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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认识与原始思维

时间:2022-02-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对于神话认识是否等于原始思维的问题,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回答。这就是说,原始社会只有神话认识,并辅之以宗教,原始思维中不应包括科学认识形式,唯有神话认识才是原始思维的认识形式。
神话认识与原始思维_文化哲学:认识与评价

一、神话认识与原始思维

面对20世纪神话学研究的丰硕成果,人们已经普遍承认,神话不是荒诞的虚构,亦非神奇的故事,而是原始人的现实的认识,是原始人的世界观。正如泰纳谢所说:“在历史的早期阶段,认识活动的结果具有神话、传说和宗教观念的形式。”[28]但是,当人们肯定这一事实后,他们又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神话认识是原始思维的全部内容,还是其中的一个部分?这个问题是神话认识研究的基本出发点,关系到对神话认识的本质、内在结构等一系列问题的理解和解决。

对于神话认识是否等于原始思维的问题,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回答。有的研究者仅从巫术入手分析神话,这就有可能在神话认识与原始思维之间画等号,把人类认识看作是“神话→宗教→科学”的直线式发展。弗雷泽从巫术入手分析神话,就是一个例子。弗雷泽在他的名著《金枝》中提出了交感巫术原理,认为,交感巫术有两种基本形式,即模仿巫术和染触巫术。这两种巫术都是象征性的活动,即神话。原始人相信,通过这些象征性的活动,就可干预、控制自然环境。一旦原始人意识到这些象征性巫术活动并不能使他们驾驭自然时,就把巫术活动转变为以祈祷祭献为特征的宗教仪式活动。直到神灵信仰也衰微时,才有真正的科学出现。按照弗雷泽的观点,科学是在神话与宗教衰微后才产生的。这就是说,原始社会只有神话认识,并辅之以宗教,原始思维中不应包括科学认识形式,唯有神话认识才是原始思维的认识形式。但是,如果我们从原始人生活的整体入手分析原始人的思维,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列维—斯特劳斯根据文化人类学资料,描述了原始人的生活。他指出:原始人的生活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实际的生产活动,即世俗的活动;一部分是巫术活动,即神圣的活动。这两类活动相互影响,但不能相互替代。在实际的生产活动中,原始人产生出强烈的求知欲望,运用观察的方法获取外部世界的客观知识。他引用了一位人类学家在考察大洋洲的土著民族时发现:“这里的土著具有敏锐的官能,他们精确地注意到了陆地和海洋生物的一切物种的种属特性,以及象风、光和天色、水波和海浪变化,水流和气流等自然现象的最细微的变异。”还引用了一位生物学家对菲律宾群岛的俾格米矮人的描述:“尼格利托矮人的另一特征是他们有极其丰富的关于动植物界的知识,这一点使他们与周围住在平原地区的信奉基督教的人判然有别。这种经验知识不仅包括对极其大量的植物、鸟类、牲畜和昆虫的种的识别,而且还包括关于每一种动植物的习性和行为的知识……”“尼格利托矮人完全是其环境中的固有部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始终不断地研究着自己周围的环境。我曾多次看见一个尼格利托人,当他不能确认一种特殊的植物时,就品尝其果实,嗅其叶子,折断并察验其枝茎,捉摸它的产地。只有在做过这一切之后,他才说出自己是否知道这种植物。”[29]宋兆鹏援引了考古学家通过对原始人类遗迹的研究证实原始人具有最初的科学知识的例证:郑州大河村出土的陶器上,“发现了太阳纹、月亮纹、日晕纹和星座图等与天文历法关系密切的天象资料”。又如,浙江“河姆渡遗址出土了很多植物标本,除各种树类以外,还有可以食用的菱角、酸枣、茨实,并发现了人工采集的樟科植物的叶片堆积。这些事实说明,河姆渡人知道上述植物无毒性,懂得在一定季节适时采摘,以备食用。而樟科植物中,不少种类是药用植物[30]。这些论述表明:原始人的这些智力活动并不来自于神话思维,而是属于与经验相联系的科学认识活动。在制造工具的活动中,原始人还掌握了大量的技艺,通过制陶与编织,逐渐形成艺术认识形式。原始时代的工艺品也是最初的艺术品,古代石器和陶器的发展可以说是古代人审美和技艺变化的历程。在神圣的活动中,巫术是由宗教与神话共同完成,从而说明这两种认识形式是并存的。关于这一点,我们已在上一节中作了详细说明。

所有这些都证明,原始思维不等于神话思维,而包括着原始的科学、艺术、宗教、神话诸认识形式,是这些特殊认识形式的一般结构。因此,要说明原始思维,不能仅仅考察神话认识,而应当考察原始的科学、艺术、宗教、神话诸认识形式的各自特殊性,然后才能概括出原始思维的总特征。同样,要研究神话认识,也不能以考察原始思维的一般结构代替探讨神话认识形式,而应当根据原始思维的一般特征探讨神话认识不同于其他认识形式的特殊性。只有通过这种一般与特殊相结合的考察,我们才能把握神话认识的本质和结构。

原始思维是人类思维发展的初始阶段,具有与现代思维不同的思维方式:现代思维是逻辑思维,原始思维是原逻辑思维。与逻辑思维相比,原逻辑思维具有两个特点。

第一,原逻辑思维是一种实体性思维。实体性思维是相对于抽象形式化思维而言的。抽象形式化思维是一种脱离实在对象而抽象运用概念加工整理外部世界秩序、发现外部世界规律的认识活动,即逻辑的理论思维。实体性思维则仅仅依靠与人直接接触到的事物进行判断和推理。在这里,用于判断和推理的概念都是未经抽象的,与实在的事物、直接的经验相联系。用于表达思考对象的语言最能反映这一特点。正如列维—布留尔所描述的:原始人的语言“‘永远是精确地按照事物和行动呈现在眼睛里和耳朵里的那种形式来表现关于它们的观念。’这些语言有个共同倾向:它们不去描写感知着的主体所获得的印象,而去描写客体在空间中的形状、轮廓、位置、运动、动作方式,一句话,描写那种能够感知和描绘的东西。这些语言力求把它们想要表现的东西的可画的和可塑的因素结合起来”[31]。同样地,原始人表现事物联系的时间和空间概念既没有均质性,也没有量的规定,只是与特殊的感觉相联系的一些特殊的质。语言、时间、空间概念的这些特性构成了原始人特定的思维世界,因此,在原始思维中,不存在抽象的概念分析和由纯概念构成的理论体系,只有一些依靠经验联想拼接而成的表象。

第二,原逻辑思维并不关心事物的差异与思维中的矛盾。原始人可以把许多没有任何直接联系的表象拼接起来,可以把生活或生产活动中发生的任何一件事和某种神秘力量联系起来,使各种不同质的东西相互渗透、相互等同。正如列维—布留尔所说:“在原始人的思维的集体表象中,客体、存在物、现象能够以我们不可思议的方式同时是它们自身,又是其他什么东西。它们也以差不多同样不可思议的方式发出和接受那些在它们之外被感觉的、继续留在它们里面的神秘的力量、能力、性质、作用。”[32]在原始人看来,这种表象的拼接并不要任何保证。

原逻辑思维的这两个特征表明,原始人还没有把主体与客体、自我与对象完全区分开来,还没有建立由概念构成的把握对象世界之网。与其他认识形式相比,神话认识最能体现这种思维方式,它是远古时代最完善的认识形式,它的成果——神话故事是原始人思维的杰作。与神话认识不同,原始人的科学、艺术、宗教远没有充分发展起来,只是为现代思维的发展提供了胚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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