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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花草大舅

时间:2022-12-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今天主祭的是小舅舅家,一大群长辈围坐在堂屋门口谈笑甚欢。母亲悄悄地坐到我身边,说:“大舅舅已经全傻了。”大舅正在堂屋里转悠,窗台上一片葱郁。记得春节前来看大舅时,那些花盆里的生命还是那样的娇嫩与孱弱。我赞美着花草,大舅则一声不吭地尾随着我。大舅妈拿来一柄黑伞,大舅让我,我则让他。伞下,大舅正向我止步的方向张望。大舅话很少,简单,但绝不答非所问。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很爱我原本一直敬而远之的花草大舅。

19日,天雨。因是外婆忌日,我与父母又到了两位舅舅家。

今天主祭的是小舅舅家,一大群长辈围坐在堂屋门口谈笑甚欢。我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他们闲聊。母亲悄悄地坐到我身边,说:“大舅舅已经全傻了。”

“瞎说。刚才我去看他,不是好好的?”我心里有些责怪母亲:“为什么不搞清楚就这样说自己的哥哥!”

我拔腿往住在外宅的大舅家跑。雨不紧不慢地下着。

大舅正在堂屋里转悠,窗台上一片葱郁。大舅妈走过来说:“他天天搬上搬下,搬进搬出,不停地浇水,把窗台都弄脏了,说了又不听。”扫视几十盆植物,仙人掌长得最好,嫩嫩绿绿的,仿佛水做的一般。靠檐头滴水处,一字排开的是十数个花盆,一式“杂牌”,在雨中越显出疯了似的蓬勃。记得春节前来看大舅时,那些花盆里的生命还是那样的娇嫩与孱弱。

我赞美着花草,大舅则一声不吭地尾随着我。我说快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到小舅舅家去吧。他便找伞。大舅妈拿来一柄黑伞,大舅让我,我则让他。他说他不怕雨,我说我跑得快,最后我把伞硬塞给了他。当我快步走到小舅舅家廊下回头看时,见大舅在东屋角露出大半个身子,头顶上那柄黑伞的骨子一半已断,耷拉着,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伞下,大舅正向我止步的方向张望。好一会,人与伞才不见了。大舅没有过来。

有一位长辈在我身边说:“你大舅舅全废了,话也不会说了。”

“明明好好的!谁没有那一天?”我转头瞥见的是一张有些得意的脸。

又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在我身边说:“老年痴呆了,很固执,非要把裤子包在衬衫外面。”

“毛泽东当年就这样穿的嘛!”我抢白道。作为万物之灵的人啊,为什么眼光只及鼻尖,心里只有自己,而且总喜欢不失时机地卖弄自己的聪明。

直到祭礼快开始时,大舅舅才独自撑着那柄一半耷拉的黑伞走过来。不久前他为自己买了一把新伞,但一拿回家就被人藏了起来。

大舅话很少,简单,但绝不答非所问。他不喜欢与那些把他当成傻子来作弄的人在一起,他喜欢与花草为伴和花草说话。大舅原是一个特立独行、风流倜傥的人,因此我想,他现在的无言,是不想说,不屑说。为了尊严和曾经的骄傲,他宁愿选择孤单。他很像一位回天无力的战将。

下午回通途中,雨时歇时下。想起中午的见闻,眼前又出现了那把孤独而又倔强的黑伞,泪水噙满了我的眼眶。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很爱我原本一直敬而远之的花草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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