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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就这样一直走来

时间:2022-01-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后来董邦耀就开车接我们去北绕建设指挥部。我是第一次见到董邦耀,但邦耀却说他早就认识我。厂里有文学创作组,邦耀是其中最活跃的一个,同时,他是一名好工人,进厂当年就被评为厂级先进生产者。这便是董邦耀留给我的最初印象。北绕是1998年夏天开始筹建的,董邦耀是从西宝管理处被“呼唤”到北绕指挥部的。指挥部也称项目组。而这一切,董邦耀没有一处不熟知!

徐剑铭

朋友韩起让我结识了董邦耀,也就结识了一个值得结识的朋友。

那是2000年夏天,韩起打电话给我,说西安绕城高速公路北段(以下简称北绕)即将竣工,省高管局准备出一本报告文学集,为参加北绕的建设者树碑立传,约我们去写,我和韩起都是工人出身的作家,这等事岂能推诿。

后来董邦耀就开车接我们去北绕建设指挥部。我是第一次见到董邦耀,但邦耀却说他早就认识我。我问啥时候,邦耀就说,他就是当年参加襄渝铁路建设的那批学生,俗称:“三线学兵”。1996年,《西安日报》曾发起一次规模很大的“三线学兵连”征文,我是征文的策划者,后来征文作品结集出版,我又是《魂系襄渝线》一书的主编之一,并且应邀参加过几次学兵们的聚会,在这个过程中,董邦耀写过几篇征文作品,韩起曾给我写过几个条子,让他去找我,可他一直没找。我问:“为啥不来找我?”邦耀弥勒佛似的一笑,说:“那不是走后门吗?我写文章主要是为了给那段岁月留个纪念,能不能发表是编辑的事。文章写得不好,靠走后门发了也不光彩……”后来我便找出我主编的那本书,书中果然选有邦耀的一篇作品,题为《我心依旧》,文中有一段话颇能体现邦耀的情怀。

“光阴荏苒,告别三线已经二十多年了,工作几易其地,岗位也几度变化,然而青春无悔,我心依旧。吃过黄连苦的人,还害怕柿子的涩味吗?工作中别人说苦,我说,这算什么;别人说难,我说,这怕什么,这是因为我曾经是学兵……”

我比邦耀那批“三线”学兵年长10岁左右,当然没有“三线”学兵的那番生活体验。但那次征文的全部稿件都从我手里过过。一次次阅读中震撼,使我为那批年仅十六七岁的娃娃们留在巴山汉水之间,用热血汗水谱写的青春诗篇而泣泪长流……说实话,我心里很是同情那些娃娃们;十六七,正是花季少年,却到险山恶水中去开山炸石修铁路,娃娃们稚嫩的双肩如何承受得了?然而,我又无法不被学兵们的精神所折服,就是这些稚气未脱的娃娃,就是那一双双稚嫩的双肩,却硬是在险恶的环境中坚持苦战了三年,直到襄渝铁路建成通车……这是上个世纪70年代的故事。我们不能否认历史的冷漠,但学兵们的精神却是荒漠中一簇簇燃烧的腾飞的火焰!

知道了邦耀是从那条染血的路上过来的,我便对这位新结识的朋友多了几分敬重。

在去北绕指挥部的路上,韩起向我讲起了他与邦耀的交情——

我和邦耀是老相识了,1973年我在汉中一个军工厂的宣传部工作,那年邦耀从“三线”分到我们厂当工人,他爱写作,便经常来找我,两三年后,他写的散文、通讯便开始在《汉中日报》发表。厂里有文学创作组,邦耀是其中最活跃的一个,同时,他是一名好工人,进厂当年就被评为厂级先进生产者。

正在开车的邦耀插话说:在写作上,“韩起是我的启蒙恩师,只是我这个人笨,成不了啥气候。”

韩起说:“我哪是什么恩师,不过是有共同爱好,常在一块探讨罢了。邦耀的勤奋是我不敢比的。你想,军工厂的活重,加上又是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邦耀既是位好工人,又是位好业余作者,多不容易……十年后,我调到了省作协,邦耀也离开了工厂,好像是到辽宁大学中文系上学去了吧?大学毕业后到了省高管局西宝管理处,在办公室当主任。这些年,邦耀发的文章基本上都是写道路的,文章满天飞,上千篇了吧?反正我见过,光奖状就放了一箱子。”

邦耀摆摆手:“唉唉,韩老师,别说了,那些都提不上串,多是些小消息、小通讯。你干的这一行嘛,在商言商,在路说路,咱是干公路的,不写公路写啥。再说,写作也是我爱干的事嘛。”

