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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任运,空灵自由

时间:2022-0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禅宗特色的精髓就在于通过开悟,“明心见性”,认识心的本质,得到般若智慧,从而超越任何现实的精神、物质束缚,实现思想的空灵与自由,让心灵之鹰冲破“笼子”,回归、翱翔于高远无际的天空。禅宗认为,自由的根源在主体,在本心,在自性,只需让心回归本源,让“自家宝藏”发挥作用,便可得到真正的自由。否则,向外追寻,将永远得不到自由。原因在于禅宗主张禅的鲜活和灵动,反对把禅修成“死禅”,形同枯木。

逍遥任运,空灵自由——禅宗特色之十

追求自由是人至高无上的心向”。

自由一直是人类追求的梦想,自从人类走出原始森林,就一直在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道路上奋进不止。

不只是人,就连动物也同样把自由作为至高无上的追求。

在阿根廷的潘帕斯草原上,牧民舒梅克尔抓到了一只母狼,但没有把它打死,而是想尽各种办法给这只狼套上了铁锁链。这条母狼失去了最为宝贵的自由之后,拒绝人们抛给它的任何食物,每到晚上,它就会对着天空嚎叫,声音是那么凄凉、悲壮。周围的老牧民们听到这样的狼嚎,都忍不住流下了热泪。这条狼连续几天拒绝进食,连续几天在夜里长嚎,每当有人走近它的时候,它的眼里就冒出仇恨的火光。可即使它再可怜,牧民们也没有把它放掉。最终,这只七天没有吃食的狼被牧民们杀掉了。在即将死亡的那一刻,牧民们惊奇地发现,狼眼里那仇恨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善良,是感谢,也许是在感谢牧民们让它的灵魂重获自由吧。

“不自由,毋宁死。”美国人帕特里克·亨利的这句名言竟然在这只母狼的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我们像鹰一样,生来就是自由的,但是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为自己编织一个笼子,然后把自己关在里面。”博莱索的这段话道出了世人的一种无奈。

个体生命的不自由,正是禅宗要着力解决的问题。

著名禅学大师铃木大拙说:“禅本质上是洞察人生命本性的艺术,它指出从奴役到自由的道路……”“禅要的是人心的自由无碍”。

《坛经》云:“来去自由,心体无滞,即是般若。”意为心的本质是自由自在,任意往来,任何事相都不能障碍它,这就是般若智慧。禅宗特色的精髓就在于通过开悟,“明心见性”,认识心的本质,得到般若智慧,从而超越任何现实的精神、物质束缚,实现思想的空灵与自由,让心灵之鹰冲破“笼子”,回归、翱翔于高远无际的天空。

禅宗的自由,是精神独立的自由。

“禅要求绝对的甚至脱离神的自由。”

禅宗认为,自由的根源在主体,在本心,在自性,只需让心回归本源,让“自家宝藏”发挥作用,便可得到真正的自由。否则,向外追寻,将永远得不到自由。

佛在灵山莫远求,

灵山只在尔心头。

人人有座灵山塔,

好在灵山塔下修。

这是禅宗以诗歌的方式发出的精神独立宣言

禅宗强调人人都有“自家宝藏”,根本无须依赖他人别物。

大珠慧海禅师未开悟之前去参见马祖。

马祖问他:“你从何处来?”

他答道:“越州大云寺。”

马祖继续问:“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儿?”

慧海说:“来求佛法的。”

马祖说:“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求什么佛法?自家的宝藏不顾,抛却家乡在外边散走游荡什么?”

慧海听头一句不免大失所望,但听到最后一句,心中一亮,赶紧问道:“什么是我的宝藏呢?”

马祖说:“即今问我者,是你宝藏。一切具足,更无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你询问我的那颗心,就是你的宝藏。它圆满富足,没有丝毫欠缺,可自如运用,为何要向外寻求呢)?”

慧海顿时开悟。

本文在开头一部分所举的公案中,青峰禅师有一句答话:“丙丁童子来求火。”这个“火”也即“自家宝藏”。

普愿禅师设斋祭祀马大师,问众僧道:“马大师来吗?”

大众无话可答。

洞山说:“等到有了伴就来。”

普愿:“你虽然年轻,却很可以培养。”

洞山道:“和尚不要把良民降低为贱人!”

洞山的回答很干脆地表明:本人同佛和马大师一样,都已经识得“自家宝藏”,是一个完全独立自主的“良民”,和尚您可别把我看低了!

