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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主义中心

时间:2022-03-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在前几年,那时在讨论伊朗核问题,写了一篇文章,叫《终结核达尔文主义》,其中提到了一些想法,一个想法是“天下主义中心”。这样的中心我们称之为天下主义的中心。在民族国家之林中,也有一些国家就是小人国家,有些国家就是君子国家,那么我们肯定要期待这样的君子国家来承担重任,来扮演“天下主义中心”的角色。

六、天下主义中心

我在前几年,那时在讨论伊朗核问题,写了一篇文章,叫《终结核达尔文主义》,其中提到了一些想法,一个想法是“天下主义中心”。我们怎么能够实现天下主义,“能一之”?我这段话,给大家讲讲,“实际上,平等个人构成的社会和平等民族国家构成的世界,只是一种理论的抽象。”就是说,现在的这种民族国家体系说各国都是平等的,只是一种理论抽象;平等个人构成的社会也是一个理论抽象,它不是现实的。现实是什么样的?现实是任何社会的形成都依赖于某个中心,如某个阶层或某些精英集团。大家知道,一个社会是有它的中心的,它不是原子性的个人建成的一个社会。它有社会的中坚、有社会的精英,我都讲过,那么这个世界也是如此,连康德这个过分相信权利体系的人也指出,“一个强大而开明的民族可以建成一个共和国(它按照自己的本性是必定倾向于永久和平的),那么这就为旁的国家提供一个联合的中心点”,进而形成一个“和平联盟”。这是他的一种想法。就是说,实际上我们不能天真地认为,所有国家坐在一起开会能形成联盟,它必定是某些国家,而且是有实力、有号召力的国家去倡导。如康德讲的,“一个强大而开明的民族”,是这样的一些国家。

因而由一个或几个有强大实力的核国家首创,世界各国签订一个全面禁止核武器的条约,就会以它或它们为中心形成一个世界条约体系,这个条约就是一个有效的可执行的条约。当然这是我的一个设想,比如像中国、像美国,当然几个核大国能一块儿来做这个事情,肯定是最好的。所谓强大,一般是指军事实力以及背后的物质力量,但这不是中心的充分必要条件。这就讲到儒家的那种想法,就是说,一个国家肯定是要有军事力量的,这个没有疑问,我们不能否定军事力量的作用。但是人们往往有一种错觉,认为只有暴力优势才能统治,其实古往今来我们看到的是,人们只能用暴力去夺取政权和占领土地,却不能依靠暴力对一个社会进行有效的可持续的治理。这是我刚才讲的,美国可以非常迅速地占领伊拉克,但是它要进行有效的可持续的治理,是非常艰难的,因为仅靠暴力是错的。所以美国人是犯了大错误,西方人也犯了大错误,这个错误的根儿是一个哲学问题。

制度经济学早就观察到,一个社会的运转不仅依赖于有形制度及其背后的暴力和物质赏罚,也依赖于无形制度,即道德原则。在某种意义上讲,无形制度更为重要,因为暴力只能用来执法,却不能用来立法,更不能形成宪政原则。法律赖以建立的宪政原则只能来源于一个文明长期积淀下来的道德共识。世界上的几个重要文明,如佛教文明、印度教文明、基督教文明、伊斯兰教文明和中华文明,都奠基在超越功利和超越暴力的文化之上。因此,由一个或几个有强大实力的国家形成的中心必须是有道德自觉的,这意味着它不仅不能只以自己的利害来判断是非,而要以人类文明所认定的共同的道德原则来判断是非。它不会将自己的利益打扮成世界的利益,而只会用世界的利益超越本国本民族的利益。这样的中心我们称之为天下主义的中心。

“直到今天,虽然有一个联合国,整个世界仍然处于无政府状态。这不仅是指没有一个世界政府,而是指没有形成一个道德原则和权利体系互补的世界政治结构。而这种互补的政治结构在大多数民族国家内部已经实现。天下主义中心的出现,将会在世界民族国家体系的基础上,加入有力量的道德自觉,使世界有可能走向永久和平之路,达到无核境界。”这是我写《终结核达尔文主义》中的一段话,它的含义就是说,既然我们知道一个社会内部的运转不仅要靠权利体系,还要靠道德原则,不仅要靠有形的他律的制度,也要靠无形的自律的制度,那么我们必然要知道这个道德原则,即所谓无形的自律制度,它实际上还是要有载体。如同一个社会的道德原则的载体就是文化精英一样,这个世界上也要有道德,这个载体就是某些具体的社会实体。所以,很可信的、可操作的走向天下主义的道路,其实是要有这样的社会实体,而这种社会实体不同于一般的社会实体,就和我们在说一个社会分成君子和小人、一般大众和文化精英是一样的。在民族国家之林中,也有一些国家就是小人国家,有些国家就是君子国家,那么我们肯定要期待这样的君子国家来承担重任,来扮演“天下主义中心”的角色。

这是我想的比较实际的事情,而且这个比较实际的事情在人类发展中已经发生了,在各个民族国家之中已经发生了,只是在国际的政治结构当中还没有发生。我们不能指望所有国家都为他人的利益着想,能够形成一个永久和平的世界秩序;就跟我们指望一个社会中所有的个人都为自己着想,而这个社会能够成立是一样的。讲到这儿,天下主义就有某种可行性、可操作性。当然,我这篇文章还有一节,就是讲中国是否能成为这样一个中心。中国有天下主义传统,有儒学的天下主义传统,它在历史上曾经比较接近一个天下主义的社会,它曾经这样做过,所以我讲,中国汉以后的帝国不是帝国,是后帝国。后帝国和帝国之间的区别在哪儿?帝国是靠对外掠夺来维系自己的生存和发展,而后帝国不是,就是这样一点儿区别。比如罗马帝国,它其实是靠对外掠夺来维系的,罗马军团是要打仗的,打仗是要掠夺的,罗马军团打完仗就要分土地,就要分奴隶,它就得不断扩张,这样它就不断地引起周边民族的仇恨,一旦罗马稍微有点儿闪失,它就被周边的所谓蛮族给灭掉了。

中华后帝国不是这样的,它不是靠这样的一个逻辑去维系的。中国有所谓的朝贡体系,这个体系从来不是要掠夺朝贡国的,还贡比进贡还要多,中国不靠进贡活着,进贡就是象征性的,进贡国两年来一次,拿很少的东西,然后带回很多东西。所以,中国这些进贡国、藩属国,过去老说和西方的殖民地有类似之处,它是不一样的,它不是殖民地,它是一种政治结构。现在中国人在学西方,中国人别忘了,别误以为现在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是对的。这要很清楚。我这些年做的工作是这样的,就是不要以为这是对的,它不对,它占了便宜,它说对,我们也跟着说对就麻烦了。因为,我们跟着说对,我们就继续玩,继续玩就会导致人类毁灭。它是不对的。所以中国要能够发掘自己的天下主义传统,然后在世界上给自己一个定位,给自己一个历史使命,到底是什么?我讲的就是“为万世开太平”。张载说的四句话其中的一句,为万世开太平。现在中国还有很多欠缺,应该说,中国在当时,政治制度是最辉煌的、最领先的,但是现在中国有一些不足,还得去修炼。中国能否成为天下主义中心,这还是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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