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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贤地名文味浓

时间:2022-01-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多少年来,我总觉得这一带的地名丰富多彩、人文味浓厚,值得细细琢磨。但向当地人一打听,他们说口语叫“干家桥”,正式桥名是“沾驾桥”。今天的鸭兰村作为余杭县第一个党支部诞生地,且已成为远近闻名的革命圣地,这“兰”字已不能再动,也不必再改。想不到一个崇贤竟然有两座桥和皇帝有关联,这不是风水宝地吗?崇贤的地名中不但有“龙”,还有“虎”。新中国成立初,我还到过崇贤的南山村。

崇贤地名文味浓

周如汉

解放初,我在杭县供销合作总社工作。当时的社址在杭州湖墅观音桥,离崇贤(那时为四维区)比较近,去得也比较多。多少年来,我总觉得这一带的地名丰富多彩、人文味浓厚,值得细细琢磨。

从“干家桥”到沾驾桥

我第一次是到四维区公所去的。有人告诉我四维区公所在“干家桥”旁边的贺家塘。我从拱宸桥乘轮船在俞泾渡上岸,步行到那里。这个小街上果然有一座石拱桥,我想这一定就是“干家桥”了。但向当地人一打听,他们说口语叫“干家桥”,正式桥名是“沾驾桥”。他们还告诉我,沾驾桥有个典故:乾隆皇帝游江南到此地,烂泥污了他的龙袍和龙靴。他走后,当地百姓又高兴又过意不去,就凑钱造了这座桥来纪念这件事,也向乾隆表示歉意。

我在桥身上确实找到了“沾驾桥”三字,两旁还有一副对联,当时也无意细看,后来参加编修《余杭县志》,才弄清这副对联:上联是“北往南来均沾利济”,下联是“水将山绕税驾凭临”。这副对联文字倒并不深奥,只有“税驾”两字有点难懂,查了《辞海》才知是休止、停宿的意思。这才感到桥名“沾驾”并不完全是因为烂泥沾了龙袍向皇帝赔不是,而是说造好了此桥,大家都能沾光。不管怎么说,这个桥名还是很有文化色彩的。

滑沙墩与“骨沙墩”

又一次,领导要我去崇贤乡滑沙墩村供销社了解情况。我先到设在前村的乡政府拜访,一位姓史的女同志接待我,对我说:“这叫‘骨沙墩’,不叫‘滑沙墩’。”村里办的供销社就在前村街上。我很快找到这个村社。办完公事,就和姓章的社干部谈起,村名到底叫什么,怎么写。他说叫是叫“骨沙墩”,写是写“滑沙墩”。为什么这样,大家也不管它,反正是老底子传下来的。

他说不管它,可我开始揣摩起来了。那时我离开学校还只有年把时间,碰到这个地名,不由得想起了两位高中的语文老师。甘老师要求我们背诵白居易的《长恨歌》,但凡背到“温泉水滑洗凝脂”一句时,一定要我们把“滑”读作“骨”,说这样才能读出韵味来。还有一位周老师,在讲《史记》时,要求我们把《滑稽列传》的“滑”一定要读成“骨”。这样一想,就觉得在这里的农村里也能接触到深奥的文学,可见学问无处不在。那么,“滑沙墩”又该如何来理解呢?我查了一下,“滑滑(gǔgǔ)”两字连起来是形容水涌流形状的,那么“滑(gǔ)沙村”也可能曾经出现过流沙,而这种现象正好被某个有学问的人看到了,就取了这个村名。现在有人主张把“滑沙墩”干脆改写成“骨沙墩”,我看不必。

阑?澜?兰?

20世纪50年代初期,沾桥乡三家村有一个平泾供销社,是几个村联办的。他们推销荸荠、菱、藕、鸡、鸭等土产,搞得比较好,总社领导要我去调查总结。社主任姓马,在介绍全社情况后,又带我到几个村去转了一下。我们一起来到鸭兰村,在记录时,我觉得“鸭兰村”这个村名有点别扭:这鸭和兰怎么能连在一起呢?但那时我也只是一念闪过,没有费心思去深究。过了三十多年,我参加编史修志工作,证实鸭兰村是余杭农村第一个党支部诞生地,这个疑问此时又涌上心头,最后我在光绪年间成书《唐栖志》中查到了名字的缘由。

