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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女王的一封信

时间:2022-0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008年11月9日,我想象伊丽莎白二世女王一早起来就会想到世界经济的状况,因为当天她要为伦敦政治经济学院造价7100万英镑的新教学楼揭幕。世界经济的参与者可以在风暴发生时准备就绪,以便更好地应对这些风暴。当85%的商业学院毕业生希望在金融市场就业时,这就是一个麻烦的明确信号;当每个人在同一时间信奉同样的投资观点时,这也是一个麻烦的明确信号。

2008年11月9日,我想象伊丽莎白二世女王一早起来就会想到世界经济的状况,因为当天她要为伦敦政治经济学院造价7100万英镑的新教学楼揭幕。我想象她正襟危坐在床上,毫无疑问是直挺挺地坐着,因为根据我们所看到的她的照片和关于她个性及姿态的肖像画可以猜出来,她一定在问自己一个所有人都在困惑但从未有人提出的问题:“为什么没有人看到危机正在来临?”

她当天向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经济学家路易斯·加利卡诺(Luis Garicano)提出了这个问题。毕竟,人们应该期待经济学家会向我们预警危险的降临。在所有人当中,难道不应该是他们最先看到所有的信号吗?好几个月之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学者,甚至英国社会科学院[1](British Academy)的会员才对女王的提问做出回应。2009年7月22日,他们在《金融时报》上发表了一封信:

当女王陛下2008年11月莅临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时,您十分正确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人看到危机正在来临?英国社会科学院在2009年6月17日举办论坛讨论您提出的问题,与会者包括来自商界、金融界、监管界、学术界和政府的专家们。这封信总结了与会者的观点以及他们在讨论中引用的要素。我们希望能为您的问题提供一个答案。

英国社会科学院的会员们所认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

……主要缘于在全国和世界范围内,许多聪明人集体想象的失败,他们未能理解整个体系面临的风险。[2]

想象力确实处于这件事的核心。经济学和想象力是深深纠缠在一起的。我愿意在此针对她提出的这个及时、恰当而又深刻的问题提供一个迟来的答复:

女王陛下

白金汉宫

伦敦 SWIA IAA

陛下:[3]

关于您提出的问题“为什么没有人看到危机正在来临?”我们给出的答案简单,可能无法令人满意:我们再也无法预测或阻止经济危机,就像我们无法在公海上控制暴风雨的到来一样。以下所述是对此的解释和补救。

根据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斯(John Kenneth Galbraith)的观察,金融市场专家往往非常有钱(金融家)或者有权(经济学家),所以备受敬畏,被最熟练的员工包围,并获取最佳信息。这样,“专家”被授予的权威使得下属们只能沉默寡言,而助手们只会拍手叫好,与“专家”相反的观点因此被排除。这导致“个人心理优势”的保证“反过来减少了自省”。这一关于人性的事实无法被改变。“专家”总会将我们引入歧途,而我们总会乐于跟随那些所谓的富人,因为他们是那么有天赋。规律其实很简单,正如加尔布雷斯指出,“金融天才都产生在堕落之前”。[4]

目前,尚没有经济学家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个可以预测危机的可靠理论。正如那些经济学家给您写信时确认的那样,甚至没有人能告诉我们,未来会更好还是会更差。美国经济学家海曼·明斯基(Hyman Minsky)给出的答案最接近,他的观察是,世界经济中的事情倾向于发生突然的变化。但即使是他,也没能提供知晓变化发生的公式。

因此,女王陛下,我在此为您准备了一则黑色幽默。世界上最好的三种职业是:

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的指定击球员;

气象学家;

经济学家。

还有什么职业可以允许你失败率高达79%而仍然被视为工作出色呢?这是一个老笑话了。“经济预测的唯一功能是让占星术看起来更值得尊重。”[5]抛开一些特别的创新,让我们忘了预测吧。而且,即使无法预测,我们仍可以做好准备。世界经济的参与者可以在风暴发生时准备就绪,以便更好地应对这些风暴。一些特殊的准备可以支持每个人在面临风暴时驾驭好自己的船只,而不是听凭命运的捉弄。事实上,命运的某些起伏在需要采取行动之前(而非反思时)已经变得明显,但遗憾的是,很多人只有在反思的时候才看得到。

