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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治唱了一首歌

时间:2022-0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天刚蒙蒙亮,小乔治就上路了。这份午餐和一封写给安纳达舅爷爷的信一起,放在一个小背包里,挂在小乔治的肩上。他们脚步轻快地走下兔子坡,整个山谷都笼罩在迷迷蒙蒙的浓雾里,一簇簇圆形的树梢像在雾中漂浮的小岛。小乔治就这样一直背诵下去。小乔治又闭上眼睛,一口气说道,“猛然右拐,往左弓身;往左弓身,猛然右拐;突然止步,后空翻;右跳,左跳,假装绊倒,一头钻进荆棘丛。”

天刚蒙蒙亮,小乔治就上路了。妈妈虽然忧心忡忡,还是给他准备了一份简单但营养丰富的午餐。这份午餐和一封写给安纳达舅爷爷的信一起,放在一个小背包里,挂在小乔治的肩上。爸爸陪他一直走到双子桥。他们脚步轻快地走下兔子坡,整个山谷都笼罩在迷迷蒙蒙的浓雾里,一簇簇圆形的树梢像在雾中漂浮的小岛。从老果园那儿,传来婉转悠扬的鸟鸣,那是鸟儿在迎接新一天的来临。鸟妈妈们一边清理打扫鸟窝,一边发出啾啾声和嗔怪的责骂声。在最高的树梢上,鸟爸爸们扯开尖厉的嗓门,大声鸣叫,互相嘲笑。

房子里的人还在沉睡,就连十字路口胖男人养的那些狗也无声无息,可是小动物们都起来活动了。他们碰到了夜里去韦斯顿打野食的灰狐狸。灰狐狸看上去腿脚酸痛,睡眼惺忪,颈子上还沾着几根鸡毛。在黑马路上,红公鹿优雅地小跑过来,祝他们早安、好运,然而,兔爸爸破天荒第一次没有长篇大论地跟人聊天。他是在干正事儿,在这个地区,没有哪只兔子比兔爸爸更明白轻重缓急了。

“好了,儿子,”他语气坚决地说,“你妈妈情绪非常焦虑,你可不能冒一些无谓的风险或者草率行事,增加她的担忧。不要在路上闲逛,不要做蠢事。靠近路边走,但不要走在路上。过桥和过马路时千万当心。过桥的时候你怎么做?”

“好好地藏起来,”乔治回答,“等待很长时间。仔细看看周围是不是有狗。看看马路两边有没有汽车开过来。确定万无一失后,撒腿从桥上跑过——速度要快。然后再藏起来,打量周围,确保没有被人看见,接着继续往前走。过马路的时候也是这样。”

“不错。”兔爸爸说,“现在把狗名单背诵一遍。”

小乔治闭上眼睛,老老实实地背诵道,“十字路口胖男人家——两条混种狗;古德山路——达尔马西亚狗;长山坡上那座房子——柯利牧羊犬,叫声大,没底气;诺菲尔德教堂拐角处——警犬,脑子笨,嗅觉差;高垄地上的红色农舍——斗牛犬和塞特种猎犬,都很胖,不用理会;带大谷仓的农舍——老猎犬,非常危险……”小乔治就这样一直背诵下去。从这里一直到丹伯里,沿途经过的那些狗一条不落。他背得一点儿错误也没有,看到兔爸爸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感到很骄傲。

“非常好。”兔爸爸说,“那么,你还记得怎么急停和弓身吗?”

小乔治又闭上眼睛,一口气说道,“猛然右拐,往左弓身;往左弓身,猛然右拐;突然止步,后空翻;右跳,左跳,假装绊倒,一头钻进荆棘丛。”

“精彩。”兔爸爸说,“现在仔细听好。要迅速对狗做出判断。不要在磨叽狗身上浪费速度,你要留着速度以后用。如果对方是个进攻快手,你就急停、弓身,保持不动。顺便说一句,你的保持不动做得还很糟糕。左耳朵容易抽动,这点你必须格外留意。高垄地是一片很开阔的旷野,注意走在石墙的阴影里,当心那些土堆。波基在那一带有不少亲戚,如果你遭遇困境,他们都会愿意收留你的。只需告诉他们你是谁,另外别忘了谢谢人家。一场追逐之后,要躲起来,休息至少十分钟。如果你需要拼命地跑,把背包的带子系紧,把耳朵往后放倒,把肚皮贴着地面,然后使劲地

