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餐桌文化

小餐桌文化

走出“居里路图书馆”，穿过马路，我们到达停车场。此时已经是中午了，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我们立即向餐馆奔去。

小胡子把车停在一家小饭店门前。

“下车，开饭！”

“就在这里？”这可是路边的小店，在我的印象中这类小店很不卫生，饭菜难以下咽。本人曾经有过难忘的经历，之后就再也不敢以身试“店”了，因此我陷入了犹豫。

小胡子打开车门，把我扯了下来：“还磨蹭，快点，再晚了你就站着吃吧！”

“有这么夸张吗？”

“别看店小，饭菜地道着呢！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小胡子不由分说把我拽到店里，我们找个位置坐下来，打量打量，这里还是比较整洁的。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速度倒还可以，接下来就看质量了。

先吃一小口，酸酸甜甜，还真不错，够得上竖大拇指的。

“不错吧，不用我多说，吃了你肯定叫好。”

很快，我们一凉两热的菜就齐了。说实话，这菜做得真好。

这些菜的名字各具特色：“辛辣豆”，“苦中作乐”，“累累硕果”。

“懂吗，这都有讲究的。这家饭店的菜有一个很大的特色，就是吃饭还附加讲解。你要是想知道菜名的来历，可以问服务员，她们保证知无不谈。”听小胡子这么一说，我还真想问问。

“服务员，这盘辛辣豆为什么不叫个文雅的名字？”我们把旁边的一位清秀的服务员叫了过来。

“要知道这些菜名的来历，那得先说说我们店的来历。我们店是‘居里路放射研究所’下属的第三产业，你也看到了，我们主要是饮食业，因此每道菜都和所里的人、物有联系。‘辛辣豆’反映了放射性研究的卓越科学家居里夫妇相偎相依互相扶持走过的艰难辛苦的实验研究生活。这种豆子又叫做苦豆，初品尝的话，味辣、稍苦，但入口有余香，有先苦后甜之意。”

“居里夫妇，放射性研究，艰难辛苦的实验研究生活？”我越听越糊涂。

“还没从玛妮娅、玛丽的影子中走出来呢？太滞后了，玛丽都28岁了，搁现在也是老姑娘了，当然要嫁做他人妇了。”又被小胡子抢白几句。

“是这样的，比埃尔·居里出生在巴黎，从小就迷上科学，满脑子都是新奇的思想。他18岁硕士毕业，19岁已经是巴黎大学理学院德山教授的助手了。他和哥哥一起发明了压力电石英静电计。后来在巴黎市立理化学校任实验室主任，负责学生实验教学。这期间他发明了一种非常精确的天平——居里天平，在从事磁性研究时，还发现了一种基本定律——居里定律。居里不仅在科学研究上卓有成效，而且人品高尚。他和玛丽是怎么认识并结为伉俪的呢？”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别的都是铺垫。这么优秀的小伙子，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看来小胡子还蛮有经验的，在他看来，一切都是缘分。奇怪，这家伙怎么没出家呢？

“也就是缘分吧。当时玛丽受国家实业促进委员会的委托，研究各种钢铁的磁性，需要分析各种矿质和搜集各类金属样品，需要一套复杂的设备，可她当时的实验室不能容纳这种设备。她为这事正在发愁的时候，恰好遇到了瑞士福利堡大学的物理教授科瓦尔斯基先生，他建议玛丽求助居里。就这样两个人认识了，而且居里第一次见面就对玛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他看来，玛丽与众不同，不仅仪态娴雅，而且思维敏捷，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在谈到自己的科学工作时，玛丽不仅能理解，甚至还能与居里探讨一些细节问题，这对两个人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随着交往的加深，两个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居里发现自己离不开这个可爱的女子，便请求玛丽做他的妻子，他甚至愿意跟随玛丽到波兰去。这种充满自我牺牲的提议使玛丽深受感动，居里以自己的真诚和不可抗拒的魅力，最终赢得芳心。从此，玛丽嫁给了居里，成为了居里夫人。”

“才子配佳人，幸福生活这才刚刚开始，从何谈起艰苦？”结婚多么喜庆，我立刻想到了红红火火、热闹非凡的场面。

“他们能结婚当然幸福快乐了，不过，现实生活是很实际的。婚后，他们仍然过着俭朴的生活，不过玛丽的生活负担加重了，除了科研外，还须尽到一个家庭主妇的责任。她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满满的，夫妇经常工作到凌晨两三点钟。第二年，玛丽怀孕了，怀孕8个月的时候，她仍坚持钢铁的磁化作用研究。那年她生下了她们的大女儿绮瑞娜。她为工作、为孩子忙得不可开交，幸亏公公居里大夫给予了很大的帮助。当然，辛苦的付出换来了不小的成绩：玛丽获得两个硕士学位。但她不满足已获得的一切，决定再考取博士学位。为了撰写出一篇出色的博士论文，她必须寻找一个新奇有价值的研究题目。”

