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美国精英教育

观察美国精英教育

（发表于《双名工程通讯》 201 1年第7、8合刊）

这些学校的一个共同教学理念是“问题比答案更重要”。问题是学生学习的逻辑起点、成长空间、兴趣源泉，它充满对智慧的挑战。——宋林飞

2011年7月19日至今，上海卓越校长人大附中刘彭芝基地班学员随“中美人文交流——中国大中小学校长和教师赴美研修团”考察了芝加哥地区的伊利诺伊州理科高中（Illinois Mathematis and Science Academy）、波士顿地区的菲利普斯埃克塞德学校（Phillips Exeter Academy）、菲利普斯安多福学校（Phillips Andover Academy）和华盛顿地区的托马斯杰佛逊理科高中（Thomas Jef ferson High School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四所精英高中，听取了奥巴马总统母校普马荷中学（Punahou School）麦克校长的办学介绍，考察了芝加哥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哈佛大学和麻州大学波士顿分校等四所精英大学，参加了“中美基础教育高峰论坛”，在美国教育部听取了相关官员有关美国基础教育，尤其是天才儿童教育的情况介绍。可以说，这是一次精英教育的考察之旅。一路走来，我们强烈地感受到了中美精英教育在理念、认知与行动上的差异，尤其是觉得美国高中精英教育的一些经验值得我们借鉴。

美国高中充满着各自的办学个性，不同州、不同层次的学校差异很大，这里主要对四所实地考察的顶级高中的精英教育特征作一个大致的描述。

我们将从学校教育七个内涵发展的观察点上作一个粗略的描述。

一、 有鲜明的育人指向目标

这些学校的育人目标是全面的，对社会责任感、良好的品德修养等给予了高度重视，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把培养具有世界科学发现力、技术发明力的未来美国人和在世界各种事务中具有领导力的未来美国人，作为这些学校的特殊培养目标。培养未来世界的领导者是隐含在这些精英高中培养目标中的灵魂。这也正是为什么在25年前，美国倡导兴办理科高中，并成为国家行为的根本所在。

二、 开设以想象力、创新精神、领导力培养为特色的特殊课程

伊利诺伊州理科高中麦克校长介绍了该校的三类课程。一是以培养美国公民基本素养为目标，以七个领域与全国各州标准统一为内容的基本课程；二是以培养未来科学发现与技术发明基本素养为目标，以综合性项目研究学习为重要特征的学校特殊课程；三是以培养未来精英领导基本素养为目标，以与人沟通、合作、组织、领导、勇气等为内容的领导力培养课程。

三、 开展侧重问题解决学习与探索实践体验为重要特征的教学活动

这些学校的一个共同教学理念是“问题比答案更重要”。问题是学生学习的逻辑起点、成长空间、兴趣源泉，它充满对智慧的挑战。问题之所以比答案更重要，是因为发现真正有价值的问题的能力是科学发现或技术发明的第一能力；是因为问题探索过程中有思维方法的有效训练、有思维撞击的智慧火花、有合作与多元宽容的精神培育；还因为问题探索的结果，哪怕是数理方面，更不用说是文科方面，往往是多元的、开放的，随着学段的增长，同一问题可以有一个不断加深认识与理解的不同答案。

有两种教学活动方式与他们的培养目标非常贴近，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是伊利诺伊州理科高中和杰弗逊理科高中的“综合性研究项目学习”。以前者为例，学生通过9、10、11三个年级在兴趣、知识、相关能力准备的基础上，学校安排在12年级整个学年，每周用一天时间让学生持续探究一个专题性问题。

这种学习大致分为五个阶段：（1）用1个月编制研究计划。（2）从第一学期的第二月至学期结束进行探究研究。（3）第二学期初编制研究报告或论文大纲，得到老师指导后，开展补充性探索与研究报告撰写。（4）第二学期后期，学生在完成研究报告的基础上，制作研究成果简报和15分钟的演讲稿，学校隆重地举行学习成果展示汇报会。（5）学校对每个学生的研究作出评价，并提供建设性的意见。需要指出的是，在学生一年的探索学习过程中，学校或校外的指导老师始终是学生探究活动的帮助者。

二是菲利普斯埃克塞德学校的圆桌教学。这是该校创造于1930年、已经持续80多年的特殊教学方式。在这种教学方式下，每个教室都配有一张椭圆形桌子，约12位学生围坐在一起进行师生、生生间的深度互动学习。这种教学把学生作为学习过程的中心，是一种基于对话、倾听与合作的学习。

