,学堂不能与实业发展所需同步。盛宣怀设学之初,这些技术学堂因实业亟需大量普通技术人员,培养目标为初级、中级技术人员。但当中低层技术人员额满,实业需进一步降低人力成本,人才培养目标便转向中高层技术人才,以代替高薪聘请的高级外国技术人员。尽管学堂也曾作出调整,以增设较高层次专业,提高学生入学门槛,来提升办学层次,但是终因各种条件限制,培养目标难以有根本性转移,培养不出高层次技术人员,甚至中等层次人才也为数偏少。

1890年,因电报业务拓展需要,盛宣怀要求电报局所属各电报学堂“共需派出头班学生五十二人,二班学生一百七十四人,三四班学生三百八十三人,共六百九人”。上海电报学堂总办谢家福查核各堂后复称,电报学生缺额一百余人,其中“实少头班二十人,二班八十人”,三四班学生满额。(注:谢家福:《上盛宣怀禀》(光绪十六年八月十五日,1890年9月28日),盛档:068088-1。)所谓头班、二班学生,也只具备中等层次技术人员的水平。盛宣怀对此难以满意,函告谢家福说:

弟想目前优生嫌太少,而小学生嫌多。各局俱愿退还小学生,拟俟芳伯来烟面商,准其抽回数十名,如同生饭,再行煮熟。故五十六之额,以后小学生宜减额为妥。(注:盛宣怀:《致谢家福函》(光绪十七年七月二十四日,1891年8月28日),盛档:058076-2。)

因实业技术学堂造就的人才层次偏低,电报局等实业部门的核心技术仍然依赖于外人,自我育才以图替代的愿望难以完全实现。1888年钟天纬函告盛宣怀说:

画电线图一事,观博怡生所绘甚为精细,惟洋人薪水颇丰,如每月三百金,月绘两图,则每图已费百余金,合七图统计,即不下千金。然为进呈计,原所不惜,但如各处均送分图而慨请洋人绘图,未免费时伤财,而公事转多延缓。(注:钟天纬:《致盛宣怀函》(光绪十四年七月初五日,1888年8月12日),盛档:000435。)

实业学堂难以培植高层次技术人才有着多方面的原因,大致而言有三:一是办学目标定位原本较低,所有教学活动均以此为中心开展,形成定势后,很难实现根本性的调整;二是教学设施条件有限,师资水平不高;三是当时全国新学未开,合格生源数量严重不足,所招学生西文水平普遍不高,科学文化素质偏低,这成为难以进一步提高的主要原因。此点,从天津电报学堂总办朱其诏致盛宣怀的信中可以体察:“承饬招学生十名,无一名可入头班者,电匠材固不必想,即领班生亦招不到,不知高昌庙制造局广方言馆内尚有头班好学生否?”又在另一函中说:“承招学生名册已到,洋文无一好者,均读电匠之材,又大失所望。闷闷。”(注:朱其诏:《致盛宣怀电》(光绪八年三月,1882年4月),盛档:061058-11。)当时合格生源短缺致难以深造的状况,由此可见一斑。

二是在人才质量上,学堂所出人才综合素养不高,使实业部门难以提高管理效益。实业学堂不仅难以造就出高层次技术人员,即使中低层次人才,综合素质也偏低,常为实业部门所诟病。1886年10月24日,上海电报总局就电报生中存在的不端行为发布劝谕,文中罗列依据各局举报或访闻的劣行如下:

诸生中竟有轮值上班托病不到者,借电闲谈迟误公事者,积压电信累及下班者,发完去报不接来报者,在局嬉戏机上怒骂者,诡称断线不即收发者,捏称亲病告假离局者,留念推诿奉调不行者。……尤其甚者,每于退班离局之后,三五成群,招摇游荡,酗酒滋事,硬欠强赊,聚赌吸烟,引诱妇女,权作一时挥霍,不顾合室饥寒。薪水到手即完,衣服付之典质,盈门缩逋,欠账不还,被人称报匪,告假即以脱逃,此实无赖之尤。尔等所以不齿,局中所共愤者也。(注:《电报学堂劝谕文》(光绪十二年九月二十七日,1886年10月24日),盛档:068395。)

尽管盛宣怀及各电报局对违规报生予以惩戒甚至革职辞退,然终因习气较深,难以改变综合素质总体偏低的状况。电报局总办经元善曾向盛宣怀抱怨,局中任事的电报生学识不高,品行平庸。他说:

