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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渐边界柳家山合抱枫复生记

时间:2022-0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浙闽边界柳家山有两株高大的合抱枫,在朦胧的夜色中,像两尊披着盔甲的古代将军,威武地站立在山峰间。歌唱这两株合抱枫的民谣,更是家喻户晓。不久以后,我又一次来到柳家山,仔细地观察镌刻在合抱枫躯干上的两行豪言壮语,再补充一些材料,然后经过福建省福鼎县城回来。为了彰显柳家山革命斗争伟绩,定名为《柳家山的合抱枫》。

浙闽边界柳家山有两株高大的合抱枫,在朦胧的夜色中,像两尊披着盔甲的古代将军,威武地站立在山峰间。如遇深秋季节,在阳光照耀下,那金灿灿、红艳艳的两株合抱枫,简直是两大把熊熊燃烧的火炬,照亮了浙闽边界的山川农舍。歌唱这两株合抱枫的民谣,更是家喻户晓。民谣云:

重重山,叠叠峰,

柳家山挺立两株合抱枫。

债累累,租税重,

千心万眼盼红军。

……

围绕柳家山这两株合抱枫,还流传着许多革命斗争故事:粟裕、刘英的部队个个会飞啦,熊岭头活捉敌连长啦,“八姐妹”发誓跟着红军闹革命啦,军民共建一口井啦,等等。

这些故事都发生在民国25年,就是1936年。当时我只六岁,这些传闻都是后来听人说的。其实,我的故乡矾山,离柳家山并不远,相隔四五十公里,仅仅是半天路程,这对山区的人来说是根本不在乎的。1944年,日寇入侵,平阳中学从县城迁移到浙闽交界处桥墩门。从矾山到桥墩门,要经过五凤乡,这里有“五凤十八窟,走得进,走不出”之说,再往西,山势更加险峻,那就是柳家山了。但为了求学上进,对十分向往、怀念、憧憬的柳家山一直去不了。

1965年,有机会遇到曾在韫山小学当过工友,后来是鼎平县地下老交通员邱新海同志。他对柳家山这一带山区十分熟悉,就跟着他到了柳家山。步行一百公里,一天往返,十分辛劳。此行在我脑海里留下最深刻印象还是那两株合抱枫。1936年农历七月十三日,对敌战斗的胜利,苏维埃政权的建立,在庆祝大会前,为了留作永恒的纪念,红军战士用钢刀在两株合抱枫的躯干上镌了两行闪光的字:

左边是:“打破旧世界”;

右边是:“建立苏维埃”。

屈指算来,1936年离当时已有二十多年了,枫树躯干上虽然还有豪迈军刀划的痕迹,但已经辨不出来是什么字,树皮已经长厚了,吻合起来了。正应验了刘英同志当时在庆祝大会上所讲那段意味深长的话:“今天,我们建立了苏维埃政权,是革命的起点,今后革命的道路是漫长的,在共产党领导下,我们军民紧密团结,继续进行顽强的斗争,可以预料,总有那么一天,当这两处树皮重新长合的时候,我们全国革命也就成功了。”这并非偶然的巧合,而是刘英同志长期革命实践得出的预见,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此行时间虽短,但我想得很多很多,经过反复思考酝酿,写了一篇散文《合抱枫》寄给《浙江日报》副刊。随后“文化大革命”开始,接到《浙江日报》寄来的散文《合抱枫》清样,副刊负责人刘耀林先生还附来一信,云:“这篇散文颇有特色,原拟刊用,鉴于种种原因,一时用不上,现寄给你清样,留作纪念。”“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刘先生给我来电,叫我对此散文略作修改寄给他。随后,此散文即刊于《浙江日报》1978年7月4日副刊,连插图标题占了对开版大半个版面。后来这篇散文收入《郑立于文选》,我特意在文后附了一篇与刘耀林先生的交往情况,以怀念已故曾任浙江古籍出版社社长,对研究民俗学卓有成就的学者刘耀林先生。

供职于平阳县民兵斗争史办公室期间,领导要求将各地赤卫队、民兵、工人纠察队等配合地下党、红军作战的情况要全面调查一下,形成较为完整的史料,为了可以写成革命斗争故事集。柳家山那场战斗是浙闽边界两省的赤卫队和民兵配合作战的,歼灭的敌人又是从矾山方面去的“平阳民团”。虽然柳家山现属福建省福鼎县前岐镇管辖,深入柳家山、熊岭一带采写柳家山战斗这一重大任务当然就是我去承担了,那天凌晨三时从矾山动身,上午八时到达柳家山。当时是初夏季节,又是全程步行,根本欣赏不到杜牧所呤诗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美景。可漫山遍野都是红,就是杜鹃花,此花是浙江省苍南县的县花。成片红色的杜鹃花,还夹杂着黄色、淡红、紫色的杜鹃花,此时太阳正爬上山峰,映得遍地红通通。这更使作者领悟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真理。

不必展示民兵斗争史办公室的介绍信或记者证,几位村民就带我看了红军住过的许多平屋和一些被毁后房子的废墟,看了军民共建的红军井,红军与赤卫队、民兵操练的场地,然后在一幢平屋的中央大厅,开了个十几个人的座谈会,大家围着两张方桌坐着,旁边还是不少村民、小孩站着听。

话题记得是从柳家山的命名开始的,一下子就非常热烈了。村里有棵大柳树,根深枝繁叶茂,为了讨个吉利顶辈人就称柳家山,以后就一代代传下来。这个村子大都姓廖,并不姓李。解放初期,浙江有个记者来采访,他不通福建话,也就是闽南话,误把柳家山写成李家山。其实,离这里不远的五凤乡,属浙江管的,倒有个村子都姓李,那里还有李氏宗祠,把柳家山称为李家山,好像是五凤乡的村子。我们这里的人识字不多,音近似也就不计较了。

