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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毛衰时乡音改

时间:2022-0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日早晨醒来与初识未久的同学招呼,张口冒出来的却是家乡口音。虽短短几个字,对方都未必听得真切,却登时大窘,一迭声告诫自己,不要被乡音出卖了小县城小家小户女的寒薄底子。然而普通话又是截然的。常会爱上那些能顺畅自如地说普通话的男孩子。虽然书面,客气,整洁,如漠然的微笑。认识一名男子,相片上的他干净亲切。而落入生活中,面对面坐着时,又不愿忍受他的口音——其实他已经是好的了,是较为书面、客气的乡音。

站在三字头上,才发现自己对口音是敏感且挑剔的。

少年时离家读书,不过是百余公里外的省城,便立刻将家乡口音丢开,生怕带出小县城的土腥气。

一日早晨醒来与初识未久的同学招呼,张口冒出来的却是家乡口音。虽短短几个字,对方都未必听得真切,却登时大窘,一迭声告诫自己,不要被乡音出卖了小县城小家小户女的寒薄底子。

自此,便总是一口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示人。

每忆起这一节,总觉着自己是个浪子,抛弃了乡音,怀着一个少年的梦想与虚荣,头也不回地走向更大的天地——嗨,我来了。

普通话是好的。到全国各处去,只要字正腔圆,总让人摸不清来路——带着警惕与自我保护的言语交流,正适合城市里过分繁华里必须的疏离,书面,客气,整洁,如漠然的微笑。

然而普通话又是截然的。在不同的城市,夹杂在不同的乡音里,时刻提醒着,你终归是个外乡人——融也融不进去。

走了许多地方,还是回到故乡,灰扑扑的小县城。

总被新结识的人问,家乡何处?全然因为口音。

初不以为然,久了难免怅然:当年一心去他乡,现在连家乡也变得像他乡。

试着讲方言,却张不开口,强说出来也是硬的,滑稽的。方才知道,其实是自己被乡音抛弃了。

心下一沉:这些年,梦想逐个破灭,虚荣与轻狂不再。家乡依然是家乡,他乡依然是他乡,我呢?

常会爱上那些能顺畅自如地说普通话的男孩子。虽然书面,客气,整洁,如漠然的微笑。他们的语言里有星星点点城市的光,照亮这小县城漫无边际的灰,哪怕一瞬。

这点不肯舍弃的小癖好将自己陷于孤独。

竟而执意于孤独。

认识一名男子,相片上的他干净亲切。而落入生活中,面对面坐着时,又不愿忍受他的口音——其实他已经是好的了,是较为书面、客气的乡音。他的声音涂抹在他的脸上,将脸涂得暗淡了。

又常留恋,那些仿若从雨后泥土里钻出的乡音里的字句。时常放在嘴里嚼着,也与人当玩笑话讲。也是出于文化的留恋,怕他们消失,以致自己那抹轻闲的乡愁无从凭吊——人真是复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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