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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王二小

时间:2022-0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老马是宁南塑造的一个典型的普普通通的乡村教师,是真正的草根小人物。老马说,对于童年最持久的记忆就是一个字 ——饿。作为一个后来人,我只能是自觉文字表达能力不够,不能描写出老马生活艰辛之一二。老马家的兄弟姐妹比较多,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姐妹兄弟八个中老马排行老四。虽然作为长子的老马在家中多受偏袒,但是也难以逃脱灾荒对他弱小生命的威胁。放牛成了老马童年最主要的记忆。

老马是宁南塑造的一个典型的普普通通的乡村教师,是真正的草根小人物。他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末期,一出生就赶上了“三年困难时期”。本就不易的生活更加的艰难,这也就决定了他半生的不易与曲折。

老马说,对于童年最持久的记忆就是一个字 ——饿。那种饿是我们不曾经历的人难以想象的。即便是我这个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人也是无法想象的。虽然七几年依然是吃不饱、穿不暖,但是生活的艰辛相比于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三年困难时期”已然是小巫见大巫的。作为一个后来人,我只能是自觉文字表达能力不够,不能描写出老马生活艰辛之一二。

老马家的兄弟姐妹比较多,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姐妹兄弟八个中老马排行老四。要知道在那个多个孩子就多一份负担的年代,八个孩子意味着什么或许是我们后来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虽然作为长子的老马在家中多受偏袒,但是也难以逃脱灾荒对他弱小生命的威胁。他对我说:“那时候真的是饿啊,到啥程度,大家没得吃就只能吃野菜、榆树皮,那几年下来,站在那山沟的入口往上看,榆树皮都被扒光了。那时候,宁南那么大的山都养活不了我们这群人呀!到后头,山都被啃光了。饿得实在没得法了,就跟牛抢草吃。听村子里的大人说,在有些地方竟然有因为孩子多而将孩子饿死的、扔掉的。听说还有人吃人的,但是我们那很少听说,至于是不是真的也就不得而知了。”

“那时候将湿剥下来的榆树皮晒干、研磨,再倒进开水锅里熬汤喝都没有几顿。从公社打回来的水汤菜也只是见水不见菜的。把铁盆放在火炉上,再添点水,撒进去用榆树皮研磨的粉,锅开了就能吃。那时候虽然家里面做饭的锅几乎都被没收拿去炼钢了,但是机灵点的会在家里藏一口小锅。在家里是不能见到生火冒烟的,所以这样简单的饭也只能一家人躲在窑洞里偷偷地做,然后偷偷地吃,吃得最多的就是小孩,然而也还是吃不饱,大人根本就是没得吃。那一碗野菜榆树皮汤美美地吸一口,一头已经喝进了肚子里,一头还搭在嘴边。”

“野菜、榆树皮都是这样吃的。虽然吃完以后就开始呕吐、腹胀,甚至难以大便,但是在当时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人间美味。因为平日里大多数的时候,饿得实在不行了就只喝凉水,喝饱了一觉也就能睡过去了,然而天亮了以后的日子依旧是挨饿,能吃饱的时候少之又少。记得那时候,大家都很瘦,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你们现在根本就都见不到那么瘦的人。满脸菜黄色,颧骨凸得老高,无精打采是那时候人们的普遍写照。到后来,大家因为营养不良开始全身浮肿。那时候稍微胖点的人才敢出门,不至于被认为家里有粮食而被哄抢。男人和女人在最紧张的时候也是很少生出孩子来的,所以我底下的弟弟就比妹妹大了很多。”

“我记得那时候为了能给家里多挣一两个工分,4岁的时候就要去公社放牛。或许4岁你认为只是个年龄,但是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责任。4岁是什么概念,4岁的娃娃能干什么?现在不说你们城里娃娃4岁时多幸福,就说我们农村娃娃4岁的时候很多孩子还在吃奶呢!而对于我来说,这牛一放就是很多年呀。那种生活是我这辈子都不愿再去提及的,因为真的是太苦了!身体苦,心里更苦!”