禅宗的自由,是超尘脱俗的自由。

唐朝有一位丰干禅师,居住在天台山国清寺,经常穿着一件不起眼的布衣,人们不知他是哪里人氏。

如果有人向他询问佛理,他都只回答“随时”两个字。他曾经口唱道歌,身骑老虎进入国清寺前的松门,寺里僧众有修持不努力的,见了都非常惊惶恐怖。

国清寺的厨房里有二位修苦行的人,名叫寒山、拾得,他俩负责炊事,整天在聊天,偷听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因此人们都讥称他们是“疯狂子”。这两人只和丰干禅师亲近,并不理会他人。

有一天,寒山问拾得:“如果世间有人无端地诽谤我、欺负我、侮辱我、耻笑我、轻视我、鄙贱我、恶厌我、欺骗我,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拾得回答道:“你不妨忍着他、谦让他、任由他、避开他、耐烦他、尊敬他、不要理会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寒山再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处事秘诀,可以躲避别人恶意的纠缠呢?”

拾得回答道:“弥勒菩萨偈语说:

老拙穿破袄,淡饭腹中饱,补破好遮寒,万事随缘了;

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

有人唾老拙,随他自乾了,我也省力气,他也无烦恼;

这样波罗蜜,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了?

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

如果能够体会偈中的精神,那就是无上的处事秘诀。”

当时的台州太守闾丘胤,受到丰干指引,要他千万记住要前往天台山拜访文殊、普贤菩萨。

“这两位菩萨在什么地方呢?”

“天台山国清寺里的寒山、拾得二人便是。”

于是闾丘胤慕名来访。他进入厨房,见到寒山、拾得围着炉灶在说笑,闾丘胤就向他二人顶礼膜拜,二人却忙不迭声地叱喝他。寺里大众正纳闷着,“何以一位大官却来礼拜这等疯狂的人?”这时,寒山、拾得突然喝道:“丰干饶舌!弥陀不识,礼我为何?”两人挽臂笑傲,跨出寺门,走向寒岩,从此再也不曾出现在国清寺,杳无踪迹。

闾丘胤在哀慕之余,请寺僧道翘捡寻他们的遗物,只于林间抄得三百多首诗偈,编录为《寒山诗》,拾得写在国清寺内的诗偈,也收进《寒山诗》中。

丰干禅师后来在天台山圆寂,在他禅房的墙壁上留有下面的诗偈:

余自来天台,凡经几万回。一身如云水,悠悠任去来。

逍遥跑无闹,忘机隆佛道。世途歧路心,众生多烦恼。

兀兀沉浪海,漂漂轮三界。可惜一灵物,无始被境埋。

电光瞥然起,生死纷尘埃。寒山特相访,拾得常往来。

论心话明月,太虚廓无碍。法界即无边,一法普遍该。

本来无一物,亦无尘可拂。若能了达此,不用坐兀兀。

寒山、拾得这两个被人讥为“疯狂子”禅僧,以“老拙穿破袄,淡饭腹中饱”而自足;以“万事随缘了”的超然心态,无视人们无端的诽谤、欺负、侮辱、耻笑、轻视、鄙贱、恶厌、欺骗;不因高官权重位尊而躬身,不因自己身贫位卑而自惭,以“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的高贵之心俯视世间百态,不为世事缠缚,正如丰干禅师偈中所言:“一身如云水,悠悠任去来。”

禅宗的自由,是灵动鲜活的自由。

有位老太婆建茅庵供养一位僧人,这位僧人修行了二十年,功夫已经很深。老太婆常常叫一位二八女子送饭服侍修行僧人,一次,老太婆对女子说:“等一下你送饭去时,抱住他试试他修行的功夫。”女子送饭时依言抱住僧人,问他感觉如何,那僧人说:“枯木倚寒岩,三冬无暖意!”女子回来说给老太婆听,她非常生气地说:“我二十年来供养的竟只是一个俗汉!”于是她赶走僧人,一把火烧掉了茅庵。

僧人已经修行到“枯木倚寒岩”的地步,无情无欲,可为什么老太婆却斥之为“俗汉”?原因在于禅宗主张禅的鲜活和灵动,反对把禅修成“死禅”,形同枯木。那个僧人打去了妄念,落入“断灭空”,如木石一般不思不动,这是禅家最担心的弊病。禅家有“大死大活”之说,“大活”才是达到了自由无碍的境界,如果禅修得只能“死”而不能“活”,那么只能是“俗汉”了。

