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法国作家学习写作

●人物光影

高尔基·马克西姆（1868—1936），前苏联伟大的无产阶级作家，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奠基人，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导师，苏联文学的创始人。生于下诺夫哥罗德城的一个木匠家庭。从小丧父，11岁开始流浪谋生，当过学徒、装卸工、面包师，因参加革命活动而多次被捕。20世纪初，参加并领导知识出版社，团结了许多有民主倾向的知识分子。1905年，俄国革命后赴美国宣传俄国革命。1917年，十月革命后，组织新文化队伍，创办多种杂志，培养青年作家。主要著作有：剧本《小市民》、《底层》、《仇敌》，长篇小说《母亲》、《阿尔塔莫诺夫家事》，自传体三部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回忆录《列夫·托尔斯泰》、《列宁》，文学论著《论犬儒主义》、《个人的毁灭》、《俄国文学史》、《论文学及其他》。

我记得，我在圣灵降临节这一天阅读了福楼拜的著作《一颗纯朴的心》。黄昏时分，我坐在杂物室的屋顶上，我爬到那里去是为了避开那些兴高采烈的人，我完全被这篇小说迷住了，好像聋了和瞎了一样，我面前的喧嚣的春天的节日，被一个最普通的、没有任何功劳也没有任何过失的村妇——一个厨娘的身姿所遮掩了。很难明白，为什么一些我所熟悉的简单的话，被别人放到描写一个厨娘的“没有兴趣”的一段小说里去以后，就这样使我激动呢？在这里隐藏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术。我不是捏造，曾经有好几次，我像野人似的，机械地把书页对着光亮反复细看，仿佛想从字里行间找到猜透魔术的方法。

我熟悉好几十本描写秘密的和流血的罪行的小说。然而，当我阅读司汤达的《意大利纪事》的时候，我又一次不能了解：这种事怎么做得出来呢？这个人所描写的本是残酷无情的人、复仇的凶手，可是我读他的小说，好像是读《圣者列传》或者听《圣母的梦》——一个关于他在地狱中看到人们遭受“苦难的历程”的故事。

当我在巴尔扎克的长篇小说《驴皮记》里，读到描写银行家举行盛宴和20来个人同时讲话，因而造成一片喧声的篇章时，我简直惊愕万分，各种不同的声音我仿佛现在还听见。然而，主要之点在于，我不仅听见，而且也看见谁在讲话，怎样讲话，看见这些人的眼睛、微笑和姿势，虽然巴尔扎克并没有描写出这位银行家及客人们的脸孔和体态。一般说来，巴尔扎克和其他法国作家都精于用语言描写人物，善于使自己的语言生动可闻，对话纯熟完善，这种技巧总是使我惊叹不已。巴尔扎克的作品好像是用油画的颜料描绘的，当我第一次看见卢本斯的绘画时，我想起的正是巴尔扎克。当我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疯狂似的作品时，我不能不想到，他正是从这位伟大的长篇小说巨匠那里获得很多的教益。我也喜欢龚古尔兄弟的像钢笔画那样刚劲、清晰的作品，以及左拉用暗淡的颜料描绘的晦暗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