那时候老马还没有去念书,在当时的农村也没啥幼儿园、学前班,根本听都没听过,但是有小学,想念书,年龄还不够得很。再加上那时候农村普遍经济状况比较差,孩子又比较多,能上学在那时候都是上辈子积了福的事儿。在那时候,一般的家里是绝对不会让女孩子去读书的,所以在一所学校里很难见到女同学,一个班里能有一两个女同学都是极其稀罕的事儿。而且那时候对于孩子们的教育,家长的思想也是很难转变的,家长们从来或者很少让孩子读书,那时候知识是不怎么可能改变命运的,或许一个不小心还会背上“成分不好”的罪名,一旦背上了这样的罪名,一家人的日子就会不好过,也很难再翻身了。所以老马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一个幸运儿,他的家长是很开明的,也是很有远见的,但即便是幸运儿,作为家里的长子,他的生活依旧是极其艰辛的,其他的人也就更不用说了。

放牛成了老马童年最主要的记忆。他说:“每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得赶着牛去山头上,有时候山上会有很大的露水,脚丫子露在外面,一滑一滑的,宁南的湿气寒气都是比较大的,即便是在夏天也是一样。那个时候又没有鞋穿,出门没多久身上的风疹红片就起来了,看得人心里发毛,那种烧痒的感觉让人很难忍受。不知道你曾经有没有得过风疹,又烫又痒的,难受得人恨不得把皮肤挠烂,但就这样也解不了身上的痒,最后只能是越挠越痒,时间久了都得了指甲风了,那就更难受了。那时候也没有个药,不像现在药一吃就好了。当我痒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妈就用麦草的火给我烤,听老人们说烤烤就好了。现在想想也不科学呀,哪儿有药来得快啊!那不是在哄自个儿呢么?纯粹的心理作用。现在我只要听谁说得了风疹,我就会想起那时候的自个儿,心里真的是瘆得慌。唉!”

“要知道在那山头上一坐就是一天,这一天可是不好挨的啊!虽然每天早晨会带点儿干粮,你要知道那是连一顿都哄不饱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给塞了个牙缝儿。最苦的是饿着肚子还要看好牛。虽然说饿着是经常的事儿,但看住牛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那也是耗体力的活儿啊!尤其是跟在牛屁股后头转,我吃的那点儿东西还没转一会儿呢就消化完了。肚子咕咕地响一天,再加上早晨受的凉,肚子定是要鼓胀很久的。那就是更加难受的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牛是极怕生的,怕走陌生的路更怕见陌生的人。牛被惊着了那定是要出事的。有一次,我们村的二蛋使坏,一树梢子甩在牛身上把牛就给惊着了。关键是在沟里啊!那时候我吓得,万一牛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那还了得。不但我不能赚工分,那我们家也就‘不得安宁’了啊!什么帽子就来了,你应该知道那时候一个帽子对一个家庭来说是多么严重的。关键最要命的是,那次牛从水涮的大窟窿里掉进去了。我当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赶紧跑回家叫大人,我爹抄起铁锹就跑来了,我妈急得就拿了家里舀水的大勺子。等牛刨出来的时候,我爹和我妈都软了,一方面是吓的,另一方面也是累啊。从那以后我就更加小心,生怕牛再出点什么差错。那时候公社考虑到我年龄小,牛也没什么大碍,也没追究什么,后来扣了我一个月的工分就不了了之了。只是我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怕呀!这样难做的事公社里也放心把牛交给像我这么小的毛娃娃,听起来也会让人心里头发毛。现在想来那帮大人也是够放心的啊!”

