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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读到哪里去了

时间:2022-0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于是,宗璞打电话让书店的人抬走了这套线装《全唐文》。最近看陆灏的集子《东写西读》,《奇异的阅读》一文里也有不少以毁书为乐的读书人。想来想去,或捐或卖,西夏学研究的书因此全部捐给了父亲的母校兰州大学。买书、读书,卖书、捐书、毁书,不过一本书的命中注定,惜不惜书的与别人鸟的相干,也就是读书人酸腐难耐,絮叨几句,谁又管得了哪本书给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书读到哪里去了

打小就会包书皮。教科书总是不经翻,即使包了厚厚的牛皮纸,不到期末也都卷边掉页黑乎乎没个形状了。因此,十几年学上下来,一本教科书没剩。多半卖了废纸,少量有循环价值的卖给低年级学生,也算物尽其用。留下来的书有两种,一是工具书,二是所谓课外书,言情武打破案算命,量不多,十年再没翻看也舍不得扔。我这样不离不弃,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他常说,“书到用时方恨少”。

张立宪在他的《关于读书的记忆碎片》里说,书是最好的家装材料,用四壁的书装点门面,省钱又高雅。父亲往家搬了一辈子书,全当自家是民办图书馆。旧屋却不因此蓬荜生辉,日复一日横生出来无处安置的书常常让屋里杂乱,也让每日整理内务的母亲心烦不已。

可见,张立宪的观点有局限性。屋主是读书人的,屋里必定乱糟糟,床上、地上、餐桌上、马桶盖上,循环往复,收拾不尽。若只是摆着不读的主儿,那屋里才见得整齐划一,清爽高雅。至于那种昏黄灯下,香茗一盏,三两本书,没翻上几页已然自我陶醉的,多半是装式,连装饰都谈不上了。

拿书架当墙书做砖的人多半有些心理障碍,他们对书的占有欲盖过读书的欲望,买书藏书之于他们是种习惯,买得勤,买得多,恨不得把书店的书都搬回家,才觉得赏心悦目。于是,架上总有整排和来时一样簇新的书,买之前可都是生怕慢半拍就被别人拐带了去的,等买回来,就成了娶进门的媳妇,不急着看了。

读书人也不一定就都买书藏书的,钱锺书读书无数,可他家里的书却不多,他要看的书都在图书馆。钱先生无疑是最会利用图书馆的读书人,无数的书在钱家和图书馆间进进出出,留下的只是钱先生辛勤写就的难以计数的读书卡片和各类读书笔记。因此,藏书多不代表文化也会多的往外冒。

无论是否读书,藏书过多都是个麻烦,轻则觉得屋里拥堵,严重的过日子都受影响。哲学大家冯友兰藏书颇丰,老人看着欢喜,女儿宗璞却常常无奈。1986年她写了篇《恨书》,写爱书人为书所累的痛苦。1989年她又写了篇《卖书》,恨书若干年,结果是卖掉。至于卖什么书,也是艰难地选择,《二十四史》是老爷子的最爱,即使眼花看不成,也得留着。商量的结果是卖全套共1000册的线装《全唐文》。书店出价1000元,在1989年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大半年的收入。宗璞为价钱的事专门向当时的北京图书馆馆长任继愈打听,馆长说,《全唐文》已有新版,这种线装书查阅不便,价钱也就这样了。于是,宗璞打电话让书店的人抬走了这套线装《全唐文》。

卖书让宗璞心有不安,及至读到吕叔湘介绍的一篇英国散文《毁书》,精神才为之大振:“那作者因书太多无法处理,用麻袋装了大批初版诗集,午夜沉之于泰晤士河,书既然可毁,卖又何妨!”何况初版诗集都是经不起时间考验的无病呻吟,不必再版,或许当初连出版的机会都不应得。最近看陆灏的集子《东写西读》,《奇异的阅读》一文里也有不少以毁书为乐的读书人。借宗璞的话说,“对大家无用的书可毁,对一家无用的书可卖,自是天经地义”。

对一家无用的书还可以捐,只是捐书也是费思量且不一定讨好的事情。父亲退休后,办公室里几面墙书的出路成了问题,家里再容不下它们。想来想去,或捐或卖,西夏学研究的书因此全部捐给了父亲的母校兰州大学。兰大很重视,图书馆用两个书架专门安置这些书,这让老爷子心满意足。之后不久,我家一位勤奋好学的同志考到兰大读博,他原来的专业是西夏学,于是到兰大图书馆里找书看。没想到,一学期下来,那两架书就他一人在借在读。还算幸运,没有书沉大海。

买书、读书,卖书、捐书、毁书,不过一本书的命中注定,惜不惜书的与别人鸟的相干,也就是读书人酸腐难耐,絮叨几句,谁又管得了哪本书给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2008年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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