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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是苦水

时间:2022-0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陈海英在征得丈夫同意后,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应聘到实验银行,做营销工作。人生最大的痛苦,可能就是违拗着自己的性格,去做最不愿做的事情吧,而陈海英,却要每天做,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那是在“存款百日大竞赛”中的一个下午,陈海英与客户谈一笔业务。美酒,在陈海英来说就是苦水。是的,陈海英的笑容,总是那么轻松自然。

那时候没有“八项规定”,酒,曾经是业务往来和人情交往中最活跃的媒介。

陈海英是一位女同志,又柔柔弱弱、文质彬彬,根本不会喝酒,但是为了工作,她不得不喝呀。

陈海英1966年出生在沧州市盐山县的一个小乡村里,从小学到初中,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连老师都认定她是大学生的苗子,鼓励她考高中,上大学。可是,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收入很低,供养孩子们上学,负担实在太重了。懂事的陈海英初中毕业时,毅然选择了报考中专,因为这样两年后就可以上班挣工资,补贴家用了。

中考时,她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河北省气象学校。

两年后中专毕业,学校择优分配,全班仅有两个到省直单位工作的名额,其中一个就给了陈海英,分配到河北省气象局。

陈海英学历低,搞不得科研,因此就得了一个轻轻松松的闲差。看看报纸,织织毛衣,一天就过去了;看几本小说,为全家每人织一件毛衣,一年就过去了。

这样,她过了9年。

1993年5月,省气象局与省银行学校合作,组建实验银行。陈海英在征得丈夫同意后,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应聘到实验银行,做营销工作。

1996年5月,陈海英随实验银行并入石家庄城市合作银行。

一辆自行车、一本笔记本、一叠宣传单,就是陈海英的全部办公用品

她先对附近街道上的每家单位逐门逐户地进行拜访、摸底——业内称之为“扫街”。

她每天在外“扫街”七八个小时,晚上回到家,还要整理笔记。

虽然已是秋天,但骑自行车奔走在大街上,仍然汗如雨下。动员人家存款,心里紧张,也出汗。衣服总是湿淋淋的,跑一晌,连厕所都不用上。回到家,咕咚咕咚地喝一大壶水,还嫌不解渴,总是把自己喝撑着。

陈海英性格文静、内向,最不擅长的,就是与别人打交道,而做营销,却又必须尽可能多地与人沟通、交流。人生最大的痛苦,可能就是违拗着自己的性格,去做最不愿做的事情吧,而陈海英,却要每天做,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多少次,她从梦里哭醒,满腹委屈、浑身酸痛。

她无数次地想退出,却又迫使自己一次次地咬牙坚持!

最让她无奈和痛苦的,是喝酒。

酒杯端到唇边,一股浓烈刺激的气味直冲鼻腔,扎得脑仁儿生痛。哆嗦着,抿一小口,“咳咳、咳”,辛辣无比,眼泪都被呛出来了。食道和胃腔里瞬间像着了火,灼热滚烫。脸上的表情扭曲了,饭局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尴尬起来。本来快要谈成的业务,又多了些许蹉跎。

回到家,陈海英就硬逼着自己练习喝酒。

刚开始实在不敢喝,就倒上一杯高度白酒,放在鼻子底下,闻味,熏陶,让自己的敏感逐渐迟钝、麻木。几天以后,试着喝,先是小口抿,仍然呛得咳嗽。长苦不如短痛,干脆满上一大杯,闭上眼睛,仰起脖子,一口喝干。然后,便是更加剧烈地咳嗽。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再喝一杯。

无数次地咳,无数次地呛出眼泪,终于练得可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谈笑自若了。

可陈海英的酒量,最终也没有更大进步,喝不了几杯,胃里就翻江倒海了。

陪客户吃完饭后回家,常常扶着路边的大树狂吐不止。胃,痉挛抽搐得厉害,生痛。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喝酒了,业务做不成也不喝酒了!

可是,一旦谈起业务,一旦为了业务,戒酒的誓言顿时就变成了一句空话。

别说喝酒,有时候为了业务,连孩子也忘记了。

那是在“存款百日大竞赛”中的一个下午,陈海英与客户谈一笔业务。天已经黑透了,还没有谈妥,相约晚上一起吃饭,继续商谈。

到饭店刚刚坐下,却突然接到孩子幼儿园打来的电话。她这才猛然想起来,说好下午去接孩子的,竟然被忘得一干二净。

说起孩子,陈海英给我讲了一个真实故事。

有一位正在哺乳期的女信贷员,为了业务不得不陪客户吃饭、喝酒。一天上午刚上班,婆婆打来电话,说孩子总是睡不醒,昏昏沉沉的。

赶紧送到医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检查不出任何毛病。两鬓花白的儿科医生疑疑惑惑地说,我从事儿科医学30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病。

血液化验结果出来了,是酒精中毒。

老医生惊奇万分,百思不得其解。

这位石家庄市商业银行的女员工,这位年轻的母亲,立时嚎啕大哭。只有她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原来,昨天晚上她陪客户吃饭,酒喝得太多,导致奶水酒精含量过高。

美酒,在陈海英来说就是苦水。但是她,一次次地咽下苦水,终于成就了自己的梦想——“存款百日大竞赛”中,她独占鳌头,此后连续几年,她都是石家庄市商业银行系统的揽存状元。

如今,陈海英已成长为河北银行总行营业部总经理。

以前搞营销,现在搞管理,终于不用喝酒了。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老公说:“陈总,喝一杯吧。”

她本能地皱起了眉,使劲儿地瞪他一眼。

老公逗她:“喝一杯,给你存一百万。”

她猛然明白过来,笑一笑,脸红红的。

是的,陈海英的笑容,总是那么轻松自然。因为那些违心喝酒的日子,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昨天;寒风中的呕吐,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往事。

她不再喝酒了,因为她讨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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