禅宗要的不是枯木般有所拘泥的“死禅”,要的是坦山禅师那样能抱起漂亮女子过河、并把她“放下”的充分自由的“活禅”。

禅宗的自由,是“有出有入”的自由。惠能大师说:

佛法在世间,

不离世间觉。

离世觅菩提,

恰如求兔角。

禅宗从来不主张避世、逃世。对于禅宗来说,不存在出世与入世对立的问题,真正“明心见性”以后,已没有了分别、执著,出世也好,入世也好,并无差别,“无出也无入”。或者说,哪里有什么所谓的“世”可出?修禅者选择入寺、进山修炼,并不说明就是避世、逃世,不过是通过一种方式来达到明心见性,实现自由,一旦机缘成熟,他们还会回到俗世上来,为众生作贡献。禅宗讲的“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指的就是这种既能出世又能入世的自由精神。

禅宗的自由,是敞露真心的自由。

有一天,寺里众僧都在外面劳作,突然一个僧人听到了鼓声,便扛起工具,大笑而归。百丈怀海感慨道:“真是一个好释子!与观音菩萨听音入理有同工之妙!”百丈禅师回去后问那个僧人:“你刚才明白了什么道理?”僧人说:“刚才肚子正好饿了,一听到鼓声,我便赶紧回来吃饭。”百丈听后,哈哈大笑。

这个天真的僧人不受制于外物,不刻意修行,坦荡磊落,了无烦恼,“该吃饭时便吃饭”,在日常生活中时时入禅,在笑谈之间尽显禅机。这种真心敞露、自然洒脱的境界正是禅的真谛。

禅宗的自由,是融入日常生活,“天然去雕饰”的自由。

龙潭宠信没有出家前在家里卖烧饼,他每天都拿十个烧饼给天皇道悟禅师,禅师每次在他出门时都叫“哎,小伙子回来。”“干吗?”禅师就拿一个饼给他,天天如是。三年过去了,有一天禅师又拿饼给他,小伙子实在忍不住了,大着胆子问天皇道悟:“我拿饼给你,你怎么总是还给我一个呢?”道悟说:“你拿饼给我,我还给你一个呀!”就这一句话,让龙潭宠信对禅师心生佩服,决心出家修禅。

龙潭宠信跟着道悟禅师学了三年。三年里,禅师什么都没有教他,他也不知道禅是什么,后来,龙潭崇信感到很失望,收拾衣钵来给老和尚磕头说:“师父,我要向您告辞。”

“干吗去啊?”

“我要去学禅去。”

“哦,好啊,到哪里学啊?”

“还不知道,随移方所,不知去向,反正有大德我就去请教。”

“为什么要走啊?”师父问。

“我在这三年了,你也没教给我一点禅。”

“哦,我没有教过你啊?”

“是啊,你瞧,我来磕头你就还礼;我来递茶,你就接茶;我来送水,你就接水。”

“那么还要别的吗?你礼拜,我就合掌;你送茶来我就接;你拿饭来我就吃。”

经师父这一点拨,龙潭宠信有所省悟:这就是禅吗?那不太简单了吗?师父说:“是啊,就这么简单。”

“那么天下人都应该会禅才对啊?”

师父又说一句话:“天下人吃时百般思量,万般计较。”

龙潭宠信一听豁然大悟,把包裹一放,又继续跟着道悟禅师。以后,龙潭宠信禅师座下新生出法眼宗和云门宗两大宗派。

百般思量,万般计较就不是禅。“你磕头来我还礼,你拿茶来我就喝”,当下直接、无分别、没能所、无对立、也没有人我,只是自然因缘生灭的流转、显像,这样单纯自然、没有分别、没有对立,当下就是禅。

禅宗的自由,是充分享受每一刻美好时光的自由。

本文开头讲的那个失落悬崖的僧人,身悬一棵根部松动的小树,上是高不可攀的绝壁,下是仰首张口的饿虎,死亡正一步步地逼近他,然而此时,僧人却在平静地享受着那颗鲜红、甘甜的草莓!

这就是禅、一个禅者对待生命时光的态度。

当有人来向赵州禅师请问佛法时,他往往不直接回答什么,而是叫他吃茶去。

有一个和尚来参拜赵州禅师,赵州禅师问他是第一次来还是第二次来,那个和尚说是第一次来,赵州禅师对他说:“吃茶去!”

