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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过世清明自己的母亲可以扫墓

时间:2022-0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岁岁清明,今又清明,这些白花似乎发出通知:又到一年一度清明扫墓、祭奠亲人的时节了。活着,年年拍手高唱生日快乐;逝去,岁岁清明扫墓,向亲人表达哀思,感怀先辈的恩德。每年清明节,全城薛氏子孙都集合到城南水竹居岭下野鹤公的墓庐前祭扫。由父亲宣读祭文。父亲年年热衷于清明扫墓祭祖。

薛家柱

西子湖畔,又是李花似霜、樱桃如雪,洁白的玉兰绽放出一朵朵心花。岁岁清明,今又清明,这些白花似乎发出通知:又到一年一度清明扫墓、祭奠亲人的时节了。

我家居住在玉皇山前的复兴里街。清明时节,来南山公墓扫墓的车辆车水马龙、络绎不断。我的岳母与外婆的坟茔就在南山公墓,叔公的坟在九溪,祭扫还算方便;可我父母祖先的陵墓却在宁海老家的大畈洋山冈上,回去扫墓就显得路远行艰了。

人的一生,一头一尾,就是生和死,以生始,以死终。生下就在房屋居住,死了就在陵寝安息。活着,年年拍手高唱生日快乐;逝去,岁岁清明扫墓,向亲人表达哀思,感怀先辈的恩德。

忠孝,为中华民族传统的第一大美德。扫墓也是全球华人的每年重要活动。不如归!不如归!清明时节,杜鹃声声叫唤,很多华侨就不远万里从地球各个角落赶来,祭扫亲人的墓庐。

现今我已是古稀之年,一生扫墓的次数记不清有多少。“少年不识愁滋味”,孩提时,我把每年清明扫墓当作一桩踏春游览的赏心乐事。

我的家乡是浙东濒临象山港、三门湾的宁海。始祖据说是一位宋理宗时的进士、官拜秘书郎的野鹤公,从北方迁到宁海。他的坟墓就在当时缑城南门的水竹居岭下。

到了我们父亲这一代,因为堂叔薛炯在1898年,以台州府县试、府试、院试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南京江南陆师学堂预科,后转入浙江武备学堂。1906年毕业,留校任教官,擢升排长、连长,成了光复会员,投身革命。

辛亥革命前夕,薛炯叔公际会风云在杭州做了官,就提携亲戚,把几个堂兄弟都叫到杭州,入伍清营当“新军”,包括我的父亲。所以参加杭州辛亥革命光复之役的宁海薛氏家族竟多达6人,都担任连级以上的军官。

我父亲后来去广州参加大革命,随着北伐军进入南京,在中央军事委员会担任军需长。抗战时,打完长沙大战就解甲归田。回到家乡,他做了三件大事,一是买坟山重建祖先陵墓,二是新建薛氏祠堂,三是重修宁海西门薛氏大宗谱。当然这三件大事会同杭州薛炯叔公一起完成。

每年清明节,全城薛氏子孙都集合到城南水竹居岭下野鹤公的墓庐前祭扫。父亲每年把这件事视为头等大事。因为他被大家公推担任族长。早在清明节前,父亲就研墨撰文,毕恭毕敬把祭文拟就,让小学教师的母亲剪好多条白色纸幡,并且准备好扫墓的香烛、供品,宰鸡杀鱼,把祭奠仪式的大小事项安排停当。

清明那天,大家按辈分列队在野鹤公的墓前,祭奠仪式正式开始。点上香烛,大家一齐跪倒在地。由父亲宣读祭文。那时我少不更事、年幼无知,听不懂这些四字八对的文言赋句,只知道最后一句是“伏惟尚飨”。念完这句,就意味着可以放鞭炮、分清明麻糍了。

清明麻糍是用米粉加艾青作为原料捣制而成,外面再洒上一层松花粉,本没有什么稀奇。因为和清明节联在一起,又经过祭祖仪式,就染上了一层神圣色彩,显得弥足珍贵。每个男孩子可分到2块,感到十分荣耀似的带回家。其实家中的缸里,过年时捣的白米麻糍(年糕)浸在水里还有不少呢。

父亲年年热衷于清明扫墓祭祖。我和弟弟从小受到他的影响,对这件事也一直极为重视。每年跟着父亲提着放祭品的套篮,出《徐霞客游记》第一站的宁海西门,到崇寺山、大畈洋等地去祭扫爷爷、太公以及列祖列宗的陵墓。当时父亲已经60多岁,以其矮胖身躯山上山下地奔波,居然能准确找到荒草莹莹的祖宗十八代坟墓。追思慎远,向我们讲述祖先的历史。大畈洋薛家坟山离县城20多里路,而且墓地全在山岙、阡陌之间,道路崎岖泥泞,没有车辆可代步。父亲却从不坐轿,全程步行前去,对祖宗的虔诚,由此可见。

那是多美好的春天啊!出了西门,绕过溪流弯弯的松林,穿过流水哗哗的十几孔大石桥。沿着田间小路,过草湖村、樟树潭,翻越马鞍岭经过黄坛村。只见田野上长满青青的麦子和秧苗,油菜花金黄一片,蚕豆花如成群的紫色蝴蝶,蜜蜂在紫云英(苜蓿)间嗡嗡作响,燕子不时从田间飞掠而过。

特别一进入山区,泉水、瀑布在山涧、水渠淙淙流淌;满山漫坡都是杜鹃花,从山坡崖畔挂下,如一簇簇野火,也像一片片彤云;松树上的松花则像一支支点燃的金蜡烛,散发出浓郁芳香,插在苍郁的枝形灯架上。这一切组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春天立体画,有色彩,有声音,有香气,有氛围。因此,永恒留在我脑海中的家乡春天,就是油菜花、蚕豆花、紫云英;就是映山红、松树花……连在城市里吃到松花糕团上的杏黄的松花粉,也像嗅到家乡春天的气息。

