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创新历程及其启示

第二节　电话创新历程及其启示

贝尔(Alexander Graham Bell，1847—1922)发明电话，历经艰险和困难，冲破多重壁垒和陷阱取得商业成功，为人类社会进入信息时代提供了坚实的技术和工程基础。分析贝尔及其合作者的电话创新历程及其经验，不仅有利于深刻理解创新的多元内涵，也为把握创新的成功之道提供诸多启示。

一　电话创新的起点——电话发明道路上的竞争者和发明专利的获得者

1.电话发明的技术社会背景和前期探索

电话创新具有较好的技术背景和社会背景，即电报通信技术及其产业化已经广为人们所接受。早在1753年2月17日就有署名为C.M.——可能是查尔斯·莫里森(Charles Morrison)医师——的作者在《苏格兰人》杂志上提出用电流进行通信的设想。美国科学家约瑟夫·亨利(Joseph Henry)在1830年最先实验了传导电子信号。1837年塞缪尔·摩尔斯电码(Samuel Morse)发明了摩尔斯电码并将电报技术商业化，开启了电子通信时代。美国内战(1861—1865)期间电报因起到重要作用而得到空前发展，美国西联公司成为当时电报业务的巨头，占据着美国电报通信的绝大部分市场。一个有益的专利权观念可以使一个发明家成为百万富翁，很多发明家的注意力是改进有潜在市场的电报，贝尔、格雷(Elisha Gray，1835—1901)也在努力完善多路技术电报，一次用一根线传递多项信息。在电报公司没有建立更多的线路的情况下，多路技术电报设备可以大幅提高通信量。贝尔与格雷就是在改进电报技术过程中产生电话技术发明灵感的。

其实在贝尔和格雷他们发明电话以前，已经有人为电话发明做了许多先驱工作。1854年，比利时裔法国人发明家和工程师鲍萨尔(Charles Bourseul)写了一篇关于用电流传递声音的论文，最早提出电话原理的设想。尽管鲍萨尔的理论不成功，但是他的设想引起了人们的震惊和关注。1860年，德国物理学家和教师飞利浦·赖斯(Philipp Reis，1834—1874)从鲍萨尔的文章中获得灵感开始研究电话，并在1861年发明了第一部“电话”，尽管这个装置已经几乎接近完成语音还原，能微弱传递某个声音，但是不能实际使用。赖斯“电话”的话筒和接收器使用软木塞、编制品、一个香肠膜和一个铂片传递几个音符和其他几个声音，但是清晰的语音却没有还原出来。^[23]赖斯“电话”曾在整个欧洲进行实例演示，包括爱尔兰，当时贝尔正在那里看望他的父亲。

意大利裔美国发明家安东尼奥·梅乌奇(Antonio Meucci，1808—1889)也是电话发明的先驱者。移居到美国之前，梅乌奇从意大利移居到古巴哈瓦那从事剧院布景设计工作。为了增加收入以改善生活环境，他开始研究自己很感兴趣的电生理学，并发明了一种用电击治疗疾病的方法。1849年的一天，他准备给一个朋友治疗，把一块与线圈连接的金属簧片插入朋友的口中，线圈连接导线通到另一个房间时，他清楚地听见了从另外一个房间里传出的朋友的声音。梅乌奇马上意识到这一偶然现象具有不寻常的意义，立即着手研究被他称之为“会说话的电报机”(teletrofono)的装置。1861年，梅乌奇向公众展示了这个系统。后来因为他妻子的腿得了关节炎，为了能照顾妻子，梅乌奇在妻子和他的实验室之间建立了一条固定的电线来进行联系。^[24]然而梅乌奇因穷困无力支付250美元专利申请费，最终只能在1871年12月28日提请了题为“Sound Telegraph”有效期一年的预先专利申请声明。在此期间，梅乌奇曾向西联公司寄去了模型和技术细节，想以此获得资金支持，但是没有得到回应。三年后，依靠公共救济生活的梅乌奇连10美元也无力支付，以至于预先专利申请声明也失效了。梅乌奇最终失去了获得电话专利权的机会。(2002年6月11日，美国国会通过了H.RES.269号议案，强调“鉴于如果梅乌奇有能力支付10美元费用以保留申请到1874年以后，专利权就不会授予贝尔，众议院认为安东尼奥·梅乌奇的一生和成就应该得到肯定，他在电话发明上面的工作应该被承认”。^[25])