过了几天,又有一个和尚来参拜他,赵州禅师同样问他是第一次来还是第二次来,他说是第二次来,赵州禅师同样对他说:“吃茶去!”。当时在赵州禅师身边的监院和尚就问他,第一次来的你叫他吃茶去,我们可以理解,怎么第二次来的也叫他吃茶去呢?这是什么道理?赵州禅师就呼叫这个和尚的名字,他回答我在这里,赵州禅师说:“你也吃茶去!”。

向高僧大德求道之人往往执迷于高僧大德的开示,企望能通过开示达到大彻大悟,殊不知,佛法是语言文字说不出的,能说出来的不是真正的佛法。佛法心要只有通过修行去体悟,佛、禅这样的人生真谛其实就融于“吃茶”之类平常的生活细节当中。“壶里乾坤大,一片明月在壶中”。赵州禅师的“吃茶”,不只是要人静下心来一口一口细细地品味茶的清香、苦中带甘,更重要的是告诉人们放下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安详地品味、享用、感受生活的分分秒秒,从而获得一种“皓月当空”、身心愉悦的大自在。

禅宗的自由,是游戏生死的自由。

禅者,是已勘破生死的智者。禅,是不离生死而又超越生死的。宇宙微尘,逃不过成住坏空;贫穷富贵,逃不过生住异灭。生死无有分别,禅者参透了这个自然法则,把死亡看作如世人换衣服、搬家一样,所以能够从容面对生死这一自然现象,视死如归,尽显潇洒风采。

唐乾宁二年(895)乙卯五月二十九日,(志闲禅师)问侍者曰:“坐死(坐着死去)者谁?”曰:“僧伽(泗洲僧伽大师)。”师曰:“立死(站着死去)者谁?”曰:“僧会(三国时康僧会)。”师乃行七步,垂手而逝(志闲禅师于是行走了七步,垂着手逝去了)。

邓隐峰禅师在圆寂之前先问信众:“诸方迁化,坐去卧去,吾尝见之,还有立化也无(许多和尚逝世,坐着去世的卧着去世的,我都见过,还有站着去世的吗)?”信众道:“有。”邓隐峰禅师问:“还有倒立者否(还有倒立着去世的吗)?”信众道:“未尝见有。”邓隐峰禅师于是倒立而化。奇怪的是,他的衣服居然整整齐齐地顺着身体,没有倒挂下来。后来,众人商量着把他的尸体抬到火化窑里荼毗,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他的身体却屹然不动地倒立在那里。远近前来看热闹的人,都惊叹不已。

有点搞笑吗?是的。谁会想到有人会以这类喜剧表演的方式告别生命,迎接死亡的到来?只有真正的禅者才会这样别开生面、轻松自在,视死亡如同儿戏。

马祖道一得了重病,有一次院主来探望他,问:“大师近来身体可好?”马祖道一:“日面佛,月面佛(日面佛的寿命为一千八百岁,月面佛的寿命只有一昼夜)。”二月一日,马祖禅师洗头沐浴,结跏趺坐而逝。

只要活得明心见性,享有自由,随缘任运,不论是生是死,不管是长寿还是短寿,又有什么关系呢?

禅宗的自由,是超越对立,超越时空,甚至超越“超越”的自由。

六祖惠能大师说:“本性是佛,离性无别佛。何名摩诃?摩诃是大。心量广大,犹如虚空,无有边畔,亦无方圆大小,亦非青黄赤白,亦无上下长短,亦无嗔无喜,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无有头尾。诸佛刹土,尽同虚空。世人妙性本空,无有一法可得。自性真空,亦复如是。”

这段话明确地表达出:禅宗的自由是一种观念的自由,它打破一切主观的执著,从根本上摧毁制约人们行动的主观障碍,如顽固的自我的观念、二元对立的观念等等,即《金刚经》所谓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金山昙颖禅师,十八岁时游京师,住在李端愿太尉花园里。

有一天,太尉问他道:“请问禅师,人们常说的地狱,毕竟是有呢,抑是无呢?”

昙颖禅师答道:“诸佛如来说法,向无中说有,如眼见空华,是有还无;太尉现在向有中觅无,手搘河水,是无中现有,实在堪笑。如人眼前见牢狱,为何不心内见天堂?忻怖在心,天堂地狱都在一念之间,善恶皆能成境,太尉但了自心,自然无惑。”

太尉:“心如何了?”

