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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裨助学界”

时间:2022-03-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筹备南洋公学时,盛宣怀将建立“图书院”列入办学章程。自1905年南洋公学改隶后,盛宣怀对于新式教育的实际参与度有所减弱,不过依然关切新式文化教育事业的进展。正拟开馆时,盛宣怀病逝,开馆停罢,图书长期封存。)尽管如此,盛宣怀创办的图书馆在近代上海文化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它是我国近代最早的私立公共图书馆之一,对推动中国近代图书馆建设做出了很大贡献。

盛宣怀出身江南官宦富绅之家,祖、父两代善诗文,喜书画,平生颇留意搜存文献,刊刻典籍,其父盛康以辑印《皇朝经世文续编》而名世。受此影响,盛宣怀“壮岁即有纵窥书穴之志,从政余闲,辄喜收集图书”,(注:《愚斋图书馆藏书目录》序,上海大成印务局1932年铅印本。)入仕务商发达后,收藏更加丰富。有此情结,盛宣怀在学习西方文化教育时,对学校与图书馆的关系更显关切,他在给上海格致书院学员所出的课题中说:

近日泰西亦重文字,据闻各国书院有藏书至数十万卷、数百万卷,不知所藏何书?中国书籍固有流传外洋者,而西士著作日盛,除已译西书外,其未入中国者尚多。凡谙习各国文字之士,应留心及之。(注:盛宣怀:《上海格致书院甲午夏季课题》(光绪二十年,1894),上海图书馆编:《上海图书馆藏盛宣怀档案萃编》下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416页。)

在鼓励青年学子关注西学新书的同时,他也流露出对各国大学建有馆藏丰富的图书馆的倾慕之情。他在创兴各类学堂时,承续明清书院注重藏书助学的传统,又仿行外国学校必设图书馆的做法,于图书购备、图书馆建设愈加重视。

1889年盛宣怀在筹设烟台矿务学堂时,以“外国矿务之书汗牛充栋,新式矿具亦日出不穷”,(注:盛宣怀:《拟请四省合力试办矿务学堂酌拟章程》(光绪十五年,1889),盛档:003367。)拟建造书斋一座,以储化学、矿务诸图书,供生徒研读。及至创设北洋大学堂、南洋公学,更将购置图书、设图书馆视为办学育才的重要内容之一。北洋大学堂创办章程内,将购置书籍、仪器费用列入每年经费,并于堂内设藏书楼一座。筹备南洋公学时,盛宣怀将建立“图书院”列入办学章程。1896年《南洋公学纲领》第十条规定:

各学应用之书,以及应用浏览参考之书,除中国官私载籍均宜搜采外,凡东西洋各国各学书籍、各种图册,亦须广为购置,各国著名报馆日报、月报、新闻纸,一体够备,分庋图书院,以供师生观览。(注:《南洋公学纲领》(光绪二十二年七月初三日,1896年8月11日),盛档:044964-2。)

1898年《南洋公学章程》第六章“藏书译书”第一节明定“公学设一图书院”。盛宣怀批示:“图书院应有专司之人,拟即以备教习者充之。”(注:盛宣怀:《南洋公学教育事宜批示》(约光绪二十二年,1896),盛档:044458-4。)公学开办后,于上院校舍专辟“藏书楼”一座,由管理图书院兼备教习2名专管,初购置中文书籍约计3000余册,此后中西文书籍陆续增多,初具近代大学图书馆之规模。北洋、南洋两校所设藏书楼藏量较少,无独立屋舍,管理欠规范,然而在学校教育与人才培养过程中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成为师生朝夕出入、吸纳新知的场所。1899年12月,北洋二等学堂总办蔡绍基在致盛宣怀呈报该堂堂务的信中说:“堂中所设书楼,今古图书略为购备,学生每于正课余暇相互讨论,不无裨益。将来能出一二倜傥之才,庶不负大人历年培植期许之意。”(注:蔡绍基:《致盛宣怀函禀》(光绪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六日,1899年12月28日),盛档:050675。)近代著名教育家黄炎培曾忆及他在南洋公学特班的求学情景:

国学则由蔡老先生(指特班总教习蔡元培——引者注)担任,第一天,开出哲学、文学、政治外交经济等约二三十门,叫大家认定一门,第二天揭示:如读哲学的,读什么书,看什么书,就像胡适之先生所主张,分精读和略读。图书都向藏书楼借阅,读书时每人每日写札记,写好后给蔡先生看,明晨发还,眉上加批,对的单圈双圈,不对的加点。(注:《黄炎培教育文集》第4辑,中国文史出版社1995年版,第57页。)

从这段细节性描写可知,藏书楼藏书门类较广,是特班生必须出入、学习的场所。南洋公学特班及师范院、中院学生以后成才者颇多,藏书楼的贡献不小,盛宣怀重视图书馆建设以辅助学校教育的实践初见成效。

自1905年南洋公学改隶后,盛宣怀对于新式教育的实际参与度有所减弱,不过依然关切新式文化教育事业的进展。在科举废除、全国新学日盛的形势推动下,盛宣怀也积极利用自身条件,筹划各类文化教育机构,继续实现他育才兴邦的愿望。除规设卢汉铁路法文学堂、译书馆之外,他还积极筹款创建一座“裨助学界”的公共图书馆。