这便是董邦耀留给我的最初印象。一个从艰苦岁月中走来的“三线”战士;一个热爱写作的勤奋的业余作者。另外就是外表:一个白白胖胖,有一副笑面弥勒相的中年汉子。

北绕是1998年夏天开始筹建的,董邦耀是从西宝管理处被“呼唤”到北绕指挥部的。指挥部也称项目组。邦耀是项目组办公室“一支笔”;文秘、宣传、媒体接待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后来我听来采访的记者们管他叫“头儿”便问,咋叫头儿呢?记者们便说:“我们来采访,有老董在就轻省多了。采访对象、新闻切入点、主题他都帮你想好了,安排到位。所以我们一来就说,头儿,说,让我写啥?按他的思路去采写,准是好稿。”

这话很快得到了验证:我们进驻项目组后,邦耀便向我们出示他拟好的采访计划。哪些地方需要我们实地采访,哪个单位需要找哪几个采访,哪个单位有什么特点,哪些典型人物、典型事件……对他来说,真可谓了如指掌,并且如数家珍!北绕工地上汇集了21支施工队,他们分别来自全国17个省、市,上万名施工人员;加上项目组、总监办、设计院、高管局、交通厅、省市有关单位,有关领导,方方面面,组成一个纵横交织的庞大的集团军。而这一切,董邦耀没有一处不熟知!正是有了他的精确的安排,我们的采访真可以说没有多走一步弯路,进行得超乎想象的顺利。那时我就感慨地对韩起说过:“有人把记者的采访比做探矿,跋山涉水,呕心沥血地去找矿藏。可咱在这儿倒好,邦耀早给咱把点踩好了,咱只要把镢头一抡,宝贝就出来了。韩起说:是啊,是啊!邦耀自到了北绕就没黑没明地扑到工地上。工地上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用心去观察,邦耀是真正的探矿人呀!

正是有了这么一位不辞劳苦的探矿人为我们在前面带路,一部三十六万多字,全景式反映北绕建设进程,全方位多角度表现建设者风采的报告文学集《长安飞虹》,从采访到书稿完成,仅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本书已由陕西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

于是,我对董邦耀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这是一位用心灵拥抱生活、用激情点亮生活的人。有了这些深层次的认识,我便更加理解了邦耀。他的耿直率真,他的热情豁达,他的豪爽仗义,常常会在不经意间让我感动。有些在我看来棘手的事,给他打个电话,得到的回答都很简单:“这有啥难!”或“你就不要管了,有我哩。”然后便不动声色地把事办成了。这时我就会想到街上的那幅标语:有困难找民警。而朋友之间,真的是“有困难找邦耀”了。

邦耀将自己所写的作品汇集成册,让我看看并写个序。当五六十万字的书稿摆到我面前时,我才感到了邦耀生命中跋山涉水的沉重!一个在企业里百事缠身的普通干部,一个有家室,有妻女牵挂的男人,二十多年时间,竟写出数百篇关注生活、关注社会的作品,其中有散文、有报告文学,更有大量的通讯、消息、调查报告,抛开他怎样行文谋篇不要说,就说这些素材的搜集,想想看,董邦耀该是怎样地叩响黎明又趟碎月光,怎样地丈量大地又踏遍青山啊!

作家高建群曾说过一句很悲壮的话:文学的路上,横七竖八躺倒了多少条汉子!其实邦耀完全可以不选这条让汉子们悲壮地躺下的路,他所供职的单位是一个前途无量的朝阳产业。以他的才华,他的勤奋,只要稍稍加一些机敏,他在本职岗位上也会前途无量。可他偏偏就如醉如痴地迷恋上文学这个“愚人的事业”,又偏偏执拗地“埋着头向前走”!并且是在这个商潮汹汹,物欲汹汹,连职业文人都开始怀疑文学是否还有神圣的时代!

选择文学就是选择清贫,他知道么?

邦耀知道。

知道了还要挺着胸膛朝这条路上闯,我从心底赞佩邦耀的勇气。

因为文学的光焰千古不灭,光亮照耀之处,可以有寂寥,但不可以也不会阗无人迹——即使是前面有人躺下了,后面还会有人,唱着儿时的歌谣,坦然地走过来!

两年前,邦耀干脆离开了升迁有望的岗位,到新成立的高速集团去办一个内部刊物《陕西高速》了。

做了半辈子编辑,我深知编辑是个“为他人作嫁衣”的苦差事。

但是邦耀的脸上却依旧挂着弥勒佛式的微笑……

邦耀的文集出版了。书名《浅海掬浪》(中国文联出版社,上、下卷)是我帮他起的。我在为这本书所写的序中用这样一段话作为结尾:

当一个人从海中掬起浪花时,“必然是要弯下腰来的。这是他向大海深深地、虔诚地致礼!有了这种虔诚,大海便会慷慨地赠与……”

邦耀兄,你信么?

(本文刊发于2004年第4期《今传媒》,作者为《西安晚报》高级记者、编辑,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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