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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丝绸工人

时间:2022-01-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过道两侧是潮湿而散发恶臭的沟渠,将屋内流出的污秽排放到街上去。在这种令人掩鼻的臭气中,其他房门紧闭着,只听得见屋内婴儿的啼哭声和因为喂奶而被迫中断工作的母亲的焦躁的声音。脸部表情是和善的,可是男人缺乏刚毅,女人毫无魅力,仿佛单调和苦役般的职业造成了他们的呆滞。由于这些人自成一个世界,同其他人不相往来,结果他们的语言也异化了。仅仅从这种语言,我们就知道他们从事的是人间所有职业当中最苦难的职业。

如果你走进这些房屋或者说这些住人的蚁巢中的一座,你首先看到的是人们称为过道的狭长而阴暗的拱穹。过道两侧是潮湿而散发恶臭的沟渠,将屋内流出的污秽排放到街上去。居民和来访者带泥的双脚、滴水的雨伞和任意倾倒的脏水使这垃圾堆一般的走廊长年泥泞,每移动一步都有滑倒的危险。沿着走廊过去,你会看到这栋房屋的两百名居民公用的楼梯。楼梯被钉鞋磨损的踏步同过道的地面一样,湿漉漉的而且有股味儿。每层楼都有几家房门半掩着,里面溢出阴沟的臭气。在这种令人掩鼻的臭气中,其他房门紧闭着,只听得见屋内婴儿的啼哭声和因为喂奶而被迫中断工作的母亲的焦躁的声音。这些声音不时被织机踏板沉闷的响声所淹没,显得断断续续,而织机在年幼的姐姐、哥哥或父亲的脚下不停地运动着。你不要向导陪同,独自到这座迷宫里转转吧,沿着过道和楼梯走走吧。到处是同样的景象,同样的悲苦,同样低沉的哀鸣:一座巨大的、看不见狱卒的苦难的监牢!

从一道被上门检查产品质量、送图案或者发放上月工钱的老板敲开的房门,你往里瞧瞧吧。你会看见房间里空无所有,几乎全部空间被丝织机——这全家的耻辱柱占据着。墙上挂着一束束丝,在一名蹲踞在织机前的工匠手下,木柱、缆绳、滑车、线、筒管、梭子、滚筒、纹板、平衡块、杠杆都在运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儿子们在机器旁边帮忙,女儿们用力拉着绳索,让紧绷在框架上的织物上下移动。全家人身上都有将他们囚禁在这斗室中的单调而痛苦的职业的痕迹:矮小的身材、粗大的膝盖、耸起的肩膀、凹陷的胸脯、细长的胳膊、纤细的手指、瘦削的两颊、苍白的面孔、暗淡的目光。脸部表情是和善的,可是男人缺乏刚毅,女人毫无魅力,仿佛单调和苦役般的职业造成了他们的呆滞。两片厚厚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种平庸和悲哀的傻笑。两只眼睛圆睁着,仿佛有没完没了的惊愕。讲话的声音是微弱的。由于这些人自成一个世界,同其他人不相往来,结果他们的语言也异化了。这种语言有它特有的概念、词汇、行话、谚语、声调,不易为外人所理解。它像诉苦一样拖长着声调,它像囚徒的哀怨,它像对枯燥生活的永恒的悲叹。仅仅从这种语言,我们就知道他们从事的是人间所有职业当中最苦难的职业。他们同地窖里的织布工人一样,在阴暗的地点劳作,而他们一成不变的工作,既不能发挥他们的才智,也不能培养他们的品性,仅仅把他们的生命变成一个从生到死不断重复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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