1906年,盛宣怀与两江总督端方相约,各自献出私人藏书,在上海合建一座公共图书馆。后因端方践约未果。1908年秋冬,盛宣怀在东渡日本就医期间,观摩了东京帝国图书馆、大桥图书馆等,回国后即立定主意在上海筹建图书馆。1910年春,盛宣怀拨出上海住宅边一块6.5亩的空地,亲自规划,筹款动工营造图书馆,当年10月落成,楼高四层,耗银4.7万两,初名上海图书馆,后改名愚斋图书馆。(注:郑春生:《盛宣怀与上海图书馆》,《新民晚报》2008年11月30日。图书馆建筑用地另说十余亩,存疑。)盛宣怀将平生购藏的十余万卷新旧图书悉数移入其中,聘目录名家罗学榘、缪荃孙主持编目,拟向公众开放。不久辛亥革命发生,盛宣怀事业、人生接近尾声,编目进展缓慢,至1916年初方才告竣。正拟开馆时,盛宣怀病逝,开馆停罢,图书长期封存。(注:关于盛宣怀与该馆史实,可参见郑麦:《盛宣怀与愚斋图书馆》,《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2002年7月,第34卷第4期。)尽管如此,盛宣怀创办的图书馆在近代上海文化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它是我国近代最早的私立公共图书馆之一,对推动中国近代图书馆建设做出了很大贡献。

盛宣怀创建愚斋图书馆的目的,大致有两端,一为收藏典籍以保存国粹,二为公之于众以方便士林。对于后者,盛宣怀曾多次表达过心迹。1906年与端方拟设图书馆时,他曾先刻就一方印章“贻之子孙不如公诸同好”,准备加盖于图书上。1908年他在《东游日记》中记道:“余意本备将来开办图书馆,公诸同好,与收藏家不同,故和汉新旧,不拘一格。惟山海壤流,愧无以裨助学界尔。”(注:盛宣怀:《东游日记》,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8年版,第37页。)藏书以“求备不求精”为原则,除经史子集等古籍外,大量购藏中西有用新书。此等开明之举颇为时人称道。张元济在日本与盛晤谈时,对创立图书馆“颇嘉吾志,极赞成”。(注:盛宣怀:《东游日记》,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8年版,第13页。)图书馆落成时,清政府特赐“惠周多士”匾额,表彰他向公众开放图书的义举。创设图书馆,与盛宣怀以图书馆辅助兴学育才思想密切相关,将图书馆由设于一校推广至社会公共图书馆,将受惠于一校师生推广至更广泛的受知对象,盛宣怀意在更大的范围内教育民众,启迪民智。

愚斋图书馆因未真正开馆,未能立时实现“裨助学界”的创馆意旨。及至1932年,愚斋图书馆12万余册藏书由民国政府分赠给圣约翰大学、交通大学、山西铭贤学校。作为受书单位之一的交通大学,对这批图书十分重视,学校图书馆主任杜定友将赠书列入善本妥善保存并开放,又于该书目添加按语说:“盛宫保杏荪系本校创始人,今其哲嗣等复克承先志,慨赠大宗书籍,其嘉惠士林之美意,亦将垂诸无穷。”(注:《国立交通大学图书馆图书目录》第1辑“善本书目”,第6页,1933年。)各校图书馆将这些图书全部对外开放,尽管几遭变迁,大部分图书至今保藏完好,成为几代师生教学科研、陶冶心智的重要文献,部分地实现了盛宣怀当年“裨助学界”的愿望。

综上各节所述,将盛宣怀历年创办或捐助的各类普通学堂以及译书院、图书馆等文化教育机构列一简表(表2-2)。

表2-2 盛宣怀创办或捐助各类学堂、文化机构一览表

如表2-2所示,从1895年至1912年间,盛宣怀主持创建或支持捐助各类新式普通学堂、文化教育机构共计13所,其中学堂10所,包括主持创建和经办的高等教育性质学堂2所(北洋大学堂、南洋公学),支持或捐助的学堂6所(苏州中西学堂、上海三等公学堂、上海神州大学等),在主管部门事务时主持附设的学堂2所(中国红十字会医学堂、邮传部高等商船学堂);创办文教机构3所,包括译书机构2所,图书馆1座。

盛宣怀主办或支持捐助的这些教育与文化机构具有以下特点:①设学地点多集中于江南,尤其是上海一地。除天津的北洋大学堂、苏州中西学堂、常州正则两等小学堂等4所外,其余9所均设于上海;②时间集中于1896年前后、1910年前后两个阶段,这是盛宣怀在官商两界地位相对处于高峰时期,权高位重,财力充沛,特别是1896年前后所办教育具有引领风气的作用;③所办学堂属于正规系统的普通教育,多仿照西方通行体制而设,其中高等性质学堂5所,小学堂3所,中学堂1所,女学堂1所,与前期无系统的速成技术教育显然有别;④这些学堂立意为国家社会培养各级各类人才,并非直接为盛宣怀经营的洋务企业培养专门技术人才。

由是观之,盛宣怀此期教育活动因事业南移,多集中于上海一地,其办学方向已由为自身实业系统培养应用型人才,转向兴办系统的普通教育,为国家社会广泛培养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各级中高级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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