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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阳“西水东调”工程缓建

时间:2022-01-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昔阳西水东调工程的所谓“西水”,就是从昔阳县境西边,把西向流入黄河水系的潇河水,通过一系列工程措施,在昔阳与寿阳交界处,“东调”向海河水系。这项西水东调工程,从设想到兴建,不顾自然条件,不讲经济效果,只凭某些人的主观意志,劳民伤财,为所欲为。只是慑于昔阳的“牌子”和有关领导人的权势,怕被指责为对大寨、昔阳的态度问题,不敢明确提出反对意见。

昔阳“西水东调”工程缓建

陈 思 张进兴

这是一个不顾自然条件,不讲经济效果,只凭某些人主观意志,硬抢别县的水源为己有的劳民伤财的工程。决定缓建后,广大群众、工程技术人员说“早就该这么办”!

昔阳西水东调工程的所谓“西水”,就是从昔阳县境西边,把西向流入黄河水系的潇河水,通过一系列工程措施,在昔阳与寿阳交界处,“东调”向海河水系。这样,可流经昔阳的五个公社,发展七万四千二百亩水地,改善一万五千八百亩灌溉面积,共计九万亩耕地。这个工程有几个特点:

一是规模庞大,施工艰难。按照设想,这项工程,要在源头修建一座容量近六千万立方米的龙门口(枢纽)水库,八十多里长的干渠,中间再修建一座关山(旁引)水库。从枢纽库到干渠隔着一座大山叫沾岭山,要开凿一个三十多里的引水隧洞,全程用石料水泥浆砌。干渠全部要盘山开挖,穿山越沟,还有大量隧洞、渡槽、倒虹工程。从一九七五年动工兴建,投入施工的人力,先后有本县各社队的民工、阳泉矿务局煤矿工人、工程兵一个支队指挥员、省水利建设工程局的工人,以及全县机关厂矿企事业的干部、工人和教师,共计一万多人,每日平均约上五千人。到去年年底,四五年时间内,投工数已五百万个,而完成工程量却只有百分之三十八点三。

二是浪费巨大,劳民伤财。在山西省,建设一亩水浇地的平均成本,过去是九十三元,“文化大革命”期间,工程效率锐减,投资剧增,每亩也只有二百多元。就是一些高投资的工程(现水利厅)批复的这项工程分项初步设计,共需投资九千多万元,按新增和改善灌溉面积全部平均计算,每亩成本高达一千多元,这个数字还不包括配套工程。主体工程投工成本大部分还没计算在内。不仅如此,缓建前完成的工程量,虽然刚占到三分之一多,实际使用的投资却已达到一半以上。山西全省每年水利基建投资,一般只有一亿三四千万元,最高也不过一亿七千万元,光昔阳这项工程,后两年就分别占去一千八百五十万元和一千九百四十万元,占全省水利基建投资的十分之一以上。这就不能不影响了全省其他地方的水利建设。

三是资源利用极不合理,原来潇河下游的榆次、清徐、太原市南郊、太谷等县、市,早就自流灌溉着三十三万亩耕地,都有完整现成的干、支、斗、农、毛渠系配套设施,防旱用水尚感不足。昔阳基本上属于海河水系,境内有松溪河等水流穿插纵横数百里,本流域的水并未充分利用,却不统筹照顾上下游对水源利用的历史和现实,又从西面截调潇河水。昔阳有郭庄、杨家坡、水峪、南郝峪和秦山5个中、小型县办水库,多年来由于工程不配套,有的设计施工有问题,修成就是病库,至今收益微小。对现有工程弃置不顾,又搞西水东调,这样,就昔阳来说也许算是兴了水利,但从下游来说,将会失去相应部分水利,昔阳可能增产,而这些地方就会减产,等于耗费巨款,把别县的水地搬到昔阳。实际上是抢占别人水源,只顾昔阳利益。

