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英会奖学金的选拔标准

第一节　育英会奖学金的选拔标准^[26]

根据规定，日本育英会奖学金的选拔标准有四个：人物、健康、学业成绩和家庭经济条件。^[27]

日语的“人物”一词含义颇多，在这里的含义为人品，约相当于我国的政治思想品德方面的要求。但是现在的政策对获得国家助学贷款的人物标准具体要达到何种程度并没有任何具体规定。因此可以推断，只要不违反国家法律和校纪校规的学生都有申请国家助学贷款的资格。也就是说，在人物这个标准上，只要达到基本标准即可，没有说思想道德品质高尚的学生就更有可能获得国家助学贷款。笔者推测这大约源于以下两个方面的考虑：第一，对保证道德底线基础上社会道德多元化所具有的社会作用的正确认识；第二，即使道德品质具有可比性，道德品质高尚的学生优于道德品质一般的学生的假设成立，道德品质作为内隐的素质因为比较难以评价而不能作为选拔标准。但是淡化道德品质作为评价标准的地位必须注意两点：第一，淡化道德标准的地位不是弱化，也不是不要道德品质作为选拔标准，这里只有道德品质合格、不合格之分，而没有好与坏的程度之分，比如一个学生的道德品质可以打80分，而另一个学生的道德品质却得到了75分，这一观点正像我国经常说的思想道德品质一票否决制。第二，道德品质作为日本国家助学贷款的评价标准，其地位变化具有历史性，在国家助学制度设立初期地位比较重要。

健康这一点的要求和我们国家同义，但是申请学生如何证明自己的健康状况呢？相对来说手续比较规范，它需要由具有开业执照医生所经营的合法医院开具的健康证明，一般健康证明的有效期为三个月以内。所用纸张规格和检查内容由日本学生支援机构规定。健康证明主要目的是检查申请学生是否具有正常人的健康水平，所以检查的多是一些普通的健康指标，比如视听觉能力和肝功能等。

与上述对人物和健康标准比较模糊的规定和简单的要求相比，下述对申请学生学业成绩和家庭收入标准就有比较明确和详细的要求了。国家助学贷款在这两点上的严格要求和国家助学贷款作为高等教育投资的主要目的相适应。

如前所述，国家助学贷款作为高等教育投资，其效率可以从效率和公平两个角度来分析。从高等教育机会分配的角度来看，公平是不管个人各方面的条件尤其是家庭经济条件的差异，每个人都应该保证有进大学学习的机会；效率是只要成绩合格都能进大学学习。如果国家大学生贷款制度的主要目的在于促进社会公平，那么贷款就应该主要依据家庭经济状况，即最大的受益者是低收入家庭子女；如果追求教育投资效率，那么贷款就应该主要依据学习成绩，由于学习成绩与包括家庭收入在内的家庭背景具有很高的相关度，其最大受益者就是高收入家庭的子女。一般情况下，贷款政策的公平和效率两者不可兼得，求其一必舍其二，但是日本的国家大学生贷款制度却巧妙地把二者结合起来，达到了公平为主兼顾效率，追求公平和效率两种政策理想的有机统一。以下就对日本国家大学生贷款制度的家庭经济标准和学业成绩标准作具体分析。

一、家庭收入标准

所谓家庭收入标准，即家庭经济条件，更确切地说是学生家庭对高等教育费用的负担能力。一个家庭的高等教育负担能力不仅受高等教育费用的影响，也受到高等教育支出能力的影响，用公式表示就是：家庭高等教育费用负担能力＝家庭高等教育费用支出能力―高等教育费用。

首先，来看家庭高等教育费用支出能力。家庭高等教育费用支出能力不仅受整体家庭收入的影响，也受家庭支出结构的影响，所以确定贷款家庭收入标准时必须明确家庭支出。家庭支出分必须性消费支出和提高性消费支出，明确家庭支出主要看必须性消费支出。必须性消费支出和家庭成员的数量和构成直接相关，贷款以标准家庭的人口结构为基准来看必须性消费支出。所谓标准家庭，即是父亲有正式工作和稳定收入，母亲为家庭妇女，有两个孩子的家庭。日本每年都有居民生活调查，能够比较清楚地知道这种标准家庭的基本生活消费，这样就能明确一个标准家庭在满足基本生活消费之后还有多少剩余可以用于子女的高等教育学费。也就是说，家庭高等教育费用支出能力＝家庭收入―必须性消费支出。

