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的知识和装饰性的知识”

“吾生有涯，而知也无涯。”这是中国古代道家代表人物庄子对于生命与求知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所抒发的感慨。因此，以有涯之生去逐无涯之知，在他看来，也是徒劳无益很不明智的行为。道家倡导“弃圣绝智”，玄默无为，正是因为洞穿了人生当中有限性与无限性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与之相反，美国十八世纪著名社会活动家，科学家及教育家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1706—1790)，与中国古代智者一样观察到了生命与求知的矛盾性，但他的结论却截然不同。在《关于阿卡德米学校学习内容的建议》一文中，富兰克林论述道，“对于他们的学生来说，如果被教授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有用将是很有益处的，这每一种知识都是有装饰性作用的，艺无止境（或译学海无涯），而学生学习的时间是短的……”因此，他得出结论，“考虑到他们必须具有专业知识，故而他们应当学习那些最有用的和最有装饰性的。”^[75]

需要指出的是，这里所谓的“有用的知识”，显然是指“他们的学生”作为学徒习得的一些基本技能和谋生的手段，以及在此期间通过阅读所获得的关于人生的道理和常识；而所谓“装饰性的知识”，则指他们通过读、写和讨论所获得的文化知识（传统文化的积淀）和社交技能（如外交与演讲辞令等等）。富兰克林本人认为这两类知识为养成心灵和身体的健康习惯提供了良好的基础，并培植了为公众服务的精神。简而言之，即这两种知识都可以称之为“实用性的知识”。

富兰克林所倡导的这一种“唯实主义”的教育思想，一方面是18世纪美国社会现实与欧洲启蒙思想结合的产物，一方面他个人终其一生不断探索实践的结果。所有这些实用性的知识，在他看来，都是生活的伟大的目标。而这一种唯实主义教育，照克雷明的说法，无疑是当时北美大陆到处呈现的一种积极进取精神的体现。同时这种教育本身又反过来加强了这种锐意进取的精神。“人就在这一过程中从赤贫变为巨富。”^[76]而他本人，可以说是这一种教育思想成功的实例和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