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要戒除盛满之气，深入民间，洞察民情

林是在一个穷困县做县令。林纾在给儿子的家书中说，你所任职的县，属于穷困地区，公务又繁重，我了解你，你倒是不会有贪污、受贿、狂谬之举，在这方面你能自爱，我并不担忧。

使我不放心的是，你有可能会自恃有为官的才能，遇事往往会有盛满之气，盛气凌人，自以为是。这是绝不能容许的。

人胸中若是充满了盛满之气，遇到大事，往往会简单粗暴；而处理小事，又往往过于轻视草率。这样，往往就会造成诸多的漏洞和遗憾，也容易在不经意之中与人结下冤仇。若仅仅是这样的后果，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要紧的是，你现在是一县之令，统管一县之全局，掌管着全县百姓的生杀予夺之大权。若单凭意气用事，会造成许多冤假错案，误伤、冤枉好人，使正派人家家破人亡，使无关人家受到牵连，而使那些坏人逍遥法外。因此，在执法、断案中要慎之又慎。

要平息盛满之气，就应当首先“近情”。所谓“近情”，就是要亲自深入民间，洞察民情。你手下那些当官的，不能作为自己的耳目，因为他们有的阿谀逢迎。那些当官的往往揣摩、曲意迎合你们这些上司的心理。你们不喜欢的事，他们就说不好；你们喜欢的事，他们就说好。甚至故意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这样，就不可能了解真实的情况。因此，有的聪明一点的为官者，就依靠当地的绅士，即地方上有势力、有功名的人，往往是那些地主或退职官僚。

可依我之见，与其依靠绅士，不如依靠一般的读书人；与其依靠读书人，不如依靠那些有威望的老年人。绅士情况较为复杂，有的还不错，有的却很不好；作为一般的读书人，如果遇到官府询问，也还会如实反映情况。然而，那些帮人打官司的讼师，一般都出自读书人之中，也不可过于信赖。只有那些有威望的老年人，他们终生不接触官府，纯朴、厚道，最值得信赖。

你下乡调查研究时，可以选择一些有声望的老年人，把他们召集在一起，诚心诚意地敬重他们，与他们拉家常，让他们倾诉自己心中的喜怒哀乐，品评人性之正邪。这样，就很有可能从中获得许多真实、可靠的情况。

在乡村，若有老年人打官司告状，你要让他们坐下来说话，不要让他们跪在地上。这样，通过你的以身作则，让村民们懂得敬长之道。对于那些已经判了死刑的罪犯，他们没有生存的希望了，在审讯时，当以和平之色对待，说话的时候，要怜悯其因无知而犯法，要他们知道就是因为没有受到应有的教育而导致死罪。这就是孔夫子所说的“哀矜勿喜”的意思。

所谓“哀矜勿喜”，出于《论语•子张篇》。文中说，孟氏任命一个叫阳肤的人做法官，他向曾子求教。曾子说：“现今，在上位的人不依照规矩行事，百姓早就离心离德了。假若你能够审出罪犯的真情，便应该同情他，可怜他，切不要自鸣得意。”“哀矜勿喜”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