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过程

在25个转化性学习经历中，有五位教师的八个经历过程完整，包含了触发事件、教师反思、对话交流、行动和结果所有五个阶段（见表5—5）。这些步骤完整的转化性学习经历同时包含了教学观、科研观、发展观和人生观转变故事（3 ∶ 2 ∶ 2 ∶ 1） ；多为深层的信念体系转变（5个）；渐变经历也更多（7个）；更多发生在教师职业中期（5个）。

表5—5 五阶段转化性学习经历过程

5.3.1.1 过程特征

由表5—5可以看出，五位教师完整的转化性学习经历每一阶段都有一些显著特征。

第一，完整的转化性学习起步于三类触发事件中的单一类别或两个类别的共同作用，但是新情况触发的完整转变最多，说明新情况比消极和积极事件更能引发完整转变。如Jennie意识到高校教师不能仅仅教书，就是因为学校提出了对科研的要求，并将其与各种评奖评优和福利挂钩，逼着教师发文章。与Jennie由学校新情况单类事件触发不同，Dandelion认为教学需要学术含金量，这不仅仅是因为学校不断向青年教师灌输这个新要求，还由于Dandelion自身感觉到知识匮乏和缺乏学术深度，因而教学效果不够好，以及关系好的同伴考取博士给她带来了巨大压力。

第二，紧接着的教师反思中三个经历仅涉及教师对自我或者其他方面的单维度反思，剩余五个经历则同时包含两者，这些反思最终都反馈到教师对自我认识的批判，正是这种批判性引发了转变。在Grace关于女性职业发展的认识转变中，她只反思了自己的当前状态和未来感受，在反思中，她意识到自己现在不追求职业发展，未来会后悔。而在Tina关于教师要考虑学生需求的转变中，她同时反思了其他和自我两个方面。她自问了一系列批判性问题，如，既然学生接受不了其教学安排，那学生自己有怎样的需求？原来的方法是不是不适合学生，有没有其他更直观形象的方法？与此同时，她还审视了自己与学生的关系，可能与学生还是太疏远了。这些深刻反思使她意识到自己原来远离学生，不考虑学生需求的做法是不正确的。可以看到，在两个经历中， Grace和Tina都在批判自身认识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了解构。这种批判性反思为新认识的形成扫清了障碍，铺平了道路，可以说是转化性学习的引领阶段。

第三，在对话交流中，职业圈、学业圈和生活圈内的交流都有出现，但是职业圈内的交流更多，说明与教师职业最接近的职业圈更能促进完整的转化性学习。比如Robin关于教学要获得专家认可的转变中就有与系主任和另一位老教师的交流。

第四，教师在完整的转化性学习中采取了做出计划、进行学习等行动，说明行动阶段对完整的转化性学习产生了推动作用。比如，Grace正是因为读博后尝试了申请项目，才真切地感受到项目申请没有那么难。这一发现验证了Mezirow（2000）重视行动阶段及其具体步骤的观点。

最后，完整的转化性学习结果多带来行为改进，情感提升和遭遇实践困难的故事较少，说明完整的转化性学习更多产生行为改进。比如，Robin因为意识到科研要有系统方向，而更积极地应对科研挑战，力争将科研做深。

总结五阶段转化性学习过程类别，完整的转化性学习多为新情况触发下，教师经过充分的批判性反思和职业圈内的对话交流，并采取计划和学习行动，最终带来行为改进的过程，这一过程较少遇到实践困难。

5.3.1.2 过程示例

在上述八个经历中，Grace“女教师要有自己的追求”的经历很好地反映了五阶段转化性学习过程中前四个阶段的特征，结果却在她做出行为改进之前就让她遭遇了实践困境，具有特殊性。

Grace原来认为作为女教师，只要做一个“带薪的全职太太”就好了，但是各种新情况交织作用导致的“不安”触发了她的转化性学习。这些新情况包括家庭中孩子慢慢长大和先生被单位外派（意味着Grace有更多的空闲时间），以及学校中提高对学术论文、科研项目和职称评定的要求。家庭和学校新情况的共同作用引发了Grace对自我当前状态和未来感受的反思，比如当前自己除了“教外语之外也不会做什么”，而专业方面又没有像周遭同事朋友一样保持关注，“有了脱节的感觉”，如果保持这种状态不变，自己未来可能会感到后悔。这种批判性反思使Grace摈弃了“做带薪的全职太太”的认识，并形成新的认识，即女教师也要有所追求。接着对周边朋友经历的观察强化了Grace的新认识，如Grace的朋友在从职业女性转变为家庭主妇之后，因为失去奋斗目标而变得自卑、担心和多疑。这使得Grace决定自己要有所提升。于是她在行动上做出了继续读书的计划，并将自己的计划与先生讨论，从先生那里得到了参加博士入学考试的确切建议，最后在充分准备的基础上考取博士，继续在职读书。入学第一学期，为了有效提升自我，积极学习成为她主要的行动，学习过程中重新开动脑子让她感到很开心，与导师和博士同学的交流也让她更加自信。但在结束一学期的学业课程回到原来的生活中时，Grace经常被朋友同事甚至先生质疑起人文学科研究和博士学历的实用价值，特别是家庭中要承担更多责任的现实让她有所追求的想法遭遇了实践困难。

Grace的上述转化性学习过程如图5—3所示。

由图5—3可知，在多种新情况的共同推动下，Grace经过对自我当前状态和未来感受的反思之后重塑了认识，在与朋友、导师、同学和家人的交流中强化认识，并做出计划和采取学习行动之后，最终又遭遇多元角色冲突以及读博价值被质疑等实践困难。Grace在充分反思、交流和行动之后面临实践困难的情况说明，新认识的维持和实践需要积极的外在环境，否则即便是深度信念体系转变，也可能没有实效。

图5—3 五阶段转化性学习过程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