2.贝尔发明电话

1874年夏天，贝尔从加拿大安大略湖小镇布兰特福德前往美国波斯顿，在一所聋哑学校教书，因学生梅布尔(后来成为贝尔的妻子)而结识她的父亲加德纳·哈伯德(Gardiner Greene Hubbard)。一天晚上，教完了梅布尔之后，贝尔在哈伯德家中弹钢琴。他用钢琴向哈伯德展示不同琴键的音高使音调发生了变化，并进一步解释说，几个不同内容的电报可以由协调而不同的频率同时传送出去。哈伯德对这个想法很感兴趣。1874年10月，哈伯德前往华盛顿进行专利查询，发现还没有和贝尔的“谐波电报”(The harmonic telegraph)相似的发明，于是说服乔治·桑德斯(George Sanders)开始共同资助贝尔进行发明实验。1875年2月28日，三人签订正式协议，约定给予贝尔资金支持，共同平等分享贝尔的所有专利权。^[26]

贝尔结识了年轻的电气工程师华生(Thomas Watson)，并一起合作进行实验。经历长期的实验之后，贝尔开始构思电话的概念。他推测，制作一个隔膜，可以通过话音的强弱改变电流的强度，这样的电流能被另一个隔膜还原成话音。贝尔由此揭示了电话的原理和可变电阻理论。^[27]贝尔对华生说：“如果我能制造一部仪器使声音通过它时，气息的强弱不同能产生不同的电流，就能用电报传出任何声音，甚至包括话音。”^[28]他将这个想法写信告诉了哈伯德，但是哈伯德持保留意见并要求贝尔加倍努力从事谐波电报发明工作。为了寻找新思路，1875年3月1日，贝尔前往华盛顿查询专利申请资料，并拜访了史密森学会著名科学家约瑟夫·亨利，向他阐述了他的电话构思。亨利对用电传递语音的想法很是赞赏，并鼓励他投入电话发明。贝尔担心电学知识不足，这位老人鼓励道：“那就学吧！”^[29]贝尔受鼓励开始投入到电话实验之中。

1875年6月2日，贝尔与华生实验“谐波电报”时却通过接收器听到一个声音。贝尔意识到这不同于电报产生的脉冲，立即要求华生第二天基于这个发现制作一个电话，并因为它的特别外型而将它称为绞架电话(The Gallows telephone)。尽管这个装置只能传递一些古怪的声音而不是话音，但是贝尔和华生都没有气馁，仍然花费大量时间制造能实际通话的电话并继续改进他们的技术。1876年2月14日早晨，贝尔委托律师向专利局提交了申请。几个小时之后，格雷也向专利局提出申请，他的图纸显示了对电话的构想。但是，因为格雷比贝尔晚到几个小时，贝尔的登记号是第14号，而格雷的登记号是39号。格雷题为“Transmitting Vocal Sounds Telegraphically”专利申请书这样描述他电话发明的特征：“我的装置的显著特征就是能让远距离的人通过电报流或通话管道就像他们在一起那样进行交流。我声明我的发明装置是通过电流来转换声音或交流信息的。”^[30]

1876年3月7日，美国174465号专利被正式授予贝尔电话。3月10日，华生通过接收器清晰地听到了话音：“华生先生，请过来，我想见你！”在另一个房间的华生扔下接收器疯狂地冲过大厅，兴高采烈地叫道：“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电话正式诞生了！

二　电话创新的实施——在商业竞争中进步

1.电话创新的艰难起步

(1)电话技术的不断完善。贝尔发明电话之后，技术完善工作进展得很缓慢。为了使电话能实际使用，贝尔和华生坚持不懈地实验以提升电话通信的距离。1876年10月9日，他们实验出比较长的一次通话，尽管只有两英里远，但他们却狂喜不已并跳舞庆祝到后半夜，以至于女房东威胁要把他们扔出去。后来华生回忆说“贝尔有一个跳战阵舞的庆祝爱好”^[31]。在1876年剩下的日子里，贝尔和华生改进电话并制造出更好的模型，但是这些技术进步仍然不足以使电话从一个发明变成一个可使用的设备。改进和完善电话被证明是比哈伯德、桑德斯和贝尔所预想的困难得多。