“好了,现在你往前走吧,千万记住——别做蠢事。希望最晚明天晚上见到你和安纳达舅爷爷。”

小乔治以完美的方式走过双子桥,兔爸爸赞许地朝他挥挥手,他也朝爸爸挥手告别,然后独自往前走去。

穿过古德山路时,周围雾气弥漫,一片灰蒙蒙的,那条达尔马西亚狗还在睡觉。公路上的柯利牧羊犬似乎也没有醒,因为小乔治悄悄走上长山坡时,四下里静悄悄的。靠近诺菲尔德教堂拐角那儿时,人们开始起床活动了。厨房的烟囱里冒出一缕缕细细的青烟,空气里飘来煎咸肉的诱人香味。

不出所料,那条警犬朝他冲了过来,但是他没有在这上面浪费多少时间。他大步地往前跳,时不时挑逗地放慢速度,最后,快要靠近一棵倒在地上、被荆棘丛掩埋的苹果树了,他突然停住脚步,往右一跳,保持一动不动。那条咆哮的恶狗从他身旁跑过,一头扎进了纠结盘绕的荆棘丛。小乔治镇定自若地往高垄地上走,恶狗的一声声痛苦吼叫,在他听来仿佛美妙的音乐。真希望兔爸爸刚才也在,亲眼看见他的技艺多么高超,并且注意到他在保持一动不动时,左耳朵一次都没有抽动。

到了高垄地上,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在红色农舍的门廊上,胖乎乎的斗牛犬和塞特种猎犬正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睡得鼾声如雷。换了别的时候,小乔治肯定会忍不住把他们吵醒,欣赏他们呆头呆脑想要追跑的样子,可是想到兔爸爸的叮嘱,他还是乖乖地走自己的路。

高垄地是一道长长的开阔地,在小乔治看来非常单调无趣。延绵许多英里起伏的树林和草地,看上去美丽如画,可是小乔治对风景不是特别感兴趣。瓦蓝瓦蓝的天空,一朵朵明丽的、乳白色的闲云,也都非常美丽。这些让小乔治心旷神怡,还有温暖的阳光也令他惬意,但是坦白地说,他渐渐感到有点厌倦了。为了缓解这种乏味的情绪,他开始编一首小曲儿。

其实,歌词已经在他脑海里萦绕了好几天,曲调也有了,但他没法儿把它们完全理清楚,搭配在一起。于是,他开始边哼边唱,不时地吹几声口哨。他把歌词这么试试、那么试试,停下来,再重新开始,把音符改一改,最后,总算把第一句弄得令自己满意了。因此,乔治把第一句唱了一遍又一遍,确保自己在开始编第二句时不会把它忘掉。

一定是因为一门心思地编歌,小乔治疏忽大意,差点儿让自己送了命。他几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正在经过那座带大谷仓的房子,就在他想把第一句再唱第四十七遍时,那条老猎犬突然咆哮着从后面追了过来。离得真近啊,小乔治甚至能感觉到老猎犬热乎乎的气息。

小乔治本能地高高跃起,连蹿几步,使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他停了一刹那,紧了紧背包的带子,然后以稳健的步伐继续跑路。“别在温吞狗身上浪费你的速度”,这是兔爸爸的准则。他试了几次急停、弓身和兜圈子,但知道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用。这片开阔的原野太贫瘠了,而那条老猎犬一眼就能识破所有的花招。不管他怎么转弯、躲闪,那条老猎狗就是甩不掉,以沉重却飞快的脚步紧追不放。小乔治四下寻找土拨鼠的地洞,可一个都没看见。“好吧,看来我必须一直跑到底了。”小乔治说。

他又紧了紧背包的带子,让耳朵往后趴倒,让肚皮贴着地面,然后撒腿狂奔!他跑得多么快啊!