更有甚者,西水东调工程兴建中,昔阳县的领导忽然又提出“新套套”,要在和顺县的马坊再修一个水库,从马坊到龙门口再打一道隧洞,加大龙门口水库,增引潇河支流木瓜河的水,增加灌溉面积。这个扩大的工程方案已经山西省委领导同意。幸亏原省水利局按照批复权限规定,呈报水电部后,被否定了。水电部于去年二月批复:“昔阳县和晋中地区一样,都是干旱缺水区,因此在规划上应考虑上下游的需水情况,统一进行经济合理的安排。”同时指出:“龙门口水库由中型扩大为大型……粗略估计,扩大灌溉面积十万亩,需增加投资近一亿元,每亩投资近千元,造价很高,而且工程艰巨,不利于尽快收益。”这样才挡住了这个蛮横无理的要求。不然,潇河水量将被调走五分之二以上,下游就要有更多的老水田变成旱地了。

这项西水东调工程,从设想到兴建,不顾自然条件,不讲经济效果,只凭某些人的主观意志,劳民伤财,为所欲为。

没有设计就施工。“没有设计,不能施工”,这是经济建设中一条重要经验。但是这项规模庞大,投资近亿,施工期需好几年之久的工程,几个主体部分全是在没有完成初步设计,没有分项具体批复的情况下,就动工兴建起来。就连整个工程的总体规划,也是由昔阳县委领导随心所欲,朝令夕改,颠来倒去。已经动工三年,又上报省计委和水利局,要扩大总体规划(后来被否定了)。由于无视起码的技术要求,有些项目在设计过程中,也是随县委领导的主观臆想,变动无常。例如龙门口水库,坝址有上下两个可供选择。工程技术人员建议修下坝,这样坝长可缩短一百米,溢洪条件也好。但县委领导开始坚持要上坝,最后又改为下坝,折腾没完,人力浪费不说,浪费资金也达数百万元。

第二,不听水利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的意见。据了解,原先对昔阳要搞这项工程,上级有关单位从总工程师到一般技术人员,就有不同意见。只是慑于昔阳的“牌子”和有关领导人的权势,怕被指责为对大寨、昔阳的态度问题,不敢明确提出反对意见。在施工过程中,他们从技术角度提出意见,也不被采纳,主观霸道的“长官意志”通行无阻,合乎实际的内行意见寸步难行。如干渠通过李家庄附近的一段沟凹地带,由于地势过低,不能修常规渠道,本来全程修成倒虹便可过水,既能节省大笔开支,施工也简单易行。可昔阳县委领导硬要把上半段到跨越公路的七百多米长、高差四十米的部分修成渡槽,说这里是进入昔阳的“北大门”,这样看上去“壮观”。工程技术人员觉得花钱太多,并一再说明这里一六六七年曾发生过地震,现在的渠线正穿过地质断层,如遇地震,渡槽很容易扭裂。但是,合理的意见不被理睬,还是修成渡槽,耗资三百五十九万元,比修倒虹加大造价一倍多。再如在选定关山水库坝型时,昔阳县委领导原来为了好看,坚持要用浆砌石坝。工程技术人员认为石坝窄、重力大,要求探查一下地质条件再定。县委领导便大发脾气,说:“你们看,能干就干,不能干我们干!”并马上调来了挖土机开始挖坝基。工程技术人员觉得这太不保险,只好向省里报告,从水电部请来一位总工程师和地质工程师,看过后也不同意这样干。县委领导又拍着桌子说:“一个小小的水库还得惊天动地,有那么一两个人,就是搞阴谋,出难题。”部里的专家无奈,只好严肃地指出:“我作为技术人员,有责任把实际情况向党委反映,作好参谋。一次不听,再反映一次,再不听就再反映。”