然而此时竞争者的脚步却没有停下，1877年4月27日，爱迪生提出了改进话筒的专利申请。这个话筒能使电话实际可用，并于1877年底开始生产。为了赢得竞争，贝尔立即与发明家弗朗西斯·布莱克(Francis Blake)组成电话创新联合体，改进话筒发明，提高通话质量，使贝尔电话的商业推广成为可能。

(2)贝尔电话的商业起步。贝尔获得电话专利权后的一段时间，因电话还不能实际使用，也一直没有任何回报，桑德斯已经投资10万多美元而几近破产。因担心财政危机，1876年秋哈伯德和桑德斯提出将电话专利以10万美元卖给西联公司，但是被对方拒绝了。^[32]

为了能发展和推广电话业务，贝尔、哈伯德和桑德斯于1877年7月9日成立了最初的贝尔电话公司，并向包括他们在内的七人发售股票。但是，电话商用步履艰难，因为当时还没有接线盘，电话是相当粗糙的，传输质量也很糟糕，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电话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没有人打电话也就没有人使用它，甚至很多人疑惑电话有什么用。贝尔电话公司坚持通过买一送一等各种方式销售电话，顽强地推广电话业务。

很多电报公司意识到贝尔电话公司对他们的业务是一个强大的威胁，采取各种措施与贝尔电话公司展开竞争。电报业巨头西联公司很后悔当初没有购买贝尔的电话专利，于是要求爱迪生发明贝尔电话的替代物，并成立美国通话公司(the American Speaking Telephone Company)与贝尔电话公司展开肉搏战。^[33]

因为电话初期销售很是缓慢，贝尔电话公司资金状况一直比较紧张，甚至威胁到公司的继续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哈伯德接过贝尔电话公司管理权，顶住巨大的批评意见，决定出租电话和特许经营权替代先前销售电话以获得资金来源和公司发展：当贝尔电话公司开展长途业务后，特许经营者被要求只能在特定地域内经营当地电话业务，并不得经营长途电话，同时特许经营者必须出让30％的股份给贝尔电话公司。^[34]哈伯德的这个商业创新举措被证明是支撑贝尔系统超越百年的英明决定，这个商业创新举措实施后产生了巨大的效应，在其后的几个月里、几年甚至几十年里，资金滚滚而来，而电话业务推广也随之加快。1878年1月12日，在怀特岛奥斯本宫殿，贝尔向维多利亚女王演示了他的电话，贝尔电话公司的电话业务也随即扩展到英国。

1878年1月28日，位于美国康涅狄格州的贝尔电话公司的首部商业接线总机开始营业。许多人可以共用一条线，能用8条线服务21部电话。而1878年2月17日，西联公司也在旧金山开通了首个城市中继站(exchange)。1878年2月21日，世界第一本电话号码薄产生，仅仅只有50个名字的一页纸。同年，卢瑟福(Rutherford B.Hayes)总统在白宫安装了第一部电话。卢瑟福第一个电话是打给13英里外的贝尔的。卢瑟福的头句话是让贝尔说慢点。^[35]

1878年8月1日，华生申请并获得能使来电时发出振铃的铃声器专利(ringer patent)，并很快就获得了成功。贝尔也开始对电话的未来变得更加乐观，他预言道：“我相信，在未来，不同城市的电话公司首脑办公室将通过电话线连在一起。一个国家一个地方的人可以和另一个远处地方的人通过口头交流的方式进行联系。”为加快电话业务的发展，贝尔电话公司找到了一群愿意投资的新英格兰人，但是他们却不愿开展其居住地之外地方的业务。为了获得资金，贝尔电话公司在1878年6月重组，成立了一个新贝尔电话公司和新英格兰电话公司。这时已有10755部贝尔电话投入使用。

(3)商业经营的激烈竞争。早在1877年12月，西联公司创立了美国通话电话公司，最大的技术优势是爱迪生的改进话筒。当时西联公司拥有的电报线连接起来超过10万英里的路程，而贝尔电话公司也只装备了3000部电话。贝尔为此深感忧虑，1878年12月12日，贝尔电话公司在波斯顿就专利侵权正式起诉西联公司。

西联公司从1879年开始改变经营策略，不从贝尔电话公司购买专利权或特许经营权，而是向其他人购买专利，与格雷、爱迪生等达成电话发明协议并成立自己的电话公司。实际上，电话公司并非独此一家，在贝尔应该拥有电话独享权的17年里，至少1730家电话公司成立并经营。当贝尔电话公司向西联公司提起专利侵权诉讼后，大部分公司消失了，但是也有许多公司继续存在，他们要么否认贝尔的专利权，或者根本不理睬它，或到贝尔电话公司无法提供电话服务的区域成立电话公司。