“我来分析分析这个题目。”小胡子还要在“专家”面前卖弄一番，我看他真有点自不量力。

“又要吹泡泡？”看他不经意的样子，我给服务员打了一手势，“别理他，继续！”

她微微一笑：“在资料研究中，有报道说铀能自动放射一种性质不明的射线，向外辐射能量。这种铀射线引起居里夫妇的极大兴趣，这种与众不同的射线的性质是什么呢？

“居里夫妇决心揭开它的秘密，把研究课题就定为——对放射性物质的研究。

“做研究时才是他们最艰苦的时候。首先是实验条件，居里先生好不容易从学院争得一间实验室，虽然破旧、潮湿，设备简单，温度极低，但并没有影响玛丽的工作。经过多次试验，她发现钍也具有放射性，即放射性不是铀独有的特性，而是某些元素的通性。于是玛丽建议将含有放射性的物质称为放射元素。他们还发现：一些矿物放射性的强度，远远超过根据其中铀或钍的含量而预计的强度。玛丽推测：这其中含有微量的比铀和钍的放射作用强得多的元素——一种不为人知的新元素！”

这个人讲话不紧不慢，我都有些着急了。不过着急吃不上热豆腐！

“玛丽决心通过实验证明这种元素的存在。实验的关键时刻，丈夫居里鼎力相助，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来研究这种新元素。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居里夫妇从矿石中分离出了一种同铋混合在一起的物质，它的放射性强度远远超过铀，比铀强400倍，类似铋。玛丽建议以她的祖国波兰的名字命名新的元素，这就是后来被列在元素周期表上第84位的钋。同年，他们又发现了另一种放射性很强的新元素，放射性比铀强百万倍，这就是第88号新元素镭。但是要完全有把握确认这两种新元素的存在，必须提炼出纯净的镭和钋。你们知道这些元素在矿石中的含量吗？”

我摇摇头说：“这个嘛，前面说微量，我们不必知道得那么具体。”

“你不知道没问题，可居里夫妇得知道。”

“在铀沥青矿中，含量不过百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是什么概念？要想把如此微量的元素提炼出来，得多么艰难啊！

“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首先就是：原料从何而来，提炼的实验室在哪里。

“首先解决原料问题。含有铀的沥青矿是很贵重的矿物，他们根本无力购买，但是提炼铀之后的残滓中仍然含有镭和钋。通过努力，他们联系到相对廉价的原料。

“接下来就需要寻找实验室了。然而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他们只好回到最初的实验室。这间实验室对着一个院子，院子另一边有一间残破的小棚屋，屋里没有地板，只有一个旧的火炉和几张破烂的厨桌。虽然破，但这是唯一的选择，只能在这里工作了。

“提炼工作开始了。大家很难想象工作的艰难程度，这间破旧的木板屋，因为顶棚是玻璃的，夏天热得像温室，冬天冷得似冰窖，而且还漏雨。因为没有放出有毒气体的通风设备，大部分炼制工作只能在院子里做，下雨阴天，还得把仪器搬回屋里。为了不被烟熏到，必须敞开门窗。就在这种不能再简陋的条件下，居里夫妇连续工作了4年。经过4年的奋斗，他们终于打赢了这场持久战——提炼出1克纯镭，并初步测定这种新元素的原子量是225。实验有了巨大的进展，但紧张的生活和工作使居里夫妇的身体状况明显下降。为了科学研究，他们付出了全部心思，根本就是在用生命书写新的科学报告。这几年对于居里夫妇就如同辛辣豆一样，辛辣中泛着余香。”

“嗯，就像辛勤劳作的农民，金秋始获丰收。”

“事情虽不相同，道理却是相通的。”

“同时也印证了那句话：事情不会随随便便成功。”

“这道菜叫什么？”我指着另一盘菜问道。

“这道菜叫‘苦中作乐’，顾名思义，大家都能理解其中的寓意。”

“如果同居里夫妇联系起来，这道菜有什么含义呢？”