温暖的阳光使他肌肉放松,清新的空气令他精神抖擞,小乔治跳跃的步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从来没感觉自己这样年轻、这样强健。四条腿就像钢做的弹簧,自动地弹跳起来。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用力,只知道后腿在一次次撞击地面,每次撞击,那些美妙的弹簧都会突然发力,把他弹向空中。他高高地跃过栅栏,跃过石墙,就好像它们只是鼹鼠的小土堆。啊,这感觉简直像飞一样!现在他明白了燕子嗖嗖形容飞翔感觉时想要表达的东西了。他扭头扫了一眼老猎犬,他现在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可是仍然拖着沉重缓慢的步子,穷追不舍。老猎狗上了岁数,肯定已经累了;而他,小乔治,每跳一步都感到自己更强壮、更精力充沛。那个老笨蛋为什么还不作罢,返身回家呢?

突然,就在小乔治纵身跃过一道缓坡的坡顶时,他一下子明白了。他竟然忘记了亡灵之溪!小溪就在前面,水道宽阔,水流很深,呈一个大大的银白色的弧形。他,身为蓝草之乡绅士猎手兔爸爸的儿子,竟然被逼入了走投无路的困境,这种困境就连波基也应该能避免的呀!不管向右拐,还是往左拐,那条弧形的小溪都会将他围困,而那条老猎狗就能够毫不费力地切断他的后路。他别无选择,只能跃过小溪!

意识到这一点令小乔治眩晕,但他并没有减速,反而把速度提高了一倍。下坡路使他如虎添翼,他凌空的飞跃简直令人称奇。风呼呼地刮过他向后平贴的耳朵。但他一直抬着头,兔爸爸肯定希望他这样做。他挑中岸边一个比较结实的高处,然后丈量跳跃的脚步,使步伐正好合适。

起跳非常完美。他把腿部所有的肌肉都集中于最后的这一蹬,随即便跃入了半空。他能看见自己身下一团团白色的浮云倒映在幽暗的水面,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他飞掠的影子吓得小鱼儿倏忽逃窜,闪过道道银光。然后,随着一声令人窒息的猛烈撞击,乔治落地了,连翻七个跟头,最终一屁股坐在一簇茂密的、软绵绵的青草上。

他一动不动,只有胸脯在剧烈地起伏,他注视着老猎狗奔下山坡,步伐如同雷鸣一般沉重,却只能打着滑停住脚步,厌恶地打量了一下水面,转身慢慢地走回家去,滴答着口水的舌头都快拖到地上了。

小乔治用不着牢记兔爸爸叮嘱的“剧烈奔跑过后要休息十分钟”准则。他知道他全身都累散了架,不过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午饭,于是解开小背包,一边休息一边吃饭。刚才真是把他吓得不轻,可是随着呼吸慢慢平稳,午饭落进肚子里,他又恢复了精气神儿。

兔爸爸肯定会很生气,这也难怪,因为小乔治犯了两个非常愚蠢的错误:他让自己遭到突然袭击,还直接冲进了一个危险的困境。可是,那惊人的一跃!在这片地区的历史上,还没有哪只兔子飞跃过亡灵之溪呢,就连兔爸爸也没有过。小乔治找到刚才落地的位置,估算了一下那里的小溪宽度——至少十八英尺!随着心情越来越好,他那首歌的歌词和曲调突然变得严丝合缝了。

小乔治仰面躺在温暖的草地上,开始唱他的歌儿——

新人要来啦,噢,哎呀!
新人要来啦,噢,哎呀!
新人要来啦,噢,哎呀!
噢,哎呀!噢,哎呀!


歌词不多,曲调也很简单,旋律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最后又回到开始的那个音符。许多人可能会嫌这歌儿单调,可是小乔治觉得再合适不过了。他忽而高声唱,忽而轻声哼,把它当成一首胜利的凯歌,歌颂自己遭遇并战胜了一连串危险。他把这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

红肚皮的知更鸟罗宾,正往北方飞去,此刻停在一棵小树上,他朝下面喊道,“喂,小乔治,你上这儿来做什么?”

“去接安纳达舅爷爷。你去兔子坡了吗?”