首先,在缺少金融教育的情况下,是不会有持续的经济和金融创新的。房贷利息也许很关键,但要让学校的学生理解如何计算房贷利息,仅仅由银行和财政部做出努力是远远不够的。学生们从学校毕业,开始自己独立的成年生活,却毫不清楚利息是如何影响房屋抵押贷款利率或是信用卡的年息,更不用说了解国债是由什么组成的了。学校通常不会教学生一些基本的金融概念,如个人收入应该留多少比例用于紧急避险或是困难时期。

例如,在上一次危机时,许多英国的养老基金把他们的储蓄存在一家冰岛的银行,仅仅因为这家银行给出的利率最高。之后许多冰岛银行完全破产。在历史上,众所周知,一家银行只有在缺少信誉时才会给出较高的利率以吸收存款,这就意味着风险。利率是许多信号中的一种,人们需要知道这些信号是什么,并知道如何做出反应,正如我们期待一个人会做到“红灯停、绿灯行”一样。

对个人投资、市场投资和未来投资都需要承担风险,如果没有风险,就不会有奖励。因此,试图设计出新的规定甚至是机制来避免糟糕的结果是没有意义的。美国证交会(SEC)、英国金融服务管理局(FAS)以及其他的金融监管机构永远也无法保证我们不受欺诈。没有监管者可以帮助我们省去做自己功课的麻烦。损失是世界经济的正常组成部分,没有损失就没有进步。而更多的规定和规范使得成本更高,但预计承担的风险更难以发生。所以,我们应该像管控成功一样管控损失和失败。

这些问题并不难解决,特别是当今在线教育无处不在的情况下。

其次,我们在经济中需要更广阔的多样性。我并不是指股票、证券、不动产、现金和其他资本投资组合的多样性。我说的是更加重要的东西,即世界经济中观点和尝试的多样性。

我非常赞同19世纪英国哲学家和经济学家约翰·斯图尔特·密尔的观点。他写道:“这个时代最大的危险是很少有人敢于行为古怪”以及“现在的所有好东西都是创造力的果实”。[6]

讽刺的是,大家都认为在金融市场里唯一“免费的午餐”就是多样化,但我们并不鼓励观点的差异或我们社会上经济行为的多样化。那些与共识相反的观点只有在事实发生且证明它们正确之后,才被媒体所报道。然而,不同的观点无论如何都应当被表达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够考虑到专家有可能犯错的风险,并且为这种可能性做好准备。

每当大部分人在同一时间寻求同一观点时,往往会以悲伤收场。当85%的商业学院毕业生希望在金融市场就业时,这就是一个麻烦的明确信号;当每个人在同一时间信奉同样的投资观点时,这也是一个麻烦的明确信号。例如1637年的郁金香,19世纪的铁路股票,20世纪90年代的网络股票。21世纪的房屋和房屋抵押贷款又能如何呢?

毫无疑问,大众是有一些智慧的,但正如罗伯特·弗罗斯特(Robert Frost)所说,走一条“没那么多人走”的路也许更安全。至少这样会减少所有人在同一时间以同样的方式犯错的可能性。波动性经济周期无法被禁止或阻止,但通过在锋刃作业中鼓励更多的怪癖和我们多样的生活经历,可以帮助我们缓冲风险。

经济中的观点和活动越多样化,就越能帮我们缓冲和应对世界经济中不可避免的潮起潮落。为什么?因为如果我们寻求不同的看法、不同的商业模式和观点、不同的行为、不同的对未来的愿景,我们就可以更好地掌握情况,而不是马上倾向于同一方向。

此外,如果每个人都可以形成自己独特和偏离主流的道路,则会形成自己的个性优势——而如果我们需要管控经济无法避免的潮起潮落,个性优势非常关键。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可以开始发现经济周期的高潮和低谷所带来的机遇。请记住,当经济周期陷入危机模式时,资产通常会从它们当前有权有势的所有者手中摆脱出来,以较低的价格转移到有追求的所有者手中。而且通常也是在经济危机的高峰期,获利的机遇开始显现,但这确实也是最难出售资产的时候。

