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同志与新编《闻一多全集》

黎智同志与新编《闻一多全集》

孙党伯

在我所认识的领导干部中，相识时间最长，接触最多的是黎智同志。黎智同志是武汉市的主要领导人，曾先后担任过市委书记、市长、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而我只是武汉大学的一名教师，也不曾担任什么重要的社会职务，我们的相识、接触不是因为社会行政事务，而是因为整理闻一多遗著、编辑出版新的《闻一多全集》和开展闻一多研究。

我第一次和黎智同志相见是1984年的夏天，那是由时任武汉大学副校长的童懋林同志带领李进才(时任武汉大学社科处处长)和我等向黎智同志汇报关于整理闻一多遗著工作的落实情况。整理闻一多遗著的任务为什么由武汉大学承担，我们学校为什么要向黎智同志汇报任务落实的情况呢?这里应该稍加说明。

闻一多是中国现代杰出的诗人、学者和民主战士，他一生热爱祖国，勤苦奋进，追求真理，经过长期的探索，终于在现实的教育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运动的推动下，走上了为争取人民民主和民族解放而斗争的道路，并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在新诗创作和古典文学研究等方面的卓越贡献，丰富了我国的文化思想宝库，确立了他在现代文学史和现代学术史上的重要地位；他“拍案而起”，为民主而英勇奋斗，坚贞不屈的伟大精神，赢得了广大人民的敬仰和赞颂。

1946年7月15日闻一多被国民党特务暗杀以后，清华大学于同年11月组成“整理闻一多遗著委员会”，经过朱自清、郭沫若、吴晗、叶圣陶四位编辑者和清华大学中文系全体同人的努力，《闻一多全集》(四卷)由上海开明书店于1948年8月出版。限于当时的环境，有不少重要遗著未能整理收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闻一多家属把他的全部遗稿(包括文章、手稿、笔记、讲课提纲等约五百多万字)赠给北京图书馆保存。由于种种原因，《全集》一直未能增补。

1978年3月，闻一多夫人高真向中央领导写信，要求重新编辑出版《闻一多全集》。当时中央宣传部决定由国家出版局安排，邀请闻一多的学生季镇淮、何善周、范宁等在北京进行整理，但由于工作中的一些具体困难未能及时得到解决，整理工作到1981年实际停顿下来，而且在北京很难找到新的承担者。

为了能使整理任务得到落实，闻一多的亲属想到了武汉大学，希望由武汉大学承担。黎智同志是闻一多的二哥闻家骢的儿子，闻一多的亲侄子，早年赴延安参加革命，深得闻一多的赞许，谓志侄“所走路线，完全正确”，并“实感无上之欣慰”(《致闻家》(1946.3.30)、《闻一多全集》第12卷404页)。黎智同志对叔父闻一多更是无比崇敬，希望叔父的著作能得以出版，传之后世。1983年，时任武汉市市长的黎智同志找到了武汉大学，接待他的是时任武大副校长的童懋林同志。童是武大的地下党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曾与黎智同志相识。黎智同志提出，闻一多是湖北人，曾担任武汉大学首任文学院院长，希望由闻一多故乡的武汉大学承担整理闻一多遗著，编辑出版新的《闻一多全集》的任务。武汉大学领导研究后，同意承担这一任务。

1983年下半年，中央宣传部连续召开了两次会议，对此专门加以研究。我参加了第二次会议，时间大约是11月。会议在中南海进行，我校出席会议的有时任社会科学研究处处长李进才和时任中文系负责人的张广明。那天出席会议的有中宣部出版局，国家新闻出版署，中国社科院，教育部，北京大学季镇淮教授等，会议就整理出版闻一多著作的各项具体事宜进行了讨论、落实。1984年3月6日，中央宣传部发出《关于整理出版闻一多著作的通知》，指出：武汉大学成立闻一多研究室，新编《闻一多全集》的资料收集与整理工作，交由武大闻一多研究室负责，这项整理研究工作应纳入国家的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并在财力物力上给予帮助。根据《通知》的精神，武汉大学立即在中文系抽调教师组成闻一多研究室，承担整理闻一多遗著，编辑新的《闻一多全集》的任务。

为了使新编全集尽早面世，闻一多研究室成立后，即着手搜集资料，整理手稿，确定编辑体例，经过全体成员的努力和几位顾问的指导，于1985年12月提出新编《闻一多全集》分卷目录，送请原出版新编全集的承担者人民出版社审定，并广泛征求意见。不巧正碰上人民出版社和三联书店分家，出版新编全集的任务划归三联书店负责。接着，出版系统进行体制改革，要求各出版社经济独立，自负盈亏。刚从人民出版社独立出来的三联书店，自称底子薄，缺少承担出版新编《闻一多全集》的财力，我们和三联书店曾分别向有关领导部门反映这一新的情况，请求资助，但均无结果，以致使新编全集的出版难题长时期悬而不决，整理工作也受到影响。1987年底，眼见新编全集在北京出版无望，我们便与湖北人民出版社联系，要求由他们出版《闻一多全集》，时任该社总编辑的卢福咸当即表示同意，并建议武大闻一多研究室、闻先生的家属和湖北人民出版社分别向湖北省有关领导汇报，请求支持。随后，我们即将湖北人民出版社的意见向闻一多先生的亲属特别是黎智同志作了汇报，黎智同志非常赞成，并表示尽量作好工作。在省人民出版社、闻先生家属、闻一多研究室向湖北省有关负责同志写信不久，当时主管文教工作的副省长王利滨对此事十分重视，于1988年3月给湖北人民出版社拨出专款，资助新编全集的出版。搁置数年的出版难题终于得到了解决，整理工作随即全面启动。

整理闻一多遗著，编辑出版新的《闻一多全集》是一项宏大而艰巨的文化工程。闻一多博大精深、著述宏富，有诗歌、文艺评论、杂文、书信、日记、学术论文、论文提纲、讲义、札记、校勘、注疏、选本、资料汇编等，种类多、数量大，但是这些著作在作者生前公开发表和出版的只占少数，多数为未刊稿，(其中一部分已经朱自清等整理收入旧版全集)而且剩下的这批未刊手稿又多为未定、未完稿，有的一题多稿，有的体例不一，有的行文不连贯，必须经过整理才能收入新编全集。同一般现代作家的全集多根据作者生前自编的单本著作编辑而成的情况相比，整理编辑闻一多全集的难度是显而易见的。经过闻一多研究室全体同人艰苦努力，花了十年的心血，终于将12卷本的新《闻一多全集》编成出版了。在整理编辑新版全集的过程中，曾得到过许多单位和个人的支持与帮助，新版全集同样凝聚着他们的心血。其中最突出的是黎智同志，他总是在闻一多全集整理编辑出版的关键时刻，做出了至关重要的帮助。没有黎智同志的努力，向武汉大学领导提出由武大整理编辑闻一多全集的要求，这一任务不会交给武大，整理工作会因此延搁；在出版经费的难题数年未能解决时，又是因为他的关心与帮助才使问题得到顺利解决。可以说，没有黎智同志的积极关心与帮助，整理编辑新的《闻一多全集》的任务不会如此顺利解决，至少也要推迟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