昙颖:“善恶都莫思量。”

太尉:“不思量后,心归何所?”

昙颖:“心归无所,如金刚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太尉:“人若死时,归于何处?”

昙颖:“未知生,焉知死?”

太尉:“生则我早已知晓。”

昙颖:“请道一句,生从何来?”

太尉正沉思时,昙颖禅师用手直捣其胸曰:“只在这里思量个什么?”

太尉:“会也,只知贪程,不觉蹉跎。”

昙颖:“百年一梦。”

太尉李端愿当下有悟。

在这个公案里,昙颖禅师答语的要旨是:太尉想要回归本心,获得自由,必须摒弃诸如天堂地狱、有无、善恶、生死等一切相对的观念,截断“思量”,而用“直心”去体悟。

《中阿含经》里有一段记载,一位弟子问佛陀:“是否可以用一句话来表达佛陀的教法?”

佛陀的回答是:“一切都不可执著。”

一切都不可执著,包括佛法。

《金刚经》有如下文字:“‘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所说法否?’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来无所说。’”

“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

如来所说之法,不过是为众生解粘去缚,并无有实法可说。如果众生执著如来有言说,随语生解,即坠入语言文字障,故佛否定了他说的法。“所说”者,也就是“有处所”,而“有处所”,即为着相,落入声尘;否定所说者,意在示人不可执著能说之身相,不可执著所说之声尘,能说者和所说者两边皆不粘着。

佛祖在涅槃前还特别指出,自己“四十九年住世,没有说过一个字”,苦口婆心地告诫人们不要把他的话当做不可逾越的教规圣典。

慧能大师在《坛经》中提出“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

无住生心,不为境转,保持心灵的空明与自由。

“无所住”并不是对外物毫无感知、反应,在“无所住”的同时还必须“生其心”,让明镜般的心映现万事万物。事情来了,以随缘自然的态度来应对;事情过去了,心境便恢复到原来的空明。即所谓“雁过长空,影沉寒水。雁无留踪之意,水无留影之心。”

存在而超越,充实而空灵,风动幡动而心如如不动,豪放,活泼,安宁,超然,超尘脱俗,忘却物我,担水搬柴,谈笑盎然,饥来即食,困来则眠,热时取凉,寒时向火,自自然然,一无造作,了无是非,不思取舍,行住坐卧,应机接物,这就是禅的自由。

结语:禅是什么

也许有人会问:你一串一串地说了那么多,究竟禅是什么?能不能给出个清晰、简明的答案?

禅是什么?

这个问题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提出过,但让人难以回答,并且也没有所谓的“标准”答案。

通常说来,禅宗对这个问题是避而不谈的,因为禅不可说,“开口即错”。

不过,好在本文是在以“俗解”的方式谈禅,所以,聊聊这个问题也无妨。

有这么一个故事,也许能对解答问题有所帮助。

王田是个精于医术的医生,不过仍有许多病人在他那里死去,因而他心里每天都笼罩着死的阴影。在一次出诊的路上,他碰到一位云水僧,于是就请教道:“什么叫禅?”

云水僧回答说:“我也不知如何告诉你,但有一点可以确信的是,一旦会了禅之后,就不再怕死了。”

于是在云水僧的指示下,王田前往参访南隐禅师。

王田找到南隐禅师的住处,说明来意,并请求开示。

南隐禅师道:“禅不难学,你既然身为一个医生,就应该好好对待你的病人,那就是禅!”王田似懂非懂地前后拜访了南隐禅师三次,南隐禅师总是对他说道:“一位医生不该把时间每天消磨在寺院里,快回家照顾你的病人去!”

王田非常不解地想:这种开示,怎能袪除怕死的心呢?因此,当他第四次参访时就抱怨道:“有位云水僧曾告诉过我,人一旦学了禅就不怕死。每次我到这里,你总是要我照顾我的病者。对于这一点我很明白,但假如这就是所谓的禅,我以后就不必再来向您请教了。”

南隐禅师微笑地拍着王田的肩膀说:“我对你太严格了,让我给你一个公案试试吧!”