1879年初，在专利诉讼和销售爱迪生话筒公司的竞争压力下，贝尔电话公司再次重组，注册资本为85万美元。威廉·福布斯(William H.Forbes)当选为董事会主席。他立即改组公司并收购所有贝尔股份，成立一个单一公司，即国家贝尔电话公司。

经过漫长的诉讼，1879年11月10日，美国最高法院判定贝尔电话公司赢得了与西联公司的专利侵权诉讼。其后双方达成协议，西联公司放弃它的电话专利权和它的56000名电话用户，但仍然保留它的先前的电报业务；贝尔则向西联公司支付其独享专利权17年间收入的20％。^[36]

贝尔获得专利权后发生了不少于600多次专利权诉讼，他与梅乌奇、格雷、爱迪生和Asahel K.Eaton等人都产生过知识产权纠纷，甚至美国政府曾起诉撤销贝尔电话专利权。^[37]但是贝尔电话公司最终取得了竞争的胜利，通过法律诉讼不仅维护了自己的权利，还扩大了市场。

2.贝尔系统(Bell System)的创立

贝尔电话公司在哈伯德离任之后聘用了斯尔多·威尔(Theodore Vail)作为总经理。贝尔电话公司对西联公司诉讼的成功解决，促进了其电话业务的迅速扩张，贝尔电话公司开始管理133000部电话。从此，威尔开始实施电话创新的全面商业计划，即建立贝尔系统：区域公司提供区域服务，长途公司提供长途通讯业务，制造企业提供设备。为了获得制造企业，贝尔电话公司的注意力转到先前竞争对手，从1880年开始收购西联电子公司的股票并于1881年11月取得控股权，1882年2月26日完成接管。西联电子公司放弃它保留的专利权，换取享有排他性的为贝尔电话公司生产产品的权利。^[38]

贝尔电话公司在1881年7月19日获得金属线圈专利权，到1885年2月28日成立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经营长途电话业务，年底完成了第一条从纽约到费城的长途电话线。1892年10月，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完成了前期目标，开通了联系纽约和芝加哥的长途线路。此后，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长途网络基本建成。贝尔电话公司为了在1894年贝尔电话专利权到期之后能有效延续贝尔系统的垄断地位，只允许贝尔电话公司特许授权的区域电话公司接入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网络。拥有特许授权的区域电话公司经营区域业务，西联电子公司生产设备，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经营长途业务，贝尔系统结构就此正式完成。^[39]

1890年12月27日，马克·吐温(Mark Twain)在给哈伯德的一封信中尊称贝尔为“电话之父”^[40]，从此确立了贝尔“电话之父”的声誉。

3.全面竞争中的电话创新

贝尔的电话专利权在1894年到其后的十年里，整个美国超过6000家公司参与当地电话业务，贝尔电话公司不得不继续进行技术改进和企业重组以应对激烈的竞争。1899年，哥伦比亚大学的Michael Pupin和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乔治·坎贝尔(George Campbell)分别独立发展了加感线圈理论，大大降低电话长距离信号耗损率，使建立更远距离电话线成为可能。经过企业重组，美国电话电报公司获得了母公司的主要资产，成为贝尔系统的母公司。1908年，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开始进行全国性广告，推出“One System，One Policy，Universal Service”的口号，极大提升了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品牌形象。

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在1913年陷入第一次联邦反托拉斯诉讼案。经过长达一年的谈判，最终美国电话电报公司与政府达成协议(The Kingsbury Agreement)，成为政府特许垄断企业，条件是放弃西联公司的股票，停止收购其他电话公司，并允许独立电话公司接入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长途网络。^[41]

1915年，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开通了首条横贯大陆的电话线，有效将电话联系贯穿整个美国大陆；1927年，开始越洋电话服务，最先开始连接美国和伦敦；1934年推出穿越太平洋电话服务，最初开通美国到日本，美国电话电报公司从此将全球电话连成一体。