第三,工程建设不仅不讲经济效果,只求美观,而且不惜大量浪费国家资财,搞形式主义。仍以关山水库为例,这个旁引工程完全是多余的,并没有太大必要。本来安坪公社早就在关山一侧修好了一座名叫杏庄水库。昔阳县委领导为了“壮观”,“好看”,又要在这里搞个风景区,要把原库改建成一座更大的水库。新库设想要求把两个山沟中间的关山淹没一半,形成湖中岛。坝高不按技术指标来定,而要以他们看着水面淹到关山的哪个部位最美、最好看来定。还计划库成后,要在山上修亭立碑,以资千古留念。再如,在沾岭山隧洞出口处的崇家岭,县委领导还设想搞一个游览胜地。准备也修一座水库,库边的山上种竹种树,搞一个天然动物园,说是北京动物园里有的要有,没有的也要有。工程技术人员认为这里根本没有必要搞水库,更不能借搞水库修风景区,只好说:“我们只会搞水利,不会搞风景区。”县委领导马上说:“这好办,可以到杭州、苏州等地参观学习。”

西水东调工程,是在“想新的,干大的”这种思想指导下干起来的,是昔阳个别领导人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势主观决定的,而且是得到批准和支持的。在调查中,有关业务部门一位同志说:“这个工程所以能上马,是从昔阳当时的特殊地位提出来的。单从‘水利’二字讲,肯定是不应该搞的。”当时有关领导不仅很轻易地就批准了这项工程,而且从人力、物力和投资上都提供了优先保证,什么经济效益、技术问题都不考虑。一九七五年五月二十六日,在山西省委召开办公会议,专题讨论这项工程时,省委和省计委领导同志还认为,这项工程是实现山区水利化的样板,能够影响全省全国出现更多的打洞跨流域引水灌溉工程。它工程量大,投资大,在其他县搞不成,在昔阳就能搞成,并且表示,就是再大点也搞,纳入国家计划搞,列不入国家计划也要搞。晋中地委的领导同志当场也表明,地区早已讨论同意搞这项工程。这次会议批准定案后,领导又进一步明确由省水利设计院、煤炭设计院等单位,分担各个项目的勘测设计。当场还指派省电业局负责解决通电问题,省电信局负责解决通讯问题,阳泉矿务局承担帮助开凿隧洞任务。昔阳县委领导的同志也说过:“我们昔阳人不怕困难,只要全国有的东西,我们都能要到!”

我们在调查有关这项工程时,适逢影片《泪痕》在当地上映。有人议论道,电影反映的好像是这里的事情。电影故事的来源,我们无需考究,而西水东调工程从兴建到缓建的前前后后,同影片确也有偶合之处。值得深思的是:在我们社会主义经济建设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明明是劳民伤财而硬要干下去的事?这仅仅是一般的无视经济规律,不讲经济效果吗?这个工程从提出到批准的过程,使人感到这不是在建设社会主义,却可以从中嗅到一种带有浓重封建气味的东西!

人民日报》1980年6月15日

评 点

山西省昔阳县“西水东调”工程,是当时一项“闻名遐迩”的荒唐工程。在“凡是陈永贵说的都一律照办;凡是大寨、昔阳做的也都一切照搬”的背景下,这套不符合科学规律、拍脑袋上马的工程开工了。该工程是从昔阳县境西部截住流入黄河水系的潇河水,通过人工开凿的隧洞穿过太行,从地下引向东流,经过昔阳的5个公社,改入海河水系。该工程一提出,就遭到专家反对。但是,因为这是陈永贵提出的,是为了“昔阳”,所以这项西水东调工程坚决上马。结果,投资由原来的2000万元一直追加到9000万元,干了三四年,才完成原计划的1/3。“文革”结束后,这项“为大寨为昔阳争光”的工程才告停止。《昔阳“西水东调”工程缓建》对这一现象提出了一针见血的批评,对这种个别领导人凭借自己的权势主观决定劳民伤财的工程进行反省,并为日后中央总结“农业学大寨”的经验教训提供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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