所谓公案就是南隐禅师要王田参“赵州无”的话头。王田苦参这“无”字公案前后两年,当他将心境告诉南隐禅师时,得到的回答是“尚未进入禅境。”王田并不灰心,又专心致志参究了一年半,终于自觉心地澄明,难题逐渐消失。“无”已成了真理。他善待他的病人而不知其为善待,他已脱离了生死挂虑。

最后,当他叩见南隐禅师时,禅师只对他微笑说了一句话:“从忘我到无我,那就是禅心的显现了。”

王田经常接触老死病死之人,因此,“眼看他人死,我心急如火,不是哀他人,看看轮到我。”所以对死亡就产生了恐惧,南隐禅师要他好好照顾病者,其实就是参禅。因为一个人放弃责任,放弃爱心,怎能入禅呢?及至到他参透了“无”字公案,从有心到无心,从有我到无我,从有生到无生,那就是无死的禅境了。

看过这个故事,可能还会有人感到不满足,觉得还是没有把问题说清楚。

如果这样,我就无能为力了。因为,以我的浅薄,是无法对这个问题作出令人满意的解答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缺少这个智慧,但我可以主动去向智者借啊。

接下来,我就引用一些著名学者和禅师对于禅的若干解说文字,以此作为对这个问题的解答吧。

日本禅学大师铃木如是说:

“说到禅是什么,很难给一般发问者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譬如说当你问到禅是哲学还是宗教信仰时,我们就无法按照一般的词意说它是哲学,或说它是宗教信仰。禅没有它自己的思想体系;它自由运用大乘佛教的用词;它不肯将自己套入任何特定的思想模式。再者,它又不是一种信仰,因为它不促使我们去接受任何教条、教义或崇拜物件。”

“根据禅的说法,人类应当研究的是人,此处人是在自性的意义上得到理解的,因为只有人而不是动物才能意识到自性。”

“当你从逻辑的角度去看待一桩(禅宗)公案时,一定会遭到禅师的断然斥责或甚至是讽刺挖苦,同时却并不告诉你何以如此的理由。……因为禅毕竟不是任何知性的或辩证的把戏,它面对的是某种超越事物逻辑之外的东西,在这一领域中,它深知存在着‘使人自由的真理。’”

“知性无疑是最有用的东西,然而它不能解决我们每个人在自己一生中或迟或早都必然要面临的终极问题,这就是生与死的问题,它关涉着人生的意义。当我们面临这一问题时,知性不能不承认它无能为力……禅完全知道理性思维的极限在什么地方,然而我们通常意识不到这一事实”。

禅师如是说:

“什么是禅?……这个题目严格来说是有问题的,因为禅是不能讲的。禅的境界是言语道断,心行路绝,是与思维言说的层次不同的。”

“禅,是人间的一朵花,是人生的一道光明;禅,是智慧,是幽默,是真心,是吾人的本来面目,是人类共有的宝藏!”

“禅,不是什么神奇玄妙的现象;禅,也不是佛教专有的名相;可以说人间处处充满了禅机,大自然无一不是禅的妙用。禅,像太阳的热能一样,像发电厂的光电一样,只要有心,到处都有自己的热能。”

“所谓禅,就如‘万古长空,一朝明月’。在禅里没有时间的长短,没有空间的远近,没有人我的是非,没有现象的变化。”

“禅,是绝对的超越,绝对的自尊”。

“禅就是自然而然,禅与大自然同在,禅并无隐藏任何东西。”

“禅,不是供我们谈论研究的,禅是改善我们生活的,有了禅,就有了富有大千的生活!”

“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在修持上独立承担,自我追寻,自我完成,这是禅的最大特色。”

“禅是智能的,安定的,清净的。智能是不被环境所困扰,安定是不被环境所混乱,清净则是内心不随外境的杂乱而杂乱,不随外境的污染而污染。”

“从自然现象来说,满目青山是禅,茫茫大地是禅,浩浩长江是禅,潺潺流水是禅,青青翠竹是禅,郁郁黄花是禅,满天星斗是禅,皓月当空是禅,骄阳似火是禅,好风徐来是禅,皑皑白雪是禅,细雪无声是禅;从社会生活来说,信任是禅,关怀是禅,平衡是禅,适度是禅;从心理状态来说,安详是禅,睿智是禅,无求是禅,无伪是禅;从做人来说,善意的微笑是禅,无私的奉献是禅,诚实的劳动是禅,正确的进取是禅,正当的追求是禅;从审美意识来说,空灵是禅,含蓄是禅,淡雅是禅,向上是禅,向善是禅。”

“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

说了这么多,究竟禅是什么?恐怕还是要回到那句话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诸位,还是自己去体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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