其次，家庭高等教育费用负担能力还受高等教育费用的影响。在日本，高等教育费用的高低主要受两大因素的影响——住宿形式和学校类型。第一，住宿形式对大学生的学习费用影响很大。日本没有规定大学生一定要住校，而且日本的大学也没有那么多的学生宿舍。大学生一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学校离家比较近，学生多半选择住在家里，中文可以称“走读生”；另一种是在学校所在地区租赁民房，中文可以称“住宿生”^[28]，但是两个国家的含义有所不同。住宿生因为吃住都要花费，显然比走读生所需生活费用更多。第二，高校类型对学费影响很大。私立高校的学费往往是公立高校的两倍以上。虽然不同公立高校的学费和一个学校各个专业的学费基本相同，^[29]但是私立高校之间和一个私立高校不同专业之间学费还是有一定差别的。在私立高校中，名牌私立高校的学费有时候是一般私立高校的两倍多，一些就业前景好的专业如医学专业其费用更是高得惊人。总之，离开家庭求学比吃住在家的生活费用要高很多，私立大学的学费比国立和公立大学要高很多。

日本国家大学生贷款所规定的家庭收入标准受大学类型和求学方式的影响。也就是说，即使是家庭收入相同的学生，因其所在学校和学习方式的不同，获得国家助学贷款的可能性也不一样，私立大学学生获贷款可能性大，住宿生获得贷款的可能性大（见表6-1）。表6-1所列出的收入标准是一个四口之家依靠一个有正常收入的人员抚养家庭的例子，如果家庭成员增多或者说其他条件有所变化比如说有重病人需要照顾，那么只要提出相应证明，贷款的家庭收入标准会降低。如果家庭收入高于这个标准就意味着家庭有足够的高等教育负担能力，可能很难申请到国家助学贷款。

表6-1　2006年日本国家大学生贷款的家庭收入标准

（单位：万日元／年）

注：1）表中家庭收入标准是指一个四口之家依靠一个抚养人的收入时的标准，家庭成员构成变化该标准也会变化

2）表中家庭收入为税前数字

3）研究生被作为具有独立经济支付能力的个人单独计算家庭收入，所以收入标准低

4）“—”指没有该项内容，“n/a”指虽有该项内容，但没有能够得到有关数据

资料来源：日本学生支援机构网站，http://www.jasso.go.jp/saiyou，2006年10月18日查阅，笔者整理而成

二、学习成绩标准

但是家庭收入低于日本学生支援机构所规定的上述标准并不意味着一定能够获得国家助学贷款，家庭收入标准只是一个必要条件而不是一个充分条件，要获得国家助学贷款还需要申请贷款学生取得一定水平之上的学习成绩。也就是说，学习成绩是获得国家助学贷款的另一个必要标准。只有家庭收入低于一定标准而学习成绩又高于一定标准的申请贷款者才有可能获得国家助学贷款，二者缺一不可。

从理论角度来看，与其说学习成绩作为国家助学贷款的标准，不如说能力是国家助学贷款发放的标准，因为只有能力在一定程度之上的学生其学习才能有较好的效果，也就是说学得好、学得快，将来在工作和生活中能够比较有效地利用学到的知识。所以，强调能力指标就是强调国家助学贷款作为高等教育投资的效率性。

但是能力作为个人的内在倾向特征，只能感觉到而不能观察到。如果必须评价一个人的能力，那么就只能通过某些外在的代替指标，学习成绩就是能力评价的外在指标之一。以学习成绩即分数作为能力评价的外在指标一直是人们批判的对象，“高分低能”现象的存在是人们怀疑学习成绩作为能力指标有效性的有力证据。^[30]在此且不做过多分析，但是从整体上来说，学习成绩作为能力指标的有效性不容置疑，原因有两点：第一，很多研究证明，虽然能力和学习成绩不具有同一性，但是二者之间的一致性很高，一般来说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其各方面能力都比较强；第二，学习成绩虽然不是最完善的指标，但却是最好的指标，除此之外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代替指标。

即使学习成绩能够作为能力的指标，对这个能力的评判仍然存在异议。异议主要有两方面：第一，能力的形成和家庭经济条件密切相关，追求能力标准实际上就是把国家助学贷款间接发放给家庭条件较好的学生。对这一点我们将在下面具体分析。第二，能力是一个不断发展的个性倾向，对于正处在发展变化时期的青少年更是如此。从严格的理论分析来看，作为投资最希望评价的应该是未来的能力而不是现在的能力，可是现在的学习成绩最多只能代表现在的能力。如果根据上述的逻辑假定学习成绩是能力的最佳外在指标，那么未来能力的指标也只能是将来的学习成绩而不是现在的学习成绩。可是从现实操作中来看，只能采用现在的学习成绩作为能力的评价指标，原因如下：第一，将来学习成绩无法评价，只能通过评价现在能力而间接推测将来能力；第二，现在能力和将来能力、现在学习成绩和将来学习成绩具有很大的相关性；第三，具有奖助学金性质的国家助学贷款还具有奖励先进的性质。对学生来说，所谓的先进无疑就是学习成绩优秀。