“刚从那儿过来,”罗宾回答,“大家都很兴奋。据说有新人要来了。”

“是啊,我知道。”小乔治急切地喊道,“我刚就这件事编了一首歌。你想听一听吗?是这样的——”

“不了,谢谢。”罗宾说,“我走了——”他刚说完就飞走了。

小乔治一点儿也没觉得扫兴,他把那首歌又唱了几遍,扛起背包,继续赶路。那首歌也很适合行路的时候唱,他唱着歌儿走完高垄地,走下迎风岗,绕过乔治镇。傍晚,他终于踏上了丹伯里的那条路,嘴里仍在唱着那首歌。

他刚唱完第四千遍“噢,哎呀!”就被灌木丛里传来的一个凶巴巴的声音打断了,“噢,哎呀——搞什么玩意儿?

小乔治猛一转身。“噢,哎呀——天哪!”他喊道。“啊——啊,是安纳达舅爷爷。”

“没错。”那声音笑了起来,“安纳达舅爷爷,对着呢。快进来,小乔治,快进来——你从家里走过来,道儿可不近呢。我要是一条狗,准会把你给咬了。真奇怪,你老爹怎么没教你多留些神。啥也别说了,进来吧。”

虽然兔妈妈担心过,安纳达舅爷爷家里没有女性的手照料打理,恐怕状况不佳,然而,即使在她最悲观的时候,也绝对想象不出小乔治被请进的那个地洞有多么杂乱无章。

没有任何疑问,这是一个光棍的家,小乔治倒是很欣赏这份单身汉的自由,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地洞里实在是肮脏到了极点,数不清的跳蚤四处横行。他在露天里走了一整天,更感觉洞里的气氛令人窒息,而且气味儿一点也不好闻。也许是安纳达舅爷爷抽的那种烟草——小乔治希望是这个原因。舅爷爷的厨艺也让人不敢恭维——晚餐只有一根不知猴年马月的皱巴巴的胡萝卜。吃过这寒酸的一餐,他们来到洞外坐下,在小乔治的建议下,他们拿出了兔妈妈的那封信。

“还是你念给我听吧,乔治,”安纳达舅爷爷说,“那副该死的眼镜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小乔治知道舅爷爷没有把眼镜弄丢,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眼镜,他只是从来没学会识字,但这句场面上的话总是少不了的。于是,乔治顺从地念道:

亲爱的安纳达舅舅:

希望你一切都好,但我知道自打米尔德嫁人离开之后,你一个人很孤单,我们希望你能过来跟我们一起过夏天。因为这儿要来新人了,但愿他们会种地,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都能吃得很好;但他们可能会有狗、毒药、陷阱和弹簧枪,也许你不应该拿生命来冒险,虽然你的日子剩下不多,但我们还是盼望能见到你。

爱你的
外甥女莫丽

下面还有一条附言:“又及,请别让小乔治把脚弄湿。”可是乔治没有把这句话念出来。真想得出来!他,小乔治,跃过了亡灵之溪,跳远健将小乔治,会把自己的脚弄湿!

“好啊,”安纳达舅爷爷大声说道,“好啊,这封信写得真好啊,真好啊。没啥说的,我肯定愿意啊。如今,米尔德一去不回,我在这儿确实孤单得要命呢。至于吃的嘛——我见过各种小气的、抠抠唆唆的人,但从没见过像这儿的人这样小气、抠抠唆唆的。没错儿没错儿,我琢磨着我愿意。不用说,新人要来了,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相信他们。旧人我也不相信。不过,跟旧人打交道,你至少知道在多大程度上不能相信他们,对于新人呢,你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去吧,我琢磨着我愿意。你娘的豌豆莴苣汤,做得还跟过去一样好喝吗?”

小乔治向他保证,兔妈妈做的汤仍然好喝,并希望他到时候喝上满满一碗。“关于那些新人,我还编了一首歌呢,”他急切地又说道,“想听一听吗?”

“恐怕不想听了。”安纳达舅爷爷回答,“你随便找个地方睡觉吧,乔治。我把几件小东西打个行李包,明天我们最好一大早就出发。我会叫醒你的。”

小乔治决定睡在外面的灌木丛下面。夜晚的空气很暖和,地洞挖得非常结实。他嘴里哼着自己的歌,此刻,乔治把它当成催眠曲了。这真是一首很不错的催眠曲,他还没有哼完第三遍,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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