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壁上绘画

在墙壁上绘画

搞“四清”先要发动群众，开大会小会当然是必要的，此外，还要写标语，在墙上绘大幅宣传画。

1965年，Y转到镇海贵驷里洞桥工作队。邻近的工作队有个浙江美术学院的大学毕业生，在墙壁上绘了一幅“不忘阶级苦”的宣传画（全称叫“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很显眼。这幅画在当时流传甚广。其原作是版画，以线条勾画，红黑两种色调。内容是一个农村大爷，手搭戴红领巾孙子的肩膀，那深情的面容，似乎在向孙子诉说旧社会的苦。画的下角有一个讨饭篮，画面上方下垂一条沉重的铁链。里洞桥工作队也想绘这幅画，队长问Y是否可以试一下，也画一幅。Y不知天高地厚便答应了。Y中学时代曾有一幅静物写生，在宁波二中学生美术作品展览会上展出。至今还能让他感到荣幸的是，当代旅美美术家蒋铁锋是比他高三个年级的校友，蒋有多幅作品也同时在那次展览会上展出。因此，Y对绘大型宣传画充满了信心。

Y动足了脑筋，作了充分准备。没有脚手架，以方桌加凳子代替；没有红颜料，就用桐油拌“油草红”（一种用来漆农具和农船的干颜料），黑色用黑漆替代；勾画线条用木炭。一切准备就绪，就上桌踩在凳子上。他戴一副墨镜（因为阳光下白墙壁反光很刺眼），有模有样地开始绘了起来。

约莫画了一天的时间，大功告成。跳下来一看，两个人像还不错，大爷像大爷，小孩像小孩，表情也相吻。村里的人都说画得好，因为他们毕竟没有见过如此大的画，再不好也是好的。

然而，懂行的人一看，便发现了两个严重的问题，一是人的比例失调，头大身子小，不相称；二是那条粗铁链没有沉重感，似飘在空中。Y去请教美院的大学生（他姓俞，后来分配在搪瓷厂工作），他先作了一番肯定，说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第一次上墙作画，画得真的很不错。问题出在勾画整体画面时，人与墙太近。他教Y一招，在绘轮廓时，人要站在地面上稍远的地方，用一根杆子顶端绑上粉笔，先绘一个粗略的轮廓，然后再登上去，一部分一部分地画细部。Y从此有了这一招，增进了绘画技术。

Y共参加了四期工作队，约两年不到一点时间。最后一期在镇海城关三连大队。那个地方叫张鉴碶，与镇海汽车站很近。到那里后，Y的第一项工作，又是绘“不忘阶级苦”的宣传画。

有了上次的教训，又得到了美术学院大学生的点拨，Y这次有了底气，画面比第一次扩大了一倍多。他先用晾衣的竹竿作笔，勾画轮廓。也只用了一天时间，便画成了。那画处在进村的路口，汽车开过也能见到。那幅画得到工作队和村民们的认可。可惜，当时没有相机，若是能拍下来，留个纪念很有意义。Y至今还为此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