“居里夫妇提炼出了镭，得到了社会各界的认可。镭的神秘特性——治疗癌肿，也被学者所认可。理科博士院甚至拨给居里夫妇2万法郎补助金，用以提炼有放射性的材料。而他们却将价值75万法郎的1克镭，无偿赠给了实验室。此时，玛丽通过了博士论文的答辩，他们又有了一位小公主，生活越来越幸福，荣誉也接踵而至。1903年12月10日，瑞典斯德哥尔摩科学院宣布：当年诺贝尔物理学奖金一半赠予柏克瑞，另一半赠予居里夫妇，奖励他们在放射性研究方面的重大贡献。然而，一年之后，这对既是伴侣又是工作伙伴的‘天作之合’竟被破坏。1906年4月19日，居里先生发生车祸，离开了人世，离开了他一直热爱的科研工作。”

“我的老天爷呀！两个人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可结果却人鬼殊途，真是让人感叹老天爷的不公！这对于他们这个家庭来说，肯定是一个晴天霹雳！”

“对于一个家庭，这无异于天塌了下来。一连几个星期，玛丽深陷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她沉默着，脸上毫无生气。居里的突然去世也使世界各国为之震惊。为使居里留下的研究工作继续进行，理学院一致同意将他留下的位置以“代课”名义交给玛丽，法国最高教职第一次破例授予一位妇女。1908年，玛丽由于工作出色晋升为教授，成为著名的巴黎大学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教授。

“在工作中，玛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接受了丈夫的教学工作，还要继续研究她和丈夫共同研究的放射性科研工作；在生活上，丈夫去世后，她需要独自担负其抚养两个孩子的重任。另外，她还要想方设法实现丈夫生前的梦想：建立一个像样的实验室。可想而知，玛丽的压力是多么沉重呀！”

“这样的苦中作乐也未免太苦了！那最后就是‘累累硕果’了？”我忍不住问。

“玛丽虽然担子很重，集教授与母亲的职责于一身，但她使用新的教育方法培养孩子，研究工作进展也很迅速。1910年，她提炼出纯镭元素，测定出镭的各项物理化学性质，还测定出氡和若干其他元素的半衰期，整理出放射性元素蜕变的系统关系，发表了《放射性系数表》，并受命制备21毫克金属镭，封存于小试管，存放于巴黎国际度量衡标准局。随着事业‘如日中天’，玛丽的声誉也‘日见隆盛’，她的书桌上堆满了各地寄来的名誉博士学位证书和外国科学院通讯院士证书。1910年法国政府提议授予玛丽骑士十字勋章，但因一些顽固派及一些人的反对，最终以一票之差落选法兰西科学院院士，但上帝要纠正法兰西的错误。1911年12月，瑞典科学院诺贝尔奖金委员会宣布将本年度的化学奖授予玛丽·居里，以奖励她发现镭、钋元素的化学性质，推进了化学研究。诺贝尔奖——科学界的最高奖项，这是对玛丽辛勤工作的最高认可，一切荣誉在诺贝尔奖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诺贝尔奖本身就证明了一切，无需多言。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也是对那些怀有嫉妒之心的人的一种打击。”

“我还有个问题，你们怎么对这些情况了解得如此详细，说起来头头是道呢？别的饭店可是把精力全部放到员工职业素质培训上的，比如说……”

“不是告诉你了吗，这就是这家饭店的特色。”小胡子总是故意打断我的问话。

“我们店是镭学研究所下属的第三产业，当时办公司就是要弘扬博学科学大师的风采，因此不仅是居里夫妇，对于其他的科学家，我们每个人也都略知一二。当时进这家店工作大家都是经过考核的，在这里，我们也可以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你们办店的特色还真的别具一格！”我转向小胡子，“以后，咱们要了解哪位人士，不用东奔西跑的了，直接来这里坐享其成，岂不美哉！”

“你小子还挺会动心思，不过，绝对不成！”

“这有什么不成的？”我暗自琢磨，“这个小胡子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不砸了我的饭碗吗！”果然，这家伙就知道为自己着想。

我低头吃着饭菜，仔细想想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人生在世，有几个人不为自己着想呢？原谅他吧，他也是一个凡人！

“这是谁的车？有人没有？没人可拉走了！”从窗口往外看，一个城管正站在我们车前大喊大叫。

“吃完了吗，再吃盘子都进肚里了！快，管闲事的来了！”小胡子起身赶紧往外走。

这顿饭都吃了好几个小时了，盘子早就见底了。

经过一番教育，鉴于车主的良好认罪态度，那位城管大叔终于放我们一马。我俩钻进车里，车屁股一冒烟，溜了个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