通向浙江省这条岭,又长又陡,像一把闪光的利剑从两座大山间劈下来,山猪和野狼常在夜间出没,但很少见到野熊。从在熊岭巧施“空城计”,诱敌深入,终于歼灭到柳家山围剿的敌军,到两株高大合抱枫前召开庆祝会,演文明戏,继而为保卫、呵护苏维埃政权,大家谈得很随意,汇集起来就是浙闽边界军民团结的斗争史,也是柳家山人民的创业史。日头已从合抱枫顶往西斜了,有位老年村民抡着水烟筒,既严肃又半开玩笑地说:“毗连这里的黎尾臭地方,有一条短短的街,街道当中那条河就是浙江、福建两省的分界线。当年,不是抓壮丁或是抓赌,凡是浙江方面来的,就躲避到福建那边去,凡是福建方面来的,就躲避到浙江那边去。黎尾臭成为海湾的避风港。”可是围绕这两株合抱枫大大小小的事,两省边界同胞手足就走在一起,团结在一起,战斗在一起,不管什么风云变幻,野兽猖狂。

不久以后,我又一次来到柳家山,仔细地观察镌刻在合抱枫躯干上的两行豪言壮语,再补充一些材料,然后经过福建省福鼎县城回来。

一篇将近两万字的报告写成了。为了彰显柳家山革命斗争伟绩,定名为《柳家山的合抱枫》。此文被辑人浙江省军区编的《斩妖刀》一书,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2011年清明节第二天,我与诗人高清、摄影家章少华到苍南县五凤乡品名茶。听说这里到柳家山已经通汽车,于是就驱车前往,车子在山腰盘旋,不到半个钟头,不需要经过险陡的熊岭,就到了柳家山。

啊!这与昔日相比,是另一个境界,天更高了,地更宽了,平坦而整齐的水泥路通向四方。昔日被烧毁的平屋废墟不见了,一长排一长排的二层楼房呈现在眼前。村里的住房都有门牌,在李家山村13号住房,我在门口往里面一瞅,一位中年妇女热情地请我过去坐,一问,知道这位妇女名叫陈美芳,她的爹爹是村里识字最多的人,过去介绍村里昔日的战斗情况和当时的生活情况,都是她爹爹讲的,如今已去世好多年了。我问你们这里什么时候挂上“李家山村”的门牌?她说不清楚,自己是外乡嫁到这里来的,我们那边都说这里叫柳家山。随后她抱着白白胖胖的小孩陪我去看红军井。这个井经过多次的修整,比过去深得多了,周围也很干净,游鱼在翠绿的水藻间穿行,映着蓝天白云,显得很有生气。怕耽搁她的家务事,就请这位妇女先回去,我们去瞻望合抱枫了。

几年前,桑美台风过境,两株合抱枫被刮倒一株,村干部和村民群策群力把它扶正。好长时间后枫树上还是长不出枝叶,枯萎了,大家一时想不出用什么办法补救。我想,如果把枯死的枫树切一段躯干,经过科学处理后,写几句说明文字,放在柳家山革命纪念馆里,作为永恒的纪念,在原来这株枫树遗址上补种一株枫树,或许也行。还是把有关情况和建议写封信寄给有关领导,于是,我就拨了刘英烈士的哲嗣刘锡荣同志的电话,把柳家山此行简要情况和上述想法告诉他。他关切地说,以个人的名义写信很好,但表达的语气尽量客气些,福建省各级党委对老革命根据地工作是十分重视的。

柳家山村属福鼎市,先向中共福鼎市委倪政云书记寄去函件,附上《柳家山的合抱枫》(报告文学),因为此文附记中曾提及柳家山应恢复本名一事。两个月后,我应邀参加福鼎市楹联学会成立暨《太姥山楹联》创刊号首发式,获知倪政云书记已经他调,于是又向新任市委陈其春书记递送一信。同时由市委中层干部林天禄将详情转告前岐镇委书记曾庆游同志,曾书记愉快地接受任务并保证完成。

2012年清明节前半个月,曾庆游带领十多位干部村民将已枯萎的枫树挖起来,切了其中一段,准备科学处理后安置在柳家山革命纪念馆里,作为永恒纪念。清理场地时,还发现一个硕大的石臼,据老村民的观察,很可能是红军驻扎在此时捣米用的,也一并作为革命文物保护起来。曾庆游还派人在山上寻找一株补栽在原址的枫树,这株枫树又壮又粗,高约三米,直径15公分。柳家山合抱枫复生了,生生不息,终获永生。在此期间,福鼎市委还派常委、宣传部曹清福部长到现场看望大家。曾庆游还叫人拍了六张照片,并请林天禄转寄给笔者。曾庆游还与笔者通了电话,我深表感谢。他还表示,枫树已经补栽完成,恢复柳家山本名一事,将按程序进行,很快也会解决的。我随即将这些喜讯电告在京的刘锡荣、詹黛薇贤伉丽,他俩都感到极欣慰,叫我要向福建省福鼎市领导以及柳家山方园百里的村民表示感谢。我说,浙闽边界山区口头信息传递较为缓慢,拟写一短文,借报刊一角,以表达浙闽边界人民的革命传统情谊和我们的深切谢意。

红枫补栽在深厚的红色土地上,很快就会成长、壮大,枝繁叶茂,霜风吹来,所有枫叶皆胜似二月花,红艳艳,金灿灿,正如柳家山民谣所吟:

合抱枫,年年红,

火烧山头遍地红!

(幻邨郑立于撰,刊于《红色平阳》1912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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