在高点卖出、在低点买入需要有眼力、信念、个性并做好充分准备。正如古语所说,牛市可以赚钱,熊市也可以赚钱,只有猪才被宰。“猪”会受苦是因为它们缺少必要的个性和判断。“猪”是不会投资的,它们没有任何明确的观点。它们只是人云亦云,并似乎只想坐享其成。幸运的是,我们并不是牛、熊或猪。我们是人类,被赋予了想象的能力。

想象似乎看起来与此关系不大,但它却处于经济学的核心。你只有大胆想象,才可以争取超出自己力所能及的东西。因此,所有的创新、发展和GDP都取决于是否有想象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应该遵循《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中的红心皇后的建议:

爱丽丝笑了。“试也没用,”她说:“我们没法相信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敢说你没怎么练习,”红心皇后说,“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每天会练习半个小时。有时候,我会在早饭之前相信六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人们需要在早饭前想象至少六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你可能会问。因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经常在经济中发生。同时,我们也要学会运用我们的想象力,因为这会改进我们的准备工作。

我已经听到《黑天鹅》的作者纳西姆·塔勒布(Nassim Taleb)和他的很多追随者在抱怨。塔勒布的观点是事后诸葛亮,没有意义。你也可以去酒吧拥抱那些受“黑天鹅”——塔勒布以此描述完全无法预测和我们完全无法想象的事件——所驱动的无法预测的未来。更准确地说,黑天鹅是存在于统计可预测性领域之外的事件。毫无疑问,偶然的“黑天鹅”也会出现在地平线上。但常识告诉我们,有些事件不仅只是在统计上可能发生,同时也会“随大溜儿”。如果利率上升,一些后果随之产生。如果利率下降,另一些后果也会随之产生。

我同意预测是不可能的。我猜测即使是你也没有办法在自己众多的工具箱和衣橱里找到一个水晶球。[7]可喜的是,我们并不需要水晶球,我们只需要更广阔的多样性和更多的想象力。

这里的解决办法很简单。应该鼓励我们争取一些超出我们能力的东西,因为这是我们创造明天的经济和GDP的基础。我们需要做一些锋刃作业,而不只是满足现状,这样就可以更好地创新,并从不可避免的错误中恢复。这些都使我们在面对全球经济所带来的随机剧变时不再那么脆弱得不堪一击。

解决办法当然并非在应对每次危机和经济下行时都注入无限额的资本。资本和世界经济中的所有东西一样,都服从供需原则,并且是有价格的。有的时候,资本很便宜并很容易得到,有时候它很昂贵,且供不应求。但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阻止经济发展的并不是资本紧缺,而是缺少有想象力的想法和追求这些想法的个性。意外之财并不会实现增长,反而会削弱我们拥有信念的纪律。当环境让个性与资本竞争时,个性往往会占上风。

为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好准备,是我们应当努力争取的目标,而不是预测。更好的想象力可以让我们看到,成功和逆境都有好处,经济繁荣和破产也都有益处。成功驾驭世界经济及其不可避免的经济周期都需要承担预期的风险。我们的任务必须是确保准备好应对不可避免的风暴,把握从经济的高潮和低谷中溢出的有趣机遇,并从其中的不同财富中受益。这意味着我们需要读懂信号,以最大的稳健讨论这些信号,并在我们确信不疑时遵从这些信号。


谨上

皮帕·马尔姆格林

[1] 英国社会科学院为英国研究人文学科和社会学科的国家机构。——译者注

[2] David Turner ,“Credit Crunch failure explained to Queen”, Financial Times,26 July 2009, http:// www.britac.ac.uk/news/newsrelease-economy.cfm.

[3] 根据白金汉宫的官方网址,称呼“Madam”是合适的。

[4] John Kenneth Galbraith, A Short History of Finanicial Euphoria, Whitle Books, 1990.

[5] 我与詹姆斯·加尔布雷斯(James Galbraith)商谈过这句引言,发现他的父亲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斯“并没有说过这个”。“这句话出自某位不那么出名的人物,因为很巧妙,所以网上决定将这句话归功于我的父亲。”

[6] John Stuart Mill,On the Liberty and the Subjection of Women, Pengiun , 2006.

[7] 此外,在白宫、交易大厅或其他地方都没有水晶球(我在白宫西翼工作时曾非常努力地寻找,并确信水晶球不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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