三　电话创新经验与启示——成功之道

目前，学界对创新的基本共识是，“技术创新指新的技术的创造与商业化应用”，而“成功的技术创新就是发明＋研究开发＋企业家精神＋管理＋满足市场需求”。^[42]从这个角度来理解，电话创新可谓是创新成功的一个典型案例。从贝尔发明电话获得专利到贝尔系统创立，直至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在电信领域垄断地位确立的过程，充满竞争、壁垒和陷阱，贝尔及其合作者的每一步坚持都是电话创新成功的不可或缺的环节。想从这些环节中简单概括其成功之道不免会挂一漏万，但是纵观电话创新的历史，技术发展、资金支持、法律权利、企业家的商业规划等方面的胜利无疑是其成功的关键。

1.电话创新经验

(1)技术发展：创新的心脏。陈昌曙教授指出，“技术的发展有其相对独立的自我增长特点，这是极为重要的观点，也是技术哲学的一个最基本的论点。事实上，技术的起源和生成，一方面与社会需求密切相关，在这点上，技术有其推动者；另一方面，技术又有其自我发育的内在机制和根据，就此看，技术亦是原动者。”^[43]尽管技术创新的起源有“技术推力”和“需求拉力”两种观点，但是“科技推力已是创新的主要动因”。^[44]技术创新不等于单纯的技术进步，但技术进步是技术创新的基础，是它的核心内容，包括新技术的出现、完善、更新换代，产生新一轮的技术创新。电话创新不是仅仅获得电话发明专利的技术，要想使这个技术成为产品，投入商业开发，必须要不停地完善电话技术及辅助技术。从实验室到远距离通话，从电话专利到铃声器专利，从接地线圈到金属线圈，贝尔电话公司获得专利后仍然不断改进电话技术，最终完成从发明专利到可售产品的转变。哪怕销售期间也没有停止过电话技术的完善，从金属线传导到光传导，从区域电话到长途电话，再到国际电话，贝尔电话公司在其发展过程中不断推进电话技术的飞跃。同时，贝尔电话公司还成立贝尔实验室作为公司技术更新的发动机，始终把技术发展放在核心地位，通过申请电话专利获得技术的独享权，通过建立长途网络确立专利权到期之后的垄断优势。正是从未间断的促进电话技术发展不断推动电话商业发展到新的台阶，成为贝尔电话公司不断前进的动力源泉。技术发展无愧于技术创新的心脏。

(2)资金支持：创新的血液。任何创新都需要高投入，并且存在失败的风险，因此突破资金壁垒是保证创新成功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包括对产品开发、研发、工艺创新、技术改造以及技术获得的财力支持。^[45]从贝尔开始构思电话时开始，就获得了哈伯德和桑德斯的资助。而梅乌奇就是因为没有资金支持而丧失了申请专利的机会。电话商业化过程中，在资金困难面前，哈伯德和桑德斯甚至被迫出价10万美元向西联公司售卖电话专利权，幸运的是，西联公司拒绝了。早期电话销售量很低，收入很难维持电话商业扩展，为了扩大资金来源，哈伯德出租贝尔电话专利权以获得资金来源。尽管这一决定让渡了贝尔电话公司的专利独享权，但是对于资金短缺的贝尔电话公司来说，无疑获得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流，提供了贝尔电话公司的强大的财力支持。这才使贝尔电话公司走出初期的资金困境。

从发明时的资助到推广初期的资金来源，乃至日后整个商业规划，电话创新无时无刻都离不开资金的支持，只有资金才能让电话创新获得持续进行的力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资金就是技术创新的血液，它为技术创新持续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持。

(3)法律权利：创新的骨架。创新的法律内涵要求创新是一个由历史事实向法律事实转变，获得法律权利的过程。技术创新的每个环节都涉及利益的确定和分配，法律权利是技术创新主体之间以及与外部环境的结构，不仅包括知识产权，还有合作者之间的股权、技术转移的特许经营权，权利人与经营者之间的管理权以及政府监督的反垄断等。贝尔在开始电话构思和实验时，就协议约定由哈伯德和桑德斯提供资金支持，平等分享贝尔的专利权。后来基于此协议三人成立了贝尔电话公司。通过合同形式确立技术创新主体之间的法律权利，明确了发明人与出资人以及管理人是相分离的。另外，贝尔获得电话专利权后与梅乌奇、格雷、爱迪生、Asahel K.Eaton及美国政府发生了法律诉讼，最终贝尔都取得了胜利，这是对贝尔法律权利的保护，也是贝尔电话技术创新取得成功的基础。