不同类型的国家助学贷款对不同类型的贷款学生具有不同的学习成绩要求。从整体上看，都需要取得中等以上的学习成绩。第一种贷款所要求的学习成绩比第二种贷款所要求的学习成绩高，第二种贷款一般只要求本专业所有学生的上位二分之一以内即中等学习成绩，而第一种贷款要求学生必须达到本专业所有学生的上位三分之一以内的成绩。但是对于研究生来说，除学习成绩之外又增加了一个研究能力的标准。预约申请比在校申请对学习成绩的要求要严格一些（见表6-2）。

表6-2　2006年日本国家大学生贷款的学习成绩标准

注：1）本科以下的第二种贷款的三个条件满足一个即可，研究生贷款的两个条件必须同时具备

2）“n/a”指没有能够得到有关数据

资料来源：日本学生支援机构网站，http://www.jasso.go.jp/saiyou，2006年10月18日查阅，笔者整理而成

这里有必要说明日本教育制度中学习成绩评价的一些特征。第一，在日本的中小学中，相对评价是最重要的学习成绩评价原则之一。这个评价原则虽然屡为世人尤其是研究者批判，但在实践中却贯彻得非常彻底。不管是采用百分制还是五分制，都尽可能把学生成绩根据正态分布的原理分配到各个档次中。但在大学中尤其是在一些研究型大学中，这种原则贯彻得相对不是十分彻底，所以在高等教育中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分数贬值。第二，在现在日本中等教育的高中阶段和高等教育的本科阶段，采取平均分数制（GPA）的比较多，所以上述对学习成绩的要求往往以平均分数来计算。

三、家庭收入标准与学习成绩标准之间的互动

在日本国家助学贷款的发放标准中，家庭收入和学习成绩两个标准相互作用。家庭收入如果高于表6-1所示的标准，则学生学习成绩再突出，也不可能获得国家助学贷款；如果学习成绩很差，达不到表6-2所示的标准，那么家庭收入无论多么低，也不可能获得国家助学贷款。^[31]

按照一般理解，国家助学贷款只要考虑家庭收入即可，为什么还要同时考虑学习成绩呢？这主要出于教育投资效率的考虑。第一，国家高等教育财政资源总是有限的，何况日本国家大学生资助制度确立之初和我国现在的情况很类似，要把这有限的资源投到最需要的地方去必须明确限定资助对象。学习成绩是最能够体现或者说最容易找到高等教育投资效率的指标之一。第二，大学生资助作为教育投资本身也存在着使用效率的问题，如果资助对象为学习成绩较差者，由于他们易于中途退学和学习效率差，就使资助本身的使用效率大打折扣。日本国家贷款同时考虑家庭收入和学习成绩两个标准，取得了教育公平和教育投资效率两者的完美统一。

同时，第一种贷款和第二种贷款相互补充。比较而言，第一种贷款所要求的家庭收入标准低而学习成绩高；第二种贷款所要求的学习成绩不是很高，相应地对家庭收入的要求也放松了一些，因而家庭收入较高的学生也有了获得贷款的可能性。如上所述，第一种贷款的条件比第二种贷款的条件要优厚一些，所以其奖励性质更为明显。对于学习成绩相对较差的学生给予优厚较少的国家助学资助，也符合现代社会奖优罚劣的基本原则。对于家庭条件较差的学生而言，只要学习成绩优秀就能获得足够的经济资助而完成大学学业，无任何经济上的后顾之忧，这有利于从小培养他们通过自己努力改变自身命运的世界观，孕育现代竞争精神。

综上所述，日本国家大学生贷款制度通过家庭收入标准和学习成绩标准的互动达到了追求教育机会公平和教育投资效率目标的对立统一，以及满足个人教育需求和国家发展战略需要的对立统一。在现代民主国家里，政府不能也没有权力忽视社会某一特殊利益群体的声音，因而在决策时只能采取折衷和寻求利益平衡的方法，尤其是在像高等教育机会这样直接与公民切身利益相关且决策缺乏或难以寻找明确标准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