可是,随着少年时代的结束,建国后不久我就负箧到外地读书,就不可能每年回乡扫墓了,只能由父亲带领弟弟和堂侄每年清明到大畈洋上坟。大学毕业,我虽回家乡来过,但大都不在春天,而且由于当时极“左”的社会气氛,仿佛扫墓属于封建迷信,特别我们这样的家庭。1958年“大跃进”时,更把城南野鹤公和其他薛氏祖先的坟墓迁葬,父亲只得把这些坟墓迁移到大畈洋山岙。

父亲老了,每年扫墓这件大事也交给了弟弟和堂侄。到了1966年春夏之交,父母在不到两个月内先后去世。我当时在杭州郊区康桥公社搞社交,无法回去送葬。父母就葬在爷爷的墓边。

从此,每当清明时节,我只是默默地垂首肃立在杭州书房的窗前,遥望南天,心里念着那几句诗,进行无声地祭奠:“我心灵的坟茔上,年年飘着白幡……”

直到“四人帮”粉碎后的1978年清明节,我才回家乡同弟弟一起去为父母、爷爷、太公上坟,才在他们坟头插上第一支真正的白幡。从此,我基本上每年或隔一两年在清明节回家乡扫墓。

特别海峡两岸沟通以后的1990年,台湾的嫂嫂带着儿子、女儿、外籍儿媳妇,会同大陆分散在东西各方的兄弟姐妹,一起浩浩荡荡回家乡扫墓。她秉承曾在台湾财政部门当高官的哥哥生前遗愿:“生前既不能迎养父母,死后复不能营葬。为人子者,不孝之罪,又何甚于此!海天相隔,哀痛逾恒。”因此嫂嫂一定要带领子女回家乡替代哥哥了却这一大心愿。

当时嫂嫂已年近八旬,这位满族皇家格格的后代,一辈子从没走过乡间小路,更不用说爬山。可她一定要在子女搀扶下扳开茅柴荆棘,爬上没有路的半山腰,跪倒在父母墓前不住叩拜。身为美国费城大学核物理教授的大侄儿,也不断用照相机拍照,特别将爷爷墓碑上的“源远流长”匾额拍走,带回美国让他子女看看。他意味深长地说:“薛氏血缘不光流到台湾,也流到美洲新大陆了。”

前年清明节,我更回乡参加薛氏子孙盛大的祭祖活动。台湾明基医院派到南京的著名骨科专家是我小侄儿,他特地赶到杭州,会同我一起回到他从未谋面的宁海。原是上海瑞金医院内科主任、现已定居加拿大的堂兄弟也早早打来电话约定:清明节,在家乡见面。

清明那天,有100多人参加的祭祖活动在南门外黄土岭下野鹤公新修的墓庐前举行。按辈分,比我大一辈的只有一位近90岁的堂叔,仪式首当由他主持。大我一岁的加拿大的堂兄弟致开幕词,宣读祭文则由我担当。虽然这四字八对的文言赋句我读起来仍然佶屈聱牙,但我努力模仿父亲当年的模样读出感情。

仪式后,拍照留念,我名正言顺站在第一排中间,小侄儿则被安排到第二排,同素不认识的堂兄弟姐妹肩并肩排在一起。他非常高兴地对我说:“叔叔,这一下我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骨肉兄弟’,什么才是‘探祖寻根’。”

是呵,在海外华人看来,回乡寻根,这个“根”的实体,就是祖先的房屋和陵墓。也是在1990年那年,我那位去台湾已违暌40年的堂叔回杭州老家来探亲寻根。堂叔从台湾带回了几张保存了半个多世纪的发黄照片。第一张照片就是“宣统三年(1911),3月28日,摄于湖滨‘二我轩’”的薛炯叔公半身玉照。他全身戎装披挂,勋章挂满胸前,缨络披肩,盔帽上还有一个鸡毛帚般的顶缨,双手扶持着一把锃亮马刀,显得威风凛凛,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炯炯发光。

第二、三张照片,是旧中国的地契、房产证、印花税等文件与当时建造墓庄的情景,管墓的小屋就是今天屏风山疗养院的锅炉房。

辛亥革命后建造的南班巷祖居现在已经成了“七十二家房客”,但原貌犹在。可是薛炯叔公在九溪的自建墓地,却在“文化大革命”时被当地公社改造成了茶园,陵墓被拆毁。一代辛亥革命功臣竟被曝尸荒野。幸亏当年管墓的坟亲弟弟看不过去,偷偷将尸骨装在陶瓷中,草草埋在山坡松林中。

杭州市政协、市委统战部对堂叔那次回杭十分关怀与帮助,同意我们重修了九溪山坞的薛炯叔公陵墓,并请著名书法家蒋北耿重写了墓碑。这样,第二年清明节,堂叔就从台湾携儿子回九溪扫墓。后来堂叔在台北去世,在杭州的后代及我们每年都会去祭扫,台湾堂弟也带着子女回来探亲寻根。

啊,又到春花烂漫、春风春雨的清明时分了。每当午夜梦回,听闻杜鹃声声,我心中就想到该为先人扫墓的时侯了。在这中国传统的神圣祭祀节日里,不论是踏上南山公墓或是九溪的路,也不论是默立阳台向东南家乡方向凭吊九泉下的祖辈,我的心头永远飘着哀思的白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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