电话创新过程曾发生过600多宗诉讼案件，不仅包括上述专利权诉讼，还有是对未经授权公司的侵权诉讼。通过这些诉讼，贝尔电话公司维护了电话专利权的排他性权利，保护了自身的合法权益。贝尔电话公司赢得与西联公司的关键诉讼后接管了西联公司的全部客户，开始取得电话市场的控制地位。

当贝尔电话专利权到期后，尽管新的电话公司相继成立，但美国电话电报公司这时已通过技术垄断及股票收购等手段获得了电话市场的垄断地位，受到反托拉斯法控诉，陷入垄断诉讼纠纷。但是经过谈判，美国电话电报公司与政府达成协议，特许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垄断经营，避免了被分拆的厄运。

可见，技术创新就是通过法律事实确立权利义务的过程，技术创新主体通过法律权利明确对内对外的利益分配，确定技术创新的利益格局。法律权利正是作为骨架支撑着电话创新。

(4)企业家主导：创新的灵魂。创新不仅包括新的技术创造和发展，而且包括企业家决定的商业化过程。可以说，只有获得商业上的成功才能称之为技术创新的成功。而企业家非技术家主导的商业规划无疑是技术创新的灵魂。

贝尔发明电话获得专利权之后一年，就成立贝尔电话公司，开始进行商业开发。同时内部分工，贝尔继续从事技术完善，经营则交给企业家哈伯德负责。这一措施使发明与商业经营分离，各取所长，为日后发展奠定了基础。实际上，在电话创新的商业发展中，最重要的举措应该是两位出色企业家的商业规划创新：哈伯德出租特许经营权突破资金壁垒和威尔创立贝尔系统获得全面竞争胜利的技术布局。

在贝尔电话公司成立初期，电话商业陷入了是先扩大供应还是先引导需求——鸡生蛋、蛋生鸡式的困境，销售业务增长极为缓慢，也使贝尔电话公司陷入了财政危机。面对资金壁垒，哈伯德受命管理公司，并提出创造性的商业方案——特许经营权，挽救了危机中的贝尔电话公司，取得了畅通的融资渠道，开发了美国绝大部分区域电话经营业务，致使贝尔电话公司开创了巨大市场，为贝尔电话公司成为业内领先企业奠定了坚实的市场基础。

贝尔电话公司创新史上的另一位伟大的企业家则是威尔。威尔通过公司重组和兼并建立了贝尔系统，从而在其电话专利权到期后仍然延续了电话市场的垄断地位。在第二次任职时，威尔提出“One System，One Policy，Universal Service”的口号，统一了电信市场服务，大大提高了贝尔电话的品牌影响力。可以说，威尔建立的贝尔系统创造了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商业帝国。

2.电话创新的当代启示

创新作为推动经济增长的过程，是一场包括技术发展、资金支持、法律权利以及企业家商业规划等方面的全方位竞争。要想取得创新的最终胜利，必须在这场竞争的各个环节识别种种壁垒和陷阱并战胜对手。贝尔电话创新的历程就是一个经典案例，它为现今正如火如荼开展的全面技术创新运动提供了灯塔，很值得我们去学习和研究。

通过对电话创新历程的回顾和分析，给技术创新者诸多启示，对以后的创新工作提供了参考。

第一，创新者往往是发明家和企业家的联盟，而不是发明家的个人行为。不要迷信发明家孤身创业的认知陷阱或者历史讹传。不仅仅贝尔电话创新，瓦特蒸汽机创新、爱迪生电灯创新等著名创新也都是这种联盟的成功。

第二，创新者要增强技术创新的竞争意识。创新从开始就是一场竞争。不仅在新技术创造上要领先，在获得知识产权、抢占市场等方面都必须以竞争意识获得创新的领先地位。

第三，创新者要深刻理解创新的法律内涵。当代的创新大多是多个主体之间的合作，清晰合作者之间的权利义务就能明确技术创新过程中各自的责任，在取得成就之后又能平等地分配权益，使合作能协调持续进行。同时，创新主体要深刻理解，当代创新竞争往往就是法律权利的争夺。

第四，创新者要促进技术发展与商业扩张的良性互动。创新本质上是经济过程，不是单纯的技术过程。每次创新都是独一无二的商业过程，必须注意创新的“当时当地性”特征，采用恰当的商业规划来开发市场和推动新技术最终的商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