所谓学成者,不过一自郐以下之西人耳。即班中杰出,现在电局为公最赏识诸位,除能依叩传述堪任舌人外,其余买椟还珠比比皆是。所学西学亦步亦趋者,起居服御之浪费,月得一二百金薪水尚觉支绌,从公办事疏懒,谓西例每日只做事几点钟……得不偿失,咎将谁归。(注:经元善:《致盛宣怀函》(光绪二十四年闰三月十七日,1898年5月7日),盛档:044278。)

三是从办学范围来看,所设学堂滞后于盛宣怀实业领域的扩张速度。自1870年代初开始投身洋务,至甲午战争前的20余年里,盛宣怀所经营的洋务企业领域相对集中,电报、轮船是经营时间最长、也最有成效的两大企业,又曾于1870年代后期经营过煤铁开采矿务活动,成效不佳。1893年后开始接办被焚后的上海机器织布局,为时不长。此期,他在电报局下设有电报学堂,于招商局下短暂设立驾驶学堂,又在烟台筹设矿务学堂,总体来说是创办经营某种实业,即设立相应的技术学堂自育人才。甲午战争后,盛宣怀的政治、经济地位逐渐上升,至1900年前,除轮船、电报、纺织外,他又全面或基本控制了铁厂、铁路、矿务、银行等关系国计民生的大型企业,1899年6月经元善给郑观应等人的信中,说盛宣怀“一只手捞十六颗夜明珠”,一人独揽轮船、电报、铁政、铁路、银行、煤矿、纺织诸大政。实业领域的快速拓展,同样急迫需要设立相关学堂培植专才。尽管盛宣怀曾设立汉阳铁厂学堂、卢汉铁路学堂,分别为铁厂、铁路培植人才,但囿于缺乏经费、生源、教习等因素,又考虑到实业附设学堂难以造就出品学兼优的高深人才,他在矿务、轮船、纺织、银行等诸多领域并未专设学堂,实业教育计划显然已经滞后于实业的不断扩展。

然而,盛宣怀实业王国的拓展扩大,使他对于人才,特别是高级技术与管理人才产生了更加迫切的需求,因此在经办各项实业时发出乏才之叹。1887年2月2日,张荫桓在日记中写道:“得盛杏荪书,言织局不难于集资,难于得人。”(注:张荫桓:《三洲日记》(光绪十三年正月初十日,1887年2月2日),中国史学会编:《洋务运动》(八),第279页。)同年8月26日,盛宣怀致新任出使俄德大臣洪钧函,感叹人才难得:

及拜奉手谕,独以荐人为苦,竟至豪情顿减。此等胆味,职道尝之久矣。轮船、电报两局,纷纷荐引,无日无之,逮一试用,绝非所长。初虑人才拥挤,卒至有乏才之叹。无他,取才不问其所学耳。西人事事从学堂中磨练而出,各归一辙,不致紊杂。(注:盛宣怀:《致洪钧函》(光绪十三年七月初八日1887年8月26日),王尔敏、吴伦霓霞合编:《盛宣怀实业函电稿》上册,香港中文大学1993年版,第62页。)

及至甲午后,经营领域增扩,盛宣怀愈感人才奇缺。1896年9月致函友人说:“环顾四方,人才甚竭,而此路(指办卢汉铁路)之人才尤竭。或知洋务而不明中国政体,或易为洋人所欺,或任事锐而鲜阅历,或敢为欺谩,但图包揽而不能践言,皆不足任此事。”(注:盛宣怀:《致黄建筦函》(光绪二十二年七月,1896年9月),《盛宣怀年谱长编》下册,第529页。)次年2月电告刘坤一,办铁路有“三难”:“一无款,必资洋债;一无料,必购洋货;一无人,必募洋匠。”(注:盛宣怀:《致刘坤一电》(光绪二十三年正月初五日,1897年2月6日),《盛宣怀年谱长编》下册,第561页。)

阵阵感同身受的乏才之叹,显示了盛宣怀对各类新式实业人才的渴求,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他已不满于实业附设学堂难造真才的现状,也预示着他将在新高度、新起点筹划兴学育才行动,从根源上切实解决发展实业过程中严重缺乏人才的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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