学习生活取决于每位学生的课前准备和积极参与学习的质量。上课的内容往往取决于学生们在上课之前做了什么。小班化的对话教学并不是新鲜事，但世界各国多数难以坚持下来，而他们为什么能坚持八十多年，而且越来越来成功、成熟？

其关键是学校解决了三个重大问题。一是坚持了“问题比答案更重要的理念”，并已经成为学校的文化基因。二是解决了学习效率不高的问题。由于这些学生都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全国各州统一的七个领域课程在课前准备学习中把自己学不懂的问题拿出来讨论，这有点类似于国内“先学后教”的经验，讨论的是学生个体的真正问题。三是解决了经济上昂贵的问题。这是一所私立学校，其师生比是1∶5，加上大量的后勤服务人员及教学设施，每个学生每年需要花费7.5万美元，但学校只收取4万美元。学校为学生的在校学习提供了极其优质的帮助，这些高材生是带着感激、感恩之心走出校园的。他们走上社会后，纷纷慷慨捐赠学校，因此，学校不仅没有经济上的负担，而且已经有了多达9.5亿美元的结余。

四、 重视学生参与社会活动，尤其是研究性项目学习的评价

这些学校不仅重视ACT考试或SAT考试或AP考试科目的学业评价，还十分重视学生高中阶段参与各种研究项目学习及其取得的成果的评价，客观真实地记录学生平日的学习成绩，在此基础上为学生上大学写推荐信。非唯知识性考试标准评价学生，为学生创新、探索精神的培养起到了积极的引导作用。

五、 豪华、开放的师资队伍

美国精英高中的师资力量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首先是高学养。例如，伊利诺伊州理科高中一半以上的教师具有博士学位，这是保障对学生综合性研究项目高质量学习指导与对话教学时从容指导的学养基础。

其次是有强大的社会智力资源的支持。如伊利诺伊州理科高中就拥有150多名专家型兼职教师。杰弗逊理科高中同样拥有强大的校外专业团队。这是保障学校课程多样选择性和学生开展综合研究项目学习的专业支持保障。

再次是令人羡慕的师生比。如菲利普斯埃克塞德学校的师生比为1∶5，还有众多的后勤保障服务人员。这种师生比使每个学生都得到了教师的足够关心，并且为7~8位学生配备一位住校老师，负责关心学生的学习与生活。

六、 一流的、开放性的教学设施条件

这四所学校都有很好的供学生研究用的专业性较强的实验室。如杰弗逊理科高中就拥有13个高级实验室，有的实验室甚至达到大学的专业化程度。

这些学校还拥有校外专业研究机构的支持。如杰弗逊理科高中，其15%的高三学生是在校外专业部门完成研究任务的。

七、 拥有良好的社会文化支持力量

高中精英教育是美国社会大生态的一个和谐产物，它有着深厚的文化土壤，体现了美国社会发展的现实需要，体现了国家意志。

高端大学的牵引力。这些精英高中的毕业生绝大多数上美国的一流大学，而大学对新生的素养要求，除了大学学习文化的考量，还有着多维招生要求的考量。美国不少知名高校对高中阶段不参与或低质量参与研究性学习项目，缺乏研究能力的学生，哪怕是AP课程成绩不错，也照样不予录取。这无疑对精英高中的培养目标、课程设置与教学方式产生巨大的牵引作用。正是这种大学与高中的良性互动，使学生未来的专业选择意识在高中时代萌动。而高中时代的这种教学帮助学生提前适应了大学的专业知识与能力准备。

对真理的追求与诚实的、坚守的文化大环境。“察验真理”是哈佛大学的校训，学术自由、学术自主与学术中立是历任哈佛大学校长就职演讲中必说的内容。这虽然是哈佛大学的校训，但也属于整个美国学术界，也是美国社会的普世理念。倡导人的思想自由，对真理的不懈追求，通过研究察验真理，这不仅是大学生的事，也是中小学需要养成的一种基础品质。诚信是社会文明程度的标志，也是一种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对真理的坚守与对诚信的坚守是一对孪生兄弟。崇尚真理的普世价值，对诚信社会的建立有着深刻的影响力。中学提供给大学的学生学业成绩、推荐信及其研究项目学习情况记录得到大学的普遍认可与重视，正是这种文化基因的充分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