老马说他放牛的那时候,手里的一根鞭子自己也能玩弄上整整一天,鞭把是用随便的木头做的,只要是足够直溜就行,不粗不细的是最好的了;鞭鞘是拿麻绳做的,起初粗点,到前稍会越来越细。那时候大人们整天忙着挣工分,没有时间去管家里的孩子,而且每个家里的孩子都很多,不像现在每家就只有一两个。大人们一是管不过来,二是根本也不用管,孩子就自然长大了。那时候同老马一起放牛的娃娃们饿得实在没什么吃,时间又难熬,又不敢睡觉,生怕一睡就再也不会醒来,所以孩子们就一块甩着鞭子打在山坡上,发出啪啪啪的回响声,一声接一声地在整个山里头回荡,声音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后来就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消失在大山深处。这或许也是老马童年记忆中苦中作乐的好玩的事儿了吧!

“那时候最苦的是在冬天,所谓的饥寒交迫或许在现在的人看来只是一个形容词,但是对于我们那时候而言却是生活的真实写照。宁南的冬天有多冷,没法用文字形容,或许只有教授你真正地体验一次才会知道。以前比现在还要冷得多。那时候还没有衣服穿,夏天的衣服里面垫点棉花就当棉袄穿了。现在你们还有个羽绒服,冬天还能出去,那时候有的家里甚至只有一件棉衣服。谁敢出去啊!那时候要是出去肯定是要被冻坏的。即便是在家里,也非常冷,家里没有被子,也没有褥子,一个席子铺在炕上,还没什么烧的,炕也只是微微烧一下不凉就行了。那时候冬天出生的孩子肯定是活不了的。我后来就在想,到底是天气真的就那么冷,还是因为缺少衣服的缘故,或者是两者都有吧!”

听老马说他们那时候要是能待在家里就是万福了。那时候,宁南的三九天将近零下三十度,但是衣服单薄的农民们在那种环境下还是得出去干活。那时候冬天才是碾麦子的时候,社里人在一起弄,根本就没有什么拖拉机,主要是用牛碾。牛头上套上耕头,后面挂上套了夹子的石碾,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在场里打转,无数次重复之后就可以挑着翻过来再碾。这样来回两遍就开始刮麦秆了,罢了也就是牛可以饱餐的时候了,家里也会分点麦草,当然不会是喂牛,主要是取暖的。现在用来烧炕的牛粪在那时候都是少有的,要是把它们都烧了的话,来年的庄稼地里就没啥哄了。碾完麦子就得往地里挑粪,几个月下来,公社里能攒很大一堆牛粪,在隆冬的时候都结成了一座座大冰山,那种坚硬就是拿镢头也得挖上老半天才能挖动。好几个人一天下来也就只能挖一点点。挑起来也是很重的,老马说他和小伙伴们帮着大人一块抬的时候,几个人抬一个笼子也是累得够呛,而且他们抬的笼子只装了少一半。老马形容那一笼牛粪简直比铅还重。

干完这些也就是的新年了,老马说他们也能休息几天。那时候为了把炕能烧得热点,他们一家老小就去山上抢着扫树叶、抠干草。扫完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头、山沟、地埂。一个冬天下来,各处都被扫得干干净净的。“还记得去那大山里打柴火的时候,有浓霜的天气最叫人头疼,结了冰的树条,拿镰刀使劲一敲才能把树枝上的冰敲掉,然后拿镰刀往下来砍。”那时候的他真的是太小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所以只能捡别人砍下来的,他每次背回去的柴火就很少了。

经过一个冬天的劳动,每个人的手上、脸上、脚上都布满了冻疮,反反复复的,一直到来年春天才会好起来。生冻疮是非常难受的,而且到了现在都会发作,天冷了会变肿变烂,稍微热一下就会发痒。那种痒就像是蚂蚁在心里钻一样,恨不得把手塞进雪里面。那些把鼻子冻红的,脸蛋给冻破了的,耳朵冻烂了的,手和脚就更不用说了……冻疮到后来发脓后,一个冬天都不会结痂,又疼又痒,黄色的脓液就那样一直从冬初流到来年天气暖和的时候才会结痂。冻疮就这样年复一年的,伴随着老马从放牛娃到学生再到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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