在光绪《唐栖志》中设有“鸭阑桥”这个条目,说明鸭兰村名是由桥名转讹而来,而它又有四个不同的名称和写法:鸭阑、鸭兰、鸭澜、压澜。志书中说:这座桥是大运河北岸普宁寺的和尚海王呈在运河南岸修建的。关于桥名,条下载有一篇明吴允嘉写的《募修鸭兰桥疏》,题目就说桥名叫“鸭兰”,但又说此名“不知其何所指”。同一文中又说有人叫鸭澜桥,“鸭激水而成澜也”。至于“鸭阑”显然是指关鸭子的栅栏,从中可知此处水乡,民多养鸭,桥名与鸭有关。光绪本《唐栖志》的编者王同则认为“当时取名,必曰压澜……压澜之名颇雅”,后讹传为鸭兰。听起来各有道理,而且都颇有韵味。

今天的鸭兰村作为余杭县第一个党支部诞生地,且已成为远近闻名的革命圣地,这“兰”字已不能再动,也不必再改。我说用“兰”字作村名合适是因为兰花是高尚品质的象征,具有高尚品质的一群以养鸭为生的水乡农友掀起了红色革命的波澜,这不是更能显示出革命文化的色彩吗?

龙、虎、秀才

在崇贤的卧龙浜村,我还走过一座“卧龙桥”。村里老人告诉我:当年小康王赵构逃难路过这里,金兵追来,经村民指点,躲在这座小桥下面,逃过了一劫。后来赵构到杭州做了皇帝,忘记了救命恩人,但老百姓心中有皇帝,就把这座桥叫作“卧龙桥”了。想不到一个崇贤竟然有两座桥和皇帝有关联,这不是风水宝地吗?

崇贤的地名中不但有“龙”,还有“虎”。离卧龙桥几里路外,就有一个村名叫“哨虎港”。奇怪的是按字音去找是找不到这个村的,因为村名其实叫“烧火漾”。这个村就建在河(漾)边,有一次确实发生了一场火灾,于是人们干脆把村叫作“烧火漾”。不知哪一年,村里一位军师式的人物说“烧火漾”的名字不雅,就把它改写为“哨虎港”。新中国成立后,乡政府的正式文件里也这样写,但是老百姓还是按老习惯叫“烧火漾”,至今不变。

附近还有一座桥,我没有走过,但听到过桥名叫“秀才桥”。它必有典故,只是我外乡人不明其理。这就巧了,崇贤的农村不但有皇帝,而且文有秀才、武有虎将,俨然是个小朝廷,真有气势。

惜哉!南山不老松!

新中国成立初,我还到过崇贤的南山村。我对这个傍山小村印象不错。新中国成立前,村民多为上海和杭州的蜜饯厂加工梅干坯,不少人家都有腌梅子的大缸。村子也比较整洁。我对村社的营业员说:“你们村里的人肯定寿命长,是‘寿比南山不老松’嘛!”我随便一说,他倒认真起来:“村里当真有‘不老松’。”他拉着我来到村边一块空地旁,指着两棵大松树说,这就是我们的“不老松”。我近前一看,果然生得龙鳞虬枝、针盖如伞,每棵树我一人都抱不过来。他又说,村人常在这树下聚会,行人常在此歇脚,如果把供销社办在这里,一定能沾它的光增加营业额。这番话使我对两棵松树肃然起敬,觉得它们为南山村名作了诠释。离开后也常常想念这“南山不老松”,因为它们是自然景色和人文哲理的无缝对接。

过了几年我又去了那里,果然有了崇贤供销社的分部,营业员都精神饱满。那位村社的同志的预言倒确实成了事实。

又过了几年,我退休了,又去了那里,想去和象征着寿文化的“南山不老松”叙叙旧。我想那种无声的心灵共鸣,或许会帮助我消除步入老年后悄然而来的惆怅。但是,“你来迟了!”一位老人对我说,“前几年公路拓宽时,这两棵松树被砍掉了。”他还轻轻地摇着头说:“我们老头子都在想它们啊!”我停立片刻,只好失望而回。本来还想去看看供销社分部,但不老松既然风光不再,供销社肯定跟着倒霉,不去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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